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碩豪(蘭州大學 教育學院,甘肅 蘭州730000)
美國華人研究
美籍華裔杰出科技人才成才機制研究*①
李碩豪
(蘭州大學 教育學院,甘肅 蘭州730000)
美國;華裔;科技人才;成才機制;文化圈;創(chuàng)造教育學;文化基因
論文從創(chuàng)造教育學視角就美籍華裔杰出科技人才成才機制進行了分析探討,認為世界上有2000多個民族、五大文化圈和眾多的亞文化圈,不同民族和文化圈的科技發(fā)展水平差異甚大,杰出科技人才在不同民族和文化圈中所占比例亦有重大差距。即使在同一文化圈中,不同民族的科技發(fā)展水平和杰出科技人才所占比例差距也不小,而同一民族在不同文化圈中也有不同表現(xiàn)。美籍華裔科技人才是直接或間接受東亞文化圈影響的杰出華人科技人才,他們的成才機制必然有科技人才成才的共性邏輯,但也與其種族和文化有些許相關。美籍華裔科技人才成才機制受社會文化和個體素質內外因素的相互影響,一流科學家群落是美籍華裔科技人才成才的適宜組織環(huán)境;文化基因匹配是科技人才成才的精神土壤;優(yōu)秀天賦是科技人才成才的物質基礎;創(chuàng)新素質是科技人才成才的內在動力。
培養(yǎng)杰出科技人才是教育的圖騰,也是當代中國社會的圖騰。當代中國社會對杰出科技人才的重視源于轉變經(jīng)濟發(fā)展方式的迫切要求。當中國經(jīng)濟總量穩(wěn)居世界第二之后,卻面對一個讓國人喜憂參半的現(xiàn)實:2014年全社會研究與發(fā)展支出超過1.3萬億元,研發(fā)人員全時當量達到371.1萬人/年,總量居世界第一;我國企業(yè)研究與發(fā)展經(jīng)費投入首次突破萬億元。至2014年,SCI論文數(shù)量連續(xù)6年排名世界第二,高被引論文數(shù)量居世界第四;發(fā)明專利申請量和授權量分別居世界首位和第二位,分別占全球總量的37.9%和22.3%,但在這些數(shù)量龐大的科技成就中,卻鮮有與之相稱的重大科學發(fā)現(xiàn)和產(chǎn)業(yè)核心技術。至今,近600名諾貝爾科學獎獲得者中,我國僅占1人,而美國為258人,英國為79人,德國為66人,日本有18人,俄羅斯12人,印度和巴基斯坦各有1人。產(chǎn)業(yè)核心技術從農業(yè)裝備綜合技術、刀具到芯片、半導體技術等為數(shù)不少的領域均落后于人。
科技創(chuàng)新紀錄的慘淡現(xiàn)實,引發(fā)國人不停地質疑甚至焦慮。最終有了“錢學森之問”這一關于中國教育事業(yè)發(fā)展的艱深命題,這一命題激發(fā)了各學科專家的破解熱情。在各方破解熱潮中,有一熱議已久的論斷和一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引人注目:現(xiàn)當代最具創(chuàng)造性的華人科學家應是美籍華裔科學家。[1]美籍華人獲得諾貝爾自然科學獎的概率不僅遠遠高于美國人的平均數(shù),在特定條件下甚至還超過了猶太人。63位著名美籍華裔科學家,既不是以土生土長的具有中國血統(tǒng)的美國人為主體,更不是以其他國家赴美定居的華人占優(yōu)勢,而幾乎是清一色的從中國(包括港、臺、澳)出去的知識移民及其后裔。[2]這一現(xiàn)象引發(fā)我們進一步思考:為什么從中國去美國的知識移民及其后裔在科學上有如此杰出的表現(xiàn)?探索這一問題對我國培養(yǎng)拔尖創(chuàng)新人才具有十分重要的借鑒與啟示意義。
世界上有2000多個民族、五大文化圈和眾多的亞文化圈,不同民族和文化圈的科技發(fā)展水平差異甚大,杰出科技人才在不同民族和文化圈中所占比例亦有重大差距。即使在同一文化圈中,不同民族的科技發(fā)展水平和杰出科技人才所占比例差距也不小,而同一民族在不同文化圈中也有不同表現(xiàn)??萍既瞬懦刹艡C制既有共性邏輯,但也必然有因文化和種族的不同而導致的個性差異。美籍華裔科技人才是直接或間接受東亞文化圈影響的杰出華人科技人才,他們的成才機制必然有科技人才成才的共性邏輯,但也與其種族和文化有些許相關。筆者試圖從創(chuàng)造教育學視角就美籍華裔杰出科技人才成才機制研精闡微,以期能探賾索隱,管中窺豹,有所發(fā)現(xiàn),從而為我國科技人才成長成才提供鏡鑒。
杰出科技人才成才問題一直是教育學、心理學、社會學、科學學等學科關注的一個問題,相關研究成果雖不能說汗牛充棟、浩如煙海,但也稱得上豐富多彩、屢見不鮮。然而,令人不解的是,雖然關于美籍華裔科技人才杰出表現(xiàn)的報道充斥媒體,但現(xiàn)有文獻中對美籍華裔杰出科技人才成才問題的嚴肅專題研究卻并不多見。目前公開發(fā)表的相關文獻的主要特點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傳記報道性文獻較多。關于美籍華裔科技人才的主流文獻以傳記和通訊報道性文獻為主。特別是獲得諾貝爾科學獎的8位華裔科學家,每人都有傳記。由于是傳紀報道性質的,這些文獻常常以敘事性文體的形式側重于科技人才的生平、生活、科技成果、科學精神和典型事跡的系統(tǒng)描述。
