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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之路文化品牌與甘肅的文化資本
———玉帛之路項目組給甘肅省的對策報告
玉帛之路項目組:
組長:
葉舒憲 上海交通大學致遠講席教授、中國文學人類學研究會會長
成員:
馮玉雷《絲綢之路》雜志社社長、主編
易 華 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學與人類學研究所研究員
包紅梅 內蒙古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
張振宇中國甘肅網總編輯
“玉石之路”是中國學界在20世紀后期根據考古發(fā)現的玉文化材料而提出的學術命題,針對1877年德國人李希霍芬出于歐洲人視角而命名的“絲綢之路”。自2012年提出“玉石之路黃河道”理念,近年來,玉帛之路項目組從事以實地調查為主的全程探索,希望能夠大致厘清玉石之路中國境內的具體路線和使用年代之變化情況。并在較為充分的學術調研基礎上,厘清“一帶一路”在中國境內的發(fā)生史,在此基礎上將“中國玉石之路”項目申報世界文化遺產的文化線路遺產,重建充分體現本土文化自覺精神的中國文化獨有品牌。
一個國家的文化品牌打造需要以學術研究創(chuàng)新為堅實基礎。有鑒于此,本項目組在2014年6月至2016年2月,共完成玉帛之路田野考察九次,認識到“西玉東輸”的歷史具有多線路的復雜情況,植根于西部玉礦的多源頭現象。甘肅臨洮的馬銜山玉礦和肅北馬鬃山玉礦是近年來新發(fā)現的古代玉礦,均出產優(yōu)質的透閃石玉料,后者被考古學證明自先秦時代就已經開采使用,這就對歷史上認定的以新疆和田玉為單一玉源地的西玉東輸格局帶來全新的認識,即從一源一線到多源多線。其中,最值得關注的是馬鬃山玉料輸入中原的捷徑路線:未必只有南下繞道河西走廊的途徑,而且還有直接向東穿越草原和戈壁的路線,即經過額濟納(居延海)和阿拉善,向東抵達河套地區(qū),再經過晉、陜地區(qū)南下中原。《穆天子傳》一書體現的周穆王西行和東返的路徑,是上古文獻中最早涉及草原玉石之路的記載,可以運用文學人類學派首倡的“四重證據法”,通過實地考察和驗證,給予重構。
玉石之路的深入研究雖然剛剛開啟,但是其文化品牌意義對于相關省區(qū)具有現實的開發(fā)指導價值,茲草擬此報告,給甘肅省的文化資本打造,以及經濟、社會協調發(fā)展和長遠發(fā)展提供重要的對策參考。
玉帛之路項目組組長葉舒憲2007年在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指導博士論文選題,建議從中國玉文化視角重審《穆天子傳》一書,開始思考《穆天子傳》所記周穆王從西域歸來“載玉萬只”的可信性,參與到玉石之路是否存在和路線如何的長期探討中。2008年,根據在甘肅河西走廊等地的多次調查,葉舒憲撰寫《河西走廊——西部神話與華夏源流》 (云南教育出版社)一書,希望在距今4000年上下的兩個史前玉文化地區(qū)(西北的齊家文化和中原的陶寺文化、二里頭文化) 之間,找出相互關聯的實物線索,充實有關史前玉石之路的思考內容及相關神話傳說線索,探討上古時代對夏文化記憶中之西北要素(如“禹出西羌”說)與考古新發(fā)現的物質文化間的對證情況。
2012年11月,提出“玉石之路黃河道”假說,并開始組織實地調查為主的探索工作,希望能厘清玉石之路中國境內的具體路線和使用年代之變化情況,在較充分的學術調研基礎上,將“中國玉石之路”項目申報世界文化遺產的文化線路遺產,打造中國人獨有的文化品牌。
