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哲霖
(河南大學 河南 開封 475001)
湖泊水源利用是將湖泊水源運用到農業(yè)、交通、生活等方面,以促進生產、生活發(fā)展的方式。國內學術界對宋代兩浙湖泊的研究集中體現在張芳的《宋代兩浙的圍湖墾田》[1]、寺地遵的《南宋時期浙東的盜湖問題》[2]、鄭學檬先生的《宋代兩浙圍湖墾田之弊——讀〈宋會要輯稿〉“食貨”“水利”筆記》[3]、周魁一和蔣超的《鑒湖圍墾得失研究》[4]、虞云國的《略論宋代太湖流域的農業(yè)經濟》[5]等。這些文章多從盜湖角度研究兩浙路湖泊的灌溉用水,但缺少以湖泊用水為切入點,正面系統(tǒng)地對兩浙湖泊的水源利用進行研究。本文擬對宋代兩浙湖泊水源在灌溉、種植、養(yǎng)殖、航運、飲用、釀酒等方面的應用試作探討,以就教于方家。
灌溉農田一直是湖泊水源的主要功能,宋代也不例外。兩浙路湖泊由北至南發(fā)揮著巨大的灌溉作用,極大地促進了兩浙農業(yè)的發(fā)展。
練湖位于潤州(今江蘇鎮(zhèn)江)丹陽城外一里,方圓四十里。宋仁宗中期,許元知潤州丹陽縣,任職期間正遇上旱災,便決練湖水灌溉一萬多頃民田,百姓大獲豐收[6]。此外,練湖的灌溉作用還通過間接方式發(fā)揮,“長山在城南二十里……舊傳其流與練湖通注,溉民田萬頃”[7],灌溉量也達一萬頃。宣和五年(1123)臣僚說練湖和新豐塘連在一起有八百多頃,灌溉著四縣民田。每年春夏雨水注滿后,附近民田完全依賴此灌溉水源,即使秋天干旱也不擔心[8]。淳熙二年(1175)錢良臣奏,“修復鎮(zhèn)江府練湖,凡七十二源,灌田百余萬畝。從之”[9]。修繕后的練湖,其灌溉量可達萬余畝。
太湖位于吳縣(今江蘇蘇州)南部,“周回三萬六千頃”[10],面積三萬六千頃。嘉 六年(1061)陳襄知常州,因常州(今江蘇常州)南部瀕臨太湖,所以當地百姓“欲取水浸灌”,因渠道太高無法引太湖水灌溉。于是他主持對相關水利設施進行修筑,“州民到今賴之”[11],太湖水至今對常州發(fā)揮著灌溉作用。紹興二十三年(1153)史才說,浙西地區(qū)各郡地勢平坦,農田分布廣泛,平時卻無旱澇災害,主要得益于太湖[12]。淳熙十五年(1188)知湖州(今浙江湖州)趙思說湖州地處太湖南濱,除筑有湖堤外,還通過二十七條浦 引導太湖水灌溉民田[13]。湖州也得益于太湖的水利。嘉定二年(1209)臣僚聽聞浙右地區(qū)號稱澤國,“松江、太湖控引灌溉,且無旱干之憂”[14],浙右因太湖等的灌溉之利,農田無干旱之憂。南宋時期,太湖對于浙右和浙西一樣發(fā)揮著巨大的灌溉作用。
西湖位于杭州(今浙江杭州)西部,舊名錢塘湖,方圓三十里。西湖在唐代經白居易治理,可灌溉千頃田。到元 五年(1090)蘇軾知杭州時,西湖早已堙塞不堪,他上奏說:“今雖不及千頃,而下湖數十里間,茭菱谷米,所獲不 ”[15]。雖然西湖灌溉量已達不到千頃,但西湖下游的數十里,百姓種植著不少茭白、菱、水稻等都得益于西湖的灌溉。經他的治理,西湖在灌溉等多個方面發(fā)揮了更大作用。紹興十九年(1149)宋高宗對宰執(zhí)說:“西湖灌溉所資,其利不細。歲久淤淀,宜措置修治”[16]。宋高宗認識到西湖發(fā)揮的灌溉作用很大,但年久淤積,需要對其治理,以便更好地灌溉。乾道九年(1173)臨安府(今浙江杭州)想對被侵占已久的西湖進行整治,以便“庶幾潴水有余水,而漕渠六井之須,雖遇旱歲,可以無乏”[17]。臨安府希望通過治理西湖,擴大其儲水量,以備干旱時的灌溉和飲用需要。嘉定七年(1214)臣僚說南宋把行在定于臨安,八九十年來經濟繁盛,人民殷實,“所恃以溉負郭膏腴之田……西湖之利溥哉”[18]。在灌溉這塊富饒地區(qū)的田地中,西湖發(fā)揮的作用是巨大的。西湖能持久發(fā)揮灌溉功能是行在富庶的一大原因。
