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字幕:公元20世紀(jì)40年代。
硝煙滾滾,炮火連天。
(疊?。?/p>
陳小賢家張燈結(jié)彩,鞭炮齊鳴,婚樂隱隱。20多歲的陳小賢身穿禮服,十字披紅,帽插金花。20歲的新娘曹秋云一身紅艷婚裝,蓋頭蒙面,伴娘攙引,他們正在舉行婚禮。新人恭拜父母,轉(zhuǎn)而對拜。
戰(zhàn)火硝煙中,依稀顯現(xiàn)國軍節(jié)節(jié)敗退,解放軍攻城略地。
陳小賢家門外。身穿學(xué)生裝的陳小賢即將被征從軍,正在與家人惜別。他依依地移動艱難的腳步,猛然間回頭撲向父母,三人相擁,以袖拭淚。陳小賢后又轉(zhuǎn)身面對妻子,新婚妻子曹秋云哭成了淚人,二人擁抱,痛徹心肺。
在這一家人對面等候著一撥人,一地方官員,一國軍軍官和兩個荷槍的國軍士兵。兩個士兵分別手托一身國軍軍服、軍帽和軍鞋。
炮火愈加猛烈,地方官及軍官既無奈又急切地示意陳小賢快走,陳小賢向父母、妻子深鞠躬。地方官員、國軍軍官及兩個士兵不無愧意地隨之鞠躬。五人朝著戰(zhàn)火硝煙深處急行而去。(疊印完)
大海彼岸,巨浪滔天,濃煙翻滾,海鳥凄鳴。綿延曠遠(yuǎn)的岸礁上,從大陸戰(zhàn)敗的一撥撥國軍士兵有站有臥,其中尚有一些經(jīng)過包扎的傷員。
不知誰起的頭,他們滿懷憤怒地將槍炮拋入海中,脫下軍裝扔到火中燃燒。人群中,陳小賢身著殘破的軍裝,一副茫然的神態(tài)。他也和大家一樣將槍支拋入海中,將軍衣投進(jìn)火堆。
一士兵道:“這下追兵可夠不著我們了。”
又一士兵道:“從今往后,誰再當(dāng)兵是孫子?!?/p>
另一士兵道:“誰再打仗是重孫子?!?/p>
1.筑路工地
字幕:公元20世紀(jì)50年代,中國臺灣臺北。
眾多的國軍士兵有著便裝,有的穿著不大整齊的國軍軍服,他們有鋪路面,有砌路邊石,有燒瀝青罐。
一名為頭的人站到路中央,從肩領(lǐng)處尚留的軍銜看出這是一名國軍下級軍官。他對大家講:“弟兄們,國軍上方告誡我們,我們在臺島要把臺島視作我們的家園,愛護(hù)臺島,建設(shè)臺島。眼下,臺北市中心公路重修工程即將竣工,大家出力了,辛苦了!竣工以后,有工錢,有獎勵。大家要把收尾工程干好。”
一干活者道:“不辛苦,這比前幾年打仗好多了?!?/p>
眾人道:“那是啊?!?/p>
2.路口
數(shù)名臺北大學(xué)的女學(xué)生有說有笑地走過來,來到路中央,有留心,有無意地觀看筑路,其中楊佳佳憐憫地注視著陳小賢。
陳小賢手持鐵锨,衣衫襤褸,腳上穿的鞋子有一只用繩子系著。
楊佳佳問陳小賢:“你們是大陸人吧?”
一女學(xué)生:“他們是在大陸打完仗過來的?!?/p>
陳小賢:“是打完敗仗過來的。”
另一女學(xué)生:“那仗是誰和誰打呀?”
陳小賢:“是中國人打中國人?!?/p>
女學(xué)生:“為什么呢?”
陳小賢:“我們也不知道。哎,你們是干什么的?為什么每天來看我們干活?”
楊佳佳:“我們是臺北大學(xué)的學(xué)生,放學(xué)路過此地?!?/p>
陳小賢:“你們好幸福呀?!?/p>
一干活者:“我們小賢哥人緣好哇,這些臺大的學(xué)生不和我們搭腔,單和你說話?!?/p>
另一干活者:“人家看大陸落難的苦孩窮困潦倒,可憐唄!”
又一干活者:“可我們都是大陸落難的苦孩呀?!?/p>
楊佳佳:“你們很苦呀。”
為頭的:“我們這些兄弟都苦哇?!?/p>
一干活者:“干活苦我們能吃得消,要命的是上島三年了,我們不能見爹娘?!?/p>
眾女學(xué)生陸續(xù)離開,楊佳佳沒走,她留戀于不遠(yuǎn)處,在聽筑路的人們說話。
那邊有一輛料車趴窩了,招呼這邊的人們?nèi)ネ栖?。人們?nèi)ネ栖嚕瑮罴鸭岩采先ネ?,她挨著陳小賢,吃力地用雙手推著車后箱。
楊佳佳扭頭對陳小賢笑。
陳小賢:“笑什么?學(xué)生,用力推呀!”
