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楠

(西藏民族大學民族研究院 陜西咸陽 712082)

陜西北首嶺類遺存再探討

邸楠

(西藏民族大學民族研究院 陜西咸陽 712082)

北首嶺類遺存的內涵和性質，目前學術界還存在著爭議。通過對典型遺址的陶器進行考古類型學排比，北首嶺遺址、福臨堡遺址、零口遺址、元君廟墓地陶器可分為三組，丙組屬于半坡類型，甲、乙兩組應屬于仰韶文化最早的一個地方類型。北首嶺類型是本地的老官臺文化，吸收了部分以河南地區(qū)為代表的東方文化因素，半坡類型則是其直接繼承者。

北首嶺類遺存；老官臺文化；仰韶文化半坡類型

一、引言

北首嶺遺址位于寶雞市渭河北岸的二級階地上，是一處內涵豐富的史前遺址，上世紀50年代起社科院考古所曾對其進行過多次大規(guī)模發(fā)掘[1]。北首嶺類遺存的提出緣由該遺址的發(fā)掘，學術界對其認識也經(jīng)歷了漫長而曲折的過程。最初，發(fā)掘者梁星彭在《關中仰韶文化的幾個問題》一文中，籠統(tǒng)地將遺址下層中的三足器、平底罐、平底缽、假圈足缽及圜底缽等器物組合命名為仰韶文化的北首嶺下層類型，屬于半坡類型的前身[2]。隨后，很多學者通過研究又提出了三種不同的認識：一是張瑞嶺認為屬于老官臺文化的晚期階段[3]；二是嚴文明、趙賓福、陳雍等對不同的單位進行了剖析，分別劃入老官臺文化和仰韶文化半坡類型中[4][5][6]；三是孫初祖及戴向明認為其中部分單位屬于前仰韶至仰韶文化的過渡環(huán)節(jié)，應命名為一支獨立的考古學文化——北首嶺文化[7][8]。隨著近年考古工作的開展，在關中東部和晉南地區(qū)也發(fā)現(xiàn)有與北首嶺下層相似的遺存，閆毓民、田建文又先后提出“零口文化”和“棗園文化”的命名[9][10]。時至今日，學術界除了對渭水流域以北首嶺下層和零口二期為代表的這類遺存的年代大體晚于老官臺文化而早于仰韶文化半坡類型有大體一致的認識外，對其具體內涵和性質仍存爭議。本文暫將這類遺存稱之為北首嶺類遺存，擬對其內涵、性質及源流再作探討。

二、北首嶺類遺存內涵的再認識

由于這類遺存時空的特殊性，造成了學術界的不同認識，究竟各遺址中哪些單位屬于北首嶺類遺存，通過典型遺址的分析，方能澄清內涵。

（一）北首嶺遺址

以往的研究中，北首嶺類遺存多集中于Ⅳ區(qū)發(fā)掘的墓葬和灰坑。嚴文明先生曾以三足器的消失為標志，將3座墓葬（77M10、77M13、77M14）歸屬老官臺文化，其余則屬于仰韶文化[4]。從墓葬隨葬陶器觀察，二者形態(tài)差異明顯。但歸入仰韶文化的另一類墓葬中打破關系復雜，隨葬器物形態(tài)亦有別，尚有進一步分析的必要。隨葬器物組合有瓶、碗、罐、缽、壺等器類，其中缽、碗形態(tài)相近，而瓶、罐、壺的數(shù)量多，且形態(tài)復雜，將成為分析的基礎。由于報告中型式劃分的不統(tǒng)一，部分單位未發(fā)表線圖，故參照墓葬登記表采用已發(fā)表的同一型式器物進行替代。

幾組打破關系中，可供直接比較的僅有罐，部分墓葬存在兩種以上的型式。根據(jù)開口層位，77M9、77M12和77M18位于T2的最下層，包括Ⅰ式直腹罐、Ⅰ式、Ⅱ式圓腹罐、雙聯(lián)鼎（根據(jù)報告中墓葬記錄雙聯(lián)鼎屬于77M9），構成了年代最早的組合。

根據(jù)77M8→77M9和78M2→78M16可知，以77M8為代表的Ⅱ式直腹罐、Ⅲ式圓腹罐組合晚于77M9組。78M16與77M8出土陶罐型式一致，年代相當，而以78M2為代表的Ⅱ式直腹罐、Ⅴ式鼓腹罐組合年代最晚，以上構成了三組前后相繼的單位。由于Ⅱ式直腹罐存在于兩個組合中，因此以Ⅲ式圓腹罐和Ⅴ式鼓腹罐作為第一類標準器。