鑒湖位于越州(今浙江紹興)境內,即南湖。漢順帝永和五年(141)會稽太守馬臻修筑而成,方圓三百五十八里。鑒湖通過四周的水系達到九千頃農田的灌溉[19]。
進入宋代,鑒湖灌溉作用的發(fā)揮歷經波折。北宋前期鑒湖已有被盜現象,但大中祥符和慶歷年間只盜了四頃湖田。[20]天圣六年(1028)曾公亮知會稽縣,“縣有鑒湖溉民田,湖溢則反為田病”[21],故治理了鑒湖,建造斗門將湖水泄入曹娥江,使湖邊民田免受水澇之災。比天圣年間晚的慶歷年間僅四頃湖田,當時的鑒湖基本保持著此前的灌溉面積,只是水利設施年久失修才造成湖水泛濫。蔣堂在慶歷前知越州,鑒湖“無慮溉田八千頃,至是越人奪湖水以名己田,故水日堙,湖田日廣。貧民失水利,豪姓擅地產。公條奏利病,詔復為湖”[22]。在蔣堂到任之前,盜鑒湖水灌私田和盜湖為田的現象早已存在,他解決盜湖問題后,宋仁宗中期鑒湖溉田量仍在八千頃左右。
自北宋末將越州等地的陂湖廢為田后,“民失水利”,紹興元年(1131)吏部侍郎李光“請復東南諸郡湖田”[23]。紹興三年(1133),“己巳,廢紹興府余姚(今浙江寧波)、上虞縣(今浙江紹興)湖田為湖,溉民田”[24]。雖然恢復灌溉的湖泊還僅有兩個縣,但已表明官府對湖泊灌溉作用的重視。紹興二十九年(1159)宋高宗說:“往年宰臣曾欲盡干鑒湖,云歲可得米十萬石。朕答云,若遇歲旱,無湖水引灌,即所損未必不過之”[25]。宋高宗說出此話,應是吸取了多次無法用湖水灌溉造成干旱的教訓,也表明統(tǒng)治者的重視。
隆興元年(1163)紹興知府吳芾請求治理會稽、山陰、諸暨等地原來的湖泊,以恢復它們的水利功能[26]。同年他又請朝廷派專人對鑒湖進行整治,都得到了允許。后來已調任刑部侍郎的吳芾再上奏:“自開鑒湖,溉廢田一百七十頃,復湖之舊,又修治斗門堰閘十三所……民田九千余頃悉獲倍收,其為利較然可見”[27]。鑒湖經過治理后,直接灌溉廢田一百七十頃。至于通過興修水利設施,讓九千多頃田的產量翻一番的說法是夸大的,因鑒湖最大的灌溉量才九千頃,但當時僅恢復一部分。嘉泰元年(1201)的鑒湖已被侵占殆盡,變得既小又淺,天旱時湖水幾乎干涸,以致“又于會稽、山陰兩縣俱失灌溉民田,害莫大焉”[28]。嘉定十五年(1222)的鑒湖已基本被侵占,有臣僚回憶,“越之鑒湖,受溉之田幾半會稽”[29],以前鑒湖灌溉著會稽縣(今浙江紹興)近一半田畝,如今鑒湖卻已消失。
廣德湖位于明州(今浙江寧波)鄞縣(今浙江寧波)以西十二里,方圓五十里?!胺槽粗l(xiāng)十有四……其西七鄉(xiāng)之田,水注之者,則此湖也”[30],在鄞縣十四個鄉(xiāng)中,西七鄉(xiāng)的田都由廣德湖灌溉。從太平興國到康定年間,盜湖與治湖勢力不斷抗衡,大致保持著廣德湖原有的灌溉量。宋仁宗時蘇耆知明州,進行了修浚,以至“境無兇年”[31],繼續(xù)發(fā)揮其灌溉作用。到張峋在鄞縣做官,“湖久不治,西七鄉(xiāng)之農以旱告”,他主持的浚湖工程于熙寧二年(1069)初完工,隨之“而田不病旱……而其余及于比縣旁州”,廣德湖不僅恢復了原有的灌溉功能,而且惠及周邊地區(qū)。當時廣德湖的灌溉量一直在上升,“蓋大歷之間,溉田四百頃,大中八百頃,而今二千頃矣”[32],從唐代中期的溉田四百頃至唐代后期的八百頃,再到宋神宗后期的二千頃,宋代廣德湖的溉田量遠勝唐代。在北宋政和末年被廢為田前,二千頃的溉田量不成問題。其被廢為田后,因湖田繳納的租米差距大,紹興二年(1132)薛徽言:“其余乞委官相視,內低田即廢為湖泊,依舊積水灌溉”[33],在認識到地勢低洼的湖田收成不好后,還是讓其發(fā)揮灌溉作用。
