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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 心

      2015-11-22 23:08:52伊塔洛卡爾維諾
      中外文摘 2015年22期
      關鍵詞:惡棍阿爾伯卡爾維諾

      □ [意]伊塔洛·卡爾維諾

      良心

      □[意]伊塔洛·卡爾維諾

      來了一場戰(zhàn)爭,一個叫呂基的小伙子去問他是否能作為一個志愿者參戰(zhàn),人人都對他贊揚有加。呂基走到他們發(fā)步槍的地方,領了一把槍說:“現(xiàn)在我要出發(fā)了,去殺一個叫阿爾伯托的家伙?!?/p>

      他們問他阿爾伯托是誰?!耙粋€敵人?!彼卮穑拔业囊粋€敵人?!?/p>

      他們跟他解釋說他應該去殺某一類敵人,而不是他自己隨便想殺就殺誰。“怎么?”呂基說,“你們以為我是笨蛋嗎?這個阿爾伯托正是那類敵人,是他們中的一個。當我聽說你們要和那么多人打仗,我就想我也得去,這樣我就能把阿爾伯托殺了。這就是我來這兒的原因。我了解這個阿爾伯托,他是個惡棍。幾乎沒個由頭,他讓我在一個女人那兒成了小丑。這是舊話了。如果你們不相信我,那我可以把整個經過跟你們講一下?!?/p>

      他們說夠了。呂基說:“告訴我阿爾伯托在哪兒,我這就去那兒和他干一場。”

      他們說不知道。呂基說:“我會找到人告訴我的。遲早我要逮住他。”

      他們說他不能那樣做,他得去他們叫他去的地方打仗,殺恰好在那里的人。關于阿爾伯托,他們是一無所知?!澳銈兛?,”呂基堅持說,“我真是應該跟你們講一下那件事。因為這個家伙是個真正的惡棍,你們去打他是完全應該的?!?/p>

      但是其他人不想知道。呂基看不出這是什么原因:“抱歉,也許我殺哪個敵人對你們而言是一樣的,可是如果我殺了一個和阿爾伯托沒關系的人,我會難受的?!?/p>

      其他人不耐煩了。其中一個人頗費了番口舌,跟他解釋戰(zhàn)爭是怎么回事,他為什么不可以認定自己要殺的某人是敵人。呂基聳了聳肩?!叭绻虑槭沁@樣的話,”他說,“你們就別把我算上了?!?/p>

      “你已經來了,你就得待下去。”他們吼道,“向前走,一、二,一、二!”這樣他們就把他送上戰(zhàn)場了。

      呂基悶悶不樂。他可以隨手殺人,但那不過是為了看看他是否可以找到阿爾伯托,或者阿爾伯托的家人。他每殺一個人,他們就給他一個獎章,但他悶悶不樂?!叭绻覛⒉涣税柌?,”他想,“那我殺那么一大堆人是一點都不值得的。”他感覺很糟。

      同時他們仍在不斷地給他頒發(fā)獎章,銀的,金的,各種各樣的。呂基想:“每天殺一點,他們就會越來越少,然后就會輪到那惡棍了。”

      但是在呂基可以找到阿爾伯托前,敵人投降了。他感覺糟透了,自己殺了那么多的人,卻毫無意義?,F(xiàn)在,因為和平了,他就把他的獎章都裝在一個袋子里,去敵國到處轉悠,把獎章分給死者的妻子和孩子。

      轉悠的時候,他遇上了阿爾伯托。他說:“遲來總比不來好?!彼桶阉麣⒘?。

      他被捕了,被指控為謀殺并判處絞刑。在審判中,他不停地說他這樣做是為了自己的良心,但沒人聽他的。

      (摘自《格言》2015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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