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麗·溫斯洛 孫開元
藝術(shù)學院畢業(yè)后,我在一家巡回劇團打短工。劇團給我的收入少得可憐:一個月的外地演出,報酬只有300美元,而且要等到月底才給。劇團每天只為我們提供一頓飯,另外兩頓飯要自己花錢。我們?yōu)榱耸″X,總是從便利商店買菜,在旅館里自己做飯。你吃過用咖啡壺煮的速食拉面嗎?在那段時間里,我還知道了原來甜果餡餅不經(jīng)烹飪也可以吃進肚子,知道了只吃餅干也能活著。
記得我們巡回演出的第一站是個有趣但道路蜿蜒的旅游景點,我不知道景點的服務(wù)生和我們劇團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們到達那里時,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服務(wù)生對我們橫眉冷對,到吃飯時,他們遲遲不給上餐具,讓我們這一天里唯一的一頓伙飯推遲了很久。
我們巡回演出的第二站是賓夕法尼亞州約克縣的瓦倫西亞歌舞廳。在排練時,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一張餐桌擺了起來。我有些受寵若驚。正是中午時分,擺桌子意味著他們會管我們一頓午飯。三明治比餅干和速食拉面要好,但是又不能吃到熱飯。我們又累又冷,好想吃一頓熱飯。
有人來招呼我們過去吃飯,餐桌上鋪著亞麻桌布,放著疊成天堂鳥的餐巾。三明治做得很精致,塊兒也很大,旁邊是幾盤薯片和幾罐冷飲。能看出他們很用心地準備了三明治,雖然是涼的,我們又怎么好意思抱怨?猶豫片刻后,我把領(lǐng)班服務(wù)生叫到旁邊,告訴他,我們想吃一頓正餐。
他告訴我,我們的飯傍晚六點開席。他又補充說,我們馬不停蹄地排練、演出,合同上的“一天一頓飯”太吝嗇了,他們打算每天為我們提供一日三餐。
傍晚六點回到餐廳,我們又感激又緊張,一日三餐對我們來說好像是超規(guī)格服務(wù),我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們的餐桌在樓下,和貴賓席是分開的,但是安排得和貴賓席一樣講究。我們在一天里第二次坐在鋪著亞麻桌布、擺放著折疊餐巾的餐桌旁,因為這是正餐,餐桌上還有餐叉和放沙拉的盤子,一個大火鍋里的什錦菜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
照顧我們的是一個友善的服務(wù)生,我們吃飯的時候,他還為我們唱了一支歌。他為我們再次斟滿了酒杯,并且為我們每個人點了一杯咖啡,甚至為我們端來了甜點。吃完飯后,我們要把空餐具送回到廚房,我們覺得這樣很公平,畢竟我們也是服務(wù)別人的。我們的舉動引來了一陣熱鬧的爭奪,服務(wù)生們說我們不必收拾餐桌,我們堅持要收拾。領(lǐng)班服務(wù)生解釋了一番,我們才放棄了,他說:“只有你們給我們機會盡自己的責任,我們才會心安理得?!?/p>
這件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二十多年了,現(xiàn)在回憶起來,我仍然感動得流淚。那時候,我們跳了半天舞,是那么累,自從前一次遇到那位不友好的服務(wù)生,我們又是那樣緊張。這幾位新認識的服務(wù)生都是滿面春風,自豪而又快樂地做著他們的工作。
自從那次經(jīng)歷之后,我一直努力地像他們那樣生活:熱愛工作并且盡職盡責、待人慷慨,邀請客人時將餐巾疊成象征幸福的天堂鳥,并且唱歌給客人聽;款待那些不能回報我的人,就像款待富有的人一樣恭恭敬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