東錢湖在鄞縣東三十里,因帶給百姓的利益大,故又稱萬金湖。其方圓八十里,灌溉農田八百頃?!胺槽粗l(xiāng)十有四,其東七鄉(xiāng)之田,錢湖溉之”[34],鄞縣東邊七鄉(xiāng)的灌溉用水都來自東錢湖。天禧元年(1017)太守李夷庚治理東錢湖,“縣之東七鄉(xiāng),不病旱者,湖之力也”[35],共計五十四萬畝,更好地發(fā)揮對東七鄉(xiāng)的灌溉作用。乾道五年(1169)張津奏“竊見東錢湖自有湖以來,到今雖遇大旱,不闕灌溉”[36],正因東錢湖對周邊發(fā)揮著巨大的灌溉作用,所以即使有旱災也不愁灌溉水源,因此他要對東錢湖進行治理。淳熙三年(1176)明州長史莫濟和司馬陳延年被賜升官,因他們“以興修東錢湖灌溉民田,協(xié)贊有勞故也”[37]。因“東錢湖,它山堰灌溉甚博”[38],為了讓東錢湖等繼續(xù)發(fā)揮灌溉作用,故程覃在嘉定六年(1213)到任后,便對東錢湖進行了治理。
宋代兩浙湖泊的種植業(yè)和養(yǎng)殖業(yè)發(fā)達,當地百姓因地制宜,湖泊的種植和養(yǎng)殖面積不斷擴大。
潤州練湖的物產十分豐富,“菰蒲菱芡之多,龜魚螺鱉之生,饜沃江淮,膏潤數州”[39],練湖中的魚鱉、菱芡等可以滿足好幾個州的需要,其中應有專人采捕及買賣。
西湖因處杭州城中,故種植各類作物比較普遍。乾道五年(1169)臨安府言:“自今并不許有力之家種植菱茭”[40],此前一直有權勢之家在西湖內種植菱角和茭白。乾道九年(1173)臨安府又言:“西南一帶,已成平陸,而濱湖之民,每以葑草圍裹,種植荷花,未已”[41],湖邊百姓用圍湖方式種植荷花,類似現象不斷發(fā)生。嘉定七年(1214)臣僚奏:“嘉泰以來,權奸用事,私欲橫生,其微至于西湖草塘,亦復 情,聽民請佃。日漸月積,種荷之地 廣”[42],一些奸臣利用權勢庇護民眾在西湖內種植荷花,時間越久種植面積越廣。紹興十七年(1147)宋高宗言及西湖現狀,“聞近年以來為人買撲拘占,作葑田種菱耦之類”[43],民間通過投標的方式,取得對種植在西湖的菱角和荷花的收稅權。因需繳納稅金,故種植者必能獲得不少利潤,可見菱藕的種植面積蔚為可觀。
鑒湖水域廣闊,種植業(yè)十分發(fā)達。元豐二年(1079)秦觀游鑒湖時題詩,“天風吹到芰荷鄉(xiāng)”[44]。芰荷即菱與荷,稱越州為菱與荷的故鄉(xiāng),可見鑒湖等水域種植菱與藕非常廣。南宋中期,程 曰:“鑒湖十里藕華香”[45]。當時,“會稽鏡湖,在唐日廣袤三百里。后來貧民盜占為田,今之視昔,不及十分之一也”[46],在不剩三十里鑒湖中,荷花的種植面積竟達三分之一多。陸游描述在鑒湖上找生計的人家,“湖中居人事舟楫,家家以舟作生業(yè)”[47],在鑒湖上以船為家度日的百姓不少,除捕撈魚蝦外,也采摘菱藕等為食。其中還不排除將捕撈的水產作買賣的可能。荷花種植面積廣闊,“大率越多陂湖,蓮最富”[48],以鑒湖為代表的越州湖泊大都種有荷花,所以蓮藕的產量很高。
