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海麗
(東莞理工學院城市學院 文學與傳媒系,廣東東莞 523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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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主體性視域下的周瘦鵑、劉半農(nóng)譯作個案比較研究
鄧海麗
(東莞理工學院城市學院文學與傳媒系,廣東東莞523419)
通過比較分析周瘦鵑和劉半農(nóng)各自譯本中ThePrideoftheVillage的少女形象,發(fā)現(xiàn)兩份譯作有著迥然不同的翻譯策略和風格,周譯對原文做大幅度增刪改,把原作中的異域少女變身為中國特色的古典美女,語言華麗煽情,風格哀傷,側(cè)重渲染男女主人公纏綿悱惻的愛情;而劉譯則直譯為主,很好地保留原文意義,語言清新樸實。根據(jù)譯者主體性視域的體驗認知理論,這些差異源于兩位譯者迥異的人生經(jīng)歷和文學審美,是譯者個體身體學和意識形態(tài)身體學兩者糅合的結(jié)果。
譯者主體;譯文比較;周瘦鵑;劉半農(nóng)
(一)譯者主體性概念與發(fā)展
譯者主體性是指作為翻譯主體的譯者在尊重翻譯對象的前提下,為實現(xiàn)翻譯目的而在翻譯活動中表現(xiàn)出的主觀能動性,其基本特征是翻譯主體自覺的文化意識、人文品格和文化、審美創(chuàng)造性[1]。近年來體驗哲學和認知語言學的蓬勃發(fā)展為認識譯者主體性提供了全新視角。體驗哲學認為語言、認知都具有體驗性,意義是通過體驗獲得的;認知語言學進而提出其核心原則“現(xiàn)實—認知—語言”以解釋語言的形成過程[2]581-583。受此啟發(fā),國內(nèi)學者[3]53把以語言轉(zhuǎn)換為主要特征的翻譯過程概括為“文本現(xiàn)實—譯者認知—譯文語言”。這一模式的解讀是:翻譯離不開譯者的語言認知和意義識解,譯文語言產(chǎn)生于譯者在翻譯過程中與客觀世界的互動體驗和認知,而體驗又是多變的、不穩(wěn)定的。原文與譯文由此產(chǎn)生一種函數(shù)關系:當作為恒量的原文分別與作為諸多變量的譯者體驗發(fā)生聯(lián)系時,所產(chǎn)生的結(jié)果自然彼此相異,因此出自同一原文的譯文往往大不相同[4]。美國學者羅賓遜則以譯者的體驗性為視角提出身體翻譯學(somatics of translation)理論[5] xii-xiv,指在翻譯過程中譯者既受到身體之外的普遍社會規(guī)范的約束,又更多地被來自身體內(nèi)部的本能反應所驅(qū)動;翻譯首先是軀體反應(somatic response)[5] xii-xiv, 這種反應來自譯者個人的成長經(jīng)歷和生活體驗,集個性化和獨一無二為一體。相對于以往的翻譯理論,身體翻譯學彰顯了譯者的主體性,把研究重心落在譯者個體上,關注譯者在翻譯過程中主觀能動性的發(fā)揮和所受的影響、制約。該理論涵蓋兩方面:翻譯的個體身體學(idiosomatics of translation)和翻譯的意識形態(tài)身體學(ideosomatics of translation),其中個體身體學指翻譯過程中來自譯者軀體的情感體驗,是譯者完全個人化的、獨有的身心感受;個體身體學通過強調(diào)譯者的在場性,使隱形的譯者顯形;而意識形態(tài)身體學則指譯者所處的社會意識形態(tài)等社會規(guī)約內(nèi)化于軀體,并與軀體形成的某種共在[5]34-36。
