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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門

      2015-12-16 18:52:00常龍云
      四川文學 2015年8期
      關鍵詞:櫥窗模型

      常龍云

      虛門

      常龍云

      蘇嘉吉再見那人,覺得有些怪異。

      他怎么了?想要干什么?

      蘇嘉吉搔著后腦勺,頭皮涼浸浸,寒氣滲透皮膚,直往腦心鉆。散落在理發(fā)店坐椅四周的一地頭發(fā),剛才還厚厚地捂在頭上,猶如軟和的棉帽。小手冰涼答應同他見面,他想把自己弄精神些,去理發(fā)店剪成了平頭。小手冰涼是她的網名,真名實姓他至今不知道。這無所謂,姓名只是個稱謂,關鍵是她本人。一見到她網上傳過來的玉照,他就被迷住了。很漂亮,眼睛不大卻顧盼有神,表情有些憂郁。聯(lián)想到小手冰涼這個網名,他惜香憐玉之情頓生,恨不得立馬飛奔到她跟前,捧起那雙小手,握進手里,捂進懷中。

      約會時間尚早,他慢慢溜達。迷人的黃昏,不斷有摩登女郎搖曳而過,她們前衛(wèi)或時髦,花枝招展,一路香風。雖然干警察不久,但他一眼就能分辨出她們是哪類人,要去哪些場所,去干什么。一想到她們的行為,他就心情沮喪。

      他又看見那人,還站在玻璃櫥窗前。進理發(fā)店前,他就見過那人了。有三十多歲了吧,身著淺灰色昵子夾克和深色休閑長褲,過長的頭發(fā)遮沒了大半個額頭,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多了。

      如果剪掉長發(fā),他會精神些、年輕些。蘇嘉吉想著,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短發(fā)硬硬的,扎得手掌麻癢。許是站累了,那人換了站姿,身子側向這邊。這讓蘇嘉吉看到那人更多的面部,瘦削、干凈、輪廓分明,眼神迷茫,眼里飄浮著夢幻般的神情。

      玻璃櫥窗里有啥稀奇,值得長久駐足?蘇嘉吉好奇心頓起,往那邊踱過去。

      那是一家名叫天姿的服裝專賣店,打烊了,店門緊閉。是家女裝店,玻璃櫥窗里擺放的,全是女服裝模特模型,個個長身玉立,翹臀凸乳。一個側首遠眺,一個單手叉腰,一個托腮凝眸靜坐,一個舉臂欲撫發(fā),中間的雙腿一直一曲,雙臂一抬一放,舉止優(yōu)雅,面容姣好,神態(tài)高貴。唯這尊是石膏像,其它都是塑膠像。那人一直盯著這尊石膏模特模型看,嘴唇蠕動,小聲嘀咕著什么。

      模特模型有啥看的?蘇嘉吉想,覺得那人太沒意思了。

      他掏出手機看時間,過得真慢啊。他決定還是徑直去星巴克咖啡館,提前恭候美女駕到。這是個態(tài)度問題,是對女人的尊重。成與不成,都得給對方留下好印象。好印象是成功的前提和基礎。

      正要離去,忽聞響聲大作。那人在狠命拍打櫥窗玻璃。出于警察的職業(yè)本能,他急忙跑過去,大聲喝止,喂,你干什么?

      那人憤恨不已地叫嚷,這成何體統(tǒng)!

      咋不成體統(tǒng)了呢?蘇嘉吉一頭霧水。

      那人指著櫥窗里的石膏模特模型,大庭廣眾之下,給這位美麗的女士穿三點式,羞都遮不住,這不是侮辱人么!還有,大冬天的,不冷么?誰受得了……

      原來如此!

      蘇嘉吉差點要笑噴了,但強忍住沒笑。你能笑話一個神經病么?除非你也是神經病。他仔細審視,又覺得那人不太像神經病。那人是認真的,臉上表情因憤怒而痛苦,因痛苦而扭曲,牽動兩頰不多的肌肉顫抖。

      路人紛紛駐足,以為他們發(fā)生了爭執(zhí)。一些人圍上

      來,想看稀奇。一些人相互打聽,一探究竟。一些人準備出面勸解,都是文明人么,當街爭吵多不雅觀。

      蘇嘉吉調整了一下情緒,故作嚴肅地大聲說,是有些不像話!他拍拍那人肩膀,悄悄對他耳語道,快走吧,你瞧,大家都圍過來看熱鬧了呢。

      那人望望周圍的人群,情緒平和下來,白凈的臉上微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他輕嘆一聲,在臉上重重拍了一巴掌,悻悻而去。

      那人已經走遠了,許多目光還追隨著他的背影。

      人們圍住蘇嘉吉,七嘴八舌打聽發(fā)生了什么事。蘇嘉吉連連說沒事沒事。人們根本就不相信沒事。沒事你們在這里干啥?沒事咋吵鬧呢?都認為他隱瞞了什么,他越說沒事,人們越想知道真相。

