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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談《論語》中“直”的思想

      2015-10-28 01:57:09張淑媛
      文藝生活·中旬刊 2015年1期
      關(guān)鍵詞:直率中華書局詞典

      張淑媛

      (西南政法大學(xué),重慶 401120)

      淺談《論語》中“直”的思想

      張淑媛

      (西南政法大學(xué),重慶 401120)

      “直”在孔子思想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孔子所論的“直”是取其本義,表明人的一種真性情。為了解這種思想,文章將總結(jié)并解讀《論語》中的“直”的含義,從而顯示“直”在孔子思想中的重要作用以及帶給我們的啟發(fā)性思考。

      孔子;直;仁

      “直”字本義是與“曲”、“枉”相對的不彎曲之義,引申義有正直,直率,也有公正和正義的意思?!爸薄痹凇墩撜Z》中被孔子多次提到,并且多和“仁”、“義”、“禮”等重要道德條目掛鉤,這足以顯示對“直”的重視。要探索《論語》中“直”的含義,必須仔細(xì)分析《論語》章句。

      一、《論語》中的“直”

      《論語》①中言及“直”者共16條、22處,分列如下并引注疏略作闡釋。

      對于“舉直錯諸枉”(《為政》),朱熹《四書章句集注》:“謝氏曰:好直而惡枉,天下之至情也……”②皇侃《義疏》:“直,正直之人?!雹蹌氶墩撜Z正義》:“《易·系辭》韓康伯注:直,剛正也?!雹堋蹲g注》:“把正直的人提拔出來?!笨梢姟爸薄绷x為“正直的人”。

      “孰謂微生高直”(《公冶長》),《集注》:“范氏曰:是曰是……無謂無,曰直。”何晏《集解》引孔安國曰:“乞之四鄰以應(yīng)求者,用意委屈,非為直人?!雹荨蹲g注》:“誰說微生高這個人直爽?”可知“直”為“直率”義。

      “人之生也直”(《雍也》),《論語正義》:皇疏引李充云:“人生之道,惟其身直乎!……此即馬義蓋直者,誠也?!敝杏乖疲骸安毁E者,誠也,即直也?!薄蹲g注》:“人的生存由于正直?!比 罢薄绷x。

      “直而無禮則絞”(《泰伯》),《譯注》:“心直口快。”意“心直口快,直率”。

      “狂而不直”(《泰伯》),《譯注》:“狂妄而不直率?!睘椤爸甭省绷x。

      “質(zhì)直而好義”(《顏淵》),《論語正義》:“質(zhì)直而好義者,謂達(dá)者之為人樸質(zhì)正直……”《譯注》:“品質(zhì)正直?!睘椤罢薄?。

      “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顏淵》),《論語正義》:左襄七年傳:“正直為正,正曲為直?!毙∶髟妭鳎骸澳苷酥恢?。”兩個“直”分別義為“正直的人”和“正直”。

      “吾黨之直者異于是……直在其中矣?!保ā蹲勇贰罚都ⅰ罚骸绊樌頌橹??!薄爸惫阂灾钡懒⑸?。謂做事坦白直率。何晏《集解》引孔安國曰:直躬,直身而行。”⑥《譯注》:“我那里有個坦白直率的人……直率就在這里面?!本鶠椤爸甭省敝?,為第一情感。

      “以直報(bào)怨”(《憲問》),《集注》:“于其所怨者,愛憎取舍,一以至公而無私,所謂直也。”《譯注》:“拿公平正直來回報(bào)怨恨?!睘椤罢薄绷x。

      “直哉史魚”(《衛(wèi)靈公》),《論語正義》:“韓詩外傳:‘正直者順道而行……不為危激行?!薄罢?,剛直。何晏《集解》引孔安國曰:有道無道,行直如矢,不曲也?!雹摺蹲g注》:“好一個剛直不屈的史魚?!比 爸甭剩瑒傊薄绷x。

      “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衛(wèi)靈公》),《集注》:“直道,無私曲也。”《論語正義》:“直者,無私曲之謂。”《詞典》:直道而行:按公正的原則行事。這兒是“公正,正直”義。

      “友直”(《季氏》),《詞典》:直諒多聞:正直,誠實(shí)而見識廣博。《譯注》:“同正直的人交朋友?!睘椤罢薄绷x。

      “好直不好學(xué)”(《陽貨》),《譯注》:“愛正直,卻不愛學(xué)問?!睘椤罢薄绷x。

      “古之愚也直”(《陽貨》),《集注》:“直,謂徑行自遂。詐則挾私妄作?!薄墩撜Z正義》引宋鳳翔《發(fā)微》曰:“直以救有愚。”《譯注》:“古代的愚人還直率……”取“直率”義。

