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兒童心性

兒童存在于世究竟有怎樣的“心性”？有沒有值得遵循的“法則”？當然有！“兒童像一切生物一樣，有他自己的自然法則，認識這些法則，按照這些法則調(diào)整我們的步伐是于成人有益的，因為成人已經(jīng)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自然的生物節(jié)奏?！雹僬缟鲜鏊裕汉⒆佑凶约旱恼J知法則，按照自己的生活節(jié)奏來行事，這便是“兒童法則”。

寫作是什么？寫作是“運用語言文字進行表達和交流的重要方式，是認識世界、認識自我、進行創(chuàng)造性表述的過程?！边@里強調(diào)的是認識世界、認識自我，小學寫作教學旨在讓孩子們關(guān)注現(xiàn)實，熱愛生活，從貼近自己的生活實際出發(fā)來樂于表達，這同屬“兒童法則”的范疇之列。

王宜振老師寫的《秋天》（蘇教國標版四上第一單元），單單讀著就能感受到美與快樂。只是我們怎樣將詩歌的這種韻味傳遞給孩子呢？又如何激發(fā)起他們內(nèi)心對詩歌的感知呢？ 我用課堂實例解答上述問題。

上課開始，我跟孩子們談了許多關(guān)于“你印象中的秋天”，讓他們自由地去說。孩子們說了許多有關(guān)秋天的狀況，也談到了與其他季節(jié)不同的一些“變化”。我則關(guān)注著孩子們敘述過程中的點點滴滴：用詞的準確、敘說的動物的特征、描繪的植物的顏色等等。

順著孩子激情澎湃的講，我適時地來了一次“提升”：“真正的高手不單會說，而且會記錄，會寫。”我提出要求：用四字詞或成語來描繪“你印象中的秋天”， 要求每個人寫四個。寫完后，主動地上黑板將自己寫的一個詞共享給大家。

不一會兒，有幾個孩子上黑板寫了一些詞：涼風習習、心曠神怡、果實累累、葉落歸根、北雁南飛、金風送爽、秋高氣爽……

如果僅僅停留在詞語的數(shù)量上，也只是屬于“積累”，而未達到理解（再高些的要求就是“鑒賞”）。于是我讓孩子們說一說自己寫的詞語是屬于哪一類的。

有的說是屬于人物心情的。嗯，我同意。因為看秋景人都陶醉了，心情愉快。

有的說是表示豐收的。對！秋天本來就是豐收的季節(jié)。

有的說是屬于動物的形態(tài)的。是的，秋天到來，許多東西由于自身的生活習性而有“變化”，這點也要注意的……

在與孩子們的交流過程中，我還特別注意讓孩子們不單說正確，還要表達準確。

借用“字不離詞，詞不離句”——換句話說就是“以字匯詞，以詞匯句”。這是訓練語言文字的最原始的方法。我繼續(xù)布置任務(wù)：“選擇你寫的四個詞語中的任何一個，寫成一句話?！?/p>

孩子們又“刷刷”地寫起來了。因為有前面的詞語做鋪墊，這個要求不難了。寫完后，要求同桌相互間誦讀。

“請以小組為單位，由小組長負責，將大家寫的每一句話串聯(lián)起來，形成描寫秋天的詩歌，注意描寫一類事物的語句擱在一起哦?！蔽业脑拕傉f完，孩子們就蹦跳著下了座位，找組長去了。在嘰嘰喳喳聲中，我還做著指點。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小組長與組員們合作，形成了一首首“秋天”的詩歌，有的還很稚嫩，但卻是孩子們自己創(chuàng)作的，在他們的心中，已有了“詩歌嫩芽”。

【陳旭輝小組】

涼風習習的秋天，

果實累累得令人心曠神怡。

一陣風出來，

樹上的葉子落到了樹根旁，

真是葉落歸根呀！

秋天到了，

田野里果實累累，

真讓人心曠神怡。

我家院子里，秋風習習，

可真是舒服。

【沐俊雯小組】

秋天的天氣真是秋高氣爽

各種莊稼都已成熟

果實累累

農(nóng)民伯伯們在田里收割

臉上表現(xiàn)出喜悅的感情

秋天，

人們在大樹下看風景

真是秋色宜人

一陣陣風吹過

真令人心曠神怡

【諸榮毅小組】

秋天到了，

真是心曠神怡

秋天是秋風習習的季節(jié)

我抬頭看到

樹葉漸漸落下來

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秋天

果實累累

是個豐收的季節(jié)

【徐曄小組】

金黃金黃稻穗熟，

果實累累迎秋風。

涼風習習心神好，

葉落歸根樹葉飄。

詩歌是什么？“秋天”是什么？孩子們通過自我的創(chuàng)作，感知了“詩歌”，觸摸了“秋天”。這便是寫作過程中的“兒童法則”：將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思行于文字之中，對季節(jié)、對事物、對心理等方面按自己的生活節(jié)奏模擬出生活的場景。