湘湖的水產十分豐富。乾道四年(1168)有縣民在湘湖中填千畝湖田,臣僚上奏“若果以湘湖為田,侵漁不已”[49],湖內魚資源非常豐富,當地的養(yǎng)殖業(yè)十分發(fā)達。湘湖“水利所及者,九鄉(xiāng)以畋漁為生業(yè),不可數計”[50],蕭山縣內九個鄉(xiāng)的百姓靠捕湘湖內的魚為生。
廣德湖的種植業(yè)也非??捎^。紹興二年(1132)薛徽言請旨,稱廣德湖“其邊湖深葑可以植茭,即為茭地,量立租錢”[51],在靠近廣德湖岸較深的葑田內種植茭白,并收取租稅。此事得到朝廷支持,既表明對此稅源的重視,也說明在殘存的廣德湖內種植茭白的面積仍達一定規(guī)模。
東錢湖除灌溉著鄞縣等七鄉(xiāng)民田外,湖內的“茭葑莼蒲荷芡滋蔓”,除自然生長的莼菜、芡實等植物外,茭白、荷花種植面積也不在少數,不然不至于“不除,湖輒堙”[52]。乾道五年(1169)知明州張津上奏:“昨因豪民于湖塘淺岸漸次包占,種植茭荷,障塞湖水”[53],當地豪族侵占東錢湖等湖岸,種植茭白、荷花等以致阻塞湖水,侵種面積不在少數。
在航運、飲用、釀酒等方面,兩浙的湖泊水源也發(fā)揮著重要作用。
練湖因地理位置特殊,故其航運價值很高。宋仁宗時期,“練湖決水一寸,為漕渠一尺,故法盜決湖者,罪比殺人”[54]。這既說明政府對練湖水源的嚴格管理,也突出了練湖對航運的重要性。紹興七年(1137)兩浙轉運使向子 請求修治練湖,因鎮(zhèn)江府(今江蘇鎮(zhèn)江)呂城和夾岡的地勢較高,“久不雨,則運河涸,而漕舟艱”[55]。他希望通過對練湖水利設施的修繕,放湖水讓已干涸的運河重新通航。紹興二十一年(1151)宋高宗說:“布衣步孝友上書言丹陽練湖堙塞,艱于漕運,可諭漕臣修治”[56]。平民上報練湖堵塞影響漕運的情況,宋高宗隨即讓大臣去治理,十分重視練湖的航運功能。明州的廣德湖,“舟之通越者皆由此湖”[57],明州通往越州的航運用水都源自廣德湖,對兩地的航運起著重要作用。越州鑒湖“北屬州城漕渠”[58],北邊與漕河溝渠相接,鑒湖水一部分是進入漕河發(fā)揮航運作用的。元 五年(1090)蘇軾乞求治理西湖,因當時“運河失湖水之利”[59],于是蘇軾對通湖水的鹽橋河等進行了浚治,以便繼續(xù)發(fā)揮西湖的航運功能。
湖水作為飲用水源,對當地百姓有重要意義。元 五年(1090)蘇軾論述西湖不可廢時說,杭州地處錢塘江邊,以前喝的都是咸水,百姓稀少。唐代李泌把西湖水引到六口井作飲用水之后,周圍居民數以百萬計,都仰足于西湖水。如今西湖變淺,六口井也已弄壞。這樣二十年后,西湖將全變?yōu)檩滋?,百姓只能喝咸水,居民會更少[60]。西湖供給百萬人口的飲水問題,飲水作用可見一斑。紹興九年(1139)面對日益堙塞的西湖,知臨安府張澄言:“況今車駕駐蹕一城,億萬仰六井之水為多”[61],西湖供給著行在全城人口的飲水。面對巨大的供水工程,自然要加強浚治和管理。乾道九年(1173)臨安府希望對西湖進行整治,以便“庶幾潴水有余水,而漕渠六井之須,雖遇旱歲,可以無乏”[62],臨安府想通過治理西湖,擴大其儲水量,以備干旱時飲水等需要。嘉定七年(1214)臣僚說南宋把行在定于臨安,八九十年來經濟繁盛,人民殷實,“飲闔城內外之人者,西湖之利溥哉”[63],在全城內外人口的飲水問題上,西湖發(fā)揮著巨大作用。嘉定八年(1215)兩浙地區(qū)歲逢大旱,臨安府“湖山久年不竭之泉,今者亦就枯涸。城中鬻水于山者,雙斛幾至半百”[64],多年有水的西湖和山泉都已干枯,以致城里人去山里買水喝,兩石水的價錢近五十文。干旱一降臨,西湖的飲用作用便不言自明,即使買水喝也不及喝西湖水實惠。