      蘇嘉吉無奈,只好擠出人群逃離。

      他甩開人群,走了一段路,又忍不住回望玻璃櫥窗。他時常路過這里,季節(jié)不同,模特模型著裝不同,一般都是店里重點推銷的品牌貨,穿給顧客看的,價格不菲。今天,石膏模特模型沒穿服裝,或者說服裝被脫了,估計那款服裝脫銷,店里沒貨了,連模特模型身上的那套,也穿在不知哪位女士身上了。

      小手冰涼長靴馬褲,秀發(fā)披肩,明眸皓齒,不僅漂亮,而且時尚。她的眼睫毛又長又密,蘇嘉吉懷疑她接了假睫毛,睫毛膏也涂得過多了,未免畫蛇添足。他想,自然些,也許更好。

      情人初見,蘇嘉吉沒有想象中那么激動。他心頭明白,這不奇怪,多次約會美女,都審美疲勞了??墒怯蛛[隱感覺不對,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對所有的美麗,他都熱愛,都能喚起激情。也有可能是,現(xiàn)在,他把這事當作一項工作,就像每天上班要干的那些事;當成領導交辦的一樁任務,必須按時完成交差。他希望這次有理想結果,過年帶回家,父母不再為此糾纏和嘮叨。父母年紀大了,迫切想看到兒媳婦,看到他成家,蘇家香火相傳,心情可以理解。

      蘇嘉吉把剛才發(fā)生在大街上的一幕,講給小手冰冷。小手冰涼姿式優(yōu)雅地呷著咖啡,聽完后說,很明顯么,神經病。頓了頓,又補充道,這年頭,神經病可多呢。

      蘇嘉吉否認她的判斷。他開始也覺得那人是神經病,至少神經有些不正常,但后來就不那么認為了。他只是覺得那人有些怪異,有些不同尋常罷了。

      對了,小手冰涼叫羅小薇,在一家房地產公司搞銷售。雖然以前彼此在網上相處了二個月,很熟悉了,還時不時開玩笑,老公老婆地叫,但網上網下完全是兩碼事。第一次見面,蘇嘉吉雖然沒有想象中那么激動,但因為陌生,還是有幾分緊張??吹贸鰜恚_小薇也一樣。緊張讓他們有了距離感,反而不如網上親昵。

      為了消除緊張感和距離感,蘇嘉吉試圖延續(xù)網上的玩笑風格。他說,讓我摸摸你的小手,是不是真的冰涼。羅小薇微笑著,有幾分矜持,卻并沒有拒絕,猶猶豫豫地把手伸給他。

      其實,她的一雙小手并不冰涼,很暖和,也很柔軟。這暖和與柔軟深入肌膚直抵內心,他握著她的手,就再也不愿意松開。

      那晚,在咖啡館溫暖而又曖昧的燈光影里,他們喝了不少咖啡,喝得每個汗毛孔都舒張開來,每個細胞都異常興奮。

      離開咖啡館,時間尚早,城市夜生活方興未艾。他帶她去了他的住處。他們上了床,一鼓作氣,把該做的事都痛痛快快做完了。好像這事他們早就醞釀好了,早就有了默契,早就渴盼這一時刻,身體力行是順理成章的事,見面僅僅只是彼此確認,像網頁確認驗證碼。所以,他不覺得意外,不覺得有啥不妥??墒?,他還是覺得欠缺了什么,有些遺憾。有啥欠缺啥遺憾呢?他具體也說不清楚。好像,這戀愛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樣,或者說,并不是他向往的那樣。究竟應該怎樣戀愛呢,他也說不清楚。

      她似乎沒想那么多,身體激情徹底釋放后,枕著他的手臂,不多會兒,就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他卻睡不著。腦子里空空蕩蕩,好像所有思想都隨那一股激情釋放了。后來,他慢慢想到的是,至少,戀愛應該有段歷程,在這段歷程中,有些波折,有些障礙什么的,需要克服,需要追求,需要堅持或妥協(xié)什么的,人生的酸甜苦辣,都蘊含其中。只有經歷了這些,愛情的果實才會成熟,才會香甜,人生也才會豐富。但這段歷程給簡化了,省略了,愛情如快餐,味道不錯但營養(yǎng)極差。

      他又想起那人,面對石膏模特模型時的癡呆情景;還有那一聲嘆息,在這萬籟俱寂的午夜,悶響如重石砸在泥地上。

      所有這些,都隱隱約約,如飄浮在陽光里的塵埃,他分明感覺到了,甚至看見了,想抓卻抓不住。

      從南平街經過,蘇嘉吉想起街對面的天姿服裝專賣店,腳步就轉換了方向,穿街過來了。

      為什么要來這兒,他說不清楚,反正來了。那面玻璃櫥窗他已經很熟悉了,包括里面的模特模型。它們的形象、姿態(tài)、表情,他都了然于胸,就像它們是熟人、朋友,或者,是他曾經與之相處時長時短的那些女子們。他站在玻璃櫥窗前,感覺有些異樣,仔細辨識,模特模型數(shù)量沒變,只是中間那尊石膏的,換成了塑膠的,套一件中長谷黃色風衣,胸脯高聳,裸腿修長,赤足光潔。他想,風衣里面肯定什么也沒穿。他覺得這樣想很下流,但就是止不住要想。

      此刻,他腦子里盤旋著一個疑問,那人從這里看到了什么?

