劉璐
[摘要]新近出臺的刑法修正案中,對于未成年人刑事案件附條件不起訴制度作出了特別規(guī)定。本文主要概述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附條件不起訴的主要特點與原因,以及相關適用條件與類型,并就其適用過程中客觀存在的問題作出扼要分析,藉此提出相關完善建議。
[關鍵詞]未成年人犯罪;刑事訴訟法;司法豁免權;適用條件
[中圖分類號] D920.4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671-5918.2015.09-046
[文章編號] 1671-5918(2015)09-0098-02
[本刊網址] http://www.hbxb.net
前言
現實生活中,常見未成年犯罪行為多充斥莽撞、沖動的色彩,在主觀意識和人身傷害上的惡劣程度與危害程度通常都較小,多具有突發(fā)性的特質,所以,對未成年人刑事案件附條件不起訴是矯正在未成年犯罪防控領域的真實體現,也是特殊預防原則的切實貫徹。我國最早適用未成年人刑事案件附條件不起訴制度可追溯至九十年代——上海市長寧區(qū)人民檢察院所開展的首次“附條件不起訴制度”試點方案,在當其時受到社會好評如潮。而這項制度也在發(fā)展與進步等一系列司法實踐中,逐漸顯露相關不足之處,從而掀起法學界長期對此有所爭議,無法達成一致意見。鑒于此,本文將就這一制度在具體實踐中的適用問題作詳盡細述。
一、未成年人刑事案件附條件不起訴的主要特點與原因
據相關資料數據顯示,當前在我國未成年人刑事犯罪案件中適用附條件不起訴制度的案件數量比例整體在上升,但相較于發(fā)達國家,這一適用比例與程度仍有較大進步空間。同時,還存在著不同區(qū)域有不同適用占比,如邊遠山區(qū)、貧困地區(qū),由于法律意識薄弱、政策執(zhí)行力不足等問題,從而對未成年人刑事犯罪適用附條件不起訴制度比例相當低,造成社會整體司法失衡,不得不引起人們重視。
筆者認為,造成未成年人刑事案件附條件不起訴適用比例失衡的原因主要集中在執(zhí)行機構和社會環(huán)境上。按照現行刑法規(guī)定,進行附條件不起訴考察的執(zhí)行機構主要是公安機關、檢察機關,而實際中多由公安機關主要負責對犯罪嫌疑人的實際督查,但公安機關工作主要職責仍圍繞刑事偵查和治安管理等工作,對處于考察期間的未成年犯罪人的考察工作則淪為“副業(yè)”,導致考察效果難以如意。同時,也將對考察期屆滿后檢察機關在決定是否適用不起訴制度、是否再行提起公訴等問題上難有參考依據,從而作出主觀判斷,故而極易偏向不適用附條件不起訴制度。此外,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力也是比較大的。如對流動人口的未成年犯罪人適用附條件不起訴的比例明顯比本地人少很多。因缺乏良好的改造環(huán)境,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會再次走向犯罪;而若在良好監(jiān)管和引導的環(huán)境下,便可有很大的可塑性,有益于維持社會和諧穩(wěn)定。
二、未成年人刑事案件附條件不起訴的適用條件與類型
由于未成年人刑事案件附條件不起訴制度的適用過程涵蓋了起訴、量刑、執(zhí)行三個中心環(huán)節(jié),是集刑罰執(zhí)行與刑罰裁量于一體的制度規(guī)范。將其具而細化,可以根據未成年人所實施犯罪的不同階段來界定不同適用類型,限于篇幅有限,本文主要集中列舉下述三項:
其一,緩起訴緩刑。
縱觀當前法學界的主流認知,多將“不起訴”整體類型劃分為“法定不起訴”、“酌定不起訴”、“證據不足不起訴”如此三類。然而,需要指出的是,在現行《刑事訴訟法》中仍未就“緩起訴制度”予以法律確認,僅僅在于“起訴”和“不起訴”之間有作細化區(qū)分。對此,筆者認為未成年人犯罪具有其特殊性,在適用附條件不起訴制度時必須基于這一犯罪的特殊預防原則,建立緩起訴制度。
其二,緩宣告緩刑。
從法理學角度來看,這一類型是“刑罰宣告猶豫主義”的直觀體現,其下又可分作“暫緩作出有罪認定的緩宣告緩刑”與“認定有罪而暫緩宣告刑罰的緩宣告緩刑”兩類法理的認定。
其三,緩執(zhí)行緩刑。
這一類型是司法實踐中最常運用到的,根據其所造成的犯罪結果以及所觸犯的法律規(guī)定的不同,又衍生出兩系分支——“使原宣告罪行喪失效力的緩執(zhí)行緩刑”和“保留犯罪記錄的緩執(zhí)行緩刑”。也就是說,在對未成年犯罪嫌疑人進行定罪量刑后,應在指定期限內采取“暫緩對其執(zhí)行刑罰”的措施;但是,如果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在法定期限不再觸犯或是并沒有從事、涉及相關抵觸限定的撤銷緩刑的行為,那么在上述“暫緩執(zhí)行”的期限屆滿后,便免于對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執(zhí)行最初時所判處的刑罰。
三、未成年人刑事案件附條件不起訴制度適用過程中的客觀問題
(一)適用條件缺乏普遍性。對未成年犯罪嫌疑人適用附條件不起訴在對于涉案罪名的要求上,只能針對三類犯罪,即:“涉嫌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罪”、“侵犯公民人身權利和民主權利罪”和“侵犯財產罪”。這三類罪名在未成年人犯罪種類中占大多數,但如此單一的限定,在實踐中顯然有失公允,類似其他類罪名中也有可能存在符合增設附條件不起訴立法意圖的罪名,譬如危害公共安全罪中的過失犯罪,等等:從而容易造成附條件不起訴與酌定不起訴在適用刑罰條件上的法理重合,關系更是難以得到厘清,有違立法初衷之余,也有礙于實際適用。