二是嚴肅的科學研究文獻較少,研究方法單一?,F(xiàn)有不多見的關于美籍華裔杰出科技人才成才問題的研究文獻中,以定性分析和評論性文字為主。這類研究以華裔科技人才生活、受教育狀況、家庭背景、科研活動、科技成果、科學精神等事實和生活經(jīng)驗材料為分析基礎,運用邏輯推理、歷史比較、文獻分析等方法概括歸納出一些結論。大部分研究從美籍華裔科技人才成才的主觀因素和客觀因素兩方面進行分析,主觀因素有科學興趣、科研選題、揚長避短、創(chuàng)新思維、勤奮刻苦、協(xié)作精神等,客觀因素有美國移民政策的逐步調整和我國新形勢下人才政策的實施、美國優(yōu)化人才機制的運作、華裔普遍重視教育、名師出色指點、良好的科研氛圍、巨大的科研投入、杰出的科學基礎等。還有研究者從研究者主體角度分析了華裔諾貝爾科學獎獲得者的獲獎緣由,認為人生閱歷、所處環(huán)境、所受教育、科學態(tài)度、科學精神、科研方法、思維方法在他們所取得的研究成果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只有一篇案例研究論文是鮑健強、屠行程撰寫的《光纖之父——華裔諾貝爾獎獲獎者高錕的科學思想與方法研究》。筆者還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運用個案調查、開放性訪談、參與性觀察法、行動研究、人種志方法等比較成熟的定性研究方法來研究這一問題,研究方法比較單一。
三是定量實證研究鳳毛麟角。定量實證研究主要用觀察、實驗、調查、統(tǒng)計等方法研究社會現(xiàn)象。定量研究通常采用數(shù)據(jù)的形式,通過收集資料和證據(jù)來驗證在研究之前預想的模型、假設或理論。至今唯一一篇比較嚴肅的定量研究論文當屬沈登苗的《著名美籍華裔科學家的來源、構成及原因初探》一文。沈登苗的統(tǒng)計對象包括當代11位世界頂尖華裔科學家、《中國現(xiàn)代科學家傳記》收錄的30位美籍華裔科學家、中國科學院和中國工程院外籍院士中的46位美籍華裔科技專家。沈登苗通過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分析了美籍華裔科學家的主要來源和具體構成,將美籍華裔科技人才成才的原因歸結為代際積累。
四是研究視角狹窄單一。華裔科技人才成才問題本應是教育學、心理學、科學社會學、科學學等學科的研究對象,但迄今為止從某一學科乃至學科領域的視角對這一現(xiàn)象進行的嚴肅研究較少,大部分文獻基本上處于敘事評論水平。由于研究視角的弱化,對相關事實的解釋力不強。
(一)杰出科學家群落是美籍華裔科技人才成才的適宜組織環(huán)境
科學家群落①“科學家群落”也稱為“科學群落”、“人才群落”,是科學社會學研究比較流行的一個概念。我國著名科學社會學家趙紅洲在分析我國與西方國家諾貝爾科學獎差距時曾指出四點原因:一是科學知識積累不夠;二是科學研究時間不足;三是缺乏科學家群落;四是缺乏科學人才識別和甄選機制。類似于生態(tài)群落,指的是一群數(shù)目足夠大的科學家圍繞某一學術領域頻繁地開展互動,經(jīng)過足夠長時間的充分互動,經(jīng)過唯才是舉篩選分流,科學家按照能力分層而形成的社會生態(tài)結構。杰出科學家群落往往以正式組織或非正式群體形式出現(xiàn)。按照創(chuàng)造教育學的解釋,創(chuàng)造性既是一種個體行為,也是一種組織行為,杰出的科學家群落是激發(fā)創(chuàng)造的適宜組織環(huán)境。原因如下:
1.杰出科學家群落具有優(yōu)勢累積的便利
“杰出科學家在科學分層體系不斷向上攀登的過程中,科學共同體通過對他們反復賦予研究資源和獎勵,從而使他們越來越超越其競爭者,這種現(xiàn)象被稱為科學精英社會化過程中的優(yōu)勢累積效應?!保?]躋身于名校、投靠于名師的青年才俊身處杰出科學家群落,能獲取雄厚的文化資本和社會資本,從而為他們將來跨入科技精英行列積累了優(yōu)勢。在文化資本積累方面,未來的科技精英們獲取了必備的知識和技能,提高了科學素養(yǎng)、領悟了科學精英的角色、內化了科學的價值與信仰。名師們對徒弟的影響不僅有言傳,更有極富教益的身教,這些都是寶貴的文化資本。美籍華裔杰出科技人才幾乎無一例外獲得過優(yōu)勢累積的便利,在世界知名大學和知名學科點學習和研究的經(jīng)歷,不僅讓華裔科技人才站到了學科前沿還讓他們從名師那里學到了工作風格、研究風格、思維方法等隱含知識。