二、兒童生活

生活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場“游戲”：剛剛出生的嬰兒躺在床上時，會不停地左晃右晃、敲手踢腳、咿咿呀呀地獨自玩。隨著成長，他們看見東西就要來抓，抓住了就要放進嘴里去。再大一些就要去這里去那里、站起蹲下、爬向左爬向右，似乎有使不完的勁。三四歲，他的游戲動作復雜了些，但仍舊是單調(diào)的游戲。八九歲入學了，隨著知識、閱歷的增加，加上有了學校生活：拔河、踢毽子、跳繩、跑步……他們游戲的范圍更大了，并時不時地伴有競爭性，“好動”更頻繁了，此時他們對“生活”有了獨立的理解。每一個兒童都有“生活”的特質(zhì)，喜怒哀樂在他們的身上都會自覺、不自覺地上演著。

讓我煩惱的是奶奶的那兩句話?！耙院笱?，兩個弟弟當了省長，把姐姐接過去當秘書！”聽了這話，我完全怒了。聽起來像是我沒有工作還要求他們似的，而且省長也不是人人都能當?shù)?，干嘛這么抬舉他們，貶低我呢？“當他們5、6歲的時候，你教他們彈鋼琴。說不定他們能超過郎朗！”聽了這個話，我更怒了。他們5、6歲，我剛好上高三，偏要在那么緊張的時刻還要放棄我的前途來成全他們嗎？為什么舍棄的是我的未來？為什么把我當成一張便利貼似的隨便使喚呢？我有自己的位置！

——王 鑫《成長的煩惱》

從王鑫的文中，我們不但看到她在成長過程中的思辨，塑造了一位有著獨立個性、善于思考的孩子形象，也看到了孩子們對學習生活的“疑問”。一天放學之后，當我和兒子從通濟街出來時，小康突然指著天上的月亮問道：“爸爸，這個時候月亮怎么出來了呢？”我看看了東邊的天空，噢！是的，月亮出來了，再看看西邊的太陽還沒有完全下去。我這時也想考一考他對觀察之后的想象，讓他順口編一則《月亮與太陽》的故事。他想了想，津津有味地說起了動人的童話故事：“月亮想見太陽一面，但總是不能夠相聚，怎么辦呢？只好早點出來，跟太陽打個招呼。她覺得太陽已經(jīng)工作了一天，太辛苦了！”“噢！我知道了，太陽跟月亮也打著招呼，要下山回家睡覺去了，是嗎？”“是的！”我們倆邊說著故事邊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我們還看到了許多以前常見，而現(xiàn)在覺得“新鮮”的事物，小康又在說著自己的“發(fā)現(xiàn)”呢！

生活中，有許多我們熟視無睹的現(xiàn)象、知識存在，這些都是創(chuàng)作的資源。我們應牢牢把握“生活即教育”的思想，將更多的教育內(nèi)容貫穿于日常的生活過程之中，靠熏陶感染、潛移默化來實現(xiàn)素材的收集。我們應盡力促使孩子們自己去感悟生活中的所見所聞。通過這樣的練習，孩子所得到的不僅是一個個結(jié)論，還是一次次情感的體驗，會真正使成長過程提升為學會學習的過程。

爸爸突然問聰聰：“你知道‘驕陽似火是什么意思嗎？”

“我知道，就是強烈的太陽光像火那樣熱?！甭斅斚癖硶频恼f。

爸爸笑了笑說：“你這是背詞典上的解釋。你看，烈日當空，連樹上的葉子都曬蔫了，這不就是對‘驕陽似火最好的解釋嗎？”

聰聰和爸爸來到海邊，只見海面上滾滾的波濤不斷涌來，撞擊在岸邊的巖石上，發(fā)出了山崩地裂的聲音。

爸爸說：“我又想起了‘驚濤拍岸這個詞語，你看眼前的這情景像不像？”

“太像了！太像了！”聰聰高興得嚷起來。

——蘇教國標版三年級上冊第2課《學會查“無字詞典”》

在觀察的基礎(chǔ)上，讓孩子了解成長的過程就是知識接受的過程?！敖邮芩从车氖巧鐣?、自然或精神客體與認識主體之間的相互作用關(guān)系，是教育活動中接受主體（受教育者）對外來教育信息進行反映、選擇、整合、內(nèi)化等多環(huán)節(jié)構(gòu)成的一個連續(xù)、完整的認識過程?！蔽覀?nèi)粘Ｋ娝劦摹笆挛铩蓖际呛⒆友壑械摹靶迈r”“新奇”的源泉，我們應鼓勵孩子善于去觀察、發(fā)現(xiàn)、探索。在觀察的過程中，孩子們會用自己獨特的視角去看待所見所聞，同時將這新信息加以儲存、整理，形成自我的評價、分析，這就是“學習”，這就是成長過程中的“接受”。走出戶外，到大自然中去“學習”，在“生活中學習”，在“學習中積累”，在“積累中增長知識與經(jīng)驗”。

