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述柏拉圖的音樂美學思想

劉曉男 （哈爾濱體育學院體育人文系 150000）

試述柏拉圖的音樂美學思想

劉曉男 （哈爾濱體育學院體育人文系 150000）

柏拉圖十分注重音樂的教育及政治作用，對理想國中的音樂進行了嚴格限制。其音樂美學思想帶有一種鮮明的倫理和政治傾向，對于后世音樂理論及音樂藝術的發(fā)展都產(chǎn)生了十分重要的影響。

柏拉圖；音樂美學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資助項目“西方文學與道德關系理論的邏輯探究和歷史批判”（12CZW010）。

在柏拉圖留給后人的許多對話里，都有其結合哲學和政治思想對音樂問題進行的論述。這些論述借鑒了前人的一些觀點，并將其融入到自己的文藝美學思想體系當中，形成了柏拉圖獨特的音樂觀。作為柏拉圖美學思想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要了解其整個美學體系，對柏拉圖的音樂觀的研究是十分必要的。要對柏拉圖的音樂美學思想做以系統(tǒng)了解，我們必須先從音樂對于柏拉圖的獨特涵義入手。

一、音樂的涵義

音樂在古希臘語中用“Mousike”來表示，與我們今天對音樂的定義不同，可以說其范圍更加廣泛?！癕ousike”這個詞最初的意思是“繆斯的職責”，而繆斯們專司詩歌樂舞等各種藝術，所以這個詞在當時就包括了詩歌樂舞等各種藝術在內(nèi)。從柏拉圖在《理想國》卷二及卷三中對音樂的論述，我們可以看出，柏拉圖認為音樂的構成要素有三：

一是文學。古希臘的文學，既包括口頭文學故事，也包括神話傳奇故事，在當時是詩歌吟唱的主要題材。古希臘的人們經(jīng)常把一些傳奇故事和神話傳說譜上曲子，通過歌唱的方式進行傳頌。所以被柏拉圖看作是音樂的構成要素的“文學”也就相當于我們今天所說的音樂中的歌詞。二是樂調(diào)。也就是將兩個以上的聲調(diào)或樂調(diào)和諧地連接在一起的“諧聲”。柏拉圖在《理想國》中列舉了強化型呂底亞式、混合的呂底亞式、伊俄尼亞式、呂底亞式、多利斯式和佛律癸亞式六種調(diào)式。柏拉圖認為前兩種調(diào)式表現(xiàn)悲哀，不適于培養(yǎng)健全的品格；中間兩種屬于“柔緩式”，它們是文弱的，適用于宴飲；只有后兩種調(diào)式，其一能使人處于逆境中仍能勇往直前，其二能使人于順境中尚保持平和心境。后兩種調(diào)式也就是柏拉圖認為在其所建立的理想國中應該保留的調(diào)式。三是節(jié)奏。在古希臘，當時最普通的有三種排列字音的節(jié)奏：“短長格”，先短后長；“長短格”，先長后短；“長短短格”，一個長音之后有兩個短音。對于節(jié)奏，柏拉圖認為這取決于歌詞的好壞。在上述三個音樂的基本要素中，柏拉圖認為最重要的就是歌詞，樂調(diào)和節(jié)奏都要為歌詞服務。

二、音樂的功能

柏拉圖認為，音樂的和諧節(jié)奏與人的心靈構造相類似，因此對人的心靈能夠產(chǎn)生重要的影響，通過聽覺訴諸人的心靈，影響人格的發(fā)展。假如小孩子從小就接受理想的音樂教育，心靈就會得到美化，長大之后即能夠養(yǎng)成一種區(qū)分美丑事物的能力，并且能夠摒棄一切丑惡的東西，從而培養(yǎng)高尚的性情和人格。相反，如果接觸的都是哀怨的、文弱的音樂，則會在人的心靈中滋生哀憐的情緒，不利于健全人格的形成。盡管柏拉圖竭力反對那種以感官愉悅為目的的音樂，但他的確充分認識到了人在欣賞音樂之時所產(chǎn)生的那種愉快、興奮之情。恰恰是因為認識到了音樂對于人的心靈的影響，柏拉圖將其納入到他的城邦的教育體制當中，柏拉圖尤其注重體育和音樂在理想國教育中的重要地位。通過體育與音樂學習的結合，既強健了理想國公民的體魄，又使他們具備頑強的毅力，同時又能性情溫和、品格高尚。柏拉圖不僅注重音樂在理想國教育中的重要性，更把音樂視為治國的重要工具。柏拉圖的音樂美學思想是與他的政治理想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正是由于音樂與人心的同構關系，音樂才能培養(yǎng)遵紀守法的公民，治國安邦才能有所保證。