      老站在這里瞅模特模型,似乎不太對勁,也像那人了,有神經病的嫌疑。他走進店去。店內面積不太大,大約五十多平方,各色各式女裝,分門別類懸掛四壁,中間還陳列了兩排。中央有個弧形吧臺,一位小女子埋頭在玩手機。

      帥哥好,歡迎光臨。一位女子從一架衣服后面迎出來,含笑招呼他。

      這女子身材高挑、豐滿,皮膚白皙,柳眉彎彎,眸光盈盈,渾身散發(fā)著少婦成熟的韻味,多看一眼,多呼吸一下,都會叫人心動過速。

      給女朋友買衣服?少婦問,她喜歡啥樣式?

      我先看看再說。他說,果真就目光巡脧,裝模作樣看起來。

      隨便看,隨便挑,我店里款式可多呢,總有一款適合你女朋友。少婦說,跟在他后面,若即若離。

      他心不在焉地胡亂看,心里糾纏著一事,想問少婦,玻璃櫥窗里那尊石膏模特模型哪去了?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尤其是一個正常男人,這是個不便啟齒的問題;何況他和少婦并不熟悉,貿然相詢,有些莫名其妙。對方肯定會奇怪,你為啥關心這個?他當然無法回答。他只有不動聲色地搜索。店里一目了然,沒有石膏模特模型蹤跡,唯有那二道簡易木門,他看不透。一道門開在店右角,門上嵌一方長鏡,是試衣間;另一道門開在店后面正中,虛掩著,從窄縫可窺見里面光線暗淡,估計是庫房,或店員房。

      溜達了一圈,少婦給他推薦了幾款,有新潮的,有典雅的,有流行的。他有些為難地說,我不知道她喜歡哪款。

      我明白了,你想給女朋友一個意外驚喜,對啵?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真浪漫!少婦說,臉上生動起來。不過,衣服合身不合身,最好親自試,穿上身才清楚。所以,你最好帶她來,自己挑選。

      周末,蘇嘉吉依少婦言,果真帶羅小薇來,挑選了一件她滿意的衣服。那價格,讓他有些吃不消。一千五百元,那可是他大半個月的工資啊!

      趁羅小薇試衣,他特意察看了試衣間。只有一個多平方,人在里面轉身也顯局促,墻上一排掛衣服的掛鉤,地上一雙塑料拖鞋,別無他物。

      那以后,蘇嘉吉與少婦逐漸熟悉了。少婦叫胡月,是服裝店的老板,小女子叫小音,她遠房親戚的孩子。蘇嘉吉每次路過這里,都會和胡月打招呼,或拐進店去小坐片刻,閑聊一陣子。有顧客時,他看胡月引導顧客挑選服裝,看各式各樣女人,試穿各式各樣服裝。沒顧客時,他就天南地北和胡月閑聊。

      他從閑聊中得知,胡月有過五年婚史,目前離異,單身。前夫恩盡緣絕后,留給她少許財產,包括這家服裝店,帶著一個年僅十七歲的漂亮女孩,離開了西南這座小城,去了南方。

      這樣的故事每天都在發(fā)生,很難激起人的興趣,但他還是裝出很關切的樣子,聽胡月訴說。對于生活,經歷的,未經歷的,幻想的,向往的,每個人都有訴說不盡的內容,都渴望有人傾聽,有人理解。他樂意做她的傾聽者,有些他能理解,有些無法理解,這無所謂,不影響他做一個忠實的傾聽者。

      他偶爾也會不經意地望一望,后面那道虛掩的門。他相信,那尊石膏模特模型,一定就在里面的某個地方。

      不過,在不在里面,與自己又有什么關系呢,不就是一尊冷冰冰的石膏像么。眼前風姿綽約的少婦胡月,才是真的活色生香呢。

      他不明白,胡月那個愚蠢的前夫,為什么就不要她了呢?