無論是認知語言學的翻譯觀還是身體翻譯學理論,都以譯者本體為研究指向,既強調(diào)譯者作為獨立人本身具有的感知能力、個性情感,又強調(diào)譯者作為社會人所受到的來自客觀世界諸因素的影響。人類的認知具有共性,使翻譯成為可能,但實現(xiàn)認知的體驗方式和思維模式不盡相同,因而使翻譯具有差異性。具體來說,體驗方式和思維方式的差異表現(xiàn)在個性心理和能力態(tài)度的方方面面,包括譯者的秉性氣質(zhì)、人生閱歷、志趣審美以及文學思想、語言能力和知識結(jié)構等。翻譯活動不可能脫離譯者本人的身心感受,譯文是糅合了譯者各種心理品質(zhì)、人文素養(yǎng)的體驗認知結(jié)果,因此對譯文尤其是文學類譯文的比較研究有助于更客觀了解譯者的情感志趣、價值取向和文學態(tài)度。
(二)譯作介紹
ThePrideoftheVillage(《鄉(xiāng)村的驕傲》)選自歐文于1819—1820年創(chuàng)作的散文及短篇故事集TheSketchBook[6]334-344。故事描寫一位純真美麗的農(nóng)家少女愛上了英俊瀟灑的貴族軍官,但由于地位懸殊加上軍令難違,軍官無情地棄她而去,最后,少女因傷心憂郁過度而死。1915年7月,周瘦鵑以《這一番花殘月缺》為題翻譯后刊載在《禮拜六》周刊60期[7];同年12月,劉半農(nóng)以《暮寺鐘聲》為題翻譯后刊載在《中華小說界》第2卷12期[8]。此后,《這一番花殘月缺》成為周氏文言文哀情小說譯作代表之一[9-10],而《暮寺鐘聲》則在論及劉氏白話文翻譯風格時常被學界提及和引用[11-12]。當時同屬鴛蝴派文學圈子成員的周、劉日后卻走上了大相徑庭的文學發(fā)展道路:作為《禮拜六》派的首席作家,周瘦鵑傾心古韻,斬獲“哀情巨子”美譽,集翻譯家、作家、編輯等多重身份于一身,為都市休閑文學作出重要貢獻;劉半農(nóng)則跳出鴛蝴派文學圈子,變身五四新文學革命闖將,首倡近代歌謠運動,致力于白話新詩創(chuàng)作等系列文學改革運動。有關周、劉兩人文學立場和最終文學命運的話題一直以來為文學界所津津樂道,本文亦從譯者主體視角來重新審視當年曾在同一文學圈子的兩位大家的文學觀,解讀其中的差異及其成因,有助于更客觀了解兩人的文學取向。
總體而言兩篇譯文跟原文內(nèi)容基本一致,這是人類認知規(guī)律普遍性的必然反映。但正如前文所指出,譯者各自的體驗和認知存在著許多差異,譯文必然有所不同。就兩譯作而言,其差異突出表現(xiàn)在女主人公的形象刻畫方面。
原文作者對女主人公在幾個場景的肖像神態(tài)作了細膩傳神的描寫,而兩位譯者也有各自的增刪改寫,限于篇幅,只選取三處為例(加著重號的文字為增譯或改譯,筆者注)。此三處描寫分別對應于故事中少女與軍官的三次見面:初見、再見和永別。
原文1:It was the village favorite, who was crowned with flowers, and blushing and smiling in all the beautiful confusion of girlish diffidence and delight.
周譯:其人為一妙齡女郎,冠花冠,衣羅衣,美乃不翅。雙回如玫瑰含苞,時暈嫩霞,時現(xiàn)淺渦,在村中允足冠冕群芳。
劉譯:恰巧此日的五月皇后乃是村中最敬愛的一人,此時正戴了一只花冕,兩頰嫣紅,雙睛明媚笑嘻嘻的端坐在歡呼雷動之中,一種婀娜嬌羞之態(tài)畫也畫不出來。
分析:本段文字描寫軍官初見少女的情形。周譯加著重號的文字不僅是增譯,更是周氏依照中國傳統(tǒng)美女標準對原文女主角的有意改寫。周氏的這種大幅度增改使原文中的異域女郎變身為中國式美女。劉譯以直譯為主,增譯的文字“雙睛明媚”和“一種婀娜嬌羞之態(tài)畫也畫不出來”,僅用以評論少女的美貌,沒有改寫原文意義。
原文2:She would listen to him with charmed ear and downcast look of mute delight, and her cheek would mantle with enthusiasm; or if ever she ventured a shy glance of timid admiration, it was as quickly withdrawn, and she would sigh and blush at the idea of her comparative unworthiness.
