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本扎西
(西藏民族學院 咸陽 712082)
公元1206年在斡難河源頭蒙古貴族舉行了大忽里勒臺大會,成吉思汗成了全蒙古的可汗,“他升起了九尾白尾纛——新的蒙古帝國大旗”。②雷納·格魯賽著,龔鉞譯:《蒙古帝國史》,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年,第150頁。之后的近600年間,成吉思汗的子孫們建立了諸多大大小小的帝國,影響了世界文明和世界格局,包括青藏高原在內(nèi)的中亞大陸始終是蒙古民族的歷史舞臺。然而滿、漢、蒙、藏等民族在幾個世紀中對抗、聯(lián)合、融合以及此消彼長的歷史演化過程中,明清兩朝始終對蒙古各部采取分化和打壓措施。特別是滿清對青海和碩特部和新疆準格爾部的軍事打壓幾乎采取種族滅絕式的屠殺,使得如今新疆只留下“準格爾盆地”的地理名詞。曾經(jīng)統(tǒng)治青藏高原藏族地區(qū)的和碩特蒙古被驕傲地贊頌為:“扶持黃教,建立汗國,兵強人眾,西裔大邦。”③羋一之、張科著:《青海蒙古族簡史》,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2014年4月,第2頁。但是經(jīng)過1723年的羅卜藏丹津事件后人口銳減,從此一蹶不振。之后清朝建立的二十九旗制度徹底限制了和碩特部落復興之路。
清初漠北、漠南蒙古已歸順清朝,并成功實施了限制蒙古崛起的蒙旗制度,唯有漠西蒙古仍在清朝統(tǒng)治圈外。清朝肢解統(tǒng)治西藏的和碩特汗廷,既是征服漠西蒙古的策略也是直接統(tǒng)治西藏步驟。和碩特汗廷統(tǒng)治西藏并控制著達賴喇嘛,“對清朝的關系上采用獨立自主的政策,他們與清朝劃定邊界,分定耕牧,明確劃分對番夷各族的統(tǒng)轄權?!雹亳R正大、成崇德著:《衛(wèi)拉特蒙古史綱》,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179頁??滴跽J為“本朝之維持黃教,原因眾蒙古素所皈依,用示尊崇,為從俗從宜之計”②《清高宗實錄》卷1427。,黃教中心在西藏,核心人物是達賴喇嘛。從而清朝尋找時機控制西藏和達賴喇嘛。因此和碩特汗國和清朝的沖突只是時間問題。
和碩特汗國締造者固始汗去世后,他的子孫達延汗、達賴汗任汗位期間,與藏族上層貴族之間雖沒有大的沖突,但蒙藏聯(lián)盟關系悄然發(fā)生了變化,汗國的行政權力隨著五世達賴喇嘛威望的升高逐漸轉(zhuǎn)移到藏族上層貴族手中。到第三任第巴洛桑圖道就任時“五世達賴喇嘛掌握了對第巴的任免權”③王力著:《明末清初達賴喇嘛系統(tǒng)與蒙古諸部互動關系研究》,北京:民族出版社,2011年,第56 頁。,從此負責西藏行政事務的第巴向汗王負責制變?yōu)槁犆谖迨肋_賴喇嘛。拉藏汗在位期間,第巴桑杰嘉措已“成為政教大事的管理者”④五世達賴喇嘛阿旺洛桑嘉措著,陳慶英、馬連龍、馬林譯:《五世達賴喇嘛傳》(下),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06年,第338頁。,而且1694年被康熙帝封為“法王”⑤中國藏學中心等編:《元以來西藏地方與中央政府關系檔案史料匯編》(2),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1994年,第282頁。稱號。
