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5)04-0156-01
“民以食為天”。人生在世,食不可少,天天與食打交道,吃就成了我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部分。由于吃不可少,天天如此,大多也就顯得平淡無奇,但在我四十八年的生活中,卻經(jīng)歷過幾次與吃有關的獨特體驗,至今想起,仍覺趣味無窮。
嘗蜂蜜
小時候,經(jīng)常聽老師或大人講蜜蜂釀蜜的故事,大致意思是蜜蜂如何如何勤勞,采得百花之后才釀出甘甜可口的蜂蜜,其用意自然是教育孩子們要勤奮學習,努力讀書,只有這樣,將來才能過上好日子。因年齡太小,我們從老師或大人所講的故事中受到的教育很少,但在我們的頭腦中卻留下了這樣的印象:蜜蜂的蜜一定很甜。
我的家鄉(xiāng)在一個叫大姑依的小山村,在我的印象中,家鄉(xiāng)的植被很好,森林十分茂密,空氣非常清新,吸引了各種各樣的蜂到家鄉(xiāng)安家落戶,采花釀蜜,生兒育女,什么蜜蜂,草蜂(黃蜂的一種),豬屎蜂,吊把蜂(窩吊在樹上的一種馬蜂),老土甲(地黃蜂)等等,應有盡有。只是大多種類毒性較大,我們小孩子不敢去惹,唯有草蜂毒性不大,所以我們并不怕,經(jīng)常去找草蜂窩,摘它的蜂房,吃它釀的蜜。草蜂最喜歡將窩安在緊靠菜園埂子的屋頂上的瓦片底下。每到春末夏初,蜂王便會帶著蜂群來到緊靠菜園埂子的屋頂上的瓦片底下安家,忙忙碌碌的草蜂順著瓦縫出出進進,采花釀蜜。我們幾個小孩便會沿著埂子爬上低矮的小屋頂,小心翼翼的掀開瓦片,迅速摘下蜂房,跳下瓦房,避開蜂群,慢慢添食蜂蜜,感覺很甜,很享受。但我們的頭腦里,總認為在所有的蜂蜜中,蜜蜂釀的蜜最甜,總想找機會嘗嘗蜜蜂釀的蜜到底有多甜。
一天午后,我和隔壁的好伙伴加書溜到村子中間的陳光清家房子前,看到他家的房門上了鎖,斷定無人在家,倆人便轉(zhuǎn)到他家山墻下,抬頭看大梁下的那窩蜜蜂,只見蜜蜂飛進飛出,很是熱鬧。我倆都認為蜂箱里一定釀了不少蜜,那蜜一定很甜。但蜂箱的位置很高,又無梯子,對于兩個孩子而言,要吃到蜂蜜,談何容易。我們只好呆呆地看著蜂箱,看著忙忙碌碌的蜂群流口水。看了一會兒后,加書說:“我們找根竹竿來捅蜂窩吧,捅完之后再把竹竿抽回來添一添,一定能嘗到蜂蜜。”我也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于是兩人一起找來一根長長的竹竿。加書抬起竹竿,對準蜂箱眼快速的捅了幾下,蜜蜂一下子憤怒起來,嗡嗡的叫著朝我們撲來,我倆嚇得抽回竹竿拼命的逃跑,直到聽不見蜜蜂的嗡嗡聲才停了下來,迫不及待地伸出舌頭去添竹竿。你添一下,我添一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疑惑不已。結果什么味道也沒嘗到,兩人十分沮喪,悶悶不樂的回家了。
賭吃烤餅
我的初中生活是在宣威縣第十一中學(現(xiàn)宣威市熱水鎮(zhèn)一中)度過的,那時的鄉(xiāng)鎮(zhèn)中學生活條件不好,吃的大多是苞谷飯,外加一個白菜湯或洋芋酸湯、金豆酸湯之類的湯菜,有時也會拌一點米飯在里面做成兩摻飯改善生活,純吃米飯的頓數(shù)很少,一個月吃一次肉。我們每月的伙食費是7元2角,60張飯菜票,每張1角2分。這樣的生活條件只能保證學生勉強吃飽,還談不上吃好,同學們充滿了對食物的向往。當時供銷社賣的一種烤餅非常好吃,吃在嘴里有一種酥軟香甜的感覺,特別誘人。這樣的烤餅當時只需花1毛錢就能買到一個,可是由于大多數(shù)學生條件不好,每月除了7元2角的60張飯菜票錢外,再無其他零花錢,要吃到一個一毛錢的烤餅并非易事。實在控制不住吃烤餅的欲望,那就只好舍去一個飯票(一頓飯的開支)去換一個烤餅,此外還有一個帶有較大風險的辦法—賭吃烤餅(打賭吃烤餅,若一嘴吃下一個烤餅,吃餅者無須給票給錢,一嘴吃不下去,吃餅者就得給票給錢)。當時有少數(shù)學生家在學校附近,可以回家吃飯,他們便會用省下來的伙食錢買一些烤餅來做生意,引誘學生用飯票來換或賭吃。一個烤餅換一張飯票可賺2分錢,如果是賭吃,一嘴吃不下去,賭吃的學生不僅要給一張飯票,還要付一毛的烤餅錢,做餅子生意的學生就賺了一個飯票。那時候,每當有學生賭吃烤餅時,同宿舍的學生甚至左鄰右舍的學生便會聞訊趕來,聚攏到賭吃烤餅的學生周圍觀看,既看熱鬧,又充當裁判的角色,情景頗為生動:做生意的學生和賭吃烤餅的學生坐在床上,其他學生或坐或站,圍在兩人周圍,摟腰搭背,頭向前伸。只見做生意的學生拿出一個烤餅遞到賭吃烤餅的學生手里,賭吃者接過烤餅,雙手輕輕捏住,眼睛緊緊盯著,慢慢將餅子在手里轉(zhuǎn)上幾圈,深呼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將烤餅放入口里,一點一點往里。眼看嘴里已經(jīng)塞滿,嘴外卻還有部分烤餅。賭吃者的嘴仍大大的張著,不敢合攏,只好艱難的忍受著。忍了一會兒,他又一點一點用力,將還露在外面的部分往里按,直按得臉紅脖子粗,翻白眼,也未將外露的部分全部按入嘴里。就這樣,賭吃餅子的學生張著嘴巴,含著餅子,流著口水堅持著。但終因餅大嘴小,牙巴骨酸麻,呼吸不暢,難以一口吞下整個烤餅。結果自然是賭吃烤餅的學生以失敗告終,給錢給票。同學們四散開去。