楊佳佳:“用著力呢!”
3.工地遠(yuǎn)處
車被推到這里,大家坐下來休息,楊佳佳也坐在遠(yuǎn)一些的地方休息。
一干活者:“哎,陳小賢,咱們搭伙計都這么長時間了,給咱說說你的家世吧。”
陳小賢:“好啊,我也早想和兄弟們傾吐傾吐呢?!?/p>
又一干活者:“對了,讓小賢哥給咱說說他的家世。大家可好好聽,有意思著呢,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p>
陳小賢饒有風(fēng)趣地,一字一板地講:“大陸中原地區(qū),宋朝民族英雄岳飛的故鄉(xiāng)湯陰縣城東街路北高門臺是我親愛的家。我父母尚咸健在,父親教書種田,母親操持家務(wù),也種田。從曾祖父起,家里男孩都要讀書,我就在中學(xué)還未讀完的時候被國軍南退的硝煙炮火裹到隊伍里來了?!?/p>
一干活者:“三代人讀書種田,那叫詩書濟(jì)世,耕讀傳家呀!”
又一干活者:“后來呢?”
另一干活者:“后來你還不知道?我們那仗一路打,一路退,過黃河,渡長江,北面追兵排山倒海,不到一個月,我們就下海上島了。”
眾人有的搖頭,顯出無可奈何的樣子。
一干活者:“小賢呀,在家娶媳婦了沒有?”
另一干活者:“小賢哥剛剛新婚三天就被征從軍,媳婦是穿著大紅婚裝把他送出門外的?!?/p>
又一干活者:“你怎么知道?”
另一干活者:“小賢哥對我說的。”
楊佳佳聽得入耳入神,不覺中又向近處走過來幾步,有些貪婪地上下打量著陳小賢。
一干活者:“小賢哥,媳婦長得美不美?”
另一干活者:“你就想吧,咱哥們長得如此一表人才,那媳婦還不美如嬋娟!”
陳小賢:“你見過?”
另一干活者:“我見過?!?/p>
一干活者:“在哪里?”
另一干活者:“在夢里。”
眾人痛快地大笑。
不知什么時候,楊佳佳走了。
4.百貨商店
楊佳佳在柜臺前挑選著皮鞋。
5.筑路工地
楊佳佳徑直走到陳小賢跟前,把手提袋遞到他的手中,轉(zhuǎn)身跑去。
陳小賢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接著手提袋,拿出來一看,是一雙新皮鞋,欲追,喊道:“喂,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楊佳佳回頭喊:“楊佳佳!”
一干活者:“別追了,敢不是小姐給你的情物?”
陳小賢憨憨地站在那里。
6.臺北市
一條平坦新亮的市中心公路已經(jīng)修建完成,眾筑路工在路邊有坐有臥等發(fā)工錢。
為頭的講:“弟兄們,大家現(xiàn)在到工棚領(lǐng)取工錢了。”
干活者:“然后干什么?”
為頭兒的:“近段時期還沒有活計干,大家各自等候,我向上方請求?!?/p>
眾干活者:“我們又失業(yè)了。”
眾人紛紛進(jìn)入工棚領(lǐng)取工資。
7.臺北公園
晨,朝霞尚未退盡,還有些許霧氣。
陳小賢在一條石凳上躺臥,他在這里睡過了夜晚。
楊佳佳來了,她在尋找著什么,發(fā)現(xiàn)了陳小賢,湊近臉看:“陳小賢,你怎么在這兒?”
陳小賢急忙起身:“你找我?”
楊佳佳:“我都找你好多天了?!?/p>
陳小賢:“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楊佳佳俏皮地學(xué):“小賢哥,給咱講講你的家世吧,咱哥們?nèi)绱艘槐砣瞬?,那媳婦還不美如嬋娟!”
陳小賢:“哎呀,你在修路那兒聽我們講話了?”
楊佳佳:“陳小賢,新婚三日,被征從軍打仗,好傳奇呀?!?/p>
陳小賢:“苦難的傳奇?!?/p>
楊佳佳:“哎,這幾天你都干什么了?”
陳小賢:“自從筑路那兒散工以后,我又找到公園門口這家飯莊做臨時伙計,晚上洗碗,管吃一頓飯。”
楊佳佳:“一天就吃一頓飯?”
陳小賢:“嗯?!?/p>
楊佳佳:“不餓嗎?”
陳小賢無話可說。
楊佳佳:“在哪兒居住呢?”
陳小賢:“就這兒呀?!?/p>
楊佳佳用手拍拍又硬又涼的石板:“就住這兒?夜晚冷不冷?”