周譯:有時或聞少年縱談,則垂睫注地,花靨上每呈懇摯之色,厥狀若至忻悅。聞至興會淋漓處,輒橫波微度,睞少年,似相嘉許。然一睞之后,立即他顧。觀其意態(tài)甚嬌羞,繼則兩頰都繹,如披霞彩。且綻其紅櫻作微喟,意謂吾人不當與此少年郎過于親厚也。
劉譯:有時那人和他談話,他垂著頭側(cè)著耳,定神細聽,口雖不言心中卻愉快萬分,兩頰之上薄薄的籠罩了一層嫣紅之色,將心中擎愛之忱全都顯出來了。有時心中稱許那人所說的話,鼓著勇氣半羞半怯的將眼光微微一射,卻又立即低頭不語,雙渦深暈,心中以為我與他比,正比不上咧。
分析:該段文字描寫故事男女主人公彼此熟悉后,少女面對高談闊論的軍官時的神情。周氏意譯為主,作了大幅度的改寫:直接省去原文“She would listen to him with charmed ear”;把原文“and downcast look of mute delight”增改為“垂睫注地,花靨厥狀、橫波微度”,其余增譯文字還有“意態(tài)甚嬌羞、且綻其紅櫻作微喟”,這些增改與前文一脈相承,使異域少女形象愈加中國化。此外,原文段落最后一句“she would sigh and blush at the idea of her comparative unworthiness”改譯為“吾人不當與此少年郎過于親厚也”,如此一來,原文中“慨嘆自己配不上軍官”的自卑村姑搖身變成矜持的少女,一個更具中國古典氣質(zhì)的美女躍然紙上。與之相對,劉譯以保留原文意義的白話文直譯為主,僅有的增譯文字“雙渦深暈”是為了與前文增加的相貌描寫保持一致。
原文3:She was too faint to rise—she attempted to extend her trembling hand—her lips moved as if she spoke, but no word was articulated—she looked down upon him with a smile of unutterable tenderness,—and closed her eyes for ever!
周譯:女欲起無力,伸其震顫之柔荑,以向少年。櫻唇微動,似欲有語,顧已弗能作聲。則俯視少年,嫣然而笑。此一笑者,有如玫瑰之乍放其瓣,嬌媚無論。笑容猶未斂,而波眸乃尋合。愛之花從此枯矣。
劉譯:……卻是想立起也立不起了,想伸手也抖抖的伸不出了。只見他嘴唇喃喃的動了幾動,也聽不出他是說些什么,然而面色還是笑迷迷的,眼睛還向下看了他幾眼,未幾,卻遂閉了,就此不再開了。
分析:本段中周譯除了繼續(xù)沿用前文的改寫風格,以“柔荑、櫻唇、嫣然而笑”等突顯少女的中式古典形象之外,還有明顯的增譯句“此一笑者,有如玫瑰之乍放其瓣,嬌媚無論”、“愛之花從此枯矣”,這是譯者面對香消玉殞的少女情不自禁發(fā)出的嘆息,充分渲染了“花殘月缺”的悲情氣氛,與譯文標題遙相呼應。劉譯還是以白話文直譯為主:“卻是想立起也立不起了,想伸手也抖抖的伸不出了”、“喃喃的動了幾動”、“說些什么”、“笑迷迷的”等讀來無異于現(xiàn)代文,明顯區(qū)別于周譯的文言風格。
綜上分析可見,周譯對原文做大幅度增刪改,使原作中的異域少女脫胎換骨成為中國特色的古典美女,側(cè)重渲染男女主人公纏綿悱惻的愛情和哀情氣氛,語言華麗煽情;而劉譯則直譯為主,保留原文意義,更加關注人物不幸遭遇的敘述,語言清新樸實。同時,劉譯的白話文明顯區(qū)別于周譯的文言風格。
同一原作的譯文由于譯者個體的先天稟賦和后天環(huán)境不同而千變?nèi)f化,即便是同一譯者,在不同階段的重譯都會導致譯文的不同。因此,出自同一原作的譯文差異是各類主客觀因素綜合的影響結(jié)果。但在體驗哲學和認知語言學看來,影響譯文的一個最大因素是譯者主體的體驗和認知差異,是譯者個體身體學和意識形態(tài)身體學兩者糅合的結(jié)果,譯者對譯文的認知和對譯文所表達的情感體驗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譯者個人的生活經(jīng)歷和文學審美的影響。那么,通過考察譯者的人生經(jīng)歷和文學審美及其與譯文差異之間的互動關系,反過來又將有助于解釋這些翻譯差異的成因,為客觀解讀譯者的情感、動機和文化態(tài)度提供參考。
(一)人生經(jīng)歷的差異