五世達賴喇嘛圓寂后,第巴桑結(jié)嘉措失去了靠山,拉藏汗決心改變汗王在西藏權利中心被邊緣的局面,重整汗王權利。指責第巴桑結(jié)嘉措“傾向?qū)幀斉桑蛔鹬攸S教,欲毒拉藏汗,所立的六世達賴喇嘛違背修道誓愿、行為放蕩”⑥王力著:《明末清初達賴喇嘛系統(tǒng)與蒙古諸部互動關系研究》,北京:民族出版社,2011年,第44頁。。1705年釀成流血沖突,其結(jié)果是第巴被殺,其所立的六世達賴喇嘛被廢。拉藏汗全面掌控西藏政教權利。清朝棄第巴轉(zhuǎn)而支持拉藏汗,并封為“翊法恭順王”⑦《圣祖實錄》卷227,24頁。。拉藏汗用軍事手段使和碩特統(tǒng)治西藏的權利達到頂峰,并得到清朝的支持。但之后的兩項施政舉措徹底地把藏族上層僧俗貴族推向?qū)α⒚?,導致蒙藏?lián)盟破裂。措施包括:(1)廢第巴職位,“設立由四名蒙古宰桑組成的大臣議會”⑧伯戴克著(意),周球有譯,《十八世紀前期的中原和西藏》,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301頁。;(2)廢第巴所立達賴喇嘛倉央嘉措新立益西加措為六世達賴喇嘛,獲得了清朝的冊封。
西藏僧俗貴族不承認拉藏汗新立的達賴喇嘛,并暗中聯(lián)絡準格爾部落首領策妄阿拉布丹領兵入藏。青海和碩特諸臺吉也因拉藏汗廢達賴喇嘛轉(zhuǎn)而支持西藏僧俗貴族,并組織“尋訪新的達賴喇嘛轉(zhuǎn)世靈童,并積極促使清朝中央冊封”⑨王力著:《明末清初達賴喇嘛系統(tǒng)與蒙古諸部互動關系研究》,北京:民族出版社,2011年,第65頁。。拉藏汗雖權利達到頂峰,但蒙藏聯(lián)盟破裂,失青海諸臺吉的支持,而清朝“相隔萬里,救之不及”,⑩《圣祖實錄》卷259。因而拉藏汗看似強大實則孤立無援。因此,1717年準格爾部策凌敦多布以護教名義率幾千騎兵突襲拉薩,拉藏汗兵敗被殺,所立達賴喇嘛被廢。和碩特汗廷統(tǒng)治西藏75年的歷史就此結(jié)束。對清朝來說,世敵準格爾部控制西藏和達賴喇嘛將是災難,擔憂“西藏蒙古皆向策旺阿喇布坦(準格爾汗——筆者注)矣”?圣祖實錄》卷227。。蒙藏聯(lián)盟破裂,真假達賴喇嘛之爭和準格爾侵藏給了清朝直接統(tǒng)治西藏和肢解和碩特汗國的絕佳機會。
本來青海和碩特部完全有機會和能力先于清兵入藏前打敗準格爾奪回和碩特汗王權利,而且做了軍事準備,記載“青海亦派兵丁會盟,計左右兩翼,共派兵萬名”?中國藏學中心等編:《元以來西藏地方與中央政府關系檔案史料匯編》(2),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1994年,第327頁。。但是為何等到1720年與清朝一起護送七世達賴喇嘛入藏?本人認為康熙的承諾使和碩特親王羅卜藏丹津取消了此計劃?!翱滴跷迨吣辏?718)康熙帝在京接見青海唯一的親王羅卜藏丹津,許諾以西藏汗位,令與清軍護送新達賴到拉薩”?李秀梅《康熙帝與策妄阿拉布丹爭奪黃教控制權的高層較量》,《衛(wèi)拉特研究》2007年第4期,第24頁。。青海和碩特八大臺吉也認為“先經(jīng)阿穆瑚朗汗(指康熙帝——筆者注)有旨,取了土白忒國(指西藏——筆者注)將爾等(指和碩特臺吉——筆者注)內(nèi)中立可汗”。①《宮中檔雍正朝奏折》,第一輯。清廷還封羅卜藏丹津為親王,又是青海八大臺吉中的總管王。按理西藏汗位非他莫屬。這些因素使得羅卜藏丹津相信康熙的許諾。
清朝第一次倉促進藏被準格爾部全殲后,康熙帝命皇太子允禵統(tǒng)帥二路軍團入藏。一路由四川入藏,一路由青海護送達賴喇嘛入藏。和碩特部根據(jù)康熙帝允諾的條件積極配合“驅(qū)準保藏”的軍事行動。“青海王、貝勒、貝子、公等亦帶領屬兵,或一萬,或五六千,送往前去”②中國藏學中心等編:《元以來西藏地方與中央政府關系檔案史料匯編》(2),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1994年,第329頁。。