陳小賢:“不冷。哎,小姐,謝謝你給我送皮鞋?!?/p>
楊佳佳:“不用謝,我是看你腳上的鞋子真的不能穿了。”
陳小賢:“實在謝謝小姐。”
楊佳佳坐到石凳上,斜身對著陳小賢,說:“哎,陳小賢,我正經(jīng)給你說個事情。我們已經(jīng)熟悉好久了,你往后不要再稱我小姐,我的名字叫楊佳佳,你叫我阿佳好嗎?我叫你呢,就叫陳小賢?!?/p>
陳小賢:“好,阿佳。小姐,哎,不對,阿佳這么年輕是個好心人啊?!?/p>
楊佳佳:“陳小賢,你生活得好苦啊?!?/p>
陳小賢:“人生啊,真是沒曾想淪落天涯?!?/p>
楊佳佳:“小賢,我想,我們從今天起交為知心朋友,我好幫助你解除一些困苦,不知你樂意不樂意?”
陳小賢:“不行,我哪兒能配得上和你交朋友?!?/p>
楊佳佳:“怎么配不上?”
陳小賢:“你看我衣履不整,蓬頭垢面,你是這么陽光靚麗的臺大學(xué)生。”
楊佳佳:“小賢,說這話不對。澆樹澆根,交友交心。我的社會觀是,天下人無論尊卑貧富,人格一律平等。小賢,你相信不相信,即使我們兩個人并肩走在大街上,我也不覺難堪,不管路人怎么評說?!?/p>
陳小賢:“你是說我們在內(nèi)心交朋友?
楊佳佳:“嗯?!?/p>
陳小賢:“挺不好意思的?!?/p>
楊佳佳:“有什么不好意思,要交?!闭f著拉住陳小賢的胳臂。
陳小賢:“要交?”
楊佳佳:“要交。拉鉤鉤,不許變?!迸c陳小賢拉鉤鉤。
陳小賢:“拉鉤鉤,不許變。”
太陽初升,天已大亮。
陳小賢站起來,伸個腰,到旁邊假山水池洗一把臉。
楊佳佳:“水不涼嗎?”
陳小賢:“不涼?!?/p>
楊佳佳:“天亮了,小賢,你餓不餓?”
陳小賢:“我剛昨天晚上吃的飯,不……餓?!?/p>
楊佳佳:“昨天晚上吃的飯,現(xiàn)在還不餓,那除非你吃的是鐵?!?/p>
陳小賢苦笑著。
楊佳佳:“走,我們?nèi)ツ愀苫钅莻€飯莊吃飯,我買單?!?/p>
陳小賢:“阿佳,你真好。”
楊佳佳熱情地牽住陳小賢的手。
8.中華飯莊
楊佳佳和陳小賢在餐桌前對面坐下,店家麻利地招待,頃刻間,桌上已經(jīng)上好了數(shù)個菜肴。
楊佳佳斟上酒。
陳小賢:“還要喝酒?我不會喝酒呀。”
楊佳佳:“要喝的,少喝點。你在你的新婚宴上是怎么喝的酒?
陳小賢:“那、那時喝酒了,還喝醉了,街坊勸酒的好多?!?/p>
楊佳佳:“喝醉了酒,那怎么進(jìn)的洞房?”
陳小賢:“有人攙著進(jìn)的洞房,我還依稀記得?!?/p>
楊佳佳笑得咯咯有聲,為陳小賢夾菜。
陳小賢:“哎,佳佳,我們那班伙計窮困可憐的多了,你怎么單單要幫助我呢?”
楊佳佳:“這個呢……我爸媽常說,大陸內(nèi)黃縣和湯陰縣直接相鄰,我們祖上是同宗同族。不知怎么,我看見你就覺得又親又近?!彼嫘牡匦χ?,“哎,你怎么不問問我的身世呢?”
陳小賢:“要問的,要問的。這就問,你說吧。”
楊佳佳:“我家祖籍大陸?,F(xiàn)在家有三口人,爸爸是臺島鐵道局長,媽媽專職伺候爸爸和我。我呢,年方20,在臺北大學(xué)讀書,明年畢業(yè),爸媽還要送我上美國紐約留學(xué)。就這些,完了。”
陳小賢:“阿佳好福氣。”
楊佳佳:“小賢,抽時間去我家里玩?!?/p>
陳小賢:“好?!?/p>
楊佳佳:“哎,要么,我突然想起,要么你到我家里去做工,做勤雜。那樣你就不用再吃太多的苦了?!?/p>
陳小賢:“那倒好,那樣我就再不用三天兩頭找活干?!?/p>
楊佳佳:“好,明天我就給我爸媽說。明天吃晚飯我們還在這兒會面,不見不散。”
陳小賢:“就這么急嗎?”
楊佳佳:“就這么急。”
9.楊佳佳家
室內(nèi)豪華舒適,前宅為四合式居院,后宅為花園。
楊佳佳拉著陳小賢進(jìn)入院中,連聲喊:“爸爸、媽媽快來看,我給你們請的打工仔、客人……來了。”
楊父,楊母從正房走出,邊說道:“好,好,我們看看。”二人端詳陳小賢。
楊父:“小伙子,好帥呀,叫什么名字?”
陳小賢:“阿伯、阿媽好!我叫陳小賢?!?/p>
楊母:“你家住哪里呀?”