三、理想國中應有之樂

雖然將音樂列為城邦保衛(wèi)者的教育內(nèi)容之一，但這個音樂是經(jīng)過了柏拉圖的嚴格篩選的，并不是所有的音樂都可以登上大雅之堂。在《法律篇》中，柏拉圖認為“音樂的優(yōu)美要憑快感來衡量。但是這種快感不應該是隨便哪一個張三李四的快感；只有為最好的和受過最好教育的人所喜愛的音樂，特別是為在德行和教育方面都首屈一指的人所喜愛的音樂，才是最優(yōu)美的音樂?！?因此，由音樂引起的愉悅就不是目的，而是達到目的的手段。而這種音樂的合格評判者就是理想國中受過柏拉圖所認為的最理想的教育的人們擔當?shù)?。對于這種音樂，針對其不同構成方面，柏拉圖給出了一些具體的標準：

首先是對于歌詞的要求，柏拉圖認為人在幼年的時候正處于性格的形成期，對于接觸到的事物會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所以對于理想國中的音樂的內(nèi)容方面就應該嚴格把關。只允許描寫好的故事，而把不好的故事拒之門外。那么什么是不好的故事呢，柏拉圖自有他的想法和理由。他認為其中最嚴重的毛病是說謊，并因此指責赫西俄德和荷馬兩位詩人，理由是他們沒有按照神本來的樣子來描寫神。進而又給詩人們定下關于描寫神的第一條法律：只能把神描寫成好的事物的因，而非一切事物的因。第二條法律是：“神們不是一些魔術家，不變化他們的形狀，也不在言語或行動上撒謊來欺哄我們”2。因為神的本性是純一的，是最完善、最真實的，因此無需改變自己。接下來，描寫遇到災禍就哭哭啼啼、輕易就發(fā)笑、普通人咒罵統(tǒng)治者、色欲、愛財或受賄、神造禍害、英雄不比普通人好等所有這些情節(jié)的詩歌都受到了質疑。因為柏拉圖認為，理想國中的公民聽了這樣的音樂就會自然而然受到“熏陶”，這些壞的品質便會習得。

其次是樂調(diào)，柏拉圖認為無論是表現(xiàn)悲哀的強化型呂底亞式和混合的呂底亞式，還是文弱的伊俄尼亞式和呂底亞式，都不適宜于培養(yǎng)良好的品格，“我們準許保留的樂調(diào)要是這樣：它能很妥貼地模仿一個勇敢人的聲調(diào)，這人在戰(zhàn)場和在一切危難境遇都英勇堅定，假如他失敗了，碰見身邊有死傷的人，或是遭遇到其他災禍，都抱定百折不撓的精神繼續(xù)奮斗下去。此外我們還要保留另一種樂調(diào)，它須能模仿一個人處在和平時期，做和平時期的自由事業(yè)，或是禱告神袛，或是教導旁人，或是接受旁人的央求和教導，在這一切情境中，都謹慎從事，成功不矜，失敗也還是處之泰然?！?那么留下來的就只有使人處于逆境中仍能勇往直前的多利斯式和使人于順境中尚保持平和心境的佛律癸亞式。

再次是節(jié)奏，柏拉圖所提倡的節(jié)奏既不繁復，也不是有許多種音節(jié)，并且能夠“表現(xiàn)勇敢和聰慧的生活”?？梢姡?jié)奏的好壞最終仍取決于是否表現(xiàn)“好性情”。

總之，“音樂應該歸宿到對于美的愛”4，而“真正的愛只是用有節(jié)制的音樂的精神去愛凡是美的和有秩序的”5。由此可見，從柏拉圖對于音樂的一系列論述中，自始至終滲透著一種理性主義的光芒。他是希望理想國中的公民通過對于表現(xiàn)諸種良好品德的音樂，而非靡靡之音的欣賞和學習，在心靈與音樂之間建立一種同構的關系，通過樂曲的影響，使人的性情日臻完善。他甚至在《法律篇》中提出，應該找到一種最佳的自然曲調(diào)，把它以合法的形式固定下來，從此不再改變。

四、對柏拉圖音樂美學思想的評價

可以說，柏拉圖的音樂美學思想帶有一種倫理的和政治的傾向，并閃耀著理性主義的光輝。他的音樂教育思想，以及抬高音樂中的理性的傳統(tǒng)，對于后世音樂理論及音樂藝術的發(fā)展都產(chǎn)生了十分重要的影響。

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柏拉圖的音樂觀排斥了普通群眾，因為在他看來，只有受到過良好教育的人所欣賞的“高雅”音樂才是音樂教育應有的內(nèi)容，而不是普通人對其產(chǎn)生快感的大眾音樂。所以同柏拉圖的其他美學思想一樣，這里仍然帶有貴族氣息。

此外，柏拉圖對音樂的限制過于嚴格，甚至希望建立一種固定的音樂模式，為其政治理想服務。這是一種功利主義的美學觀，抹殺了藝術原有的特性，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音樂藝術的發(fā)展。所以，今時今日，對待柏拉圖的音樂美學思想，我們既不應該盲目地全部繼承，更不應該全盤否定。

注釋：

1.2.3.4.5.［古希臘］柏拉圖.文藝對話集［M］.人民文學出版社，1963：308，33，58，65，65.

劉曉男，哈爾濱體育學院體育人文系講師，碩士。主要從事文藝理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