高芳祎博士研究發(fā)現(xiàn),68位美籍華裔高被引科學家中,有29人(約43%)的導師自身也是湯森路透的高被引學者,即便導師不是高被引學者,也往往是其所從事領域的杰出科學家;有些華人高被引科學家還有著共同的導師,如霍啟升、趙東元、楊培東同為湯森路透高被引學者伽林 D. 斯塔奇(Galen D.Stucky)的學生,吳建福和范劍青的導師都是彼得·約翰·貝克爾(Peter John Bickel),丘成桐和李偉光的導師皆曾師從陳省身先生。[4]楊振寧和李政道深受著名物理學家費米的影響。楊振寧回憶自己學習經(jīng)歷時說:從泰勒和費米那兒悟到的東西,就是發(fā)現(xiàn)他們所注重的物理精神跟他在中國所注重的不一樣。國內所學的物理學是書本上的知識,是已經(jīng)做好的,好像菜做的很好,你吃就好了。在美國芝加哥大學,他學到的不是怎么去吃這個大餐,是怎么做這個大餐。所以他們所注意的是從一些還沒有被了解的現(xiàn)象,希望把這個現(xiàn)象通過他們的研究了解歸納出規(guī)則。在國內注重的是從規(guī)則出發(fā)研究沒有了解的現(xiàn)象,而這里是一些還沒有了解的現(xiàn)象里頭提出它的精神,這兩個是不一樣的方向,但都是重要的。[5]李政道談到他的導師費米時說:“費米看重的不是結果,而是一個真正學者必須具備的實驗動手能力和樸素的求是精神,這個獨一無二的經(jīng)驗使我刻骨銘心,也得出了事必躬親,凡事都要以身作則的人生結論?!保?]榮獲2000年度考普斯(COPSS)獎的美國加州洛杉磯大學終身教授范劍青認為,在伯克利最大的收獲就是從老師那里學到很多的科學思想和科學哲學。他說:“我把我的數(shù)學結果拿給老師看,但他說‘不用看,我知道你們中國人做數(shù)學可能都比我好,我就跟你去喝咖啡,聊聊數(shù)學,教你怎么做有創(chuàng)意的研究,探討什么是知識創(chuàng)新’?!保?]
當未來的科技精英就學于杰出的科學家群落時,他們還獲得了寶貴的社會資本,他們極易被科學精英納入世界杰出的學術網(wǎng)絡中,成為世界杰出學術網(wǎng)絡中的一員,使他們增加了他們發(fā)表高水平論文的機會,獲得了杰出的研究條件,并且被帶入科學前沿,有了重大科學發(fā)現(xiàn)的機遇,同時還具備了獲得心儀的工作崗位和研究環(huán)境的資本。這是作為一個有建樹的科學家必備的生存群落。由于精英培訓不因使用而消耗,因此它不斷起著累積優(yōu)勢的作用。[8]華裔諾貝爾科學獎獲得者的研究生教育幾乎都是在世界頂尖大學或世界知名大學完成的,他們的本科教育要么是在世界頂尖或知名大學,要么是在國家或地區(qū)的頂尖大學。自1996年至2010年獲得“美國青年科學家總統(tǒng)獎”的50位華裔科學家,本科全部畢業(yè)于國內“211工程”大學,其中45名畢業(yè)于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復旦大學、上海交通大學、南京大學、浙江大學等國內頂尖大學。他們獲得博士學位的大學除2人是國內中國科技大學和北京師范大學之外,其余幾乎全部是美國名校,其中,從哈佛大學、麻省理工學院、加州大學伯克萊分校、耶魯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康乃爾大學等世界頂級名校獲得博士學位者多達18位。[9]這些世界知名大學有濃厚健康的學術氛圍,有國際領先的培養(yǎng)模式,有杰出的師資陣容和學術網(wǎng)絡,這些條件把他們帶入相關學科領域的最前沿和學術共同體中,獲得進入杰出科學家群落的入場券,為發(fā)現(xiàn)和解決重大科學問題奠定了基礎。
2.杰出科學家群落具有強大的角色榜樣效應
建構主義學習理論認為,學習是學習者通過個人的經(jīng)驗構建知識和理解事物的一個主動過程。所以建構主義認為知識是在認知主體與客觀環(huán)境的相互作用中獲得的,是在一定的情境和社會文化背景下,借助包括教師同伴在內的其他人的人際間的協(xié)作活動而實現(xiàn)的意義建構過程。[10]這就是說,角色榜樣效應也是一種意義建構過程。杰出科學家群落的杰出科學成就和在科學共同體中的巨大影響力,極易在師徒之間、同事之間形成角色榜樣效應,這也是心理學家班杜拉所說的模型模仿過程,即通過觀察他人,特別是地位較高者的行為、受到獎勵的行為及其結果容易被模仿而發(fā)生替代性學習。[11]華裔杰出科技人才供職的機構中,絕大部分是世界杰出的研究機構和國際頂尖大學,如前述1996年至2010年獲得“美國青年科學家總統(tǒng)獎”的50位華裔科學家中,供職于美國橡樹嶺國家實驗室、布魯克海文實驗室、阿貢國家實驗室、美國桑迪亞國家實驗室、美國國立衛(wèi)生研究院、美國西北國家實驗室、拉斯阿莫斯國家實驗室的多達10位,其余的均供職于哈佛大學、斯坦福大學、普林斯頓大學等世界頂尖大學和國際知名大學以及研究機構。這些世界杰出的研究機構和大學,匯聚了世界上最優(yōu)秀的科學家,他們不僅是別人模仿的模型,同時他們也在模仿周圍的競爭對手和老師。華裔杰出科學家供職的這些機構,為他們成才提供了大量的模仿模型,為他們成才提供了可資借鑒的范本,也為他們創(chuàng)造性的意義建構提供了優(yōu)良的社會情景。