陳小賢:“大陸湯陰縣?!?/p>
楊父、楊母同時:“啊,遠(yuǎn)客呀?!?/p>
楊佳佳沏上茶,四人同時在院中央石桌石凳上就座。
楊父:“大陸人,怎么來到臺島?”
陳小賢:“前年隨國軍上島?!?/p>
楊父:“啊,那都第三個年頭了。打仗過來的,受苦受險了?!?/p>
楊母:“多大年齡?”
陳小賢:“25歲?!?/p>
楊母:“家里都有什么人?”
陳小賢:“父母、妻子?!?/p>
楊父:“讀過書沒有?”
陳小賢:“中學(xué)沒有讀完,因為打仗征兵?!?/p>
楊父:“小伙子儀表不凡,好好做事,會有前途的?!?/p>
楊母:“在臺島有沒有親人?”
陳小賢:“我在臺島舉目無親?!?/p>
楊父:“我家祖籍是大陸內(nèi)黃縣,我們是同根同宗啊。”
楊佳佳:“爸爸,瞅時機(jī)給小賢謀個好差事,小賢上島三年間受的苦可大了?!?/p>
楊母:“對,咱同鄉(xiāng)呀,給咱鄉(xiāng)親謀個好差事,讓咱鄉(xiāng)親混個出頭,將來好衣錦還鄉(xiāng)?!?/p>
陳小賢:“多謝阿伯、阿媽。”
楊母:“從今天起,就在我們家做勤雜,工錢好說?!?/p>
楊父的司機(jī)過來恭敬地站在一旁,在等楊父上班。
楊父:“我該上班了?!?/p>
10.楊家門前
楊父上了汽車,楊母、楊佳佳、陳小賢在門口站立送行。
11.楊家院內(nèi)
楊佳佳:“小賢,我來告訴你,正房是爸媽的房子,東房是我的房子,你住西房。從今往后,你管清理正房和你的住房,我的房子我自己管?!?/p>
陳小賢:“所有的房子我全要清理?!?/p>
楊佳佳:“不,我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不讓你干什么你就不必干什么。還有,打掃院子,后花園修剪花木,澆水什么的?!?/p>
陳小賢:“好?!?/p>
楊佳佳:“媽媽,我上學(xué)去了,小賢再見?!?/p>
楊母:“好乖女,路上慢走。”
楊小賢:“佳佳,再見。”
12.正房衛(wèi)生間
陳小賢在拖地,整理潔具,擦窗玻璃,最后拿起小擦把擦馬桶,剛擦數(shù)下,氣息沖鼻,面有難色。他放下此活走出房外,消停片刻,拿起掃帚。
13.后花園
陳小賢在打掃花園地上的花木落葉,又拿起噴壺給一些盆花澆水。
14.正房衛(wèi)生間
陳小賢拿起小擦把,彎下腰又擦。惡心欲嘔,狼狽奔出房外,自言自語:“怎么辦呢?!?/p>
楊佳佳放學(xué)回來,正走到他的跟前,聽見了他的自語,問道:“什么怎么辦?”
陳小賢:“沒什么?!?/p>
楊佳佳:“你在干什么?”
陳小賢:“擦馬桶?!?/p>
楊佳佳:“擦馬桶要戴口罩。”進(jìn)房內(nèi),拿出兩個口罩、毛巾,給陳小賢一個自己戴上一個。陳小賢戴上口罩,又擦。楊佳佳拿起另一個擦把,她也要擦。
陳小賢:“你干什么?”
楊佳佳:“我也要擦?!?/p>
陳小賢奪下楊佳佳的擦把:“你不能干這個?!?/p>
楊佳佳:“為什么?”
陳小賢半開玩笑地說:“你是千金?!?/p>
楊佳佳有點生氣:“小賢,我們是朋友,你為什么不將我同等看待?”
陳小賢:“別發(fā)急么,同等,同等?!?/p>
二人同擦著馬桶。
15.楊佳佳房內(nèi)
楊佳佳擦洗自己房間的馬桶,陳小賢趕忙同擦,楊佳佳要奪陳小賢的擦把,不讓他擦。
陳小賢:“你干什么呀?”
楊佳佳:“我的馬桶,不讓你擦。”
陳小賢:“為什么?”
楊佳佳:“只讓你伺候爸爸、媽媽,不讓你伺候我?!?/p>
陳小賢:“哎,你擦,我看,誰是主人,誰是仆人?你不是說同等看待嗎?”
楊佳佳笑了:“同等同等?!?/p>
二人同擦起來。
楊佳佳低聲唱起有節(jié)奏的有民俗情調(diào)的小曲,陳小賢聽著,也隨著和唱起來,一會兒,二人又情不自禁地舞蹈起來。唱道:“擦馬桶、擦馬桶,咱把馬桶擦干凈?!?/p>
楊佳佳:“天下尊卑是一家?!?/p>
陳小賢:“我說尊卑不相同?!?/p>
楊佳佳擰陳小賢胳臂:“相同不相同?”