2012~2013年,田野調查在黃河河套南的陜西一側,聚焦神木縣石峁遺址的龍山文化玉器,舉辦了“首屆中國玉石之路與玉兵文化學術研討會”,討論史前期開啟的西玉東輸的可能線路,還提出“玉文化先統一中國”的命題(葉舒憲、古方主編,《玉成中國——玉石之路與玉兵文化探源》,中華書局,2015年);中央電視臺四集電視片《石破天驚 石峁古城》,導演張桂麟,2014年4月在十頻道播出);2014年以來,共完成玉帛之路田野考察七次,認識到西玉東輸的歷史開端與河西走廊地區(qū)的史前文化即齊家文化、四壩文化密切相關,而且具有多線路情況,植根于西部玉礦的多源頭現象。
第一次考察(2014年6月),通過在晉、陜兩省黃河中游沿線的史前玉器分布情況調研,認識到晉、陜兩地龍山文化后期(距今約4000年) 玉禮器生產采用的玉料,有相當部分來自西北地區(qū)。西玉東輸在河西走廊以東的進關線路,不像現代的公路、鐵路線那樣,走直線通達關中平原西部,而是向北繞過隴山的阻隔,或經黃河水道而輾轉向北、向東,在河套地帶再南下運輸到中原。在黃河中游山西一側的興縣小玉梁發(fā)現龍山文化遺跡和玉器,與隔河相望的陜西神木石峁遺址玉器形成對應的史前玉文化格局(葉舒憲,《玉石之路黃河道再探》,《民族藝術》2014年第5期;張建軍《山西興縣碧村小玉梁龍山文化玉器聞見錄》,《百色學院學報》2014年第4期)。從無文字時代大傳統到漢字書寫小傳統,玉石之路黃河道的衰落伴隨著家馬和馬車技術進入中原國家,運輸方式發(fā)生改變,新催生出另一條陸路運輸線,即雁門關道,見諸于先秦文獻,即《穆天子傳》所述周穆王西行的路線,還有《戰(zhàn)國策》與趙國相關的昆山之玉輸入之敘述(葉舒憲《西玉東輸雁門關——玉石之路山西道調研報告,《百色學院學報》2014年第4期;唐啟翠《玉石之路山西道代縣路段再考察》,《百色學院學報》2014年第4期)。這是中國玉石之路上西玉東輸文化現象的最早有明確記載的路線,可惜一直沉寂在2000多年來的歷史文獻中,無人關注,半信半疑,缺乏研究。
第二次考察 (2014年7月)聚焦齊家文化和四壩文化遺址,關注西部史前玉器的用料情況,主要考察并采集沿河西走廊地區(qū)的祁連山玉、敦煌玉、瓜州玉標本。就玉石之路起始點而言,反思《千字文》“玉出昆岡”說背后的復雜情況,提出“游動的昆侖”與“游動的玉門關”等命題。今人能夠超越周穆王和張騫時代的知識法寶,是根據田野調查和考古新發(fā)現的西部玉礦資源的多元性,重新認識華夏文明形成過程中西玉東輸的復雜多線路情況。
根據前兩次考察經驗,項目組設計出2015年上半年的三次玉帛之路考察路線,并在2月、4月和6月分別完成。2月完成的第三次考察,聚焦玉石之路河西走廊道和草原道之間的路網情況,稱為“環(huán)騰格里沙漠考察”,證明今日的沙漠戈壁無人區(qū),古代早有駝馬貿易商道能夠穿行(馮玉雷,《環(huán)騰格里沙漠路網調查》,《百色學院學報》2015年第2期)。騰格里沙漠以南的道路是河西走廊,以北的道路則為草原之路。甘肅民勤的內陸河石羊河流入的休屠澤東北方,有捷徑穿越沙漠通往阿左旗和河套地區(qū)。4月完成的第四次考察,圍繞甘肅臨夏地區(qū)的齊家文化遺址和臨洮馬銜山玉礦,聚焦齊家文化玉器生產的就地取材情況。6月完成的第五次考察,即“草原玉石之路”的實地勘探,對應上古文獻所述周穆王西行的路徑。7月完成的第六次考察,聚焦黃河河套地區(qū)三省區(qū)的龍山文化遺跡,尋找其與甘肅齊家文化的關聯。下文是依據這六次考察的成果給甘肅省文化資本再造和文化創(chuàng)意產業(yè)發(fā)展的對策建議。
