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鵬
楊煉詩歌的詩意探尋與哲學建構(gòu)
張 鵬
楊煉的詩歌試圖從本體存在的內(nèi)部進入歷史場景與文化內(nèi)核,他把對現(xiàn)實世界的強烈燭照轉(zhuǎn)化為對人類生命和自然世界的哲學、本體、存在的領(lǐng)悟和認知,以自己對心路歷程的清醒認識,訴諸于古老歷史星空下悠遠、粗糲、荒蠻的自然生命狀態(tài)并在融會貫通、汪洋恣肆的時空疆域中書寫由人類的不懈追求所氤氳出來的生命意志以及自我超越的悲劇精神和歷史張力。“史詩詩人”是楊煉的基本審美創(chuàng)作傾向,楊煉的詩大氣磅礴,就好像波譎云詭、決蕩縱橫的歷史本身,自身的內(nèi)力醞釀成詩意大海的風暴。楊煉試圖從人類的文明搖籃和歷史的根部出發(fā),從一個民族文化的根脈那里重新溯本求源,巡弋人類存在的理想之路和別種方式。楊煉的詩歌語言融合了古風古調(diào)、現(xiàn)代漢語、民間俚語和外來詞匯,氣韻悠長,文白相間,層次井然,意象繁密。與如今當代詩里最受歡迎的歌頌日常的清新小調(diào)和心靈雞湯相比,楊煉的詩歌具有森林般的蒼莽、交響樂般的恢弘,博喻鋪陳演漾,語感流蕩嚴整。因為常年漂泊世界各地,楊煉不僅視野更為國際化和全球化,而且對中國的詩歌傳統(tǒng)也有更自覺的認識和更清醒的辨識。他的詩歌是中國當代文學最具代表性和前沿性、國際性
的文本之一。
在楊煉的詩歌《半坡·石斧》中,他用“一顆無法孵化的心獨自醒來”書寫了自己不愿塵封自我而愿意開啟人生的孤獨的漂泊之旅,漂泊啟程的時刻,也就是楊煉的詩意汩汩滔滔的時刻。福樓拜曾說:“寫作是一種生活方式?!睆?988年開始楊煉從澳大利亞到新西蘭,到美國到德國再到英國,二十年來楊煉周游列國,漂泊的足跡印遍了大半個世界。楊煉以生存方式的漂泊與孤獨換取了精神宇宙的豐富與浩瀚。在他的天涯孤旅中矗立起以他所鐘愛的組詩形式構(gòu)成的空間世界和精神領(lǐng)土。那是他個人眼中的世界,一個足以與他走過的世界相媲美的浩瀚深邃、生生不息的漢語詩歌世界:《面具與鱷魚》(1989)、《無人稱》(1991)、《大海停止之處》(1992—1993)、《同心圓》(1994—1997)、《十六行詩》(1998—1999)、《幸福鬼魂手記》(2000)、《李河谷的詩》(2001—2002)。在《思想者》一詩中,楊煉直抒胸臆地寫到了自己對遠方的渴望:
我常常凝神傾聽遠方傳來的聲音
閃閃爍爍、枯葉、白雪
在悠長的夢境中飄落
我常常向雨后游來的彩虹
尋找長城的影子、驕傲和慰藉
但咆哮的風卻告訴我更多崩塌的故事
——碎裂的泥沙、石塊、淤塞了
運河,我的血管不再跳動
我的喉嚨不再歌唱
我被自己所鑄造的牢籠禁錮著
幾千年的歷史,沉重地壓在肩上
沉重得像一塊鉛,我的靈魂
在有毒的寂寞中枯萎灰色的庭院呵
寥落、空曠
燕子們棲息、飛翔的地方……
我感到羞愧
面對這無邊無際的金黃色土地
面對每天親吻我的太陽
手指般的,雕刻出美麗山川的光
面對一年一度在春風里開始飄動的
柳絲和頭發(fā),項鏈似的
樹枝上在熟的果實
我感到羞愧