據(jù)此，可將77M11、M17、M21和78M4、M11、M12、M15可分別歸入77M8和77M2組。剩余墓葬雖無以上的標準器，但在77M17、77M21、78M16中Ⅱ式環(huán)形口瓶與Ⅲ式圓腹罐同出，而在78M12、78M15中Ⅰ式杯形口瓶與Ⅴ式鼓腹罐同出，查看地層中陶器口沿統(tǒng)計，亦可知出Ⅱ式環(huán)形瓶口的78T4的4層被出Ⅰ式杯形瓶口的3層疊壓，環(huán)形瓶口早于杯形，故剩余墓葬可以以Ⅰ式和Ⅱ式瓶為第二類標準器分別歸入以上組別。

最后5座墓葬中有壺而無瓶，二者同為水器，在77M15中Ⅰ式壺與Ⅱ式直腹罐共存，因其在77M9組中已出現(xiàn)，可將77M15歸入77M8組較為合適，而Ⅳ、ⅩⅧ和Ⅹ式壺口分別與Ⅱ式和Ⅰ式瓶口相似，則可將78M5、78M7和77M5分別歸入77M8組和78M2組。

至此，全部墓葬被分為三個組別，依次命名為甲、乙、丙組。根據(jù)居址部分發(fā)表的器物，77T4的7層兩個灰坑77H6、78H26器物與乙組相近，應屬于此組。我們將主要器類排序如下(圖1)：

單位?壺?圓腹罐?直腹罐(77)M9、2 3甲M12、M18 1缽鼎組? 4 ?5 (77)M7— 瓶 圓腹罐 直腹罐乙MMM 811、58 M—、M 11 2、1、??? (78)M3、6 7 8組M5、 壺 缽 盆M7—M9、??? M13、M16—10 11 M17、M20 9 (77)M1—?瓶?鼓腹罐?直腹罐M6、77M20、丙(78)M2、M4—M5、14 15 M10—12缽 盆組M12、? M14—?? M15、M18 13 16 17圖1：北首嶺遺址陶器分組圖1.77M12:5 2.77M18:4 3.77M9:4 4.77M18:1 5.77M4:7 6.77M17:11 7.77M17:10 8.77M17 9.78M7:6 10.77M7:5 11.77H6 12.77M6甲:7 13.M187:1 14.M20:3 15.77M2:5 16.77M3:6 17.M250:1

（二）福臨堡遺址

福臨堡遺址的主體為仰韶中晚期遺存，在Ⅱ區(qū)還清理了45座早期墓葬。報告將墓葬分為早晚兩期，認為年代與北首嶺早期和中期墓葬接近[11]。但這批墓葬間打破關系少，僅少量墓葬有隨葬品，且

相態(tài)相近，性質較單純。M32和M44發(fā)表器物最多，基本組合為圜底缽、弦紋直腹罐、素面鼓腹罐、細頸壺和環(huán)形口瓶（圖2），從形態(tài)觀察，與北首嶺甲組相似，二者年代基本相近。

? 3 4 5圖2：福臨堡遺址陶器圖1.M44:2 2.M44:1 3.M32:1 4.M32:2 5.M44:3 1 2

（三）零口遺址

零口遺址含有老官臺、“零口”和仰韶文化不同時期的堆積，報告將遺址第二期，即Ⅰ區(qū)T6、T13-T15的5-8層及開口于相應層位的房址、灶坑、灰坑和墓葬命名為“零口文化”。有學者認為所謂的“零口文化”混淆有不同時期的遺物[9]，因各遺跡單位中出土物較匱乏，絕大部分遺物出自地層，且完整器極少，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并不妨礙我們對其整體性質的把握和分析。下文將根據(jù)地層關系和陶器形態(tài)，并參照北首嶺的分組，對“零口文化”的性質作一分析。

開口于8層下并發(fā)表器物的單位共8個灰坑和1座房址，以H51發(fā)表器物最為豐富，包括瓶口、盆、缽、弦紋罐、甕（與弦紋罐相似）和器座共20余件器物。8層以上發(fā)表器物多出于地層堆積中，但形態(tài)表現(xiàn)出很大的差異性，我們現(xiàn)選擇地層中具有代表性、變化特征明顯的器物，根據(jù)型式排序如下（圖3）。

據(jù)各層器物的形態(tài)特征可以發(fā)現(xiàn)：

7層中的瓶為環(huán)形口、平底，缽為直口、弧腹、底近平，弦紋罐腹較直，素面罐為侈口，有一周戳印，出現(xiàn)了細頸壺和鼎，總體器物特征與北首嶺甲組形態(tài)相近，兩者年代大體一致。