到拉薩后,七世達賴喇嘛順利坐床并得到清朝的冊封。清廷和藏族僧俗貴族皆大歡喜,得到了彼此想要的結(jié)果。清廷第一次直接派兵控制了西藏和達賴喇嘛,并駐軍4000余名,結(jié)束了蒙古諸部統(tǒng)治西藏的歷史。而西藏僧俗貴族得到了處理西藏地方事務權利,清廷“委派康濟鼐為首席噶倫”③東嘎·洛桑赤列著,郭冠忠、王玉平譯:《論西藏政教合一制度》,北京:中國社科院民族研究所,1986年,第108頁。,由噶倫負責西藏事務,“不再恢復和碩特汗王統(tǒng)治西藏的舊制”④崔永紅、張德祖、杜常順主編《青海通史》,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334頁。。康熙對和碩特的允諾成了空頭支票,不僅未能繼承西藏汗位,而且清廷羞辱性地進行了加賞,青海和碩特唯一的親王羅卜藏丹津僅僅是“加封銀二百兩。緞五匹”⑤《世宗實錄》卷5。,而“察汗丹津封為親王”⑥《世宗實錄》卷5。來牽制和分其羅卜藏丹津的勢力。清朝利用從四川派兵入藏的機會將和碩特重要的稅源地康區(qū)直接納入其統(tǒng)治下,“這樣,和碩特便不再享有康區(qū)賦稅,在經(jīng)濟上蒙受損失,這使得青海和碩特對清朝更為不滿”⑦馬正大、成崇德著:《衛(wèi)拉特蒙古史綱》,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207頁。。
此時固始汗建立的和碩特汗國失去了重要的稅源地——康區(qū);失去了西藏的統(tǒng)治地位;失去了達賴喇嘛的控制權,僅僅剩下青海的駐牧地。清朝完成了肢解和碩特汗國的所有步驟。
1722年11月康熙死雍正即位,1723年五月羅卜藏丹津召集青海諸臺吉會盟,“令各仍古號,不得復稱王、貝勒、公等爵?!雹辔涸粗骸妒ノ溆洝肪砣锻夥赫齼烧鞫螋斕赜洝罚ㄉ希?,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139頁。恢復舊稱號,并自號“達賴渾臺吉”⑨青海省志編纂委員會《青海歷史紀要》,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64頁。統(tǒng)領青海蒙古各諸部,恢復“先人霸業(yè)”⑩魏源著:《圣武記》卷三《外藩雍正兩征厄魯特記》(上),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139頁。。和碩特絕大部分王公貴族和宗教上層人士參加了這次會盟并支持羅卜藏丹津的恢復“先人霸業(yè)”行動。唯獨在清朝“驅(qū)準保藏”中封為親王的察汗丹津和封為郡王的額爾德尼厄爾克托克托乃不僅沒有參加會盟,而且反對羅卜藏丹津的行動。于是,羅卜藏丹津派彭蘇克旺扎爾攻打駐牧于青海湖北邊的郡王額爾德尼厄爾克托克托乃,自己率兵攻打駐牧與黃河南部的察汗丹津,激戰(zhàn)數(shù)日后此兩人投靠清朝,受清朝保護。羅卜藏丹津完成了統(tǒng)一發(fā)號和碩特左右兩翼的目標。
羅卜藏丹津要恢復“先人霸業(yè)”就是恢復祖先固始汗留下的政治遺產(chǎn),其一是確立和碩特貴族血統(tǒng)統(tǒng)治西藏的汗位;其二是恢復和碩特重要的稅源地康區(qū)的統(tǒng)治權;其三是擺脫清朝的羈縻保持其獨立性。
雍正元年(1723)六月初六年羹堯上奏:“青海之人皆固始汗之后裔,彼等臣今若辜負我朝重恩,骨肉相殘,與我毫無干系,羅卜藏丹津確能剿滅額爾德尼厄爾克,則是彼等自己消弱自己之力量,尚于我事有利?!榈茫鲗幱芯G旗兵五千余,甘州、涼州、肅州皆各自有兵。雖進伐不足,但守邊口足矣”①年羹堯:《年羹堯滿漢奏折譯編》,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8頁。。這時清廷認為是內(nèi)斗,不加干涉,并未打算調(diào)兵計劃。也說明了羅卜藏丹津并沒有強大的軍隊。