      蘇嘉吉和羅小薇住在一起,過起了事實上的夫妻生活。

      這是很自然的事,可以理解。正是男歡女愛的年齡,兩情相悅,不歡愛就不正常,不人性,不道德了。況且彼此年齡都不小了,都超過了法定婚齡。有時他去她那邊住,有時她來他這邊住。其實,住什么地方無關緊要,有愛哪里都可以是歡場,無愛住金鑾寶殿也難受。但由于都是出租房,他勸她退掉她那處房子,沒必要多花一份錢,租二處房子。她口上應承,卻遲遲不見行動,似在顧盼,似在猶豫,這讓他有些不快,甚至有些不滿。這期間,雖與羅小薇同床共枕,也常做春夢,這讓他情難以堪。在夢里,他和一些女子幽會,有時是羅小薇,有時是胡月,有時是既像羅小薇又像胡月的女子,有時是曾和他相處過的某個女子,而更多的時候,都是些陌生女子,他們雖彼此陌生,卻磁石樣緊緊吸引,藤蔓樣相互糾纏。奇怪的是,他明明白白知道對方是誰,卻看不清對方的臉。夢醒來,他愧疚無比,覺得對不住躺在身邊的羅小薇。但愧疚的力量太微弱,抵擋不住春夢頻來。

      最不可思議的是,夢中的女子,居然還有像極了天姿服裝專賣店玻璃櫥窗里的石膏模特模型。纖細的腰身,光滑的肌膚,溫涼的感覺,令他既亢奮又迷惘,醒來后一陣陣害怕。

      蘇嘉吉覺得撞鬼了。

      這天,蘇嘉吉又去了胡月的服裝店。小音給他端來一杯水,退到吧臺里玩手機。人人都喜歡玩手機,為什么都愛去虛擬的世界游蕩呢?他想不透,懶得再想。他不是個愛鉆牛角尖的人,能得過且過的事,絕不糾纏。他喝了一口水,悄悄觀察帶顧客試衣服的胡月。她秀發(fā)高挽,穿一件大翻領黃豆色毛衣,裹在里面的曼妙身材,不難想象。

      他覺得這樣不好,收住心猿意馬,調頭看別處。店外,玻璃櫥窗前站著一個人,又是那人。街上行人匆匆,唯有他,止步于此,神情茫然,像一只迷途羔羊。沒人在意他。

      他放下水杯,起身走到店門口,倚著門框,抱著胳膊,看那人。他猜想接下來那人會干些什么。那人眼里空空,像二口幽寂的枯井,佇立在那里,任時間悄然流逝,仿佛陷入了某個夢境。

      蘇嘉吉如看一截木頭,感覺無聊,掏出香煙,抽出一支,打火點燃。也許是打火機的響聲驚醒了那人,他看到幾步之遙的蘇嘉吉,不太友好地盯著他,目光如鷹隼般犀利。他臉上的表情一瞬兒驚慌,一瞬兒羞怯,一瞬兒難為情,好似秘密被人發(fā)現(xiàn)了。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常態(tài),轉身慢慢離去,匯入人群,如一滴水融入河流。

      蘇嘉吉猛吸了一口煙,望著那人離去的方向。高樓、廣告牌、立交橋、車流、人潮,太多景象一古腦兒涌來,他眼里一時盛不下,都隨他指間裊裊升起來的一縷細細青煙,四散而去。

      他心頭忽然有種滄桑感,猶如經歷了許多不同尋常的世事,少年老成。這感覺讓他莫名憂傷。

      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老朱站在穿衣鏡前,整理衣服。他喜歡這身帶給他尊嚴和威望的警服,一年四季,很少穿便服。

      有事么?蘇嘉吉懶懶地問。昨夜沒睡好,從穿衣鏡里他看到自己滿臉倦容,萎蘼如霜打蔫了的茄子。

      老朱告訴他,南平街一家店鋪昨夜被盜了。

      驅車前往南平街的路上,老朱問蘇嘉吉,熟人圈里有沒有剩女,他表弟今年三十五歲了,還掛單。無論家庭還是個人,條件都不錯,以前也交過不少女朋友,他喜歡的父母不中意,父母中意的他不喜歡,東挑西選,一年復一年,年齡就混大了。姑媽、姑父盼望抱孫子,盼得頭發(fā)都白了,天天敲鄰家的門,把人家小夫妻的孩子當親孫子疼,叫人心酸。

      表弟不急,可我姑媽、姑父急?。±现煺f,三親六眷自然也跟著急……

      你咋知道你表弟不急?蘇嘉吉反問道。

      老朱喉嚨被什么東西卡住了似的,頓了頓,才喃喃

      地道,也許吧,只是我們看不出來,或者,他不愿表露罷了……

      失盜的原來就是胡月的服裝店。店門口,胡月坐在一張塑料獨凳上,眼巴巴地望著店外,見了蘇嘉吉和老朱,趕緊起身迎上來,抓住蘇嘉吉的手,如抓住了主心骨,情緒一時激動,一時悲憤。她的手豐腴、滑嫩,蘇嘉吉感覺特別舒服。老朱瞥了一眼,扭過頭去,目光投向別處。那一瞥,讓蘇嘉吉渾身不自在。胡月也意識到了,臉紅紅地松開了手。

