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果山

【摘要】《悲慘世界》是雨果的代表作，也是一部現(xiàn)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相結(jié)合的扛鼎之作，更是一部充滿著人文關(guān)懷與人道主義精神的作品。“博愛、仁慈、寬恕和道德感化”是其人道主義精神的核心內(nèi)容；這種人道主義思想的形成與他的家庭背景、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歐洲的文化傳承及其自身的經(jīng)歷密切相關(guān)。

【關(guān)鍵詞】雨果；悲慘世界；人道主義

雨果是法國民族詩人、劇作家、小說家、政論家和文藝理論家，法國浪漫主義文學運動的領(lǐng)袖，他的創(chuàng)作活動長達60余年，對整個19世紀的法國文學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巴黎圣母院》《笑面人》《海上勞工》《悲慘世界》《九三年》是雨果貢獻給人類寶貴的精神財富。用法國著名哲學家薩特的話來說，雨果是法國“極少數(shù)的真正受到民眾歡迎的作家之一，可能是唯一的一位”。雨果之所以備受民眾歡迎，是因為他的作品中始終能體現(xiàn)出作為一個有責任感、使命感的作家的人關(guān)懷和人道主義精神。

一、人道主義精神在《悲慘世界》中的具體體現(xiàn)

（一）對貧苦人民的不幸遭遇的同情

由于當時資本主義社會的尖銳矛盾和貧富懸殊、下層人民悲慘屈辱的生活和命運，顯現(xiàn)了當時社會的三個迫切問題：“貧窮使男子潦倒，饑餓使婦女墮落，黑暗使兒童羸弱”。雨果認為善良可以拯救一切，企圖用“仁慈”，“博愛”來消除社會弊病。作者對三個問題的深情描寫，體現(xiàn)了人道主義精神。

冷酷無情的社會也不會放過對兒童的壓榨。暫且不說大批兒童流浪街頭無家可歸，芳汀的孤女小珂賽特不幸落在代表丑惡勢力的德納第夫婦手中，平時做的都是力所不能及的體力活，大冬天還要到河里取水，食不果腹，衣不保暖，備受摧殘。

（二）對黑暗社會現(xiàn)實的揭露和批判

作品從人道主義思想立場出發(fā)，淋漓盡致地勾勒出一個令人發(fā)指的“悲慘世界”，暴露了社會上的種種罪惡和不公，深刻地為生活在社會下層的人民發(fā)出呼吁和控訴，有力地揭示了資本主義法律的本質(zhì)：一方面是社會罪惡的根源，追捕和扼殺生活中善良和美的事物，把無數(shù)窮苦的人們推向水深火熱之中。如窮苦工人冉·阿讓本性不壞，只是為了7個嗷嗷待哺的小外甥而迫不得已偷了一塊面包，就被抓起來前后坐牢和服役達19年之久。那叫窮人無法生活的社會和長期的牢獄之苦，使得冉·阿讓對社會、法律乃至人類都充滿仇恨，出獄后又到處遭歧視，自然免不了以盜竊進行報復。又如女工芳汀，在社會上孤立無援，被騙失身后帶著私生女受盡天下苦楚而慘死：她的女兒珂賽特成為孤兒后，不斷遭到德納第夫婦的折磨……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悲慘世界”另一方面，它扼殺了人類善良的天性，這不僅通過冉·阿讓前期的盜竊、報復生活表現(xiàn)出來，而且尤為突出地從沙威這個奴性十足、冷酷殘忍、不講人道的走狗警察形象表現(xiàn)出來。作為雨果評價生活的思想基礎，人道主義思想在他對現(xiàn)實生活的深刻揭露和對社會罪惡的無情鞭撻中得到了鮮明的體現(xiàn)。

（三）樂觀向上的信念

雨果繼承了啟蒙主義者放眼未來的傳統(tǒng)，滿懷樂觀信念，相信人類有個美好的明天，這是雨果人道主義所具有的鮮明個性和獨特品格。

冉·阿讓是一個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勞動者，僅僅因為饑餓為姐姐家七個嗷嗷待哺的孩子而偷了一塊面包，便在監(jiān)獄中度過了19個年頭。他恨社會，是米里哀主教的行為感化了冉·阿讓，讓他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找到了生的勇氣與希望。一個被社會當作垃圾惡狠狠扔掉的人，終于回到了人間。他從米里哀主教的尊重中找回了失去已久的良知和尊嚴，一盞明燈在他的心中點燃，從此他主動發(fā)揚其仁愛力量，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去感化更多的人，幫助更多活在“悲慘世界”里的人，照亮一方土地。最終甚至連沙威這個鐵石心腸、幾乎一輩子都在與他作對的走狗警察也良心發(fā)現(xiàn)，悔恨以往的所作所為。