3.杰出科學家群落能產(chǎn)生智力集團效應,具有強大的集團研究能力
“科學家智力集團效應,之所以能大幅度地提高科學創(chuàng)造力,并不在于科學家個人智力的簡單疊加,而在于科學家之間智力的相互碰撞和相互激發(fā)?!保?2]創(chuàng)造性思維火花的產(chǎn)生是需要一定的智能“閾值”的,凡是低于“閾值”的論爭和討論,都不會產(chǎn)生新的知識單元。相反,凡是超出“閾值”的學術交流,會產(chǎn)生常態(tài)智力無法比擬的激發(fā)態(tài)智力,新的創(chuàng)見便在這種超出智力閾值的激發(fā)態(tài)中不斷地迸發(fā)出來。特別是不同學科的科技人員,為了同一個科技目的聚集在一起而進行的多學科、多層次的集團協(xié)作,各個成員之間智力既互補又相干,專業(yè)既完備又綜合,形成科學的自組織系統(tǒng),會產(chǎn)生較好的智力集團效應。如產(chǎn)生過15位諾貝爾科學獎獲得者、平均每個工作日產(chǎn)生3.5個專利的美國貝爾實驗室,匯聚了接近3萬名從事基礎研究和產(chǎn)品開發(fā)的優(yōu)秀科技人才,特別推崇自由研究與團隊合作結合的理念,自由思考是這里的規(guī)則,思想交流是這里的定律。曾經(jīng)擔任過貝爾實驗室極盛時期董事會主席的默文·凱利(Mervin·Kelly)先生堅信面對面交流的重要性,他認為一個創(chuàng)新科技研究所需要足夠多的天賦異稟的人不斷地交換思想。他有意識地將思想家和實踐者集中在同一屋檐下,如在晶體管開發(fā)中,將物理學家、冶金學家、電器工程師混合在一個項目組中。為了讓科學家便于交流,貝爾實驗室部分建筑的走廊被設計得很長,雇員辦公時都打開自己辦公室的門。朱棣文談到貝爾實驗室時說,“除了做我們最熱愛的研究工作之外,無須作任何事情,獻身科學的高興和興奮氣氛充滿了大廳、實驗室、辦公室。有生氣的討論隨處可見,甚至吃午飯時間都在進行,并且延續(xù)到網(wǎng)球場和社交集會中,這兒的風氣太好了。”[13]貝爾實驗室優(yōu)良的物質技術條件加上強大的智力集團效應,成就了大批華人科技人才,華裔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朱棣文和崔琦分別在這里工作了9年和14年,他們的諾貝爾物理學獎成果就是在貝爾實驗室發(fā)現(xiàn)的。貝爾實驗室總部的科學家中有十分之一是華人,除了朱棣文和崔琦外,蔡亦鋼(兩度獲得貝爾實驗室發(fā)明家獎)、鮑哲楠(Nature評出的2015年度世界十大人物)等華裔科學家也曾經(jīng)在這里工作過。20世紀80年代貝爾實驗室榮譽墻上記載著8位杰出華裔科學家的貢獻和事跡。
(二)文化基因匹配是美籍華裔科技人才成才的精神土壤
文化是指特定人群所共同享有的一個復雜系統(tǒng),這個系統(tǒng)包括認知、行為、風俗、價值觀,還包括關于一群人與他們的社會的和物理的環(huán)境相互作用的各種符號。文化環(huán)境是個體心理發(fā)展的重要背景,個體創(chuàng)造性的發(fā)揮和成才與這個大背景密切相關?!翱茖W是一種文化過程,具有濃厚的文化色彩?!幕蚴菦Q定科學誕生和發(fā)展的最終決定因素?!保?4]愛因斯坦也認為科學是高尚的文化成就。文化對科學技術具有引導作用,文化傳統(tǒng)和思維方式的差異塑造出科學文化的多樣形態(tài)。自人類進入文明社會以來,全世界逐漸形成了最有影響力的五大文化圈:東方文化圈、西方文化圈、伊斯蘭文化圈、斯拉夫文化圈、印度文化圈。歷史上,不同文化圈形成了不同的文化基因,同時不同文化圈又塑造了不同的科學文化形態(tài)。西方文化中為了求真而非實用目的探索自然界奧秘、熱衷探索自然現(xiàn)象背后的原因、鄙視經(jīng)驗而擅長理性思維、對概念的嚴格定義、強烈的質疑批判精神、重視運用邏輯和實驗方法對知識進行檢驗和發(fā)現(xiàn)因果關系、主客二分的傳統(tǒng)、個人自由和人人平等的風氣等構成了西方科學文化基因。西方文化中的科學文化基因在適宜的政治經(jīng)濟背景下活躍起來,涌現(xiàn)出包括諾貝爾科學獎得主在內的大批杰出科技人才,進而形成科學昌明的社會現(xiàn)象。世界科學中心從意大利、法國、英國、德國到美國的五次轉移一直在西方國家,這一方面是因為這些國家為科學中心的轉移提供了穩(wěn)定的政治環(huán)境和繁榮的經(jīng)濟環(huán)境,另一方面與這些國家文化傳統(tǒng)中有根深蒂固的科學文化基因有密切的關系。所以,包括諾貝爾科學獎獲得者在內的大部分杰出科技人才誕生在歐美國家就不不足為奇了。