在楊煉凝神期望遠方的時候,沉重的歷史卻一直揮之不去。閃閃爍爍、枯葉、白雪在悠長的夢境中飄落,楊煉常常向雨后游來的彩虹尋找長城的影子、驕傲和慰藉,但是歷史卻并非一味風花雪月。”碎裂的泥沙、石塊、淤塞了運河,楊煉的血管不再跳動,喉嚨不再歌唱。五千年的歷史、血雨腥風的戰(zhàn)爭、漂泊流浪的人民,都讓詩人屏息凝視這片土地的沉重。金黃色的土地,依
舊花紅柳綠,鶯歌燕舞,年復(fù)一年的諦聽歲月,詩人感到了時光的停滯和空間的郁悶。走出家園,走向更寬闊的世界,楊煉的目光越過有形和無形的圍墻,指向廣袤和浩瀚。楊煉的詩是一個特殊的精神容器,風花雪月的柔美和歷史時空的蒼茫,堅硬苦澀的現(xiàn)實和隱約弱現(xiàn)的歷史,地域的特殊性和精神的復(fù)雜性,記住的牢固與遺忘的迅速,生的艱辛與死的虛無,在楊煉的詩句中完全融會貫通,他以行走的方式規(guī)劃了自己的寫作史,從對萬物與地理的精準觀察,到對國家與族群的深沉思索,楊煉的詩既沉重頓挫又靜謐安詳。他寫出了行旅人生中那遼闊的視野,也領(lǐng)略了那豐盛廣大的世界,它們其實不過是自己詩意眼光凝眸處的一個語言指涉。
楊煉對于自己的詩歌寫作有清醒的認識:“我的寫作,以出國為界,確有變化。但不止是環(huán)境影響所致,更來自詩之內(nèi)在要求——來自我的自覺?!庇捎谠娙俗约阂韵忍斓钠凑咦跃?,他的流浪與漂泊便具有了自己獨特的心靈歸宿——
你一邊書寫一邊
欣賞自己被刪去
——《流亡之書》
到處是異鄉(xiāng)
在死亡里沒有歸宿
一行詩滿載尸體就這么漂走
就這么漂走
……
日子不是真的 可日復(fù)一日
我們越來越遠地離開我們
——《流亡的死者》
由于楊煉多年來浪跡天涯,漂泊主題是楊煉自己選擇的一種生存方式。一個天馬行空、獨來獨往的行走詩人,從一塊大陸到另一塊大陸,永遠面對陌生的面孔。那是詩人的幸運,因為詩歌拒絕停滯的行蹤和淤塞的心靈,在路上,楊煉只能尋找屬于自己的足跡。
“在遠離故土的外國找到一種本地感,比純粹的漂流更怪誕。作為當代中國詩人,從上世紀八十年代末踏上漂泊之途起,二十多個國家在腳下滑過。‘無根’的痛苦不難理解,‘無家可歸’的悲哀甚至是一種必須。” 1992至1993年楊煉完成了詩集《大海停止之處》的創(chuàng)作,寫出了“另一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 黑暗說”、“黑暗太多了 以致生命從未抵達它一次”的詩句,楊煉孤獨的心境昭然若揭?!暗教幨钱愢l(xiāng),在死亡里沒有歸宿”,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楊煉的內(nèi)心極度渴望一種慰藉和溫情?!澳阋贿厱鴮懸贿呅蕾p自己被刪去”,敏感的楊煉還是意識到,漂泊的無根狀態(tài)如同飛蓬,僅僅是一種身份的位移,世界還是依然故我。楊煉就這樣義無反顧地漂泊,為之付出孤獨和艱辛的代價,當然這樣的漂泊也擴大了視野,使其汲取了國際詩壇的精神養(yǎng)料,他的漢語寫作必將匯入世界文學洪流,并以橫跨中西方文化邊界的姿態(tài)卓然屹立于世界詩壇。楊煉在海外詩歌界的影響力
非同尋常,在各種重要的國際文學集會中,楊煉都代表中國作家應(yīng)邀出席。艾倫·金斯堡大力推崇楊煉并在《愛丁堡書評》把他譽為“我們時代最偉大的詩人之一”,楊煉作品中透出的存在的勇氣、嚴肅的人生信念和決絕的文學態(tài)度、執(zhí)著的精神追求都使我們有理由為他歡呼和慶幸。艾茲拉·龐德說,詩人是一個民族的觸角。我們不能因為楊煉的精神觸角伸得太遠就把他遺忘和忽略。