7層中的瓶口逐漸增高，底逐漸縮小，缽腹更圓，底近圜，盆則為深折腹；形態(tài)與北首嶺乙組基本一致。

地層 瓶 弦紋罐 素面罐 缽????? 12 4 5 3盆繩紋罐 鼎 壺⑧層?6?? 8 ? 7 9瓶弦紋罐 素面罐 缽⑦層?10? 11 ? 12 ? 13盆? 14瓶弦紋罐 素面罐 缽⑤、? 15 ? 16 ?17?18? 19⑥層 盆 繩紋罐 彩陶? 20?21 ? 22圖3：零口遺址陶器分組圖1.T14⑧:41 2.T14⑧:48 3.T6⑧:9 4.T6⑧:52 5.T6⑧:58 6.T6⑧:64 7.H33:3 8.H24:25 9.T6⑧:29 10.T13⑦a: 18 11.T6⑦:24 12.T6⑦:65 13.T14⑦b:93 14.T6⑦:33 15.T6⑥a:31 16.T15⑤:19 17.H16:10 18.T15⑤a:40 19.T6⑤:78 20.H16:11 21.T6⑤:55 22.T6⑥a:20

5、6層中，瓶口加深變?yōu)楸?，底變?yōu)榻丶鉅?，盆變?yōu)閷捬鼗「梗彸拾肭驙?、圜底，罐為鼓腹，口沿曲折，并新出現(xiàn)了波折紋彩陶，這些特征與北首嶺丙組基本一致。

因此，零口遺址也可分為甲、乙、丙三個年代組，分別與北首嶺三組相對應。

（四）元君廟墓地

1 2 3 4圖4：元君廟墓地M441陶器圖1.M441:3 2.M441:2 3.M448:4 4.M449:6 ?

元君廟墓地共清理仰韶文化墓葬57座，根據(jù)打破關系將墓葬分為四期（報告將M423、M438、M460、M461四墓單獨列出，實為一期），并認為前三期年代相近[13]。在分期過程中，前三期的墓葬又被分為前后相繼四組，第一組僅有出小口平底瓶a的M441一座。從形態(tài)觀察小口平底瓶a為環(huán)形平底，除缺少雙耳外，形態(tài)與零口乙組的瓶相似，而同出的弦紋罐Ab和小口尖底瓶，則與北首嶺丙組相近，出現(xiàn)了兩組遺存并存的現(xiàn)象。查閱報告，因其屬二次葬，存在遷葬的過程中將不同時期的隨葬器物放入同一單位的可能性。

在以上分組的基礎上，我們對各組性質做簡單討論。北首嶺、零口的丙組，包括有杯形口瓶、寬沿弧腹盆、曲沿鼓腹罐和圜底缽，流行波折紋黑彩。其中盆、罐、缽均可以在半坡、姜寨、龍崗寺等典型半坡類型遺址中找到相同的器形。雖然零口的報告中仍稱這類杯形口瓶為平底瓶，但從形態(tài)觀察，這種截尖狀底與姜寨、龍崗寺等遺址中的部分所謂鈍尖的尖底瓶底部相似，因此我們認為北首嶺和零口的丙組及元君廟M441的年代當屬已知的仰韶文化的半坡類型。

另根據(jù)我們以上排比，各組中瓶底部的變化速率并沒有口部的變化明顯，而根據(jù)龍崗寺遺址的資料，半坡類型墓葬中發(fā)現(xiàn)很多杯形口小平底和尖底瓶共存的現(xiàn)象，并不見環(huán)形口瓶，亦證明了口與底部的變化不同步，可見以銳尖底的出現(xiàn)作為界定半坡類型的標志，不如以杯形口的出現(xiàn)更為敏感更具有的可操作性。

北首嶺和零口遺址中的甲、乙組遺存，主要以環(huán)形口瓶、弦紋直腹罐、素面、繩紋鼓腹罐、圜底缽、細頸壺、折腹盆和鼎構成了基本器物組合，年代與丙組前后銜接，晚于老官臺文化早于半坡類型，才屬于真正意義上的北首嶺類遺存。

此外，這類遺存在姜寨遺址T159的地層和魚化寨遺址9層以下也有發(fā)現(xiàn)[14][15]，分布范圍遍布關中地區(qū)。而上文劃分的北首嶺和零口的甲、乙組恰好代表了其早晚兩個發(fā)展階段。這類遺存在地域上也表現(xiàn)有一定的差異，關中東部多素面罐和器座，而西部以繩紋罐多見。