以中國文化為核心的東方文化以倫理為本,缺乏探索自然的沖動和知識,以“天人合一”為指導思想,衍生了大量以人為核心的哲學體系,沒有形成自然哲學體系,必然不會產(chǎn)生自然科學理論體系;以“心性”方法而不是用實驗方法探求客觀世界;知識不是自己實地探察而來,而是內心領悟圣言而來;中國哲學的辯證思維方式與自然科學強調以形式邏輯規(guī)則為基礎的嚴密推理相悖;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等綱常倫理觀念使人們形成了崇拜權力和順從的意識,不利于養(yǎng)成人的獨立精神和獨立人格?!皩W而優(yōu)則仕”的人生觀與價值觀成為社會的主流觀念,諸如此類無法催生具有近代意義的科學精神和科學思維。中國文化傳統(tǒng)中雖然缺少具有近代意義的科學文化基因,但不乏剛健有為的進取精神和海納百川的包容精神,以孔、孟為代表的儒家學派塑造積極入世的人格精神,具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進取人格。儒家文化重視忠厚和家庭人倫關系、重視子女教育和忍辱負重,這有利于培養(yǎng)勤奮而有紀律的人。當一個直接或間接受到中國文化傳統(tǒng)熏陶的人一旦接觸西方文化,并以積極包容的心態(tài)對待西方文化時,剛健有為、重視子女教育和忍辱負重等中國文化傳統(tǒng)的積極面與西方科學文化就會出現(xiàn)積極融合,發(fā)生文化基因匹配,從而激發(fā)豐富的創(chuàng)造力和想象力。例如楊振寧、李政道、崔琦、丁肇中、李遠哲、高錕均接受過“五四”以后滲透了西方科學思想的中式教育,朱棣文和錢永健雖然沒有接受過中式教育,但他們是華人高級知識分子移民家庭的第二代,深受家庭教育影響,間接受到中國文化傳統(tǒng)的熏陶??梢哉f,美籍華裔杰出科技人才之所以有不凡的表現(xiàn),是中華文化傳統(tǒng)為核心的人文價值理性、西方科學精神所表現(xiàn)的科學價值理性、西方科學手段等工具理性在他們身上完美融合的結果。而這些杰出科技人才沒有在中國土地上成才的原因除了內憂外患的社會環(huán)境之外,與以科學精神為核心的科學文化在中國土地上沒有扎根有很大關系。在中國,以工具主義、技術主義為主要特征的功利主義科學觀有深厚的社會基礎,科學政治化、科學行政化、科學商業(yè)化乃至科學庸俗化遮蔽了科學精神??茖W精神的貧乏導致難以形成真正意義上的科學家群落,在這樣的科學環(huán)境中,很難出現(xiàn)國際頂尖水平的科技人才。
反觀與中國同處東方文化圈、深受中國文化影響的日本,自1949年以來已經(jīng)有19名日本人和外籍日裔獲諾貝爾科學獎,2010年以來,其獲諾貝爾科學獎的人數(shù)僅次于美國。值得令人深思的是,與華裔諾貝爾科學獎獲得者不同,日本人和日裔諾貝爾科學獎獲得者的本科教育都是在日本本土完成的,19名獲獎者中,只有3人的研究生教育是在美國完成的,其余均是在日本大學完成的,且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在日本工作,大部分諾貝爾科學獎成果也是在日本誕生的。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處于東方文化圈的日本在諾貝爾科學獎方面收獲豐厚。筆者認為,這主要得益于日本的蘭學文化傳統(tǒng)。日本的蘭學對西方近代科學的學習和引進并不限于實證科學知識和物質方面,還包括近代科學精神氣質的學習和修煉,重視能夠使科學賴以存在和發(fā)展的經(jīng)濟政治基礎和各種文化條件建設。日本蘭學提出的“和魂洋才”理念是一種柔性的、可塑的、非排他的文化融合機制,這種機制與西方科學文化高度匹配,在日本培植了有利于近代科學發(fā)展的文化土壤和新型知識階層,這個知識階層推動日本頒布了新學制,建立了新型大學和科學研究機構,結成了一批著名的學術團體和專業(yè)化的學會。這導致日本明治時代引進的西方科學是滲透著19世紀科學精神氣質的科學,即制度化了的科學。[15]這種制度化了的科學用科學的精神氣質培養(yǎng)滲透投身科學事業(yè)的知識階層和科學機構,在這種知識階層和學科機構中孕育成長了包括諾貝爾科學獎獲得者在內的大批杰出科技人才。
(三)優(yōu)秀天賦是美籍華裔科技人才成才的物質基礎
天賦是個體以遺傳為基礎的解剖生理特點,主要包括感覺器官、運動器官以及腦的結構形態(tài)和生理機能方面的特點。天賦優(yōu)良的個體,他們的分析器對外部影響具有高度感受性,正是由于他們有高度感受性,從而為形成某方面特殊的能力奠定了自然基礎。特別是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一些天賦特性對人的能力發(fā)展具有重大影響。在諾貝爾科學獎獲得者中,確實有一部分獲獎者在其生命的早期就表現(xiàn)出異于常人的一些特征。如愛因斯坦、費曼、納什、薛定諤等在中小學就表現(xiàn)出驚人的數(shù)學才能。
