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攝政制度是西藏政教合一制下的一項重要制度。印是權力的象征,從攝政印信的頒賜和使用情況可以管窺西藏權力的轉移和清政府治理西藏的政策。筆者希望通過對攝政印信的整體把握來達到這一目的。
關鍵詞:攝政;印信制度;清政府
攝政制度是針對清代中前期西藏各方勢力爭權奪利,引起地區(qū)動蕩而實行的。自七世達賴圓寂至十三世達賴圓寂,其中112年都由攝政掌權。在清代西藏11位攝政中,六世第穆、一世策墨林和八世濟嚨由清政府遴選任命;七世第穆、二世策墨林、三世熱振、一世德柱、十世濟嚨和九世第穆由西藏僧俗官員推舉,駐藏大臣奏請清政府任命;七世班禪是在變動危局中直接由駐藏大臣奏請清政府任命,夏扎·旺曲杰布則是在已成定局的情況下由清政府予以承認。1905-1911年還有兩任攝政,但此時攝政制度隨著清朝在西藏統(tǒng)治的崩潰發(fā)生變化,因此不在本文考察范圍之內。
1757年七世達賴圓寂后,乾隆帝任命六世第穆為達賴代理,成為西藏第一任攝政。其目的是限制噶倫權力,協(xié)助章嘉國師主持七世達賴轉世靈童的尋訪及認定。任命時賜印文為“辦理藏事宏揚佛教吉祥諾門汗之印”的銀印一顆。其歷任攝政承襲使用的大銀印賞賜時間尚不清楚。還有一顆印頂無記號的大官印,該印自六世第穆圓寂后被封禁于內庫。
第二任攝政為一世策墨林,他有一顆乾隆帝所賜的大銀印,即皇帝賜給上一任攝政的印信。此印在1784年達賴親政后未停止使用,直到一世策墨林回京接替章嘉國師職務時才交由駐藏大臣存于甲康之內(一說收存于理藩院)??梢?,八世達賴親政后,攝政仍然行使著權力,與達賴喇嘛共同掌政。1790年,西藏局勢緊張。已回京的一世策墨林旋又回藏辦事,但第二年就圓寂了,故清政府任命八世濟嚨回藏繼任攝政。
八世濟嚨所用印信的印文為“奉天承運皇帝詔日救封園覺智慧禪定大師吉仲錫哷圖呼圖克圖之印吉祥如意”。此印應該是皇帝封賜給駐京的七世濟嚨的印信,而并非《噶廈印譜》記載的“七輩達賴賜與上輩達察私人繼承使用”[1]。另有一顆乾隆二十三年賞給濟隆呼圖克圖札薩克喇嘛名號時所賜的印信。八世達賴圓寂后,清政府又將一世策墨林存于甲康內的大銀印賜給了濟嚨??梢?,達賴在世時,主要是以達賴喇嘛為首掌辦商上事務,攝政多“幫同達賴喇嘛辦事”。而達賴圓寂后,清廷以攝政為首掌辦商上事務。除上述印信外,八世濟嚨還有木牛年新制六行蒙文的攝政大方印一顆,印文為“辦理藏事掌管黃教吉祥諾門汗一切如意”,又仿刻一顆新印,交其私用。八世濟嚨圓寂時,其七行蒙文攝政之印仍存于內庫,而六行蒙文攝政大方印與銀印均交由達賴收存于布達拉內寢宮之中。
繼八世濟嚨之后擔任攝政的是七世第穆。其所用印信為“管理西藏事務黃帽班丹諾門汗之印”的六行八思巴文寶珠紐鐵印。又新刻了一顆攝政之印,印頭新刊一“扎”字作為記號。1815年九世達賴圓寂,1819年第穆圓寂時,十世達賴尚未尋訪到。因此,駐藏大臣玉麟一方面“將印信暫封”,一方面請旨冊立阿旺絳貝楚臣掌辦商上事務。
應西藏僧俗官員得請求,玉麟從丹吉林將印信取出,送往策墨林。由于未接到嘉慶帝任命的圣旨,并未在公文上加蓋。直到清廷正式冊封后才使用印信,除其他諸印收入內庫外,允許他繼承前任第穆活佛的印文為“宏揚佛教額爾第德尼諾門汗之印”的六行蒙文大印。1820年又確認阿旺絳貝楚臣為二世策墨林之轉世并賜額爾德尼諾門汗名號,并賞賜前任一事策墨林舊印,頒給敕書。后又依次遞加賞給“衍宗翊教靖遠懋功”字樣,并給予敕印。二世策墨林當政26年,其當政期間,攝政權力達到巔峰。1844年,琦善到藏任駐藏大臣,首先就彈劾了二世策墨林,在坐實其罪后,先摘取了其掌辦商上事務印信,后又追奪了其他敕印,送回京城銷毀(一說由七世班禪繼用)。