      我什么也沒動,一切都保持原狀,等你們來。胡月轉向老朱說。

      玻璃櫥窗被砸開,墻體如張開大口,幾個模特模型東倒西歪,碎玻璃散落一地。奇怪的是,店里一切如常,看不到任何翻箱倒柜的亂象。

      二人店里店外忙開來,現(xiàn)場照相、勘察、取證。對店里的一切,蘇嘉吉都很熟悉,唯一陌生的地方,是店后面的里間。那道虛掩的簡易木門,從一開始,就吸引著他,雖數(shù)步之遙,他卻沒有理由走近,更沒有理由打開?,F(xiàn)在,他終于可以走近這道門了,可以打開它了。

      木門發(fā)出一聲吱嘎,猶如疼痛而呻吟。里屋是個狹長空間,左端二面靠墻擺放著一張單人鋼絲床,被子半蓋半掀,仿佛有人剛起床,或者準備鉆進被窩睡覺。床側有一架收攏的不銹鋼人字梯。床尾堆放著幾具模特模型,全身的,半身的,都赤裸著身子,如撥光了毛的雞。右端排排貨架,堆滿了貨物。此外,還有塑料凳、紙箱等雜物。當中墻上有道小窗,開得很高,他挪張塑料凳,站上去,才勉強看到窗外的小院,院內小葉榕在高樓夾擠下,長勢并不好。

      他有些失望,站在窗下,不甘心地到處張望,希望能發(fā)現(xiàn)點什么。

      現(xiàn)場勘察完畢,老朱讓胡月清點失物。他走到店門口,蘇嘉吉跟了過來,遞給他一根香煙。

      老朱點上煙,忽然說,這女人,單身。

      蘇嘉吉說,你咋個知道?

      老朱說,她的鉆戒戴在小指上。

      蘇嘉吉哦了一聲,才說,結過婚,又離了。

      老朱也哦了一聲,俄爾,又說,你們,我是說你和這女老板,熟悉?

      蘇嘉吉說,不很熟悉,為女友買衣服時,才認識的。

      老朱曖昧地笑笑,意味深長地說,她很漂亮。

      蘇嘉吉沒再接老朱的話。

      胡月清點的結果,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店里啥東西也沒有丟失。蘇嘉吉讓她好生再清點一下,她非常肯定地說,真的啥也沒丟。

      難道是半夜的酒瘋子干的……老朱望著空洞洞的櫥窗和一地碎玻璃,疑惑道。

      和羅小薇分手,蘇嘉吉想分得友好些,表現(xiàn)大度,像個紳士。他邀請她共進最后的晚餐,去星巴克咖啡館,他們最初見面的地方。羅小薇一口拒絕了,說沒有必要。再打電話,都是忙音。他心有不甘,去她的出租屋找她,敲門數(shù)遍無人應,把鄰居給敲出來了。鄰居告訴他,羅小薇退了房,昨天搬走的。

      蘇嘉吉惆悵而返。

      老男人是羅小薇的顧客,購房時順手牽羊,把她給搭進來了。他們是何時交易的,如何成交的,蘇嘉吉一直蒙在鼓里。直到那天意外遭遇,他才知道,一塊小鮮肉,早就填進了老色狼嘴里。

      那天,蘇嘉吉去羅小薇的出租屋,意外撞見老男人。老男人真的很老了,看面相上五十歲了吧。他肥碩的身子盤踞在那張單人沙發(fā)上,投過來的目光一點不友好,像警察審視小偷。那可是平常自己愛坐的地方??!出租屋里除了一床一桌,還有這張單人沙發(fā)。他坐上去,就有了一家之主的感覺。羅小薇故意來擠,擠不下,就一屁股坐進他懷里。有時,他們就在那張沙發(fā)上做愛,顛來倒去,弄得沙發(fā)吱吱嘎嘎呻吟。他總擔心破舊的沙發(fā)承載不了他們的青春激情,隨時會坍塌,不能全身心投入到做愛中去,每次完事后都意猶未盡,期待下一次能夠功德圓滿。

      可現(xiàn)在,唯一的沙發(fā)被老男人霸占。沒準,在他進屋之前,他們也在那張沙發(fā)上,干過同樣的好事呢!老男人一臉肥肉,翹著二郎腿,抽著中華煙,夾煙的中指上,戴著一顆碩大的黃金鉆戒,目光居高臨下,對他很是不屑,不屑中帶著厭惡,仿佛他才是這里的主人,自己是不速之客。

      慌亂的羅小薇,急忙把他推出門外,推到走廊里,要他回避,要他離開,好像他的出現(xiàn),壞了她的好事一樣。他很委屈,覺得情形不對,完全搞顛倒了。他想,他應該憤怒。是的,完全應該憤怒,不憤怒就不是男人。于是,他果真憤怒了。

      這是咋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面對他的憤怒,羅小薇反而鎮(zhèn)定了。她沒把他的憤怒當回事,哪怕他眥嘴瞪眼。她不想說清楚,也無法把這事說清楚。

      給你說清楚,憑啥呢?我賣身給你了?我嫁進你蘇家門了?即使賣給你、嫁給你,我也有我的生活,有我的自由!