美籍華裔科技人才在科技上的重大創(chuàng)新性成就,與他們優(yōu)秀的天賦素質有很大相關。有人對63位著名的美籍華裔科學家受教育經(jīng)歷進行的統(tǒng)計分析發(fā)現(xiàn),“他們修完各級學業(yè)時,都明顯地比同時代的學子要來得年輕。如至少有十六人在二十歲及以前本科畢業(yè)。這也顯示,天賦或少年得志并保證學習的連續(xù)性,是他們成為自然科學家的一個特征?!保?6]如推導出“大統(tǒng)一場理論”線性方程的華裔科學家張首晟沒有讀過高中,于1978年考入復旦大學,1年后赴柏林大學留學,34歲成為斯坦福大學的教授。哈佛大學歷史上最年輕的華人教授尹希12歲參加高考,考入中國科技大學少年班,17歲來到美國哈佛大學碩博連讀,2008年,哈佛大學破格允許尹希畢業(yè)后在本校擔任助教、副教授,2015年正式晉升成為教授。中國科技大學少年班的畢業(yè)生中有106名在美國大學任教,其中在哈佛、耶魯、芝加哥、斯坦福、普林斯頓等世界頂尖大學任教的有14名科學家。8位華裔諾貝爾科學獎獲得者在其青少年時代就表現(xiàn)出異于常人的一些稟賦。左撇子楊振寧幼時因頭長的特別大被稱為“楊大頭”,從小對國文、數(shù)學有特殊興趣,楊振寧回憶:“我九、十歲的時候,父親已經(jīng)知道我學數(shù)學的能力很強,到了11歲入初中的時候,我在這方面的能力更充分顯示出來?!保?7]楊振寧父親、數(shù)學家楊武之也認為“振寧似有異稟”。李政道幼時癡迷讀書,十分聰穎,他直接從西南聯(lián)大本科二年級就讀芝加哥大學研究生,年僅24歲時獲芝加哥大學博士學位,博士論文被評定委員們列為第一,李政道被譽為“神童博士”。丁肇中、李遠哲、崔琦從小學業(yè)成績優(yōu)異;朱棣文、錢永健、高錕幼時就癡迷小制作、小實驗、小發(fā)明,各自表現(xiàn)出異于常人的一些稟賦。錢永健16歲時獲美國“西屋科學天才獎”并進入哈佛大學,在大學期間獲全美著名的馬歇爾獎學金;高錕中學會考成績是全香港前10名。
8位華裔諾貝爾科學獎獲得者除崔琦出身農民家庭外,其余7人均出身書香門第或富商家庭。楊振寧、丁肇中、高錕出身于當時中國少有的知識分子家庭,他們的父輩均有國外留學的經(jīng)歷,朱棣文和錢永健出身于著名的美籍華裔“學術世家”,李遠哲的父母親是小學教師和幼稚園教師;李政道出身于富商家庭。崔琦雖然出身于農民家庭,但其舅父家是當?shù)卮蟾缓?,多位舅父和姐姐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在舅父和姐姐的幫助下得以赴著名的香港培正中學接受良好的中學教育。根據(jù)心理學和優(yōu)生學研究,智商的形成是由遺傳和環(huán)境兩大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遺傳為智商發(fā)育提供了物質基礎,環(huán)境因素開發(fā)了智商的潛力,兩者相互關聯(lián),缺一不可。8位華裔諾貝爾科學獎獲得者的優(yōu)秀天賦和較好的家庭環(huán)境,為他們的智商發(fā)育提供了物質基礎,而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又大大開發(fā)了他們的智商潛力,這成為他們日后成才的堅實基礎。
(四)創(chuàng)新素質是美籍華裔科技人才成才的內在動力
創(chuàng)新素質是個體在創(chuàng)造力活動中所表現(xiàn)出來的能力特點。構成個體創(chuàng)新素質的要素十分復雜,主要包括個體的知識、動機、人格、認知方式等要素。但最關鍵的是以興趣為核心的內部動機和場獨立型認知方式。
杰出科技人才的共性特點是對既定目標持之以恒,面對挑戰(zhàn)全力以赴,充滿活力。那么是什么力量使他們對既定目標不遺余力,竭智盡力呢?創(chuàng)造力的內部卷入理論認為,[18]對目標任務本身深深地喜愛和欣賞能將個人的精力深深地卷入任務中。當代創(chuàng)造心理學研究者的共識是:高度的內部動機是高水平創(chuàng)造的巨大動力。在具體的創(chuàng)造活動中,它常常表現(xiàn)為對特定事物或任務抱有巨大熱情、濃厚的興趣、頑強的毅力或堅持性,甚至達到執(zhí)拗的程度。內部動機具有維持活動的功能,使個體在遭受失敗或得不到肯定時仍然能夠堅持所熱愛的目標任務或專業(yè)。美籍華裔杰出科技人才成才道路不拘一格,但對所從事目標領域或專業(yè)的巨大熱情、濃厚興趣和強烈的好奇心則是共有的。2000年美國青年科學家總統(tǒng)獎獲得者盧征天說:“物理研究,看似枯燥無味;一旦投入,又興味無窮。我的好奇心大概與生俱來。從小對探索未知數(shù),充滿好奇,興趣極濃。譬如這次帶著好奇和興奮,追蹤‘原子陷阱’,越追越奇,越奇越追。追出個結果了,新的奇又急著去追了?!保?9]8位華裔諾貝爾科學獎獲得者在從事其獲獎成果的研究時,同樣具有高度的內部動機,表現(xiàn)出對所研究領域的好奇、執(zhí)著和興趣。崔琦在回答《中國青年報》記者的問題時說:“我想作科學研究和作其他工作是差不多的,首先要對自己的工作或研究有興趣,要用自己的心力去做事情。我不知道別人怎么看,我覺得永遠不會厭倦自己的工作,把自己的工作當成一種興趣才是最重要的。對我個人來說,作研究就像是一種宗教上的感召?!保?0]正是這種對工作和研究的興趣和執(zhí)著,給美籍華裔杰出科技人才奠定了深厚的專業(yè)積淀和堅實的知識基礎,塑造了他們創(chuàng)造的必備品質。