三、北首嶺類遺存性質的再認識

在搞清楚后北首嶺類遺存的內涵后，我們可以以此為基礎對其源流做出恰當?shù)呐袛唷?/p>

（一）北首嶺類遺存的源頭

關中地區(qū)早于北首嶺類遺存的是老官臺文化，兩者的年代前后相繼，這也是以前很多學者對其內涵產(chǎn)生誤判的原因。但我們分析這類遺存的產(chǎn)生應是老官臺文化在吸收了部分以裴李崗為代表的東方文化因素后蛻變的產(chǎn)物。張宏彥曾將渭水流域的老官臺分為兩期四段和三個地方類型，認為在前仰韶時代渭水下游區(qū)即存在著與裴李崗文化的交流[16]。

從文化因素看，素面和繩紋兩類紋飾分屬裴李崗和老官臺兩個不同的傳統(tǒng)，前者的核心區(qū)域是豫中，而后者的核心區(qū)域是渭水流域，到了晚期，兩者都有向周鄰擴展的趨勢，豫西班村遺址中一類兼具兩者因素遺存的出現(xiàn)[17]，應是兩者接觸的結果。正是受裴李崗文化的影響，老官臺文化的晚期遺存，包括師趙村一期、北首嶺早期以及近年發(fā)掘的關桃園前仰韶遺存中，繩紋和素面分別呈下降和上升的趨勢，新出現(xiàn)了一類壺、盆等新器形。

與裴李崗的小口雙耳壺不同，老官臺文化的壺為直口、圓鼓腹，兩側有橋形耳，早期器表飾繩紋，晚期變?yōu)樗孛妫@類壺正是北首嶺類遺存中瓶的前身（圖五）；而一些三足罐的口下開始飾多周弦紋，隨著輪修技術的出現(xiàn)，就發(fā)展為后來的弦紋罐；而

繩紋及戳印則直接被北首嶺類遺存所繼承。而少量的素面鼓腹罐和的鼎則屬于東部地區(qū)的文化傳統(tǒng)，亦是裴李崗文化深腹罐和鼎直接傳播的結果。

圖5：陶壺演變示意圖

北首嶺類遺存雖是老官臺文化的直接繼承者，但二者的陶系和器類已發(fā)生了較大的變化。前者的陶器，依師趙村一期的統(tǒng)計，陶質以夾砂為主，少量泥質；紋飾中繩紋常見，有少量的劃紋、錐刺紋、附加堆紋[18]。均為手制，以泥條盤筑為主，胎厚薄不勻，火候低，質疏松，形制不甚規(guī)整，以三足罐、平底罐、缽、圈足碗為主。而后者的陶器，依零口遺址典型灰坑統(tǒng)計，陶質以泥質為主；紋飾則以素面為大宗，次為繩紋，弦紋占較高比例[9]。已出現(xiàn)慢輪修整，使得器物口部多較周正。三足和圈足器已消失，大量出現(xiàn)了瓶、盆、罐、缽等構成的器物組合。因此，北首嶺類遺存與老官臺文化二者應劃入不同考古學文化的范疇。

（二）北首嶺類遺存的流向

從流向看，北首嶺類遺存的繼承者是仰韶文化的半坡類型。在零口和北首嶺遺址均發(fā)現(xiàn)有兩者間的地層疊壓關系。嚴文明先生曾將半坡類型分為早晚兩段，早段以半坡早期前段，姜寨一期，元君廟一至三期、橫陣墓地為代表[19]。半坡和姜寨遺址中，均發(fā)現(xiàn)有與零口遺址8下F9相似的方形半地穴式房址；而兩者的墓葬也均為土坑墓，以單人一次葬較多，少量多人二次合葬。葬式多為仰身直肢，隨葬品常見缽、罐、瓶、壺、盆，置于死者腿部或足端，在形制、葬式和隨葬器物組合等方面幾乎一脈相承。

半坡類型的陶系依姜寨一期統(tǒng)計，以紅陶泥質為主，少見灰陶；紋飾以素面抹光最多，次為繩紋，弦紋和附加堆紋常見[14]，與北首嶺類遺存的構成極為相似。彩陶也多為黑彩，極少紅彩，除新增了更為復雜的幾何紋和動物紋外，前者的黑彩寬帶波折紋也得到了繼承。半坡類型的陶器在制作上也采用慢輪修整，顯得周正渾圓。二者的陶器都以缽、瓶、盆、罐、壺為基本組合，在器形上聯(lián)系緊密。