      “直道而事人”(《微子》),《詞典》:直道:猶正道,公正的原則。與“枉道”相對。皇侃義疏引李充曰:“舉世喪亂,不容正直,以國觀國,何往不黜也?!薄蹲g注》:“正直的工作,到哪里去不多次被撤職?”為“正直”義。

      由分析可見“直”之意可分為兩類:直率與正直。若細(xì)分可分為三類:(1)坦白直率不偽裝;(2)正直、公平;(3)直下的情感反應(yīng)。那么“直”究竟何意?孔子所贊許的“直”究竟指什么?我們知道“直”的主要意義有兩個:“直率”和“正直”,但二者是不同的?!爸彼痹诂F(xiàn)代漢語里指人心地坦白,思想行為沒有顧忌,而“正直”則指“公正坦白”,同時(shí)包含“正”和“直”的意思,增加了社會正義的倫理意味,但孔子所說的“直”并不具備這種色彩。而且,在《論語》中有專門表示“正直”社會正義的詞,例如“正”、“公”等,在《憲問篇》中“晉文公譎而不正,齊桓公正而不譎”,《論語?堯曰》中“寬則得眾……公則說”。另外許慎的《說文解字》及段玉裁對“直”的注釋是:“直,正見也”。即將所見不偏不倚的表達(dá)出來就是“直”,還是指無所隱匿之義,與“直爽”義是緊密相連的,而與“正直”義有一定的距離。而《論語》中的“直”正是與此“直爽”義一致,下面來具體分析。

      二、具體解讀《論語》中“直”的思想內(nèi)涵——“直爽”

      (一)“微生高乞醯”

      子曰:“孰謂微生高直?或乞醯焉,乞諸其鄰而與之?!卑闯H丝磥砦⑸呒比怂y,應(yīng)該是給予贊揚(yáng)的,但孔子卻不認(rèn)為微生高直。在《集注》中引范氏的話說:“是曰是,非曰非,有謂有,無謂無,曰直?!庇芯褪怯?,沒有就是沒有,但微生高卻不直說,反而私下借物予人,故孔子說其不直。顧夢麟在《四書約說》中解釋:“如微生高乞醯一事,何等委屈方便,卻只是第二念,非當(dāng)下本念?!雹嘁簿褪钦f只有把直下的情感真實(shí)的表達(dá)出來,不作偽裝掩飾才叫“直爽”。而微生高為迎合別人故作姿態(tài),不能說他不道德,但卻不直爽。由此看來,孔子對“直”的理解多從個人品性方面著手,與道德無關(guān)。

      (二)“父子相隱”

      葉公語孔子曰:“吾黨有直躬者……直在其中矣?!泵鎸Α白幼C父罪”這件事,葉公和孔子有不同的看法。葉公認(rèn)為,兒子這種大義滅親的行為可稱得上“大直”,因?yàn)樗灰蚴亲约旱母赣H而隱瞞,實(shí)事求是直接陳述事實(shí)。而孔子卻認(rèn)為“父子相隱”才是直在其中。原因在于孔子所看重的是父子相隱中所流露出的父子之情,那是一種以血緣為紐帶的情感本能,而不是說“父子相隱”這個行為是“直”,可見孔子是把人放到社會倫理關(guān)系中去看的,符合他的君臣父子的倫理綱常思想,而不是像葉公一樣把人當(dāng)作單個的個體來看。這就是孔子所謂“相為隱”中的“直”,內(nèi)心感受的直接表露,即“直爽”,而不能作“正直”義,否則與我們現(xiàn)在所追求的社會正義價(jià)值觀就不符了。

      (三)“質(zhì)直而好義”與“人之生也直”

      孔子說:“夫達(dá)也者,質(zhì)直而好義?!边@里的“直”應(yīng)該理解為“直率”,而不是“正直”,因?yàn)椤傲x”指的是道德規(guī)如果將“直”理解為“正直”,就與“義”重復(fù)。此外,孔子還認(rèn)為“人之生也直”。劉寶楠的《論語正義》中皇侃引李充云說:“人生之道,惟其身直乎,”鄭說:“始生之性皆正直?!薄都ⅰ烦套釉唬骸吧肀局??!笨梢姟爸薄迸c人的生存密切相關(guān)。要理解此處的“直”,可結(jié)合《陽貨篇》“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詐而已矣”來理解。這里的“直”為“直率”的意思,因?yàn)椤爸薄迸c“詐”相聯(lián)系,而“詐”顯然是不真,不是當(dāng)下本念的展現(xiàn),愚者很少“詐”,都是按本心來行事,故“直率”。所以孔子說“人之生也直”,人在始生之時(shí)都具備“直”的特性。

      (四)孔子對“直”持嘉許態(tài)度,但不是一味推崇“直”

