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艷
【摘要】:現(xiàn)實社會和理想世界的差距是我們所無法逾越的,這給人人都戴上了哈姆雷特式的鐐銬。偉大的劇作家總是能通過作品和作品人物反映出普世的人類問題。契訶夫的《海鷗》中海鷗意象在我們普通大眾身上的體現(xiàn)是生活中我們所最珍視而稀缺的那部分東西,或者理解為我們心之向往的美好。
【關(guān)鍵詞】:海鷗;象征;生命需求
在一片湖水滋養(yǎng)的土地上恣意生長著各色水草和樹木,同時也孕育著參差良莠的人類。劇中那些家庭觀眾坐在長椅、樹干上進行無聊的談話和嬉笑,他們背對著觀眾,很像電線上的一群麻雀。[1]月亮長起,白布落下了,觀眾看見一座湖,銀色的月光照得湖面粼粼閃爍。類似紀念碑石基的高地上,坐著一個神色苦惱的女人,她年輕,眼睛發(fā)亮,不被苦惱所折磨。全身潔白,像自由的海鷗。[1]自然界生命之間似乎被某種內(nèi)在神秘力量所聯(lián)系,相互映射隱喻著不可言說的宿命,生生不息……
契訶夫《海鷗》里年輕人物獲得的滿足感,與他們被愛的感覺是相對應的。劇中青年人從自我想象認知世界轉(zhuǎn)而深入生活認知現(xiàn)實,靠經(jīng)歷來探知生命的意義?,F(xiàn)實洪流席卷下如何在尋找的過程中不失去目標是個永恒的命題。生命的目地性和存在感以及死亡的意向充斥在《海鷗》中。
劇作家筆下每個人物的關(guān)注點不一樣,每個人生活的層面也不同。借助于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一、生理;二、安全;三、情感和歸屬;四、尊重;五、自我實現(xiàn),可以更好理解《海鷗》筆下人物的內(nèi)心境遇。
劇本一開始是“總是穿著黑衣裳”的瑪莎和麥德維堅科的對話:“我給我的生活掛孝。我很不幸。”她哀悼已死的生命為全劇設(shè)定了基調(diào)?,斏瘏s因為得不到特里波列夫的愛而為生活掛孝。并且認為“金錢并不就是幸福。一個人即使貧窮也能幸福。
年輕的特里波列夫有眾多需求層面期望被滿足,或者說他眾多的層面的需求是缺失的。生存,歸屬,成長都是他需要面對的問題。他的才華和雄心使得他的需要一開始建立在“自我實現(xiàn)”的層面,然后自上而下的解決其它基本層面需求。這位具有契訶夫心靈與藝術(shù)真實理解的特里波列夫是何等有才華,他的關(guān)注剝離世界的外殼從現(xiàn)實世界物質(zhì)生活中抽離出,表現(xiàn)永恒的不朽思想,清新天真而具美感。然而他的演出是失敗的,因此特里波列夫受到母親的奚落,而引發(fā)出母子情感危機。演出失敗不是致命的,他還有愛情的憧憬——妮娜!妮娜是特里波列夫這出好戲的失敗原因。她不是演員,雖然渴望成為演員。她不理解自己表演的東西。她太年輕,不能理解特里波列夫心靈中深沉的陰影。她還沒有受夠苦,所以不懂得世界的永恒悲劇。[3]
第一幕里和舅舅索林聊天的特里波列夫聽到妮娜的腳步聲幸福的呼喚出“我的仙女,我的夢啊”正如《羅密歐與朱麗葉》中十四歲的朱麗葉把羅密歐幻化成一道光“戀人們可以在他們自身美貌的光輝里互相繾綣;即使戀愛是盲目的,那也正好和黑夜相稱?!瓉戆?,黑夜!來吧,羅密歐!來吧,你黑夜中的白晝!因人你將要睡在黑夜的翼上,比烏鴉背上的新雪還要皎白……”年輕人的戀愛更多趨于精神性。妮娜如一道溫暖的陽光,給生活在缺乏母親關(guān)注和社會認可的特里波列夫一線希望。
可他對尼娜的愛被特里果林的出現(xiàn)而中斷加。從而加重了他的情感和歸屬問題。自尊心受了母親和妮娜的傷害,愛情和寫作的成功是同樣重要卻都不成功。在所有需求落馬后,百無聊奈時獵殺了美麗的海鷗。第二幕中他把海鷗放在妮娜面前對她說自己有一天也會像海鷗一樣死去,宣判自己愛情的死去,生命的靈光暗淡……