      他腦子里一片亂碼,有如電腦遭到惡意軟件或病毒的攻擊。

      他還能想到的是,他應該咆哮……應該發(fā)飆……應該痛揙羅小薇……應該把老男人一腳踹下沙發(fā)……應該一槍崩了老東西……然而,他什么也沒能做。

      又一次失戀了,他以為自己會去胡月處,聽聽她對前夫的抱怨,感受男人拋棄女人的滋味,從中獲得些許慰藉;或者,向她訴說他的失戀,讓她當一回傾聽者。但他沒去,買了大把Q幣,一頭扎進游戲中,通宵達旦。事后,他沒有太傷心。愛就愛了,不愛就不愛了。愛與不愛,他都經歷過,不止一次。回想起來,許多所謂的傷心事,其實都是年少無知,少見多怪,根本不值得傷心。他想,一個人的成長,大概就是遭遇類似事件之后的結果吧。但他還是難受。遍地帥哥你不找,干嗎委身一個老男人呢?一想到老家伙堆積的脂肪、松弛的皮膚和下垂的眼袋,他就惡心欲吐。

      那人把自己裹進深色中長呢子大衣里,圍巾在脖子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只露出一截腦袋來。玻璃櫥窗恢復了原貌。他只望了望,便毫無興趣地走開了。

      蘇嘉吉好久都沒從那場失戀中振作起來,心情恰似這寒冬的天氣一樣陰霾。一見那人,他就陡然來了精神,仿佛服了興奮劑。他遠遠尾隨那人。至今他不知道那人是誰,干什么的,住哪里,雖然有過二次照面,卻記不清他的相貌。

      那人沒走多遠,便在一處公交車站臺停下。不多會兒,59路公交車開過來,他夾雜在乘客中上了車。

      蘇嘉吉緊趕兩步,也上了這趟車。

      他今天穿便衣,感覺自在。他喜歡警察工作,但和老朱相反,不喜歡穿警服。警服像道標簽,誰都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反而有種被扒光了的感覺。相對來說,便衣警察工作他最愛干,混跡人群中,不顯山不露水,沒人知道你是誰,沒人在意你干什么,該出手時就出手。他擠到車中部,見那人在車后部,手抓吊環(huán),像懸掛起來的鴨子,隨行駛的車身搖晃。這趟公交車由城東開往城西,穿越半個城市,路線長,站多,乘客多,上下頻繁。司機提醒前面的乘客往后面空閑處移,有人偏偏往前面擠。

      是個小伙子,瘦若干柴棒,瞌睡沒睡醒似的,眼皮耷拉著,偶爾掀起來,眼珠子賊亮,飛快轉動著。

      蘇嘉吉聞到一股賊的氣味。他掏出手機,假裝玩的樣子,悄悄按下錄相鍵。

      干柴棒擠到一位中年婦女身后,停下來。中年婦女穿戴講究,一手提包,一手抓住頭上的吊環(huán),側身看車窗外的街景。果不出蘇嘉吉所料,干柴棒動手了,悄然伸向她的手提包,她卻渾然不覺。

      公交車停靠在站臺,車門打開,又一輪乘客上下。干柴棒返身擠向后車門下車,忽然被一只手擒住。干柴棒感覺那手似鐵鉗,越掙扎鉗得越緊。干柴棒驚出一身冷汗,媽的,今天可能栽了。他仿佛聽到骨頭錯位的嘎吱聲,再動就會碎裂。那條手臂并不粗壯,哪來那么大力氣呢!慌亂中,干柴棒順著那條手臂,看清臉色鐵清的小子,年齡和他相仿,并不比他高大威猛,信心陡增,另一只手果斷揮出去。一道黑影劈下,宛若遭了電擊,干柴棒頓覺手臂麻木,刀子掉在地上。干柴棒來不及再作任何反應,糊里糊涂就被撂倒,頭撞在攔桿上。隨即,拳擊如暴雨般落下。

      別打了,再打會死人的!

      蘇嘉吉扭頭看拽他胳膊的,正是那人。

      你下手咋這么狠呢!那人恨恨地說。

      蘇嘉吉呆立著,咋把干柴棒當成搶占他沙發(fā)的老男人了呢?