陳小賢:“相同、相同?!?/p>
他們又唱了起來:“擦馬桶、擦馬桶,咱把馬桶擦干凈。二人一起把活干,大家心頭樂融融?!?/p>
楊佳佳:“小賢,樂不樂?”
陳小賢:“樂,樂呀?!?/p>
二人大笑。
16.楊家院內(nèi)
晨,旭日東升。
陳小賢在打掃院子,楊佳佳上學(xué)去了,二人打招呼。
17.后花園
陳小賢在花園修剪花木
18.正房
晚上,陳小賢、楊佳佳在一起擦地板。
19.陳小賢住室
天空一輪碩大的中秋明月穿過門窗,射進(jìn)幾縷美麗悠然的月光。
陳小賢點燃香燭,擺上月餅果品,跪拜家鄉(xiāng)親人,楊佳佳在旁靜觀。
陳小賢:“爹,娘啊,小賢好想你們呀。二老身體怎么樣,還能不能耕作操勞?”
無聲無息中,楊佳佳被此景此情所感染,她也跪下:“阿伯、阿媽好,愿阿伯、阿媽福壽康寧?!?/p>
陳小賢:“秋云,撇下你這么多年,我心懸愧,身不由己。持家種田,侍奉爹娘,苦了你了?!?/p>
楊佳佳:“賢嫂好,賢嫂受苦了?!?/p>
陳小賢:“遙對中秋明月,祝愿家興、人興、事興。如今小賢在臺島遇到好人同鄉(xiāng),有活干,有飯吃,有屋住,祈望全家放心,莫要思念?!?/p>
二人站起,陳小賢感嘆不已,坐于自己床鋪邊上,楊佳佳坐在對面椅子上。月光正面掠過陳小賢的臉上,楊佳佳看到他眼中閃著的兩汪凝滯的淚花。
楊佳佳:“小賢哥,此時此刻,連我也好想念阿伯、阿媽,還有賢嫂?!?/p>
陳小賢:“佳佳心地好。”
楊佳佳:“小賢哥,自從在筑路工地認(rèn)識你,已經(jīng)一年多了,我對你的人品性格已經(jīng)相當(dāng)了解,可是你對我的了解,我感覺是不夠的?!?/p>
陳小賢:“夠的,了解?!?/p>
楊佳佳:“了解什么?”
陳小賢:“了解你的心。”
楊佳佳:“我的心是什么樣子?”
陳小賢:“你的心,美麗,善良……沒曾想到,臺島上原有這樣一位好姑娘。”
楊佳佳:“小賢哥,你的秋云長得一定很美吧?”
陳小賢:“是很美,不過,比佳佳還要差些的。”
楊佳佳:“是嗎?”她抓住陳小賢的兩臂,“來,你來看,我長得哪里美?是鼻子美?還是眼睛美?”將臉湊近,陳小賢向后躲。
楊佳佳:“小賢哥,你思念家鄉(xiāng)親人,我是理解。有時候看到你愁眉苦臉,我很同感的??墒?,我問你,從你上島至今,在這臺島上,有沒有讓你開心的事,讓你開心的人呢?”
陳小賢:“……有,有的。”
楊佳佳:“什么是讓你開心的事?”
陳小賢:讓我開心的事,就是在你家里做工?!?/p>
楊佳佳:“讓你開心的人呢?”
陳小賢:“阿伯、阿媽都讓我開心?!?/p>
楊佳佳:“我呢?”
陳小賢:“你當(dāng)然也讓我開心。”
楊佳佳:“為什么把我放在后面?”
陳小賢逗趣地:“放在后面是第一?!?/p>
楊佳佳擁抱陳小賢,吻他,并順手將室燈關(guān)掉。
陳小賢急忙把燈打開:“佳佳,不可以這樣?!?/p>
楊佳佳:“可以么,人家愛你呀?!?/p>
陳小賢吃力推開楊佳佳:“不可以,不可以……”
楊佳佳發(fā)急地將陳小賢推開。
20.楊家餐廳
楊家三口人將要用餐,陳小賢在院中掃地。
楊母:“喊小賢吃飯。”
楊佳佳:“小賢哥,開飯了?!?/p>
陳小賢應(yīng)聲:“來了。”到自己房間洗了手,到餐廳就座。
大家坐定之后,楊父說:“小賢啊,明天你就去鐵道材料廠上工,做材料進(jìn)出登記。看看能不能適應(yīng),能適應(yīng)就長久干下去。”
陳小賢:“好,能適應(yīng),謝謝阿伯?!?/p>
楊母:“小賢走了呢,家里再聘一個人?!?/p>
平時天真幼稚的楊佳佳,這回說話像個大人一樣:“不,小賢哥不用走,白天去材料場出工,早晚還在咱家兼職勤雜,家里照開一份工錢?!?/p>
楊父笑了。
楊母也笑,說道:“妮子,你是家長?”
楊佳佳:“這樣兩全其美,多好呀。好媽好爸,就這樣,??!”