三、兒童體驗

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從小到大、從少到老一直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來驗證自己的所想，感悟生命的真諦，從而在自己的腦海中留下印記。沒有體驗便沒有生活，體驗會使我們感到人、事、景的真實，同時也能使我們在腦海中追憶或回想起曾經(jīng)親身感受過的生命歷程，繼而對生活、對未來有所預感。學校教育是兒童“人生體驗”的一部分，語文課程一方面豐富了兒童對自身精神領(lǐng)域的深度認識，另外一方面努力使得課程的資源與兒童的生活體驗進行相互的融合，久而久之，學生對語文、生活材料的反應形成了多元的認知。

小康在四、五年級交替期間養(yǎng)起了蠶，科學老師特意發(fā)了整套的養(yǎng)蠶設(shè)備，有蟻蠶、幼蠶、蠶飼料，還有專門的塑料蠶盒，還專門配發(fā)了《養(yǎng)蠶指導意見書》，一則是給孩子們看的，二則是讓家長在幫孩子們飼養(yǎng)過程中做必要的輔助的。

小康每天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看白白胖胖的“小寶寶”長多大了。今天也是如此。他跑到蠶盒子旁，只見蠶爬在食物上，還有的趴在一邊。忽然，他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高喊：“爸爸，你快來看！”我跑過去，他指著蠶盒里一粒油亮亮的黑色的東西。我正思考時，他已告訴我：“我查過資料，這是蠶的大便?！蔽野底泽@喜：實踐出真知。蠶的小頭一動一動的，我還看見有一只的嘴巴在食物上蹭來蹭去的，原來它們是在吃東西。

每天，小康都告訴我蠶寶寶的變化情況：有的已經(jīng)長到大約3cm長，并且長得又肥又大。那條最大的名字叫大哥大，小一點的是老二，它也長得又白又胖，一夜之間竟然蠶會有這么大的變化。根據(jù)這些信息，小康按照長度、胖瘦，給它們依次取名叫“老大”，一直到“老六”。

星期天的晚上，我看到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蠶寶寶的頭起了皺紋，并且一仰一仰的。我問孩子這是怎么回事？他看了看蠶寶寶，對我說：“你看，它們像不像在說話呢？”我點頭表示認可，小康接著解釋：“蠶寶寶們是要脫皮了，它們頭一抬一抬地，似乎在說：‘我要脫皮了！我要脫皮了！”

小康每日都像愛惜寶貝一樣地愛護著這些小家伙，他告訴我們：屋內(nèi)不能有煙味、香味，不能用臟手去弄蠶，不能用帶有香精的紙給蠶做墊子……每日里，他還觀察著蠶的情況，做好記錄，也陸續(xù)地寫了一些記載蠶的生活過程的日記。

每日，我陪孩子一道觀察著蠶寶寶，看著蠶寶寶一天天長大。蠶的發(fā)育、成長過程給我?guī)砹嗽S多不曾有過的知識。

當初，小康由于種種原因沒有參加到養(yǎng)蠶的實踐活動中，他的心情一落千丈。我告訴他要學會正確地去處理自己遇到的困難，可以先去找科學老師談心，說說自己的想法。他按照我的建議找了科學老師，道出自己養(yǎng)蠶的迫切心情?？赡苁菆?zhí)著、熱情打動了科學老師，小康最終也領(lǐng)到了養(yǎng)蠶的所有“裝備”，從此走向了“興趣盎然”的養(yǎng)蠶之路。在養(yǎng)蠶的漫漫過程中，小康用日記的形式一直記錄著養(yǎng)蠶心得：

◆只見它頭一動一動的，一會看看這兒，一會看看那兒。隨著它的視線看去，它正盯著我弄下來的飼料。它爬過去，咬上一口，就爬在飼料上，東咬一口，西咬一口，真是好玩。

◆忽然，我看到有一根絲從它的嘴里吐出來，它這么小也會吐絲？我小心地坐在椅子上偷偷地觀察，不想打擾它，以免讓它擔驚受怕。

◆古人云：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原來蠶有一種這樣的精神?！靶☆B皮”吐完了，又喝足了，爬到一邊去呼呼大睡了，還有兩條仍然趴在飼料上，你咬一口，我咬一口，還不時地仰起頭，好像說：“你也吃一點。真好吃！真好吃！”

在生命過程中，兒童能深切地體驗到大自然萬事萬物存在的新奇，由此也能生發(fā)出對事物的情感，產(chǎn)生生活的滋味，加深成長經(jīng)歷的厚重。每當他們親自參與事件，親自動手操作時，每時每刻都有思想的變化?！皟和瘺]有文學意識，只有生活意識。是兒童這種生活意識使文學具有了一種點石成金的魔法?！雹陔S著時間的斗轉(zhuǎn)星移，他們體驗到的生活內(nèi)容也將越來越豐富，他們的個性思想、語言技能和行為操守共同組合而成的自我意識也隨之豐實，漸漸成為了“素材”經(jīng)驗者。

①〔美〕波拉·波爾克·里拉德.現(xiàn)代幼兒教育法.明天出版社，1986：135.

②朱自強.兒童文學概論.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