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雁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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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糙米粥
文/曲雁羽
回到農(nóng)村老宅,沿著曾經(jīng)涂抹過的足跡,尋覓過去曾經(jīng)破碎的記憶。在裂痕斑斑的倉房前,我駐足停留。老倉房是我們家的驕傲,它孕育了我們的頑皮,見證了我們的成長,目睹了我們“起飛”前的心酸和痛楚。
我撫摸著老倉房斑駁陸離的墻皮,靜靜地聽他訴說一碗糙米粥背后的故事。
上世紀70年代,因為家里兄弟姊妹多,溫飽問題始終困擾著父母。當時家里有個當教師的遠房姨姨,每到口糧青黃不接的時候,母親總是求她幫忙。承諾用秋后的大米,一斤頂一斤換他們吃不了的玉米面。特殊時期,能夠吃飽就是父母的最大愿望了。家里只有兩畝水田,產(chǎn)量非常低,稻谷磨成新米后除了還賬所剩無幾,想吃頓白米飯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每到這個時候,三哥總給我講大米煮粥的過程。秋天稻谷成熟后,他把稻谷?!凹庸ぁ背纱竺祝@樣就可以先煮粥喝了,一旦遠方姨姨拉走,就啥也吃不著了。
米粥的誘惑著實讓我充滿了好奇和期待,從那時起,能盡快喝到大米粥就成為了牽掛,期盼秋天快快到來。
終于到了水稻收獲的季節(jié),三哥趁家里沒人,偷偷到晾曬場撿回一些稻穗放到倉房隱蔽處,晚上我們便溜進倉房偷偷加工,我摘稻粒,用包裝紙包好,三哥用一個小板凳、一張包裝紙給大米作掩護。
早上我背起書包上學,等到家人都去剝玉米時偷偷地潛回家,為了喝上夢想中的糙米粥。
用手撥稻粒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稻粒的穎表面生有針狀或鉤狀茸毛的稻芒,具有保護果實作用,摘粒時稍不留意就會被稻芒刺傷。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對采摘稻粒技術一無所知。懷著盡早喝上大米粥的熱望,當忙不跌地把手伸向稻粒時,稻芒像針一樣毫不客氣地刺入我的手指,疼痛順著神經(jīng)遍布全身,血從指尖溢出。因為對米粥的期待,采摘沒有因為流血而終止。
加工環(huán)節(jié)持續(xù)了兩天,三哥比我技術嫻熟多了。他先將稻谷粒放在早已準備好的面板上,用砂輪慢慢碾壓,直到稻殼脫落為止。加工也是很講究的,碾壓力量不能過大,否則會導致糙米碎粒多,力量過小稻殼又脫不下去。只能用巧勁、用潤勁,才能保證糙米的完整度。為避免被發(fā)現(xiàn),我負責拾輟和掩埋稻殼,他負責將成品裝入碗中。
最后的程序是煮粥。煮粥雖然簡單,但仍有竅門可循,關鍵在于熬制的火候。三哥說:“上火煮前最好一次性把水放足,掌握好水、米的比例,不要中途添水,否則粥會瀉和稀?!薄爸笾鄷r火候不能大又不能小,太大容易蹋鍋,太小又不愛熟,當鍋水開了,米?!煅?,就用小火烘培,直到熟為止。”他的經(jīng)驗,是在父親持續(xù)的揍罵聲中積累、總結、完善和提煉的,最終達到“升華”。
當一碗香噴噴的米粥端到面前時,我簡直幸福暈了!
現(xiàn)在回味起來,仍余韻無窮。如今想想,幸福的生活來之不易,我們應該倍加珍惜。
(作者單位:吉林省吉林市糧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