詩人是把優(yōu)雅而風華的語言用于表達自己真實感受的人,楊煉把詩意而精致的語言擴張到了語言學的極限。他那繁富而令人震驚的詩歌語言,顯示了他的哲思深度、敏感純度和精神高度。在當代中國詩人之間,楊煉依靠獨立、敏捷的靈感,把新異、清晰的個人經(jīng)驗帶入自己的詩歌創(chuàng)作。他使西方現(xiàn)代的精準與古老中國的渾然的感知融會貫通,詩行的字里行間氤氳著優(yōu)雅與決絕,穎悟與混沌,凌厲與溫馨。他的詩歌作品建造了東方文化傳統(tǒng)與西方現(xiàn)代主義之間的廊橋。他卓爾不凡的詩性想像力轉(zhuǎn)化成為簡捷、精致、準確的文字,捕捉意象的迅捷有力,瞬間情緒的出色把握,無不顯示出楊煉優(yōu)異的語言天賦和訓練有素。楊煉的每首詩都迸濺出璀璨的才情和巨大的感性能量。楊煉的詩歌語言是當代的,并不遵循古典詩歌的韻律與和諧,但他的詩歌語言展示了一種對傳統(tǒng)語言的偉大自覺和心領(lǐng)神會。楊煉詩句的磁性音質(zhì)、美好典故和他極力張揚的精神自由可謂妙合無痕水乳交融。
例如:
我飛翔,還是靜止
超越,還是臨終掙扎
升,或者降(同樣輕盈的姿勢)
朝千年之下,千年之上?
——楊煉《飛天》
這樣的詩句,宛如魯迅《野草》中的風格。楊煉刻意表現(xiàn)的情感基礎(chǔ)是對一個人的個體生命的、生存困境的一種有力的揭示,他這種揭示引起今天這些生活在生存困境中的人們很多的感同身受。一種二律背反式的進退維谷和進退失據(jù)的矛盾沖突,使得楊煉在斷章般的言說困境中直抵存在的虛無與困境。
再如:
每一次呼吸的潛臺詞
就是死亡
生命
無論多么喧囂忙碌
它每時每刻指向一個主題:死亡。
——楊煉《在死亡里沒有歸宿》
呼吸的潛臺詞是死亡,喧囂忙碌的生命最終的歸宿是死亡。楊煉用人類共同的歸宿是死亡告訴我們,人人都知道死亡的必然性,自從每個人呱呱墮地之后,這個日子便注定要到來。死亡是人類永恒的嘆息和悲哀,自我意識的強烈使得人人都難以克服對
死亡的恐懼。誠如周國平告訴我們:“許多哲學家都教導(dǎo)我們,讓自己愿意死,死亡就不可怕了。但是,我要說,我不愿意愿意死。”[1]其實,死亡的恐懼來自求生的欲望,鮮活蓬勃的生命力使人無法正視死亡,楊煉的詩句飽含著對生命有限性的深入淺出的理解和感悟。
在《諾日朗》一詩中,楊煉用臻于極致的詩意語言書寫了他對歷史的思考。尋求時間、空間上的突破是文學家的永恒主題。楊煉的詩歌語言為我們提供了思索歷史的食糧,也提供了靈魂提升的介質(zhì)。楊煉的詩歌語言華彩鋪排,由相互孤立而又相互依托的密集意象,構(gòu)成人與自然、自我、社會、歷史、現(xiàn)實、未來的宏大文化想象關(guān)系和開放性空間。他詩歌語言的鍛造開始表現(xiàn)出對“史詩”式空間想象和恢弘“歷史感”的極端重視。
用殷紅的圖案簇擁白色顱骨,供奉太陽和戰(zhàn)爭
用殺嬰的血,行割禮的血,滋養(yǎng)我綿綿不絕的生命
一把黑曜巖的刀剖開大地的胸膛,心被高高舉起
無數(shù)旗幟像角斗士的鼓聲,在晚霞間激蕩
我活著,我微笑,驕傲地率領(lǐng)你們征服死亡
用自己的血,給歷史簽名,裝飾廢墟和儀式
——楊煉《諾日朗·血祭》