原文帶有半自傳色彩[13]186,作者歐文在寫作此文的數(shù)年前痛失女友,為此他終身未娶。而周瘦鵑恰恰有著與譯文故事和原文作者相似的夭折情史[11]219-221。據(jù)說他在青年時代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初戀,但迫于封建家庭壓力未能成眷屬,最后女子嫁與他人,給周氏留下畢生的傷痛與思念。他終日傷感難以釋懷,唯有把滿腔的追思摯愛付諸筆下,最終成就了唯美多愁的文人秉性。由此不難想象他在翻譯時平添多少對昔日戀人的哀思,譯者與原作、譯者與作者之間產(chǎn)生了多么強烈的共鳴和情感。為了宣泄這種獨有的感同身受,周氏自然而然把故事中的異域女郎改寫成他心中的戀人,發(fā)出了“花殘月缺”的悲嘆,成就了譯文標題和中式古典美女,這種完全出自內(nèi)心感受的譯文正是譯者認知主體中軀體體驗的真實反映,與他“多愁”“唯美”的文人秉性非常契合。就此周瘦鵑本人也承認“形容美人處,實出吾意,為原文所未有”[14]43。
劉半農(nóng)則不同,他出身貧苦,即便是在上海賣文為生的日子,也過得很艱辛[15]59。這種清貧的生活經(jīng)歷使其對下層民眾的艱辛有著深切的體會和同情。因此無論是改譯葬禮中的父母親,還是少女臨終聆聽圣經(jīng)的場景,除了強調(diào)痛失愛女的悲傷之外,流露更多的是譯者對人物命運的同情關切。
人生經(jīng)歷影響著譯者,譯文往往帶有明顯的譯者個體特征[16]1-12,成功的翻譯不在于拘泥語言的詞法句法規(guī)律,進行嚴謹細致的語篇分析和遣詞造句,而在于譯者與譯文、原文語言之間是否有心靈的感應[5]17-18。周、劉對女主角的不同翻譯恰好說明這點。周的苦澀初戀使其側(cè)重渲染男女主人公纏綿悱惻的愛情和悲情結(jié)局,而劉賣文為生的生存境遇使其目光下移,更加關注普通民眾的悲苦,這也是劉半農(nóng)早期小說中朦朧的人道主義精神。語言和認知都具體驗性,作為其結(jié)果的譯文必然打上譯者人生經(jīng)歷或情感偏好的烙印[5]34。當有過特殊經(jīng)歷的譯者與最能觸動其身心感受的某些文字相遇時,在其內(nèi)心掀起的情感波瀾必然影響譯文的最終生成。每個譯者心靈的觸碰點因經(jīng)歷不同而各自有別,并最終體現(xiàn)在譯文上,研究譯文的差異將打開譯者情感世界之門。
(二)文學審美的差異
兩譯文的另一差異是周譯濃重的悲情色彩和劉譯清新的語言風格,究其原因除了前文提到的個性差異外,更多應歸結(jié)為兩譯者不同的文學審美所造成。周氏秉持“哀情為美”的文學觀,特別重視小說的“娛情功能”,擅長以“情”動人,享有“哀情巨子”的美譽。正如他自己所言:“吾滿腔子里塞著的無非是悲思,無非是痛淚,提筆寫來,自然滿紙都是凄風苦雨”[17]。張恨水曾這樣總結(jié):“周瘦鵑長于哀情,回腸蕩氣,語語傷心,值似孟郊;詞華藻麗,滿紙血絲,則又似李長吉”[18]。深諳周氏研究的潘少瑜博士曾說過:“周瘦鵑所翻譯的西方通俗言情小說將死亡過程描寫為一瞬間的激情爆發(fā)、一種純美的展示,作者和譯者只關注那最戲劇性的時刻,濃筆重彩地渲染男女主角的內(nèi)心情感與‘為情而死’的浪漫姿態(tài),而不再分神交代外在環(huán)境的瑣碎細節(jié),或是次要人物的種種行動”[9]。因此,周氏增改譯的標題、彌留之際的少女等無一不是為了創(chuàng)造更加濃厚的哀情氣氛。
劉半農(nóng)則向來注重文筆清新、情感真摯的文風。他在《國外民歌譯》的序言中指出:“余愛闊大不愛纖細;愛樸實,不愛雕琢;愛爽快,不愛膩滯”[15] 218。同樣,《半農(nóng)雜文》自序里劉氏也提出:“我以為文章是代表語言的,語言是代表個人的思想情感的,所以要做文章,就該赤裸裸的把個人的思想情感傳達出來……所謂‘以手寫心’”[15]249。商鴻逵在《半農(nóng)雜文》第二冊序中以“清趣”和“懇直”概括劉半農(nóng)文章的特色,認為“無論長篇短幅,寫來都是那么‘清新’,那么‘帶風趣’,‘語語本諸至誠’”[15]319。由此可理解劉氏翻譯時正是基于自己的審美理念,圍繞“真情實感”,以樸實平淡的《暮寺鐘聲》為題,以白描式的語言直譯。
基于認知和體驗的譯者主體學認為譯者在翻譯過程中不可能完全自我隱形,從譯者開始閱讀原文到翻譯的整個過程,就受到內(nèi)化于譯者軀體的社會意識形態(tài)制約?!胺g絕不是在真空中產(chǎn)生”[19]3,意識形態(tài)、詩學和贊助人等因素操控著翻譯[20]xii。Lefevere在此強調(diào)的只是譯語社會的外部因素,但翻譯行為的最終實現(xiàn)還是譯者,而作為人的譯者具有人類所普遍具有的主觀能動性,不會完全被動地受控于外部各因素,而是根據(jù)自身工作、生活經(jīng)歷主動地過濾吸納這些社會因素的影響,形成譯者主體中的另一重要成分——內(nèi)化于譯者軀體的社會意識形態(tài),而本文中譯者的文學審美就是這種內(nèi)化的意識形態(tài)的表征之一,譯者的人生經(jīng)歷則是促成這種意識形態(tài)形成的首要因素。