陳小賢:“謝謝佳佳、謝謝阿伯、謝謝阿媽?!?/p>
楊佳佳:“一句話三個謝謝,用得了嗎?”
陳小賢:“真的謝謝?!?/p>
楊佳佳:“又是一個?!?/p>
四人同笑。
21.臺島鐵道材料場
材料場一垛垛地碼著整齊的道軌、枕木、道板,遠(yuǎn)處有好大的工作車輛在起吊,裝卸。
楊佳佳開著轎車過來,到場子口停下,陳小賢下車為楊父打開車門,楊父下車。
材料場經(jīng)理走過來:“局長來了,千金也來了?!?/p>
楊父指著陳小賢對經(jīng)理說;“前日給你說的,給你來了一個幫手?!睂﹃愋≠t,“經(jīng)理派你干什么就干什么?!?/p>
陳小賢:“是的?!庇謱?jīng)理,“經(jīng)理好,給您添麻煩了。”
經(jīng)理:“好說,那我們就是伙計了?!?/p>
楊佳佳:“是大陸我們家老鄉(xiāng),經(jīng)理多關(guān)照?!?/p>
經(jīng)理開玩笑地說:“好說,按佳佳說的辦!”大家同笑。
22.海邊
皓月當(dāng)空,海水如墨,浪花輕涌,隱隱作聲
楊佳佳開轎車駛近,副駕駛上坐著陳小賢。二人下車,楊佳佳挽著了陳小賢,向海邊漫步走來。
陳小賢就地擺設(shè)香燭、月餅、果品,楊佳佳在一旁幫著。
陳小賢面向大海,眺望良久,跪地而拜:“爹、娘、秋云,小賢想你們,想家呀。爹娘年紀(jì)大了,身子還好不好?家里有沒有發(fā)生什么悲喜災(zāi)慶?小賢想知道呀。秋云,小賢好想你呀?!逼怀陕?。
楊佳佳拉住陳小賢,心疼地:“小賢哥,不要太悲。”
陳小賢緩緩站立,向前大走幾步,登上一塊大礁石,挺立站定。他好像一躍就要跳入大海。突然,他歇斯底里地大喊:“爹——娘——秋云——”
楊佳佳也攀上礁石,拉住陳小賢的手臂:“小賢哥,別這樣,我害怕?!?/p>
陳小賢從礁石上跳下來,順著海岸向遠(yuǎn)處狂奔過去,邊跑邊喊:“爹——娘——秋云——”
楊佳佳追上去。
陳小賢停下,喘著粗氣沉聲悶氣地嗚咽道:“大海,天哪,我要死了!”他猛地摔跤似地仰面躺地。
楊佳佳跑到陳小賢跟前,恐懼地:“小賢哥,我害怕,我害怕……”她伏下身去,匍匐于陳小賢身上。
一會兒,陳小賢意欲起身。
楊佳佳緊緊摟抱,不肯松開,喃喃道:“我害怕……”熱吻不止。
23.楊家正房客廳
晚飯后,陳小賢在擦地板,楊父斜靠躺椅。
楊母從衛(wèi)生間走出,用兩手掌抹著臉頰說:“人老了,一天抹兩次東西這臉還發(fā)皺?!?/p>
楊父:“我一回也不抹。”
楊佳佳:“我只抹一回?!彼诮o二老沏咖啡。
楊母:“不知道晚上我不能喝咖啡,喝了睡不著覺?!?/p>
楊佳佳:“不喝,我喝。爸爸、媽媽,今天我向二老請問一件事。”示意陳小賢出去。
陳小賢出去了。
楊母:“什么事?”
楊佳佳:“大事?!?/p>
楊父:“什么大事?”
楊母:“小孩子家,有什么大事。”
楊父:“乖妮兒,說吧?!?/p>
楊佳佳:“我馬上就從臺大畢業(yè)了,你們想給女兒找一個什么樣的門婿呀?”
楊父:“你臺大畢業(yè)后,要上紐約留學(xué),怎么現(xiàn)在著急講這事呢?”
楊佳佳:“不是著急,是想打問二老為女兒挑選佳婿的標(biāo)準(zhǔn)?!?/p>
楊母:“你爸早就說過,一、要從美國留學(xué)回來的博士生。二、要人品好。三、不要當(dāng)兵的?!?/p>
楊佳佳:“爸,我祖父是從日本人手中收復(fù)臺島的元老,您是退役將軍,將軍怎么會不喜歡士兵呢?”
楊母:“你爸爸是年輕時候當(dāng)兵當(dāng)膩煩了。”
楊父:“非也?!?/p>
楊佳佳:“是打仗打膩煩了?”
楊父:“非也,打仗是軍人的天職,但不是打內(nèi)戰(zhàn)。大陸八年抗日勝利,就該和平建國。蔣公不聽共產(chǎn)黨的和平建國主張,又打了四年內(nèi)戰(zhàn),國之奇冤呀?!?/p>
楊佳佳:“不說這么遠(yuǎn),爸爸、媽媽,回到正題上。我要嫁給陳小賢?!?/p>
楊父楊母十分吃驚,同聲道:“什么?”