2011年設立的馬鬃山玉礦遺址界碑
馬鬃山地處緊鄰內蒙古西部的甘肅肅北蒙古族自治縣,該縣是夾在新疆和內蒙古之間的中蒙邊境地區(qū),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主要是戈壁和沙漠,地廣人稀,除了游牧民和采礦者以外,沒有更多的人類生產活動。2011年以來,甘肅省考古研究所在當地發(fā)現戰(zhàn)國至漢代的玉礦和專業(yè)作坊,在考古學界轟動一時。這是目前我國(也是全世界)發(fā)現的唯一一座始于先秦時代的采玉之玉礦,其學術意義和文化資源意義尚未被一般人所重視。
據說馬鬃山通往外蒙古的邊界口岸建設已經完成,由于蒙方的要求而處于關閉狀態(tài),目前正在等待良機重新開關通商。這一天的到來,將結束甘肅省境內沒有對外開放口岸的歷史,迎來重要的時代新機遇。
就在這樣一個過去不為人知的國土西北邊界地帶,2014年卻成為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公布的六大考古發(fā)現之地,這里找到一座中國境內最早的玉礦遺址。發(fā)掘簡報稱:
馬鬃山玉礦遺址位于甘肅省肅北縣馬鬃山鎮(zhèn)西北約22公里的河鹽湖徑保爾草場 。2007年,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與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在進行早期玉石之路調查時首次發(fā)現此遺址。2008年7月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與北京科技大學對其進行了重點復查。2011年10ˉ11月,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對此遺址進行了調查和發(fā)掘。調查確定遺址面積約5平方公里,發(fā)現古礦坑百余處,在第一地點發(fā)現防御性建筑11處,發(fā)掘面積為150平方米,清理遺跡17處,其中礦坑1處,防御性建筑2處,作坊址2處,灰坑12個。
既有玉礦開采的礦坑,又有玉石加工用的作坊,還有相關的防御型建筑,整個玉礦遺址的功能分區(qū)十分明確,表明這不是一個民間的隨意性的開采礦區(qū),而是有國家組織統一監(jiān)理和實施開采、運輸的戰(zhàn)略資源要地。從優(yōu)等玉石作為華夏國家所亟需的第一戰(zhàn)略資源情況看(葉舒憲,《玉石之路與華夏文明的資源依賴》,《上海交通大學學報》2013年第4期),這個過去不為人知的古代玉礦的存在,有力證明了西玉東輸文化現象不是一源一線,而是多源多線的。從長遠發(fā)展看,馬鬃山玉礦足以成為中國乃至世界已知最早被開采的玉礦而名揚天下,其文化品牌意義和拉動旅游經濟的前景是可以預估的。
這一考古發(fā)現地點在甘肅省境內,但是其文化輻射意義卻不限于一省一地,它對重新認識中國西部文化大通道具有重要的改寫歷史意義。古代玉礦的存在是甘肅特有的人文地理新資源:馬鬃山玉礦所出產的玉料不是被當地文化所需要和所消費的,而是直接運往中原文明國家使用。其西玉東輸的運輸路線可以不向南走繞遠的道路即河西走廊道,而是直接向東,經過額濟納一帶,再向東抵達巴彥淖爾、阿拉善一帶,從河套地區(qū)南下中原。這樣看來,內蒙古西部存在一條早于絲綢之路的玉石之路,后者其實就是前者的原型路徑。其研究空間很大,現實意義鮮明。對于從學術上發(fā)掘“一帶一路”的形成史,從文化社會發(fā)展上重塑甘肅和內蒙古的形象,都是不可多得的重要契機。