明州因臨海及地勢低平等緣故,淡水資源不易儲存,于是當地百姓便“引它山之水,自南門入城,潴為西湖,闔境取給,始無旱之尤”[65],從它山堰引水至城內的廣德湖中,從而解決了全城百姓的飲水問題。廣德湖作為中介,發(fā)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有些地區(qū)的湖水用于釀酒,且規(guī)模不小。元 五年(1090)蘇軾上奏說:“天下酒稅之盛,未有如杭者也,歲課二十余萬緡。而水泉之用,仰給于湖,若湖漸淺狹,水不應溝,則當勞人遠取山泉,歲不下二十萬功”[66]。每年用西湖水釀酒上繳的稅高達二十多萬緡,可知西湖水釀酒數量之大。除了水質好外,西湖的位置也決定了釀酒作用的發(fā)揮,不然用山泉釀酒,那就勞工費時,遠不及用西湖水經濟。紹興十七年(1147)詔“臨安府更置庫造祠祭法酒。舊取水于西湖上,以軍民環(huán)居,渠流混濁,乃命別 焉”[67]。此前朝廷用于祭祀的酒都由西湖水釀造,現因生活在湖邊的軍隊和百姓已把湖水弄濁,便決定另找水源。
廣德湖水也有釀酒的傳統(tǒng)。大中祥符間,廣德湖的島嶼上筑有紅蓮閣,“閣之北即郡酒務,故時使人即湖以汲水,勞費甚。乃堤湖之中畜清流,作樓于其上,以轆轤引而注之,至今以為便”[68]。當時明州的釀酒場設在廣德湖上,因嫌一直以來用人力汲湖水麻煩,便直接在湖中造樓用機械方式取水??芍颂庒劸频囊?guī)模不小,不然已地處湖邊的釀酒場不用如此大費周折。
總而言之,兩浙路從宋初起便對湖泊水源的利用十分重視,除最主要的灌溉用水外,在種植、航運、飲用、釀酒等方面也表現不俗。從兩浙湖泊的灌溉面積看,北宋前期有的湖泊灌溉量維持著此前的最大值,有的則遠遠超過前代,總體上處于上升趨勢。隨著北宋末將鑒湖、廣德湖等湖泊廢為田后,當地湖泊的灌溉量急劇下降。南宋前期一些湖泊的灌溉量雖有所恢復,但不久后便完全堙沒。兩浙路因水系眾多,如藕等經濟作物的種植面積非常廣,加上一些地區(qū)養(yǎng)殖技術的進步,除自給自足外,用于買賣也比較常見。有的湖泊因地處重要位置,在對湖泊水利設施的修筑和加強管理的基礎上,其航運作用比較突出。此外因自然局限,飲水問題突出的城市,把湖泊作為水源地是最佳選擇。從經濟角度出發(fā),湖泊也成為釀酒用水的首選。
宋代兩浙路是全國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區(qū)。北宋前期人口的自然增長,至北宋末、南宋初一下子接受大批北方移民,這必然加劇糧食矛盾和人地矛盾。因此,之前通過興修水利設施增加湖泊灌溉量已無法滿足實際需求,便只得向湖索田。南宋前期雖有復湖的現象,卻只是朝廷因財政收支的巨大壓力而行的權益之計,財政壓力緩解后,廢湖趨勢依然不變。因兩大矛盾的存在,北宋前期可充分用于種植、養(yǎng)殖、捕撈、航運方面的湖泊水源,從北宋末開始便不得不向其屈從,直至一些湖泊完全消失。不過也有特殊情況,如杭州西湖水源的許多功能都能保持下來,這主要取決于行在處于杭州。然而兩浙湖泊水源的利用率,自北宋末起基本呈現不斷下降的趨勢。兩浙路的湖泊水源造就的經濟利益是宋政府稅收的一大來源,然而南宋時將大部分湖泊廢掉后,政府的稅收卻遠遠超過北宋時期。其中固然加大了對百姓的稅收力度,但也表明當時經濟在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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