楊佳佳:“我要嫁給陳小賢?!?/p>
楊父:“這,這怎么可能?”
楊母:“這是不可能的?!?/p>
楊佳佳:“為什么?”
楊母:“佳佳,不夸張說,在如今的臺島上,我們家就是名門望族,你是局長千金。不貶人說,小賢就是個散兵難仔,生計尚無著落?!?/p>
楊佳佳:“小賢人品優(yōu)秀,儀表堂堂?!?/p>
楊父:“小賢大你七歲,家鄉(xiāng)老哥,兄妹相稱,原是挺好的?!?/p>
楊佳佳:“爸爸大媽媽九歲。大男人親老婆。”
楊母:“姑娘家不害臊。”
楊佳佳:“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有什么害臊?!?/p>
楊母:“他是已婚之人,家有妻室?!?/p>
佳佳:“臺島與大陸兩軍對壘,已有數(shù)年之久,毫無和緩跡象。他那婚姻只剩下隔海相望,已然成為死掉的婚姻?!?/p>
楊父:“你馬上就要去紐約讀書?!?/p>
楊佳佳:“咱先完婚,后出國。”
楊父:“無道理?!?/p>
楊母:“荒唐?!?/p>
楊佳佳:“我們二人已經(jīng)走到鸞鳳之情?!?/p>
楊母:“鸞鳳之情?”
楊父:“鸞鳳……”手捫腦門,將欲暈倒,母女二人急忙攙扶。
楊佳佳喊道:“小賢哥,快來!”
楊母:“壞丫頭,你給我滾出家去?!?/p>
陳小賢聞聲跑進(jìn)來:“阿伯怎么了?”要扶楊父。
楊母推開陳小賢,怒道:“還有你,兩個人都給我滾出去!”
陳小賢羞愧至極,無地自容。
楊佳佳拉住陳小賢:“滾就滾?!倍俗吡?。
24.郊外一座廢棄房內(nèi)
楊佳佳和陳小賢二人相依于簡陋的床鋪,門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楊佳佳端詳著這座破屋,問道:“這房子原來是干什么的?”
陳小賢:“好像是一座廢棄的庫房?!?/p>
楊佳佳:“這里好冷啊?!?/p>
陳小賢:“是冷啊。佳佳,我們來到這里已經(jīng)好多天了,再這樣下去要把你凍壞的。聽我的話,你回家去,讓爸媽痛罵一頓,你不要作聲,事情就過去了。”
楊佳佳:“你呢?”
陳小賢:“我,我四海為家。”
楊佳佳:“不,要回去,咱們兩個人都回去。”
陳小賢:“傻丫頭,我還能回去嗎?”
楊佳佳:“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陳小賢:“再說,阿伯、阿媽要找你的,現(xiàn)在都該把他們急壞了?!?/p>
楊佳佳漫不經(jīng)心地按摸自己的腹部:“小賢哥,你看我是不是懷孕了?”
陳小賢:“你說什么?”
楊佳佳:“上個月我就感覺到了,是懷孕了。但不知是個小佳佳,還是一個小小賢?”
陳小賢:“壞了。”
楊佳佳:“怎么壞了?”
陳小賢沉思良久,說道:“佳佳,你是個黃花大閨女,你爸媽怎么能接受這個事?老人家受得了嗎?”他焦急地走出房外,佳佳也跟著出來。小賢又回到房內(nèi),佳佳跟進(jìn)房內(nèi)。小賢語氣里含著無限的自責(zé),要說又不忍心地輕聲說,“佳佳,我們?nèi)メt(yī)院墮胎?!彼p輕地抱住佳佳。
楊佳佳吃驚:“什么?”
陳小賢:“這是下下策了。你想,你馬上要出國留學(xué),你的身心是負(fù)擔(dān)不了這個事的?!?/p>
楊佳佳撫按自己腹部:“不,她(他)雖然還沒有來到世界上,她(他)是一棵苗兒,是我們的感情所澆灌,她(他)是一朵花,是我們的心血所栽培。她(他)的生命是偉大的,我們的愛情是偉大的,是正確的。我要帶她(他)去美國,到紐約去生她(他)!”
25.廢棄房前
雨下得更大了。
一片荒涼的開闊地,遠(yuǎn)處來了幾輛汽車,還有一輛警車,車輛來到房門前,人們下車、
楊父、楊母下車就喊:“佳佳,佳佳在這兒嗎?”
一位警官先進(jìn)房內(nèi),馬上又出來了:“是他們嗎?”
人們?nèi)窟M(jìn)到房內(nèi)。
26.廢棄房內(nèi)
楊母環(huán)顧房內(nèi),想發(fā)怒,又心疼:“佳佳,這是過生活的地方嗎?”