過去所說的絲綢之路草原道,其實就是來自先秦運送西域玉料的草原文化通道。先秦古書《穆天子傳》所記錄的周穆王西行和東返的路徑,是上古文獻中最早涉及草原玉石之路的記載,不過現代以來的學界對此問題聚訟紛紜,莫衷一是。顧實《穆天子傳西征講疏》認為周穆王西征的目的地是西北大曠原,即歐洲大平原。顧頡剛《古史辨自序》則認為周穆王所行最遠也就是新疆哈密地區(qū)。丁謙《穆天子傳地理考證》認為中國人種是來自西亞巴比倫,穆天子西征的原因也是“懷思故土”,目標當為西亞古國(參見李勇先主編《中國歷史地理文獻輯刊》第九編《山海經·穆天子傳集成》,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9年)。也有學者認為穆天子西行的范圍是不出甘肅或不出青海的(楊建新編著,《古西行記選注》,寧夏人民出版社,1987年)。問題的癥結在于多數學者采取案頭作業(yè)的研究方式,考證的過程是文獻到文獻。本項目組倡導運用文學人類學派的“四重證據法”,通過實地考察和實物驗證,對失落的或失載的文化給予適當重構。重構的結果,即使還不能真實反映西周時代的玉石之路,也至少能反映《穆天子傳》所成書的戰(zhàn)國時代的人們所認識的中原與西域交通路線。這條路與其說是玉石之路河西走廊道,不如說是玉石之路草原道。因為考古新發(fā)現的距離中原較近的上古玉礦,位于今甘肅最西北角靠近新疆之地,其玉料運輸途徑以內蒙古的戈壁草原為主線和捷徑,以河西走廊道為輔線和繞遠路徑。要證明這一判斷,需要首先證明內蒙古西部的兩大沙漠地區(qū)——騰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在上古時期并非文化的荒漠,而是有人類活動的,不僅有交通路線可走,而且其交通條件是足以和中原文化相聯系。
上海交通大學、西北師范大學和《絲綢之路》雜志社、中國甘肅網等單位聯合組成“2015草原玉石之路考察團”,從蘭州出發(fā),經過寧夏西海固地區(qū),北上銀川,越六盤山和賀蘭山,經阿拉善左旗至右旗,先后跨越騰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再沿著黑河—額濟納河一線(古代又稱弱水)北上額濟納旗,考察居延海和黑城,再向西行進,經過路井、三個井、黑鷹山、亂山子,穿越今日的戈壁千里無人區(qū),抵達甘肅肅北的馬鬃山鎮(zhèn),考察古玉礦遺址和明水的漢代故城遺址。完成了對草原玉石之路的實地踏查。目前這一地區(qū)正在施工的京新高速公路,將在兩年后通車,那時,邊遠荒涼的無人區(qū)將成為交通要道,有大量人流、物流由此通過,成為繼河西走廊的連霍高速之外,又一條中西交通的公路路線。對此,從明水、馬鬃山到額濟納的旅游目標意義將得到極大提升,中國唯一的上古玉礦這樣的文化品牌將隨著玉文化的當代繁榮而名聞四海。甘肅方面可以提前布局這一重要的旅游文化資源開發(fā),在配套基礎設施等硬件方面早做準備,在舉辦高端會議和文化論壇方面有所傾斜,將過去的邊境死角變成新的交通要道上的文化驛站,有效拉動肅北至酒泉、瓜州、敦煌等地的經濟社會發(fā)展,迎接互聯互通新局面的到來,并有所作為。
具體而言,項目組建議圍繞馬鬃山古代玉礦,召開一次考古學專業(yè)以外的高端學術會議,讓地理學、歷史學、地質學、礦物學、交通、旅游學和文化創(chuàng)意等方面專家集思廣益,給甘肅最西北角的戈壁荒漠找出“烏雞變鳳凰”的發(fā)展機遇。在適當時候組織人力對肅北玉礦分布帶進行大規(guī)模有組織的調查和采樣,以便進一步發(fā)掘當地的自然資源和文化資源,配合玉石之路的中國文化品牌建設。