吃雞
1988年,我在宣威縣熱水鄉(xiāng)關營完小附中教書。一天,父親從家里拎一只雞來給我改善一下生活。那雞瘦小,大約也就三市斤左右。對于八十年代的鄉(xiāng)村教師而言,吃雞是一種非常奢侈的享受。我宰不來雞,也不會一個人享用。于是便喊來一起教書的何明彥、宋懷軍、邵樹廷商議殺雞一事。三人湊到我那里后才知道,誰也沒有宰過雞,也很少看別人宰過。但我們都認為把雞殺死是沒問題的,殺雞的步驟也大體知道。經(jīng)過一番商議,決定由我燒水,何明彥操刀,邵樹廷配合,宋懷軍閑著當白吃。我們前前后后大約花了一個多鐘頭才把雞弄到銻鍋里煮。
雞在火爐上煮著,我們四個未說媳婦的年輕人就坐在我那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小屋里海闊天空的說著話,你說一通,我說一通,無拘無束、漫無目的的打發(fā)著時間。不知不覺中煮雞的鍋蓋已被熱氣頂起,發(fā)出撲嚕撲嚕的聲響,鍋里飄出誘人的清香,彌漫在狹窄的小屋里。這期間,我隔一會兒便會揭開鍋蓋,拿筷子拈一點嘗嘗,看看是否熟了。這樣的動作重復了四五次后,雞肉總算煮熟了。印象中,那頓飯,就只一鍋飯,一鍋雞,沒有其它菜。我們也沒用桌子,四個人蹲在銻鍋周圍,津津有味的吃起來。期間,我們都很少說話,只是你一筷,我一筷迅速的夾著雞肉往嘴里送。不一會兒,一鍋清香可口的雞肉就只剩一些湯了。于是,大家你一碗、我一碗的喝起湯來。那湯清香而不油膩,喝到嘴里,滑到肚里,舒服極了。何明彥還隨時咂著嘴,一副很享受的樣子。當湯舀到快見鍋底時,那個扁而圓的東西露了出來,肉乎乎的、鼓鼓的、滑滑的。邵樹廷驚喜的一筷頭夾了起來就往嘴里送。還未到嘴邊,何明彥就大喊到:“慢點,這是個好東西,我們一個嘗點嘛。”聽老何這一說,我和宋懷軍也覺得這是個好東西,大家都應該嘗點。在我們的制止下,邵樹廷也就沒有把那個東西放進嘴里獨享了,而是將它夾到砧板上。我找來薄刀,準備將它切為四份。一刀下去,那好東西已分為兩半,里面竟然露出了一些苞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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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還有一些黑里泛黃的草渣渣一類的東西。見此情景,我沒有再切下去。四人湊在一起,探著頭,一齊盯溜溜的望著里面的東西,疑惑不解。短暫的沉默之后,宋懷軍直起身子說話了:“這是雞吃下的苞谷、草草,化成糞了,拉出來就是雞屎,我們今天連肉帶湯帶屎都吃了?!苯?jīng)宋懷軍這一說,我們恍然大悟,大笑不止。大笑之后,四人定下攻守同盟:任何人不得將此事講出去。但結果是,還不到一月,我們吃雞的事便在熱水鄉(xiāng)傳了開來,成了一個笑料。
這就是我人生中經(jīng)歷過的幾次與吃有關的獨特經(jīng)歷,這些獨特的經(jīng)歷讓我感受到了人生的樂趣。最近讀到梁啟超老先生的一篇短文—人生拿趣味做根底。在此篇短文中,有人問梁啟超:“你信仰的是什么主義?”梁啟超答到:“我信仰的是趣味主義?!庇腥擞謫枺骸澳愕娜松^拿什么做根底?”梁啟超答道:“拿趣味做根底。”“拿趣味做根底”表明了梁啟超先生追求趣味人生的生活態(tài)度,追求精神快樂的人生境界。人生一世,在茫茫的宇宙中,如滄海之一粟,何其渺??;在漫長的生命演化進程中,如曇花之一現(xiàn),何其短暫。在短暫的人生中,你是否活得快樂、有趣,就看你態(tài)度是否積極,心情是否樂觀。不論成功與失敗,富有與貧窮,只要你沉下心來,細細品嘗其中之味,你就一定能品嘗到人生的樂趣,你的人生也就不會如你想的那樣平淡無奇,枯燥乏味。
作者簡介:崔學峰,男,現(xiàn)年48歲,1986年參加工作,云南宣威人,云南師范大學骨干教師研究生課程班畢業(yè),長期從事中學語文教學工作,現(xiàn)為曲靖高級技工學校高級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