其次,認知方式是創(chuàng)新素質的另一個關鍵要素。美國心理學家威特金(Witkin)把認知方式劃分為場依存型與場獨立型兩種。[21]場依存型者是指個體傾向于以外在參照作為心理活動的依據(jù);場獨立性者傾向于以內在參照作為心理活動的依據(jù)。場獨立性者認知改組能力強,場依存性者認知改組能力弱;在問題解決方面,與場依存型相比,場獨立型者更能從習慣的解題模式中擺脫出來,采用新的解題方法。場獨立型者傾向于利用自身已有的標準,有較好的分析能力,完成任務過程中積極努力,喜歡從事獨立性強的工作。場依存型者更多地利用從別人那里得來的信息推測自己的結論;場獨立型者在人際關系中表現(xiàn)得更有自主性,較少考慮他人的意見,不服從權威,有自己的評判標準和價值觀;而場依存型者則更多地考慮他人的意見,對別人的想法和情感更加敏感,相信權威,喜歡參加與人打交道的活動。場獨立型強者有利于對問題進行轉化,更具有思維的靈活性,因而,場獨立型強者對個體創(chuàng)造力的發(fā)展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在孿生素數(shù)猜想領域有重大發(fā)現(xiàn)的美籍華裔數(shù)學家張益唐就是一位性格獨立、內向、不合群,但對自己從事的研究堅忍不拔的具有場獨立型認知方式的人。芝加哥大學數(shù)學教授馬修·埃默頓(Matthew Emerton)評價張益唐:他不是一個平常人,不合群,我印象里他非常內向。哈佛大學教授巴里·馬祖爾(Barry Mazur)則說,自己完全被張益唐所表現(xiàn)出的堅韌和勇敢獨立的樣子震撼了。他性格獨立,不易受外物打擾。如果這個問題還需要十年,對他來說沒關系。[22]朱棣文認為,“優(yōu)秀的科學家一般都有很強的自信心,相信自己的判斷。自信是非常重要的一種素質?!保?3]楊振寧、李政道、丁肇中、李遠哲、高錕等在從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研究時,受到不少質疑和非議,但他們有自己的評判標準,有場獨立性認知方式,正是這種認知方式讓他們執(zhí)著于自己的研究而心無旁騖,終于有所發(fā)現(xiàn)。
杰出科技人才成才機制問題是社會外因和個體內因相互作用的活動過程。既然科學昌明對一個國家核心競爭力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那么國家就應建立具有科學規(guī)范結構的制度化科學,讓科學文化塑造一代又一代科學人。一旦科學文化成為教育和科研機構的核心文化或主流文化,科技人員的成才就有了適宜的組織環(huán)境和文化氛圍。我國的制度化科學早已形成并有龐大的體系,但在我國的制度化科學中,缺少科學社會學家默頓(R.K.Robert King Merton)所提出的科學精神氣質[24]。目前,我國大學和科研機構盛行的行政化和功利化現(xiàn)象,與科學的規(guī)范結構背道而馳,極不利于具有豐富創(chuàng)造潛力的優(yōu)秀科技人員生存和成長。當代中國面臨轉型發(fā)展的難題,我們比任何時期需要一批具有豐富創(chuàng)造力的杰出科技人才,這是時代的強烈呼喚,也是國家和民族的永恒主題。作為科技人才培養(yǎng)和工作的學校教育系統(tǒng)和科研機構,理應弘揚科學精神,營造科學文化主導的亞文化環(huán)境,為科技人員成長成才構建良性機制,這是時代的使命,也是國家和民族的期待。
[注釋]
[1][2][16]沈登苗:《著名美籍華裔科學家的來源、構成及原因初探》,《社會科學論壇》2012年第8期。
[3]劉崇俊、王 超:《科學精英社會化中的優(yōu)勢累積》,《科學學研究》2008年第8期。
[4]高芳祎:《華人精英科學家成長過程特征及影響因素研究》,華東師范大學博士論文,2015年,第139頁。
[5][6][13][20][23]楊真真:《攻錯》,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11年,第 17、45、135、177、147頁。
[7]邵紅能:《國際統(tǒng)計科學界的領軍人物——華人數(shù)學家范劍青》,《中小學數(shù)學(高中版)》2011年第2期。