總之,甘肅如何迎接即將開通的京新高速路,從文化品牌先行的意義上有所準備,占得發(fā)展的先機。馬鬃山玉的新發(fā)現是可遇不可求的良機,不宜只留待考古學的專業(yè)研究,而是需要綜合考慮和文化前瞻性的頂層設計。
未來的世界經濟轉型將更加依賴不消耗自然資源的符號經濟和文化產業(yè)。符號經濟最重要的可持續(xù)資源是文化符號。對此,甘肅可以依據地利之便,在已有的河西走廊、敦煌等文化符號之外,拓展甘肅玉這一新的玉文化符號,鏈接4000年前的齊家文化玉器,以便在中國玉文化整體中占得更顯赫的地位,在未來的玉文化產業(yè)方面分得一杯羹。
張掖玉水苑
祁連玉標本
中國玉文化史以新疆和田玉為尊貴,在古代享有帝王玉的美名,如今成為玉器加工市場上最珍稀的品種。質量達到一級白的和田白玉,市場價格不斷攀升。羊脂白玉更是達到每克萬元以上的驚人高價,早已超過黃金價格的數十倍。2008年北京奧運會獎牌金鑲玉設計成功,使得所利用的新疆玉替代品青海玉料的價格暴漲近千倍,目前已是各地玉器工場的最常見之高端材料,一般按照公斤計價,特優(yōu)者也像和田白玉一樣按克計價。相比之下,基于馬鬃山、馬銜山玉礦的甘肅玉的文化品牌創(chuàng)造意義尚未拉開序幕,眼下已經時機成熟,需要政府層面的組織、引導、協調,為甘肅未來的可持續(xù)發(fā)展提供又一種重量級的文化資本。
第五次玉帛之路考察,在所到之處了解到玉石資源的一些信息,現擇其要者評說其符號經濟的開發(fā)價值,條述如下:
第一,祁連玉。祁連玉屬于當地特產的蛇紋石玉,色彩斑斕駁雜,在收藏界沒有得到重視,目前只屬于低端的收藏品。目前的主要開發(fā)和炒作是以張掖的玉水苑為代表,以甘肅祁連山內的裕固族為主體。項目組考察后認為,目前的開發(fā)沒有從中國玉文化整體眼光去認識和開發(fā)祁連玉,而是放任給當地商家,走的是廉價競爭和不可持續(xù)的道路。需要改變現狀,把地方文化產業(yè)的低起點提升為國際視野的高起點,結合張掖的地緣優(yōu)勢,重新設計祁連玉的文化品牌形象,不鼓勵竭澤而漁的開發(fā)和競爭,鼓勵高端文化產品的開發(fā)。
第二,瑪瑙?,旇ё怨啪褪侵袊拇竺裰?,被王室貴族和宗教上層人士作為奢侈品消費。如今的文化產業(yè)方面,玉文化產業(yè)產值巨大,商機多多?,旇У奈幕Y源和經濟資源價值沒有得到政府方面的重視,而是放任給收藏市場和各地商家去操作和炒作,其結果必然對資源環(huán)境造成竭澤而漁的不良影響,使得有限資源很快變成不可持續(xù)的。為此,政府相關部門應該及時應對,在瑪瑙資源地限制民間自發(fā)形成的濫采濫挖現象。限產限量,保留下騰格里沙漠作為“瑪瑙之海洋”的原生態(tài)美譽。對各地的奇石瑪瑙商鋪,也要將其納入到文化創(chuàng)意產業(yè)的整體規(guī)劃之中,有效促進旅游經濟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可以參照廣東揭陽市和四會兩市如何打造世界級的翡翠市場,創(chuàng)建和拉動甘肅省的文化品牌消費。
第三,瓜州白玉(石英巖)。項目組在瓜州考察玉石山,看到一座20多公里的山脈出產石英巖玉料。玉質一般,但是硬度高(摩氏7度),而且產量巨大,也有開發(fā)前景。目前由于是無序開發(fā),僅有新疆方面驅車過來的采玉商人,用此類無成本的玉料加工后冒充和田玉出售。建議瓜州當地政府有效組織玉石資源管理,利用產量大和成本低的優(yōu)勢,從玉雕工藝設計方面多有創(chuàng)意,其價格能夠大大提升。這是中國8000年玉文化對當今的國內文化產業(yè)提供的利潤生長點,人們能夠早覺悟就能早日獲益。古人所謂“亂世藏金,盛世藏玉”,是對如今玉文化生產大繁榮的極好解釋。