(二)附加條件缺乏針對性。以現行《刑事訴訟法》中對此所作規(guī)定為例:“被附條件不起訴的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必須按照考察機關的要求接受矯治和教育;必須遵守法律法規(guī),服從監(jiān)督,并嚴格按照考察機關的規(guī)定報告自己的活動情況,但凡需要離開所居住的市、縣,必須報經考察機關審核、批準?!庇纱丝梢?,諸如類似的附條件不起訴制度所指定的附加條件,所填充的內容存在過于籠統(tǒng)、懲罰性不足等問題,在實際適用過程中容易使考察期間本應履行的相關義務流于形式,難以發(fā)揮教育、感化以及挽救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的本質作用。與此同時,也并未充分體現出對未成年人身心特點的針對,不利于展開與此相適應的教育和矯治內容endprint
(三)對被害人缺乏重視度。未成年人刑事案件中適用附條件不起訴制度本意旨在強化對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的權益保護,但在實際適用過程中卻時常忽略對案件被害人的保護。以現行《刑事訴訟法》為例,其中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在作出附條件不起訴的決定之前應當聽取被害人的意見;在決定作出后,如被害人不服則可向上‘級人民檢察院申訴,或直接向人民法院提出起訴?!庇蛇@一適用條件來看,這項規(guī)定很大程度上屬于“決定作出后”的“事后救濟”,對“決定作出前”的被害人意見和參與度缺乏應有重視,使得這項規(guī)定的適用淪為被害人“發(fā)表意見”、人民檢察院“聽取被害人的意見”的一場形式,僅此而已。
四、完善未成年人刑事案件附條件不起訴制度適用的相關建議
(一)適當放寬適用附條件不起訴要求。附條件不起訴要求關系到適用的范圍及其效果,一旦被“圈”在狹小空間,則難以發(fā)揮應有之義,還會使得起訴與不起訴之間的度尺模糊,造成公允失當。相反,如過度寬泛適用,或將存在縱容未成年人犯罪之嫌。所以,如何制定適度、合理的附條件不起訴條件要求,首應在可能被判處刑罰與刑期作適當調整,同時一并對考察期限作同步調整,以迎合司法適用中的不同實踐訴求,針對符合不起訴或附條件不起訴的適用條件的,優(yōu)先考慮適用不起訴。也就是說,對于未成年人從事的行為在法律上屬于“犯罪情節(jié)輕微”的,可合理適用“不起訴制度”;同理,對于犯罪情節(jié)較輕的則可適用“附條件不起訴制度”。
(二)附加義務應符合未成年身心特點。在適用過程中,為保證未成年犯罪嫌疑人與社會關系的修復,且其具備履行相關附加義務的行為能力,切勿盲目設定義務內容。同時,還應針對實際情況對待不同未成年犯罪嫌疑人設置不同強度或是種類的附加義務,使之能夠在檢察機關的要求下積極接受相關正向的矯治和教育,從而投身力所能及的社會公益勞動,由衷改過自新,認真學習學科知識,積累社會經驗,確保日后能夠順利從事正當職業(yè),不再接觸違法犯罪活動,發(fā)揮自身最大價值,報效社會。
(三)將被害人意見列作訴訟必要條件??陀^地說,附條件不起訴制度是對未成年人這一弱勢群體權益的保護,然而,涉案被害人何嘗不是弱勢群體。所以,在適用附條件不起訴時必須重視被害人的意見,一方面可讓未成年人就其傷害行為作出真心悔改,及時對被害人作出損失彌補;同時,也省卻了被害人就適用“附條件不起訴制度”與否申訴或上訴的訴訟成本,彰顯“附條件不起訴制度”的立法本意。
(四)作決定前征求人民法院量刑意見。正如本文上述所論,附條件不起訴制度的適用限定為“可能被判處一年以下有期徒刑刑罰”的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由此牽涉到的“定性量刑”具有相當大的模糊性,如何準確界定、合理判定,實非檢察機關所長。所以,檢察機關在決定是否適用“附條件不起訴”時,應積極聯(lián)合長期專門從事定罪量刑工作的人民法院對案件刑罰給予專業(yè)指導意見,以確保制度的適用更為客觀、合理。
結語
綜上,刑事案件附條件不起訴制度適用在未成年犯罪問題上,不僅有助強化對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的特別保護,實現特殊預防,還有益于訴訟成本的降低。然而在其體現出各方積極意義的同時,在實際適用中的缺陷也無法掩蓋,如附加條件欠缺針對性、監(jiān)督考察主體不適、罪刑條件要求過于嚴苛等問題不容忽視,亟待廣大學者繼續(xù)深入研究探討。
參考文獻:
[1]賈洛川.罪犯感化新論[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19.
[2]吳平.資格刑論研究[M].北京:中國政法人學出版社,2000.
[3]趙小峰.對未成年被告人能否適用罰金刑[N].檢察日報,2000-09-21.
[4]張遠煌,姚兵.從未成年人犯罪的新特點看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全面貫徹[J].法學雜志,2009(11).
[5]薛芳.荷蘭未成年人違法犯罪處罰制度研究[J].犯罪與改造研究,2010(6).
[6]屈學武,周振杰.未成年人犯罪刑罰適用區(qū)域性考察及其罰則改革研究(上)[J].北方法學,2000(4).
[7]趙秉志,廖萬里.論未成年人犯罪前科應予消——一個社會學角度的分析[J].法學論壇,2008(1).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