北首嶺類遺存發(fā)展到晚期，即北首嶺與零口乙組中，已出現(xiàn)了較淺的杯口瓶、弧腹盆、平圜底缽和圓腹弦紋罐。根據(jù)類型學排比，缽腹變?yōu)榘肭驙钹鞯?；瓶杯形口加高，底變尖；盆沿加寬，腹加深；罐口變曲折，由弦紋變?yōu)橄壹y加繩紋，兩者的陶器演變自然，線索清楚，無明顯缺環(huán)。特別是元君廟M441，更證明了兩者之間族屬的認同，說明兩者屬于同一文化的不同發(fā)展階段。

（三）同周鄰文化的關系

與北首嶺類遺存年代相近且地域相鄰的遺存，主要是晉南地區(qū)以小口平底瓶、弦紋罐、折沿盆為代表的棗園文化，其典型遺址有棗園一至三期、東關一期和褚村一期。有學者指出棗園文化大體可分兩期，早期以棗園一期為代表，晚期以褚村一期、東關一期為代表[10]。

從遺物觀察，兩者確有很多相似之處。如陶系以泥質紅褐陶為主，紋飾以素面為大宗；制作工藝均出現(xiàn)了輪修技術。在器類和器形上，北首嶺類遺存常見的圜底缽、環(huán)形口瓶、淺腹盆和壺也可在棗園文化也有相似的器形。

但兩者間的差異仍然顯著。就目前的發(fā)現(xiàn)所見，棗園文化發(fā)現(xiàn)上文遺跡并不豐富，房址發(fā)現(xiàn)于棗園和東關，僅見圓形，不見零口F9類似的方形房址；墓葬僅見于東關遺址，均為單人直肢仰身一次葬的土坑墓，多無隨葬品，不見北首嶺類遺存的二次葬。依棗園遺址的統(tǒng)計，棗園一期中紋飾均為素面，不見弦紋與繩紋；彩陶則為紅彩，僅見有一片波折紋[20]。器形上，棗園的瓶多為折唇，與北首嶺類遺存的環(huán)形口不同，體態(tài)明顯瘦長，晚期發(fā)展為棗核形；盆多弧腹而少折腹；罐早期均為素面，其上不見戳印，而晚期的弦紋罐腹多圓鼓，罕見直腹，口斜侈而不見曲沿；北首嶺類遺存的繩紋圓腹罐在棗園文化中基本不見；棗園的壺均為圓腹，而后者則多垂腹。（圖6）

圖6：棗園一期陶器圖

因兩者年代相近、地域相鄰存，各種相似的因素出現(xiàn)應是兩者交流的結果，關中東部零口遺址中發(fā)現(xiàn)有較多的素面罐和亞腰器座正是這一現(xiàn)象的反映。棗園一期的部分器物，如素面罐沿內的折溝，波折紋彩陶，均在零口和北首嶺乙組開始出現(xiàn)，說明其年代上限可能稍晚與北首嶺類遺存。而在東關遺址一期遺存中，還發(fā)現(xiàn)有裴李崗文化典型的小口雙耳壺[21]，表明兩者的源流并不相同，為方便進行譜系研究，筆者認為兩者應暫劃入不同的文化系統(tǒng)較為妥當。

四、余 論

如上文所述，北首嶺遺存的前身當屬老官臺文化，在其發(fā)展過程中吸收了部分裴李崗文化的因素，因此，與老官臺文化的差異使兩者歸為不同的考古學文化；其的主體文化因素則被半坡類型所繼承，兩者的差異屬同一文化的不同發(fā)展階段，故內涵未超出仰韶文化的范圍，屬仰韶文化最早階段的遺存，學術界應仍沿用仰韶文化的北首嶺類型較為合適，也證明了渭水流域是仰韶文化的分布的中心。

在一些屬于老官臺文化晚期遺存中，有些現(xiàn)象值得注意，如關中東部的老官臺H1、H2和元君廟H405、H406中三足器數(shù)量已經(jīng)很少，但在西部的關桃園遺址H140、H154和H277中，卻發(fā)現(xiàn)有環(huán)形口瓶、折腹盆與三足器共存[22]，漢中龍崗寺M406中也發(fā)現(xiàn)有環(huán)形口瓶與三足器共存的現(xiàn)象[23]，表明在這一變化過程中，新的文化因素的出現(xiàn)和舊文化因素的消失并不同步。

基于關中東部所處的地理位置，其受外來文化因素影響較多，變化最快，因此率先邁入了仰韶時代的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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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王文軒]

[校 對 康桂芳]

K878

A

1003-8388（2015）04-0137-06

2015-03-30

邸楠（1984-），男，陜西咸陽人，現(xiàn)為西藏民族大學民族研究院講師，歷史學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為史前考古。

本文系西藏民族大學一般項目“渭水流域仰韶文化晚期遺存研究”（項目號：15MYY08）的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