具體的產業(yè)價值評估,可由瓜州縣政府組織實施,比照河南鎮(zhèn)平(我國北方最大的玉器加工基地和最大的批發(fā)市場),由政府出面扶持玉雕產業(yè),引進外地的雕刻師群體,組織規(guī)模性的來料加工、產品輸出,將產生良好的規(guī)模效益。
第四,馬銜山玉。馬銜山位于臨洮和榆中交界的高山,出產優(yōu)質的透閃石玉,根據初步研究認為是4000年前齊家文化玉器加工所使用的玉料來源地,其歷史文化意義非同小可,經濟開發(fā)價值也非常值得期待??上壳斑€處在無人管理的無序開發(fā)階段,由國內各地的玉料商人和當地村民濫采濫挖。由于我國各地玉礦資源中黃玉是最稀少的品種,馬銜山黃玉優(yōu)質者的市場價格已經直逼和田玉。茲提請國土資源局及相關部門給予一定重視,適當做出地質調查采樣,探明玉料總儲量,并做出國際市場前景評估。一旦有所進展,將給臨洮、榆中當地帶來新的文化產業(yè)集群和利潤增長點,并成就甘肅玉的文化品牌,使馬銜山玉成為繼新疆和田玉和青海昆侖玉之后,國內、國際叫得響的玉文化新品牌。至于馬銜山玉料與齊家文化玉器繁榮的地利關聯,也需要組織高端的專業(yè)學術會議給予進一步確認,給齊家文化研究帶來新局面。
項目組在阿拉善左旗公路邊采集的紅瑪瑙
瓜州白玉制成的玉器工藝品
瓜州玉石山的石英巖白玉
項目組在馬銜山玉礦開采現場
馬鬃山玉(左)與馬銜山玉(右)對比圖
馬鬃山玉輸送中原路線圖:黑線為河西走廊道,紅線為草原之路
第五,馬鬃山玉。甘肅地大物博,各地玉石資源豐富,過去沒有統一的開發(fā)布局,究竟有多少家底不大明確。項目組所探明的透閃石玉資源主要是馬銜山玉和馬鬃山玉。后者是古代即已大量開采的。限于人力和時間,不能做全面性的普查,建議政府相關文化部門對此引起重視,注意收集相關信息和馬鬃山地區(qū)多種玉料的實物標本,以便建立甘肅省的玉石資源標本庫和數據庫,為下一步的文化產業(yè)開發(fā)和品牌建設提供充分的學術支持。
就2015年的調研情況看,在第五次玉帛之路考察之后,提出重新繪制以馬鬃山玉礦為玉源地的西玉東輸新路線圖,其最大的特點就是大大凸顯出戈壁草原地帶所發(fā)揮的重要交通作用,給過去所說的草原絲綢之路找到真正的原型和早期真相。
就《穆天子傳》描述的周穆王西征路線看,從河宗氏所在的河套地區(qū)到流沙所在的巴丹吉林大沙漠和弱水流入居延海所在的額濟納,已經給穆王西行劃出一個基本清晰的輪廓。馬鬃山玉礦的新發(fā)現,使得整個問題更趨明朗化,因為馬鬃山距離額濟納的直線距離為400公里,古今都有道路可以通行。根據草原玉石之路的初步認識,可以進一步組織力量加大西部地區(qū)的文化資源開掘,為即將通車的鐵路和京新高速路的運營提前做好文化新品牌建設。
具體的可操作性建議:利用各種媒體形式,在宣傳文化的同時,宣傳玉石之路和甘肅的玉文化等。如組織作家、藝術家、攝影家,以文學作品、影視作品、動漫、網游等各種方式進行廣泛宣傳,并舉辦征文大賽、展覽會、國際會議和玉文化節(jié)等。
當今的全球經濟轉型大趨勢之一是符號經濟(非物質經濟,創(chuàng)意產業(yè)),發(fā)展符號經濟的首要條件是品牌先行。文化品牌的關鍵在于文化內涵的發(fā)掘和再造。一旦形成文化品牌,將構成無形資產,給后代帶來無窮收益。
(本報告的相關文獻有甘肅人民出版社2015年出版的玉帛之路考察叢書七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