      他低頭察看死狗樣蜷縮成一團的干柴棒,有些后怕,真打死人就麻煩了。他彎腰翻過干柴棒的身子,見他

      滿臉血糊糊的,鼻血猶如兩條紅蚯蚓往外爬,望著他的目光,因絕望而散亂。

      他從干柴棒口袋里翻出一只棕紅色錢夾。

      是我的錢夾!中年婦女尖叫一聲,撲上來搶過錢夾,趕緊清點里面的錢物。

      蘇嘉吉掏出手銬,銬住干柴棒的雙手,把他從地上拽起來,推搡著下車。乘客自動讓出一條道來。他看到那人,站在乘客中,目光嚴厲地盯著他。

      該死的小偷,打死才好呢,世上少個禍害!

      干柴棒聽到有乘客厭惡地說,合上眼瞼,關閉了這個世界。

      臨近年關,蘇嘉吉還沒有帶回家過年的女朋友。看來,今年又完不成任務。他很煩惱,到時候不知道又該咋向父母交代。年年如此,年年令父母失望。他不忍心再見到父母臉上郁郁寡歡的表情,真的很畏懼過年了。

      這期間,他也沒有懈怠,又見過同事介紹的一個女孩,還有婚戀網上結識的一個女孩,結果都很失望。

      胡月打電話,約他下班后去咖啡館坐坐。他想起有些日子沒見胡月了,欣然應允。既然服裝店沒丟失什么,案件就暫時擱置一邊,忙別的案件去了。年關偷盜、搶劫案件頻頻發(fā)生,局里布置了嚴打工作,要忙的事兒多著呢。

      咖啡館里,蘇嘉吉基本上都是聽胡月訴說,當初前夫對她如何好,倆人怎么共同打拼,前夫如何變心的,做個女人有多不易……他安靜地聽她訴說,抽煙,往杯中續(xù)咖啡,偶爾只言片語。算起來,胡月有三十多歲了吧,但她天生麗質,又善會保養(yǎng),看不出來。女人的年齡是個謎。他忽然產生一個念頭,讓胡月扮他的女朋友回老家,哄二老過個快樂年,再說下文吧。胡月會答應嗎?他拿不準。

      后來,胡月談到她的服裝店。她說絕不是某個酒瘋子砸的,因為她后來發(fā)現(xiàn),還是丟了一件東西,一尊石膏模特模型。因為值不了幾個錢,她也就沒再向公安報告這事。

      蘇嘉吉早忘了那尊石膏模特模型,經胡月這一說,才想起那天勘察現(xiàn)場時,里屋那堆模特模型中,確實沒看石膏模特模型??墒牵l會為一尊石膏模特模型,甘冒偷盜之罪,破窗入室呢?

      從咖啡館出來,蘇嘉吉要攔出租車送胡月。胡月不想這么早回家,說陪我散散步吧。夜長著呢,他別無他事,回家無外乎上網,玩游戲,于是,就樂得陪她走走。冬夜逛馬路,不是很好的選擇。風從臉上拂過,似要把肉抓一把去。他問她冷么,她沒回答,對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朦朧路燈光里,她的笑很溫柔,很嫵媚,很生動。他稍稍猶豫了一下,便張臂從背后環(huán)護住了她。她沒有驚訝,也沒有拒絕,溫順猶如一只小兔子。

      他們走著,漫不經心,漫無目的。他們有時說話,有時不說話;不說話時,也感覺有許多話語,在寒夜凝滯的空氣里絮絮,溫情地交流。

      經過一小區(qū)大門口,她停下腳步,說到家了。語氣有些意猶未盡,仿佛嫌路太短了。他松開摟她的胳膊。她仰頭望著他,眸光盈盈如水,悄聲邀請,上樓去坐坐,喝口茶……他遲疑著,輕輕搖搖頭,說時間不早了,下次吧。

      出租車開動了,他透過車窗看到,她還站在小區(qū)大門口,望著出租車離去的方向。

      時間并不太晚,為啥不上樓坐坐,喝口茶呢?他在心里問自己。

      大街上人多起來,商場更是人頭攢動,人們提包拎袋,身影忙碌,大把花錢,大聲說笑,攪得年味越來越濃稠。蘇嘉吉看那人走走停停,悠閑自在,仿佛過年是別人的事,與他無關。

      街盡頭拐角處有家書攤,那人停下來,在書攤上翻揀一陣,挑了二本書,和店主討價還價后,付錢離去。原來他喜歡讀書,難怪有些神經質,八成是書讀多了,把腦殼讀壞了。蘇嘉吉心里想;見那人站在街邊等綠燈時,還翻看手里的書,更印證了自己的猜測,由是對他添了幾分好感。

      綠燈亮了,那人穿過斑馬線,沿濱河路行了一程后,上了升仙橋,在橋中間停步,伏在橋攔上,看河上風景。蘇嘉吉在河邊的戶外休閑椅坐下,透過一蓬紅楓的枝葉,可以清楚觀察那人。