琦善查辦二世策墨林的同時,奏請清政府頒布了《裁禁商上積弊章程二十八條》,作為規(guī)范商上事務的文件。其中2條對攝政使用印信的時間做出了明確規(guī)定,實際上也就規(guī)定了活佛擔任攝政的時間。對于攝政印信的管理制度也進行了規(guī)范,形成了印信存放于商上;印鑰由攝政佩戴;印信由屬僧看守;使用由總堪布監(jiān)視的規(guī)范的印信制度。
琦善查辦二世策墨林后,即奏請清政府立七世班禪掌辦商上事務。班禪在攝政期間接收了二世策墨林的大小各印。除使用一顆四行八思巴文攝政印外,還加蓋其私用圓形有法螺紋的壓花印一枚。班禪僅攝政8個月,但作為一個過渡,在二世策墨林被查辦后的一個時期內,確有穩(wěn)定人心的作用。
三世熱振繼七世班禪成為攝政,所用印信為五行蒙文大印,印文為:“管理藏事執(zhí)掌黃教額爾德尼諾門汗之印”。1853年又賞給哷徵阿齊圖呼圖克圖名號及敕書印信,1860年又加賞“慧能”二字名號。1855年十一世達賴親政后,駐藏大臣諄齡將三世熱振繳來的掌辦印信“敬謹加封,存貯商庫”。這是自《裁禁商上積弊章程二十八條》頒布后的第一次印信交接,交接程序按照《章程》規(guī)定的制度嚴格執(zhí)行。在達賴親政后,第一次沒有令攝政協(xié)助辦理商上事務,顯示出《章程》的影響力和維護西藏穩(wěn)定的積極作用。但十一世達賴親政不足一年就圓寂了。于是三世熱振又重新掌辦商上事務。
1862年,熱振攜印逃亡內地,滿慶奏請以卸任噶倫夏扎·旺曲杰布繼任攝政。清政府出于西藏政局不穩(wěn)的考慮,被迫接受了這一事實,于1862年八月任命夏扎繼任攝政,協(xié)理商上事務,但并未賜予攝政印信,僅封諾門罕爵位。在他攝政期間都鈐蓋達賴之印與噶廈之印。
繼夏扎任攝政的是達賴正經師一世德柱活佛。同治四年,景紋派員赴四川總督衙門,將“掌管黃教額爾德蒙額諾們罕”之印承領回藏。該印正是由乾隆帝賜給六世第穆,后由三世熱振攜帶逃亡內地,最后由西寧辦事大臣呈交理藩院的歷代攝政之印。第二年,又賞給一世德柱呼圖克圖名號印信一顆。一世德柱圓寂后,其“掌辦印信,遵照定例,封存商庫。呼圖克圖印信,飭交該寺札薩克喇嘛羅布藏彭錯,敬謹收存”。[2]由于十二世達賴已到親政年齡,清政府未再任命攝政。
十二世達賴掌政僅2年就圓寂了。清政府即任命十世濟嚨擔任攝政。其攝政期間所用印信2顆,一為八世濟嚨使用過的乾隆帝賜給駐京七世濟嚨的七行蒙文印信;一為歷代攝政所用之大銀印。十世濟嚨于1886年圓寂,駐藏大臣色楞額“將承辦藏務掌辦黃教額爾德蒙額諾們罕印信封固,送交達賴喇嘛存儲商庫;并將濟嚨呼圖克圖印信,封交濟嚨永安寺扎薩克喇嘛羅布藏協(xié)珠敬謹收存”。[3]
九世第穆繼任為攝政后,駐藏大臣即從布達拉寢宮中取出歷代攝政之大銀印頒賜給他。又從內庫取出前兩世第穆代理攝政的六行蒙文之印。九世第穆于1895年提出辭呈,清政府批準后,由十三世達賴親政。
攝政是清王朝西藏政策的一部分。在前期還是較好的起到了穩(wěn)定西藏的作用。但由于攝政權力的膨脹,最終通過《裁禁商上積弊章程二十八條》進行規(guī)范,攝政制度得以規(guī)范,其權力得到限制。清政府的這一政策為西藏攝政制度提供了習慣法的基礎,此后,即使清王朝滅亡后,達賴和攝政權力交接的傳統(tǒng)依然在繼續(xù)進行。
參考文獻
[1]洛朗巴著,劉立千譯注.噶廈印譜譯注[J].中國藏學,1990(1):88-107
[2]張其勤原著,吳豐培增輯.清代藏事輯要[M].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83:552
[3]中國藏學研究中心.元以來西藏地方與中央政府關系檔案史料匯編·第五冊[G].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1994:2037
作者簡介
王文遠(1989—),西南民族大學在讀碩士,研究方向:西藏史、方志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