      《泰伯篇》中說到“狂而不直……吾不知之矣”,孔子對狂者,并不完全否定,因?yàn)槟軓闹邪l(fā)現(xiàn)他們直爽的優(yōu)點(diǎn),如果連這個優(yōu)點(diǎn)都沒有了,那簡直一無是處了。在《衛(wèi)靈公篇》講到史魚在政治清明和政治黑暗時(shí)都像像箭一樣直,絕不因境遇的不同而改變,始終秉持正直的風(fēng)格。但孔子卻更贊成蘧伯玉的做法,認(rèn)為他能審時(shí)度勢,而史魚那種不顧所處環(huán)境的直最后可能會造成自我犧牲,儒家對生命還是非常重視的。

      另外,孔子還認(rèn)為“直”要受到“禮”的指導(dǎo)。在《泰伯篇》中孔子提到“直而無禮則絞”,這樣的“直”,就是算是好心,但由于不知禮顯得尖刻刺人??梢娍鬃邮莻€適中的人,既講原則又講靈活性。

      三、“直”在孔子思想體系中的重要性

      “直”對于自我道德修養(yǎng)和修身成人非常重要,故孔子十分重視。在孔子的思想中,道德價(jià)值目標(biāo)是“仁”,而一個直率不偽的人更容易進(jìn)行“仁”的修養(yǎng),沒有“直”的品性就不可能有仁德的存在??鬃诱f“剛毅木訥近仁”,“巧言令色,鮮矣仁”。故孔子認(rèn)為:“唯仁人能好人,能惡人。”在孔子看來,只有仁人才能發(fā)自內(nèi)心的,實(shí)實(shí)在在的喜歡或厭惡一個人,可以說仁人一定是直人,而直人不一定仁,但“直”卻是達(dá)到“仁”的條件。由此可見,孔子的“仁”非常注重人的真實(shí),對人的真性情給予了肯定,也體現(xiàn)出他對個體的尊重。在孔子生活的時(shí)代,人們多強(qiáng)調(diào)集體的重要性,而孔子尊重生命個體的思想則與現(xiàn)在的時(shí)代精神接軌,足見其思想的偉大。

      四、“直”的意義

      《論語》中的“直”有豐富的思想內(nèi)涵,對人的自我修養(yǎng),處理人際關(guān)系,還有國家治理都有重要意義。首先我們要提高自身心性修養(yǎng),使自己成為一個直率不做作的人,當(dāng)然這樣的直率要合乎禮儀規(guī)范。然后要選擇一些志同道合,即“直”的朋友來交,這樣能促進(jìn)對方道德素質(zhì)的提高。因?yàn)檎钡娜思纫子谙嗵?,又能指出自己的不足。另外在政治方面,國君要做到“直”,還要舉用直人。

      孔子對人真實(shí)的尊重和真性情的肯定,也給予我們重大啟發(fā)。讓我們?nèi)ブ匦聦徱暚F(xiàn)在道德教育。人們多教育孩子要“以德報(bào)怨”,這樣的價(jià)值觀念值得人深思。對于特殊的人和事,如果當(dāng)事人自己愿意是可以“以德報(bào)怨”的,這說明他心胸寬廣。但如果他心中有怨恨還要以德報(bào)怨的話,不僅不能順應(yīng)自己內(nèi)心真實(shí)的想法,這樣還會是人流于表面,最終成為一個偽善的人。而且假如一個人做好事,我們以德相報(bào),一些人做壞事,我們?nèi)砸远骰輬?bào)答,這實(shí)際上就是打擊好人,而慫恿壞人。所以,“以德報(bào)怨”并不是一種什么“道德”的行為,它在一定程度上會引起不良風(fēng)氣,使不道德的人可以肆無忌憚,從而使德怨各失其位,傷害社會公正。除此還不利于人的個性的發(fā)展,與我們現(xiàn)在提倡的對個體生命的尊重也是相違背的。所以應(yīng)該多學(xué)習(xí)孔子的育人方法,既要保持自己的個性和人格,還要很好的融入社會。通過把握有經(jīng)有權(quán)的“直”之道,使“直”充滿合理性。

      注釋:

      ①楊伯峻.論語譯注[M].北京:中華書局,2004.以下凡引本書詞句時(shí),均簡稱本書為《譯注》,且不標(biāo)頁數(shù).

      ②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2006:58.以下凡所引本書詞句,均只標(biāo)書名頁數(shù).其簡稱本書為《集注》.

      ③⑤⑥⑦安作璋.論語詞典[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189.文中簡稱為《詞典》.

      ④劉寶楠.論語正義[M].北京:中華書局,1990:64.

      ⑧程樹德.論語集釋[M].北京:中華書局,1990:348.

      [1]楊伯峻.論語譯注[M].北京:中華書局,2004.

      [2]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2006.

      [3]安作璋.論語詞典[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

      [4]劉寶楠.論語正義[M].北京:中華書局,1990.

      [5]程樹德.論語集釋[M].北京:中華書局,1990.

      B222.2

      A

      1005-5312(2015)02-00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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