楊煉詩歌創(chuàng)作的審美視點從現(xiàn)實關(guān)懷轉(zhuǎn)向?qū)γ褡鍌鹘y(tǒng)文化的探究和對人類生命意義的尋根,他的詩歌語言由此表現(xiàn)出以繁復(fù)密集的意象和意象群來演繹宏大理念的鮮明傾向性,他以若干獨立又有內(nèi)在聯(lián)系的單元意象建立了自己的意象系統(tǒng),從而建構(gòu)起
多重空間結(jié)構(gòu)的鮮明的史詩性語言特征。楊煉認為:“詩的質(zhì)量不在于詞的強度,而在于空間感的強度;不在于情緒的高低,而在于聚合復(fù)雜經(jīng)驗的智力的高低;簡單的詩是不存在的,只有從復(fù)雜提升到單純的詩;對具體事務(wù)的分析和對整體的沉思,使感覺包含了思想的最大縱深,也在最豐富的思想枝頭體現(xiàn)出像感覺一樣的多重可能性。層次的發(fā)掘越充分,思想的意向越豐富,整體綜合的程度越高,內(nèi)部運動和外在寧靜間張力越大,詩,越具有成為偉大作品的那些標志”。[2]《諾日朗》在詩歌藝術(shù)變現(xiàn)上采取的是一種宇宙、人生本體的整體觀照模式。詩人在生命生死循環(huán)的流程中,提升了對原始生命強力和感性生命的張揚。組詩以張揚諾日朗的生命力作為特定切入角度來充分展示生命本體的宇宙定位。“楊煉以對原始生命強力的禮贊和欲望的本色流露,謳歌了生命繁衍的力與痛苦的壯美”。[3]
楊煉在海外完成的《大海停止之處》、《同心圓》等被稱為其九十年代以后的代表作?!洞蠛MV怪帯芬燥柡庾R流形態(tài)的組詩形式把外在漂流轉(zhuǎn)為一場內(nèi)心之旅?!锻膱A》則以《易經(jīng)》為文本結(jié)構(gòu),組合起詩歌和散文的多重探索,也承繼了源于屈原的文學和思想傳統(tǒng),作品更是以“取消時間”而著稱,詩歌直指人性的亙古不變和人的生存困境。楊煉的文章《從臨摹到創(chuàng)造——同友人談詩》談及其“詩歌觀”——“我要創(chuàng)造一個與客觀現(xiàn)實相對應(yīng)的世界。詩不是臨摹,而是要通過具有強烈象征性的形象,完成詩人對自然、歷史和現(xiàn)實生活的加入。在詩人面
前,萬物都不過僅僅是語言。詩的運動、變化和重新組合,使詩人和人類全部的思索與追求連在一起?!睏顭挼脑姼韪嬖V我們,如果將語言無限伸展臻于語言的極限,我們就能創(chuàng)造已知語言結(jié)構(gòu)張力之外的一種全新詩歌,一種為我們所熟悉的詩歌理論所無法定義的詩體。愈往前行,我們的語言愈加撲朔迷離;為了努力再現(xiàn)詩歌迥異于現(xiàn)實的奇異的世界,楊煉一次次渡過一片陌生的水域和洋流,時而迷茫悵惘,時而欣喜若狂,時而手舞足蹈。楊煉的詩歌作品加上他的二十余篇理論探索和心靈札記,如同由一個看不見的精神圓心向外泛漾進而一輪輪波向周圍的圈圈漣漪,構(gòu)成了他詩歌創(chuàng)作自身藝術(shù)范式的“同心圓”?!巴膱A”既是楊煉個體詩學的精神內(nèi)核與詩意外化,是他內(nèi)心深處的詩歌倫理圖景,以及他把握世界和突圍語言極限的思維方式。
