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林

雪，一直醒著

有沒有無故開花的季節(jié)。我的傷口

為何還在滴血，秋雨飄落，悲風(fēng)四起

我把自己鑄成。立在土坡上的一面鏡子

明亮疼痛的細節(jié)，三季糾纏的長發(fā)啊

越理越亂

只剩下?lián)]劍這條出路了

就讓我，完成一次灑脫。必須

削鐵如泥，斷發(fā)如風(fēng)

越來越低的云

劃出決口。越冬候鳥

平靜地，從撕破的天空逃走

雪，一直醒著

在等，一個節(jié)點的逼近

我和一個人的名字，不可救贖地

被刻上雪

破碎堆積，盛不下的天空

支撐的過去

一層一層地陷落

直到失去份量

行在深冬

懷揣一個人的名字

抖落寒冷

路邊的燈光，均勻地覆蓋一切

松開頭發(fā)

翹起帽沿

相信。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就會走到春天

在路的拐角

停下腳步。舉起目光

直到佇成一個雪人

最后的一絲體溫散盡，從手臂開始

痙攣。疼痛

路逐漸變暗

身后的影子變得沉重瘦長

不等人們發(fā)現(xiàn)

我就從這里消失

梅

我的小名叫梅

是媽媽為我起的

我非常喜歡

媽媽喊我梅

一直喊到她離世

事實上，我的大名叫家梅

一個家字，太土了，我很不喜歡

上學(xué)后，我悄悄把它

改成佳，這樣洋氣多了

現(xiàn)在，我在家里

養(yǎng)了很多梅花

光三角梅，就有三種

一年四季

它們都在開放

在空中

為季節(jié)準備一次旅行

走進機艙

放大的瞳孔比街道還要寬

每一個細節(jié)都不能省略

飛機開始滑行，小心翼翼

像母體孕育生命

起飛。每上升一米高度

都是一場搏擊

機身一次又一次傾斜，調(diào)整

多倌一路走來的自己

身體隨機升入高空

我推了推睡意

告訴它，每一秒鐘

都可能有事情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