1723年7月22日,清廷派侍郎常壽到羅卜藏丹津駐地沙拉圖,“令伊等兄弟罷兵和睦”,②張其勤:《清代藏事輯要》,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91頁。遭到羅卜藏丹津的拒絕。常壽回來后上奏“羅卜藏丹津獨占青海,會同眾臺吉奏請賞伊汗號,踞占招地(指西藏——筆者注),遙管青海,顯然可見。”③張其勤:《清代藏事輯要》,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91頁。年羹堯在1723年9月上奏雍正:“羅卜藏丹津即要持強行動,目前此事斷不可耽擱遲緩,且羅卜藏丹津已遣使策妄阿拉布丹,相互約定,所議甚明,或與策妄阿拉布丹一同作亂,或與取藏,確實無疑”。④年羹堯:《年羹堯滿漢奏折譯編》,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12頁.于是清朝有了“出師有名”的借口,開始調(diào)兵部署欲征服和碩特,調(diào)集陜西四川的近兩萬兵力前往西寧。四川提督岳鐘琪向雍正密奏:“于九月二十日前往西寧,訂臣候咨,兩路會兵進剿,憂羅卜藏丹津等橫行無忌,或趁此前往西藏,……周瑛帶兵進藏,先為固守,安定人心?!雹葜袊貙W中心等編:《元以來西藏地方與中央政府關系檔案史料匯編》(2),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1994年,第342頁。清朝完成了圍剿羅卜藏丹津軍事準備。
1723年十月初八,羅卜藏丹津呈書年羹堯:“你們來文中說我系背叛圣上之罪人。我沒背叛圣主。我之由小到大,棄惡為善者,借主子之威力,并非我之力量。竊思,我兄弟具奏我背叛圣主,我死矣。因此我報仇。今冬,我將跪于圣主之前,具奏受罰。我之所有緣由,亦由你們具奏。”⑥張其勤:《清代藏事輯要》,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18頁。羅卜藏丹津去過北京見過康熙帝,經(jīng)歷了清朝遠征準格爾的時局,更重要的是此時清朝已經(jīng)完成四川松潘到青海西寧的軍隊集結(jié)。因此,他比誰都清楚對與清朝發(fā)生戰(zhàn)爭如同以卵擊石。但是清朝認為與和碩特“向雖修貢,未隸臣屬”。⑦《皇朝藩部要略》,9卷,《厄魯特要略一》。因此,早有“興兵討伐和碩特,以定西?!雹囫R正大、成崇德著:《衛(wèi)拉特蒙古史綱》,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207頁。的目標。和碩特部納入其統(tǒng)治已是遲早的戰(zhàn)略計劃。
很多史書記載羅卜藏丹津反清戰(zhàn)爭開始于1723年10月,“羅卜藏丹津率軍進攻西寧南川申中堡、西川鎮(zhèn)海堡和北川新城堡”。⑨羋一之、張科著:《青海蒙古族簡史》,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168頁。1723年11月11日年羹堯上奏雍正:“三次擊敗前來犯邊之賊,查得,西寧周圍居住回子較多……惟北川外之上北塔、下北塔兩處所居蒙古回子,有六七十村……然其穿用、生活習慣竟與蒙古一樣……這些人早就懷有異心……攻我城者,全為此等回子?!雹饽旮颍骸赌旮驖M漢奏折譯編》,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32-33頁。年羹堯在這份奏折里否定了羅卜藏丹津率軍攻打的這一說法。由此看來擁有上萬兵力的羅卜藏丹津到1723年11月初沒進攻清朝,而是率軍西走與清朝脫離了軍事接觸。
清朝完成軍事部署后,先于羅卜藏丹津發(fā)動反清戰(zhàn)爭之前就開始進攻和碩特部屬地。1723年11月10日,清軍總兵黃喜林率軍攻打邊外的奇嘉寺和郭莽寺,“殺喇嘛、番子(指藏族——筆者注)一千余……郭莽寺原系眾賊人聚集、商議叛亂事務之地,故放火將寺之房屋全部燒毀,所捉賊之頭目全部用火燒死”。?年羹堯:《年羹堯滿漢奏折譯編》,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41頁。
1723年11月13日岳鐘琪率兵從四川松潘北進,“一路上破堡三十七,斬首數(shù)千?!?羋一之、張科著:《青海蒙古族簡史》,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171頁。在進攻郭密九個藏族部落,“盡平之”。?《清史稿》卷296。臘月二十六日抵達西寧,與西寧清兵會師。