      這條小河淪陷在兩道灰白、堅硬的水泥堤里,有啥

      風景可看呢?況且這也不是看風景的季節(jié),水涸石現(xiàn),草枯葉落,滿目蕭瑟和凄清,不看也罷了。瞧那人,卻看得著迷,不知什么吸引了他。鐵制休閑椅冰涼,不多會兒就涼透了屁股,涼意順著脊背上躥。好在那人呆得并不久,就起身過橋了。

      升仙橋那邊是舊城,老街店鋪林立,一幅舊時代的繁華景象。那人在一家小店前停下,看貨架上花花綠綠的圍巾,選了一條紫色團花的,又是一番討價還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蘇嘉吉想,他已經有圍巾了,還買圍巾干嘛?又想,可能是給老婆買的,不然不會選那么艷麗、花哨的。真是個會疼女人的男人!這么想著,對那人又添了一層好感。

      老街盡頭是老式住宅小區(qū),多層房屋建筑散發(fā)著滄桑的味道。那人徑直入內。蘇嘉吉隨后跟了進去。穿保安服的門衛(wèi)是個老頭,坐在破藤椅上抽煙。他以為門衛(wèi)要阻攔他,至少會盤問他,但門衛(wèi)只掃了他一眼。單元樓道狹窄、幽暗,一梯二戶。直上到五樓,一戶門緊閉,一戶門虛掩。蘇嘉吉沒有多想,推門而入。室內擺設極簡陋,幾件陳舊家具,茶幾上一堆吃剩的零食,沙發(fā)上是換洗的衣物,書報雜志到處零亂堆放,室內散發(fā)著一股難聞的氣味。這缺少女主人打點的房間情景,他似曾相識。

      在沙發(fā)對面的老式電視機旁,他看到了那尊石膏模特模型,被精心穿戴打扮成古典美女。一頭披肩卷發(fā),在肩頭漾起層層小波浪,棗紅色青花棉旗袍外,系一件雪絨坎肩,肉色薄棉褲襪,半高跟紅皮鞋,十只纖纖的手上,提一只精巧小竹籃,像要出門采花似的。

      那一刻,蘇嘉吉有些恍惚,像走進了曾經某個春夢的夢境。

      那人對蘇嘉吉根本沒看到似的。他抖出那條紫色團花圍巾,圍在古典美女的白皙長脖上,退后幾步,站在屋中央欣賞,嘴角漾起一絲滿意的微笑。

      咋不隨手關門?蘇嘉吉問,責怪之意,像他才是這屋里的主人。

      給你留著呢。那人頭也不回,嘀咕道。

      蘇嘉吉暗暗吃驚。

      那人凝望古典美女,眼里柔情似水,整個身心都沉浸其中。

      蘇嘉吉佇立一旁,沒再打擾他。時間安靜地流逝,許多情景紛至沓來,涌現(xiàn)他腦海,分不清是夢境、幻境還是現(xiàn)實,令他再次恍惚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輕輕咳了咳,像似夢游結束了,慢慢轉過身來,望著蘇嘉吉,臉上若有霧升起,眼神逐漸暗淡。他緩緩抬起雙手,手腕并攏,伸到蘇嘉吉面前。干嗎?蘇嘉吉問。

      那人眼皮耷拉下來,神情黯然地道,你不是來抓我的么?

      蘇嘉吉看著他,不耐煩地說,我下班了;隨后又補充說,下班時間不辦公。

      那人重新掀起眼皮,再次望著蘇嘉吉。

      你該去理發(fā)店,理理頭發(fā)。蘇嘉吉突然冒出一句。

      那人哦了一聲,表示明白,臉上卻是一臉的茫然。

      蘇嘉吉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略帶疲憊地說,現(xiàn)在,我想抽支煙。你抽煙么?

      我不抽煙。那人垂下雙手,聳聳肩說。很遺憾,也沒煙待客。

      我自己有。蘇嘉吉揚了揚手里的香煙,抽出一支點上,吐出一口煙霧,懶懶地道,唉,要是有杯熱茶喝就好了……

      茶有,那人說,我這就去燒水給你泡。

      蘇嘉吉擺擺手,止住了他。

      那人站在那里,一副隨時候命的樣子。

      蘇嘉吉狠狠吸了一口煙,把自己籠罩在煙霧中,指指古典美女說,她不屬于你,應該物歸原主。

      那人像被針扎了一下,臉上肌肉一陣抽縮,點點頭。

      還應該給人家道歉。

      我知道……

      打壞的櫥窗玻璃,要照價賠償。

      應該的……

      耽誤了營業(yè),要給人家補償。

      也是應該的……

      蘇嘉吉還要說什么,絞盡腦汁卻想不起來,也就失去了說話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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