[8][美]哈里特·朱克曼著:《科學界的精英》,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年,第343頁。
[9]黃慧靖:“來自國內高校華人學者獲美國總統(tǒng)青年科學家獎有關情況的調研”,參見:http://blog.sina.com.cn/ hhj3000。
[10]鐘志賢、徐洪建:《建構主義教學思想攬要》,《中國電化教育》2000年第2期。
[11]邵瑞珍:《教育心理學》,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8年,第42頁。
[12]趙紅洲:《科學能力學引論》,北京:科學出版社,1984年,第115頁。
[14]錢兆華:《西方科學的文化基因初探》,《自然辯證法研究》2003年第8期。
[15]丁建洋、王運來:《嫁接與自主:日本大學文化的發(fā)展邏輯》,《清華大學教育研究》2012年第6期。
[17]劉嘉碩:《諾貝爾獎得主的中學時代》,上海:文匯出版社,2005年,第220頁。
[18][21]張文新、谷傳華:《創(chuàng)造力發(fā)展心理學》,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233、178頁。
[19][美]宗鷹:“2000年美國青年科學家總統(tǒng)獎榮獲者盧征天”,中國僑網(wǎng),http://www.chinaqw.com/node2/ node116/node122/node173/userobject6ai36846.html。
[22]Alec Wilkinson著,潘穎、陳曉雪編譯:“張益唐:數(shù)學天才的證明”,《鑫報》2015年8月21日,第A12版。
[24]張碧暉、王平:《科學社會學》,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146頁。
[責任編輯:張煥萍]
The Study about the Social Mechanism that Influences the Success of Chinese American Talents
LI Shuo-hao
(School of Education,Lanzhou University,Lanzhou 730000,China)
United States;Chinese American;scientific talents;talents training mechanism;cultural circle;creative education;cultural gene
This article analyzes how Chinese American talents are trained through creative education. There are 2,000 nationalities,five cultural circles and many more other sub-cultural circles in the world. The differences among various ethnic groups and cultural circles in terms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development are huge. Even within the same cultural circle,the descendants of different ethnic groups reach different levels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development,of which Chinese American talents have made an outstanding achievement. Influenced by East Asian culture,their success results from both social culture and their personal talents.
G316;D634.371.2
A
1002-5162(2016)03-0001-08
2016-03-16;
2016-08-19
李碩豪(1964—),男,甘肅秦安人,教育學博士,蘭州大學教育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為高等教育基本理論、高等教育政策與管理研究。
*本文為全國教育科學“十二五”規(guī)劃2011年度教育部重點課題“理科基礎學科類拔尖本科生培養(yǎng)機制研究”(DIA110258)之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