1723年12月25日,清軍攻下塔爾寺,堪布諾門罕等六人以“雖勢窮來投,情難姑恕”①張其勤:《清代藏事輯要》,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95頁。而被斬。留三百喇嘛其余令其還俗回家。
1724年1月10日岳鐘琪指揮清軍進攻郭隆寺,遇到激烈抵抗,15日攻下該寺并傳令放火燒寺,“殺喇嘛、番子六千余”。②年羹堯:《年羹堯滿漢奏折譯編》,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41頁。
史書上講到的“大喇嘛既從,于是遠近風靡,游牧番子、喇嘛等二十余萬,同時騷動”③魏源:《圣武記》,卷三,《雍正兩征厄魯特記》。如果羅卜藏丹津能統(tǒng)領蒙藏二十余萬兵力,那么清朝遇到的是第二個噶爾丹,不可能用兩萬余兵力7個月就能解決的事。本人認為,元朝以后青海一直在蒙古各部的統(tǒng)治之下,隨在青海產(chǎn)生了“唯有蒙古,不知有廳、衛(wèi)、營、伍官員”④《清世宗錄》卷20。的局面。再者和碩特貴族們優(yōu)待黃教寺院的政策得到蒙藏百姓的認可,因此這些沒有統(tǒng)一領導的反抗可以認定為蒙藏宗教人士和百姓對滿清政權武力征服的反應。并非是羅卜藏丹津統(tǒng)領來反抗清朝。
以上戰(zhàn)事征服了西寧周圍和碩特所屬的寺院和藏族部落。為清朝遠征羅卜藏丹津消除了后顧之憂。
1724年2月8日,清軍兵分三路冒雪向西剿滅羅卜藏丹津。貝勒彭措、貝子噶爾丹岱青、臺吉垂印等率部千余人降清。生擒了羅拔扎布等六臺吉,并獲羅卜藏丹津母阿爾泰哈屯和妹阿寶。殺賊無數(shù),羅卜藏丹津本人逃脫。至此羅卜藏丹津事件以清朝大勝而告終。
羅卜藏丹津?qū)痛T特內(nèi)部的整合,清朝起初認為內(nèi)亂,然后態(tài)度急轉(zhuǎn)認為反清,并在最不利于遠征的寒冬深入草原追剿羅卜藏丹津。擔心羅卜藏丹津聯(lián)合準格爾部重新占領西藏控制達賴喇嘛反對清朝外,雍正帝剛剛即位有著密切的關系。
1722年,雍正即位,但是“綿延二十年的康熙朝儲位之爭,對當時以及雍正年間的政治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⑤馮爾康《康熙朝的儲位之爭和胤禛的勝利》載于《故宮博物院院刊》1981年第3期,第24頁。,雍正即位合法性遭到懷疑時,就需要一個“輝煌的勝利”來有證明自己的能力,鞏固其帝位?!傲_卜藏丹津事件”恰恰就在這時發(fā)生了。年羹堯和管理理藩院的大臣隆科多是雍正的心腹。所以處理羅卜藏丹津事件中這兩位大臣把事件無限擴大,即便羅卜藏丹津要謝罪的情況下先發(fā)動戰(zhàn)爭。并且戰(zhàn)爭嚴重擴大,史書記載:“降王有三,擒王十有五,斬首八萬余人,俘獲男女數(shù)萬口,”⑥《西寧府新志》卷20。私人記載的更是觸目驚心,“臨陣斬獲者無算,有擄其全部者,除賊首三人解京正罪,余五十以下十五以上皆斬之,所殺數(shù)十萬,”“女子皆以賞軍士,各省協(xié)剿官兵歸伍者,咸擁夷而去,西安駐防八旗兵回鎮(zhèn)將士除自獲者,年大將軍復賞夷女五百人”。⑦載于汪景祺著的《讀書堂西征隨筆》轉(zhuǎn)引自羋一之、張科著:《青海蒙古族簡史》,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178頁。
清朝借羅卜藏丹津事件對和碩特蒙古的大肆殺戮,取得“輝煌戰(zhàn)果”鞏固了雍正的帝位。樹立的《御制平定青海告太學碑》與康熙帝《平定朔漠告成太學碑》和乾隆皇帝的《御制平定金川告成太學碑》、《御制平定準噶爾告成太學碑》合稱清朝四大武功平定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