譯者個體的人生經(jīng)歷和內(nèi)化養(yǎng)成的文學審美最終表現(xiàn)在譯者對譯文的體驗認知上。民國初年到五四前的中國社會屬于多元意識形態(tài)開放的歷史語境,各種文學思潮異?;钴S,呈現(xiàn)出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局面,因此內(nèi)化的譯者軀體社會意識形態(tài)也是多元的,出自同一原文的兩個譯作,對少女形象的不同刻畫,恰恰體現(xiàn)出兩位譯者迥異的人生經(jīng)歷和審美觀,這些或多或少昭示著兩人日后的文學發(fā)展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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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Approach to the Translated Heroine in The Pride of the Village
DENG Hai-li
(Department of Literature & Media, City College of Donggu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Dongguan 523419, China)
This paper firstly makes a comparative exploration of the heroine inThePrideoftheVillage, translated respectively by Zhou Shoujuan and Liu Bannong. The study reveals that Zhou Shoujuan’s translation managed to transcribe an exotic and pretty maid into a typically ancient Chinese beauty through strategies of adding, deleting and transforming. Zhou’s translation, with its flowery rhetoric, also successfully makes a mourning setting for the love between the characters. In contrast, Liu Bannong’s version is rather faithful to the source text through literal translation with natural, colloquial and simple language.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two works arise from the distinctive life experiences and literary views of the two translators. Within the framework of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theory, the paper lastly explains that both idiosomatics of translation and ideosomatics of translation contribute to the distinction.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comparison of translation; Zhou Shoujuan; Liu Bannong
2016-03-09
東莞理工學院城市學院2015年青年教師發(fā)展基金立項課題“譯者主體性視野觀照下的周瘦鵑與劉半農(nóng)翻譯比較研究”(2015QJY002R);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十二五”規(guī)劃2013年度學科共建項目“基于平行語料庫的《花箋記》英譯研究”(GD13XWW01)。
鄧海麗(1973—),女,廣東梅州人,副教授,碩士,主要從事翻譯理論與實踐研究。
H315.9
A
1009-0312(2016)04-006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