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蘭鵬
無法定義的大田灣
文+蘭鵬
蘭鵬
蘭鵬,男,北碚人,資深媒體人?,F(xiàn)任《環(huán)球人文地理》、《重慶旅游》雜志總經(jīng)理助理。
二十年前的我,只知道主城兩個地方:解放碑和大田灣。
知道解放碑很正常,去那里代表著“進城”,進了一趟城,是很有面子的事。至于大田灣,當時我身邊知曉它的人只有兩類:要么自己是球迷,要么身邊有人是球迷。
我屬于后者,因為有一個球迷老爹,更因為老爹最愛給我吹噓兩件事:一件是曾經(jīng)在大田灣看過古廣明、趙達裕等人踢比賽,另一件則是和老媽談戀愛時,帶她第一次進城就是到大田灣看球??傊?,主角只有一個——大田灣。
所以,當我成為球迷,并帶著小女友真正走進大田灣時,內(nèi)心莫名地就涌起“延續(xù)了家族使命”似的神圣感,手里的球票仿佛就是老爹傳給我的一本家譜。我想,當年老爹也是這樣一手拿著票,一手牽著老媽,一臉幸福地走進大田灣的吧。
不過,我卻一點不幸福,因為我不是重慶隊的擁躉,而是客隊四川全興的支持者。有點資歷的球迷都還能回憶起上世紀90年代川渝德比的火爆場景吧,因此,身著全興隊服的我,身為客隊球迷根本不敢造次,只能憋著勁兒看著重慶球迷一聲高過一聲地喊著“雄起”。
認識趙哥正是在那一次,他也穿著全興隊服,操一口標準的重慶話,于是,兩個不幸福的人在大田灣的看臺上相識了。比賽完后,趙哥帶我圍著大田灣繞了大半圈,然后上了一坡梯坎,走進了一間很破舊的平房。進去后,我才發(fā)現(xiàn)居然是一家火鍋店。趙哥輕車熟路地點菜、喊酒,非要請我吃飯,說終于在重慶找到了“戰(zhàn)友”。
聊開后,才得知趙哥就住在大田灣旁邊,他在這里經(jīng)營著一家小飯店,主餐就是各種套飯。后來,我去趙哥店里吃過幾次飯,慢慢發(fā)現(xiàn)趙哥就是店中的招牌,尤其是他招呼客人的開場白,不管是誰走到店門,趙哥都會叫一聲“老佛爺,請坐,今天吃什么?”一瞬間,讓我覺得擺在面前的不是雞汁套飯,而是一份宮廷御膳。
遺憾的是,當我真正住到大田灣旁邊時,趙哥卻關掉了飯店,遠走他鄉(xiāng),“老佛爺”成了回響。那時的大田灣,也變得物是人非,不再是看球的地方,而是一個藏在都市里的耍地。球場看臺外的露天壩子里永遠不缺熟人,一回頭,“喲,你也在這里喝茶曬太陽”;環(huán)繞著球場高墻的幾條街道,存放著最地道的重慶味兒,就算半夜去,店門口還有排隊等桌的人;而趙哥第一次帶我去吃過的那家火鍋店破舊依然,終于曉得了店名“安胖”……可是,大田灣盡管還和以前一樣熱鬧,但給我一種無法言說的滋味,總覺得它變了。
搬離大田灣之后,我和李章洙有過一次聊天,這位來自韓國的教練曾經(jīng)是大田灣的傳奇英雄。雖然已經(jīng)離開重慶許久,但李章洙很懷念大田灣的時光。他問我,大田灣在重慶人心中是什么?我想了很久,沒有給出答案。
直到今天,我還是無法回答。在老爹心里,大田灣是青春;在李章洙心里,大田灣是榮耀領地;在趙哥心里,大田灣是一聲“老佛爺”;在我心里,大田灣是熟悉式的陌生……我想,還是套用那句俗話最為貼切: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大田灣。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再去過大田灣了,偶爾還能聽到身邊的人說起它,聽說那里還是人來人往的熱鬧,聽說常去的那家大排檔已經(jīng)壯大得桌子擺滿了兩條街,聽說街上的火鍋店已經(jīng)旺得必須預訂才有位置,還聽說趙哥以前的店面又開起了一家飯館,老板的招呼變成了“兄弟,坐,隨便點!”
Datianwan in My Mem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