縱觀雨果的創(chuàng)作，我們更加相信他是一個堅定的擁護共和、積極宣揚人道、懇切相信未來、熱忱追求理想的民主主義者。

（四）支持正義的戰(zhàn)爭

雨果的人道主義思想也表現(xiàn)在他對待革命起義的態(tài)度上。雨果飽含激情地謳歌了1832年的人民起義和街壘上英勇戰(zhàn)斗、視死如歸的共和主義戰(zhàn)士，其中有壯烈的場面，英勇的獻身精神和高尚的情懷，表現(xiàn)出他對革命的同情。在他心里，革命和起義的終極目的還是不離人道主義，是為了實現(xiàn)它而采取的不得已手段，也就是“為了實現(xiàn)未來所必須交納的通行稅”。那所謂的“未來”，正是雨果基于人道主義立場而用詩意筆調(diào)描繪出來的寧靜小城。在這小城里，沒有罪惡、沒有饑荒、沒有殘酷的法律和不公平，人民都生活在太平盛世里，彼此之間永遠保持著一種純潔仁愛的關(guān)系。

二、雨果人道主義精神產(chǎn)生的原因

雨果的人道主義思想的形成與他的家庭背景、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歐洲的文化傳承及其自身的經(jīng)歷密切相關(guān)。

（一）家庭環(huán)境的影響

雨果1802年2月26日生于貝尚松，他的父親魯都斯原來是一個平民，后追隨拿破侖在歐洲戰(zhàn)場馳騁，成為拿破侖軍隊的一名將軍。他的母親是個船主的女兒，是波旁王朝的忠實擁護者和一個虔誠的教徒，篤信伏爾奉的哲學思想和宗教思想。由于父親常年征戰(zhàn)在外，雨果是在母親的教養(yǎng)下長大的，因此母親的政治觀點和虔誠善良的性格對少年雨果的影響頗深。他深切地同情保皇黨，贊美天主教和君主政體。在中學時代，他酷愛文學，崇拜貴族消極浪漫主義作家——夏多布里昂。父親的平民出身、母親的虔誠向教以及夏多布里昂的貴族浪漫氣息逐漸把雨果熏染成了一個同情下層勞苦人民、廣施仁善、有著強烈主觀主義色彩、充滿著純潔浪漫情懷的青年。這一切在無形中默默地埋下了他心中人道主義的種子，為其以后日漸成熟的人道主義思想打下了最原始的根基。

（二）空想社會主義思潮的熏染

19世紀初期，是空想社會主義發(fā)展到頂峰的時期。這時期的空想社會主義者以圣西門、傅立葉和歐文為代表。他們以各種方式無情地揭露和批判了資產(chǎn)階級的殘酷統(tǒng)治，喚起廣大人民對其統(tǒng)治的反抗并對未來社會進行了積極的設想和天才的猜測，幻想用社會主義公有制來代替資本主義的私有制，在資本主義內(nèi)建立一個沒有城鄉(xiāng)差別、工農(nóng)差別，實行按勞分配，人人平等的完美的理想社會。這種思想無形中影響和熏陶著年輕而又積極向上的雨果。

（三）基督教的道德、倫理觀念的傳承

19世紀歐洲處于一個宗教信仰回歸的時期，人道主義作家的虔誠在于他們的信仰超越了繁瑣、庸俗的宗教儀式而致力于對宗教精神、對基督精神孜孜以求的探索、鼓吹。借文學揭示和批判現(xiàn)實，勾勒完美的生存方式、理想的人際關(guān)系，尋找療救日益墮落的社會的藥方，向人類揭示擺脫苦難的道路。基督教中宣揚的愛具有廣泛意義的精神之愛，它以上帝為中心，從人類對上帝的共同之愛推廣為人類之間的同類之愛。正如基督教教義所說：“你應當全心全意地愛上帝、愛你周圍的人，猶如愛自己?！庇旯娜说乐髁x精神的一個基本出發(fā)點是博愛精神，這種博愛精神在一定程度上正是基督教“愛理念”的世俗化。

（四）凄苦的流亡生活的內(nèi)在驅(qū)動

從19世紀40年代開始，雨果力圖在政治上有所作為。1841年，雨果經(jīng)過多次努力之后，被選人法蘭西學士院。1845年，雨果成為貴族院議員。他為受壓迫的波蘭大聲疾呼，為人民的貧困鳴不平，反對死刑，體現(xiàn)出鮮明的人道主義思想。1848年的革命再一次使雨果頓悟。在他親眼看見了二月革命和六月革命之后，雨果看到了蘊藏在人民心底的偉大力量和英勇奮戰(zhàn)的革命精神，毅然決定站在人民的隊伍里伸張正義，為保衛(wèi)共和政體而吶喊。這種人生經(jīng)歷使他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人道主義者。

總之，《悲慘世界》是一部充滿著人文關(guān)懷與人道主義精神的作品。作者的思想核心就是用人性來喚醒一切。作者認為這樣的制度下，盡管人與人之間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差別，但卻可以通過人性來消除偏見、差別，使社會更加和諧。盡管雨果的人道主義思想并非完美無瑕，但它仍不失為一種對美和善的描述和追求。他的人道主義思想已成為了一面旗幟、一種精神、一個主義，將永垂史冊，銘刻在一代又一代國內(nèi)外讀者的心中，給人帶來黑暗中的光明和孤立無援時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