楊煉的《同心圓》以《易經(jīng)》作為內(nèi)在結(jié)構(gòu),在無窮變化與周流不息間,探尋人的存在?!八麑χ袊鴤鹘y(tǒng)的興趣也使他大量閱讀了中國古典文學作品,去中國各地旅游,尋訪古跡和史前時期的遺址,了解少數(shù)民族的生活和他們的節(jié)日。楊煉的詩歌是由許多不同的成份構(gòu)成的:有地質(zhì)和地理方面的形態(tài),殘存的化石,新石器時代的文化,半坡遺址和遺物;有諸如《易經(jīng)》等古書中的宇宙起源說和各種象形文字?!盵4]《同心圓》全詩充滿精神啟示:
“我沒有名字所以萬物都是我的名字”
——《降臨節(jié):雷·第六》
“我已成為大地 并與神的蔚藍同在”
——《降臨節(jié):雷·第七》
閱讀楊煉的詩句,打通了老子《道德經(jīng)》里面對存在的經(jīng)典論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楊煉以自己對古典哲學的感悟,把自己與世界萬物融為一體,達到了天地神人的渾然交融。這非常符合現(xiàn)代意義上的大地倫理學(美國生態(tài)美學先驅(qū)利奧波德在《沙鄉(xiāng)年鑒》一書中提出),也是他精神哲學的精髓。楊煉自己認為,同心圓是一種思維方式,貫穿了他的詩歌觀念和人生觀念。可以說,那源于他原生態(tài)的生存經(jīng)驗。這種現(xiàn)實、歷史和語言的深刻滲透,幾乎可以用絞纏來形容,它們讓中文顯現(xiàn)出一種特定現(xiàn)象:不是簡單的沿著時間線性“進化”,而是曲折復(fù)雜的向內(nèi)深化,直至每個“現(xiàn)在”,都構(gòu)成一個內(nèi)在結(jié)構(gòu)的入口,讓我們能深入一個思想困境。同心圓的觀念,并非沒有時間,而是用空間包容時間。不停流逝的時間,構(gòu)成了文本空間內(nèi)一個有機層次,并使得空間保持動態(tài)。關(guān)于楊煉詩歌中存在主義美學的內(nèi)涵,李振聲先生指出:“它(楊煉的詩歌)是一種需要你出示存在的勇氣,去抒寫很不輕松、甚至相當殘酷的內(nèi)心洞見的文體。它有一種排他性很強的美質(zhì),一種不免顯得酷烈灼人的語境迫力。它所傾心關(guān)注的,主要是下述的類情景:放棄一切精神避難所的巨大壓力,生命所作出的種種極限性的沉思和反應(yīng)。”[5]楊煉注定要以自己的勇氣和個性進入詩歌的澄明之境,去完成個人、歷史、時空、社會、未來之間的靈魂泅渡,從而確認自我定位、人性勘測和歷史追問的話語姿態(tài),讓讀者透過他的詩章,把握到楊煉的才情和襟抱。
[1]周國平:《人與永恒》,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二版,第251頁。
[2]楊煉:《智力的空間》,楊煉:《鬼話·智力的空間——楊煉作品1982—1997散文·文論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8年版,157—161頁。
[3]蔡濤:《楊煉史詩的現(xiàn)代性分析》,2008年中南民族大學文藝學碩士論文。
[4]閔福德、高爾登、張宏、周帆:《楊煉與中國傳統(tǒng)》,《當代作家評論》1989年第5期,第23頁。
[5]李振聲:《存在的勇氣或拒絕遺忘》,《讀書》1998年第十二期,第3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