同樣年輕的妮娜一心向往成為演員。第一幕中演出前妮娜與特里波列夫在公園里的對話:“我的父親和他的女人不準我到這兒來。他們說你們?nèi)切┬袨榉攀幍娜恕麄兣挛耶斏涎輪T??墒俏易约河X得象只海鷗似和的叫這片湖水給吸引著……” 這里妮娜用海鷗比喻她童年的家,海鷗代表了自由和安全。身處美麗的莊園靜謐的湖泊心卻向往著遠方,遠方有她的夢想。第一幕演出結(jié)束后兩人對話妮娜說:“是的,慌得很。倒不是因為你母親,我不怕她,可是特里果林在這兒……我在他面前演戲覺得又害怕又難為情……這么一個著名的作家……他年經(jīng)輕嗎?”可以從中得出她對特里果林的美好幻想和忐忑期待。對于年輕人而言,夢想的光環(huán)就是天堂的入口。而特里果林正是帶有成功標簽站在光環(huán)里的人,對于妮娜而言,這樣的男人充滿魅力?!耙粋€偉大的作家,受讀者的崇拜,報紙上每天都談到他……卻把整天的時間都消磨在釣魚上,等到釣上兩條鰷魚來,就高興得很,這不更奇怪……”“我原以為名人都是驕傲的、不能接近的;……可是,我卻看見他們在哭,拿魚竿去釣魚,打牌,跟別人一樣的笑,一樣的生氣……”幻化的光環(huán)使得特里果林日常生活都被神圣化了??梢娔贻p人的愛情很多時候是片面化的理想化的:你所愛的這個人,和他本人關(guān)系不大,出于不了解,這種愛生發(fā)在自己的想象中,從始至終都在和自己的猜測談戀愛。妮娜一心向往創(chuàng)作的愉快,愿意和功成名就的人一起,她將自己夢想幻化在自己愛戀對象特里果林身上。從缺乏家庭父親關(guān)愛的角度來看女孩會更容易在年長男性身上尋求安全感。在得到情感歸屬需求的同時能夠更接近自己的自我價值實現(xiàn)的需求——成為真正的演員正是妮娜所憧憬的。
她還沒有受夠苦,她還沒有生活過,并不懂得生活。她得先愛上卑劣的浪蕩特里果林,在某個下等旅館內(nèi)一次偶然的相會中,把女人一切美好的東西給了他,徒然給了他,然后才能知道什么叫做悲劇。[4]在第四幕,妮娜修正自己從“海鷗”變成了“女演員”。海鷗的意向從自由無憂無慮的安全感變成了一手毀滅所愛的東西,有動作“被摧毀”的象征。
海鷗是全篇的伏筆,特里果林曾用了一個象征說有一天他將毀妮娜。那年輕生命毫無意義的給毀了,妮娜實現(xiàn)了特里果林的預言,正像美麗潔白的海鷗被特里波列夫殺死一樣。劇中海鷗賴以生存的一汪湖水,一個不受外界干擾的世界,平靜卻反射著一切美好,水邊的海鷗被射死了,最終妮娜還是不愛特里波列夫。特里波列夫失去了妮娜,就像失去了生存的方向,他生活在湖邊,但他的生命源泉正在干涸和消失,一個沒有了愛的人,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孤獨的選擇死亡。
妮娜和特里波列夫如同兩個傷口,孤注一擲各自奔向各自的“良藥”,而無法相互治愈。劇中的特里波列夫死了,妮娜也全然失去了生活的浪漫,人們正在無法避免的走向死亡,走向內(nèi)心的死亡。只有那只被特里波列夫殺死的海鷗制作成標本掛在家中墻上,昭示著短暫美好曾經(jīng)屬于他們。特里波列夫和妮娜都是海鷗——美好浪漫的化身。整個海鷗的寓意,它即代表了美好,也代表了殘酷的現(xiàn)實。
注釋:
[1]史坦尼斯拉夫斯基著 瞿白音譯《我的藝術(shù)生活》[M]出版地:香港 出版者:書林出版有限公司 222頁
[2]史坦尼斯拉夫斯基著 瞿白音譯《我的藝術(shù)生活》[M]出版地:香港 出版者:書林出版有限公司 222頁
[3]史坦尼斯拉夫斯基著 瞿白音譯《我的藝術(shù)生活》[M]出版地:香港 出版者:書林出版有限公司 222頁
[4]史坦尼斯拉夫斯基著 瞿白音譯《我的藝術(shù)生活》[M]出版地:香港 出版者:書林出版有限公司
參考文獻:
[1]史坦尼斯拉夫斯基著 瞿白音譯《我的藝術(shù)生活》[M]出版地:香港 出版者:書林出版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