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業(yè)成
很多人不理解雜文動機,以為是刻簿之文章,非“正能量”,即使被譽為“民族魂”的魯迅,至今還有人不理解甚至抵觸。其實雜文是大善之文,最能代表大善的文章也是魯迅的雜文,魯迅的雜文就是奔著善來的,如果讀懂了魯迅的雜文,那就是打開了一扇通往善的大門。
悲天憫人才能達到大善。給人灌蜜或什么“心靈雞湯”,那是小善,或者根本不是善,是麻醉。習(xí)慣于歌功頌德與歌舞升平,掩蓋矛盾,離善更遠。魯迅在自己的一篇序中談到過這樣一件事:一個青年到他住所買他的書,當(dāng)那幾塊銀圓放進他手里的時候,銀圓帶著那個青年的體溫,魯迅被震動了,以后下筆特別謹(jǐn)慎,生怕自己的文章毒害了這樣的青年?!搬t(yī)家有割股之心”,雜文也有醫(yī)家那樣的情懷。醫(yī)是大善,諱疾忌醫(yī)其實不在病人,而在社會。
人類有個共同的“主旋律”是善,只有大善,才有博愛。人類要的是博愛,這樣才有人類的和平自由與平等。人類還有一個共同的向心力是“正能量”,這個正能量也是善,其它任何闡釋都是狹義的?!爸餍伞辈⒎歉韫灥?,“正能量”也不排斥批評,最寶貴的“正能量”是敢于擔(dān)當(dāng),司馬遷有言“千人之諾諾,不如一士之諤諤”,社會需要這樣的正能量。
魯迅就是諤諤之士,是大善之人。雜文的精神和實質(zhì)就是講真話,那么還有不講真話的人和不講真話的文藝嗎?有,而且不講真話的人和不講真話的文藝還會常常成為一時“主流”,而講真話的人和講真話的文藝反而流不通。雜文就是一種講真話的文藝,這不是什么人給它的定義,給它的框框,它的生性就是這樣的,就像豹子不能成為貓咪。雜文不說真話就窒息了,不存在了。魯迅說“中國的文化都是侍奉主子的文化”,侍奉主子的文化是不會講真話的,它只能是主子的喉舌,除了替主子歌功頌德,就是替主子欺騙世人,讓世界充滿“瞞和騙”。如果在瞞和騙的包圍中,有人能站出來說真話,這就是大善,他讓人覺醒,讓人覺悟,讓人不再受騙。這個文藝擔(dān)當(dāng)是雜文。
五四運動時期出現(xiàn)了魯迅,不是偶然的,是必然的,魯迅代表了那一個時代的反省,使中國數(shù)千年專制“瞞和騙”的老底一下子被揭穿,把真實奉給“想做奴隸而不得”和“暫時做穩(wěn)了奴隸”的中國人。這個工作,只有大善才能去做,汲汲于功名利祿、忙著侍奉主子的人,一頭扎下去,心無旁騖,對社會,對民瘼,漠不關(guān)心,冷漠無情,毫無善心。魯迅因體現(xiàn)了中華民族的良知而被譽為“民族魂”。
世間存在或充斥假話、騙話、胡話,需要以大善之心來提醒世人,雜文就是這個大善角色。過去我們曾用那么多的紙張和筆墨去歌功頌德,結(jié)果卻是去贊頌了錯誤(以“文革”為典型),這些歌頌文字皆為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