警官:“你們在這里,應(yīng)該告訴家里,害得你爸媽還在電臺做了尋人啟事,警方也費了很大的周折?!?/p>
楊父:“佳佳,回家去吧,上紐約上學(xué)去,給你訂好機(jī)票了?!?/p>
楊母:“還辦了永久護(hù)照。”
楊佳佳:“不,我不要永久護(hù)照,上完學(xué)我還回來。”
楊母:“你要在那里就業(yè)。”
楊佳佳:“上完學(xué)我還回臺島就業(yè)?!?/p>
陳小賢:“佳佳,走吧,讀書是不可以不去的。阿伯、阿媽,我實在對不住二位老人家,對不起佳佳?!?/p>
楊佳佳:“爸、媽,都是我的錯,不怨小賢?!?/p>
楊母:“這時候再說誰的錯還有什么用。好心養(yǎng)你們,養(yǎng)出賊了?!?/p>
楊佳佳:“怎么是賊?我不走!”
楊母:“你不走,我們走。”向外走。
楊佳佳口氣顯得緩一些:“上完學(xué)回來,我們還要成婚?!?/p>
楊母:“將錯就錯,萬萬不能。”
楊佳佳:“爸爸,讓小賢上材料場做副經(jīng)理的事說好了嗎?”
楊母:“那事我們不管了。”
楊父:“哎,我們還是鄉(xiāng)親,人生活,做工總是要的。”對陳小賢,“鐵道線將要延伸,工作量加大了,要你擔(dān)當(dāng)材料場副經(jīng)理?!?/p>
陳小賢:“謝謝阿伯。”
楊父:“明天到任上班。”
陳小賢:“是的,一定?!?/p>
楊父示意隨人,一些隨人對佳佳:“小姐,走吧?!?/p>
楊佳佳拉住父親,二人在前走出房去,眾人都跟著走出房去。
楊佳佳沒走幾步,又跑回門口,對陳小賢說:“小賢哥,上完學(xué)我就回來!”
陳小賢:“佳佳,好好上學(xué)!”
眾人開車離去,房內(nèi)剩下小賢一人,一股酸楚涌上心頭。
27.鐵道材料場
陳小賢在場中調(diào)度人們裝卸,碼垛。
門外來了位郵差,喊:“陳副經(jīng)理,國際掛號信?!?/p>
陳小賢走過來接信。
28.副經(jīng)理辦公室
楊佳佳畫外音:“小賢哥、陳副經(jīng)理好,工作好。我的學(xué)業(yè)很忙,但是精神很充實……”
陳小賢伏案寫信,陳小賢畫外音:“我知道佳佳獨自身在異國,會有孤苦的。我還知道,佳佳是一位活潑、爛漫的姑娘。你要堅挺,堅挺過去的生活會是幸福的?!?/p>
楊佳佳畫外音:“我不是孤身一人,我肚子里有我們的花苗兒在和我作伴。他(她)是我們值得驕傲的天使,我對未來充滿希望……”
陳小賢目光凝滯,淚塞咽喉,自語:“我努力工作,好好等著佳佳。”
29.鐵道材料場
鐵道材料場規(guī)模又大了,材料場辦公樓前廳右手掛著門牌“陳經(jīng)理辦公室”。
30.經(jīng)理辦公室
陳小賢在踱步,自言道:“佳佳,五年了,學(xué)上完了,該回來了?!?/p>
31.鐵道材料總公司
原鐵道材料辦公樓上寫大字“鐵道材料總公司”,辦公樓前大廳右手赫然寫著“總經(jīng)理室”。
32.總經(jīng)理辦公室
陳總經(jīng)理在踱步,自言道:“佳佳,十年了,你怎么還不回來?”
33.陳小賢豪宅
字幕:30年后。
陳小賢的私人豪宅比當(dāng)年楊局長的宅第還要龐大氣派。
又一個中秋之夜,明月下,院子中央擺放大紅八仙桌,桌上月餅華貴,糖果溢香,燭光明艷,香煙繚繞。
須發(fā)花白,60多歲的陳小賢西裝革履從上房走出,坐在桌旁太師椅上。年輕的傭人阿張抱著主人家名貴寵物犬從后房走來,向陳小賢道:“老爺,中秋節(jié)好?!?/p>
陳小賢:“阿張好?!苯舆^愛犬,“喂了乖乖沒有?”
阿張:“剛喂了它烤羊肉?!?/p>
陳小賢:“再讓它喝點牛奶?!?/p>
阿張:“好?!苯踊貝廴?,喂奶。
陳小賢:“阿張,你在我家做工感覺辛苦嗎?”
阿張:“不辛苦,老爺在公司日夜操勞才辛苦呢?!?/p>
陳小賢:“不是說不讓你喊我老爺?shù)膯??咱們不分尊卑,貧富平等。直接喊我陳爺爺,或陳老板就好?!?/p>
阿張:“好,我往后記住?!?/p>
陳小賢:“阿張啊,像你這么大年齡的時候,我剛登上臺島,居無定所,食不果腹,到處流浪,打工,受的苦可大了?!?/p>
阿張:“老板說過無數(shù)次,我全知道。”
陳小賢:“現(xiàn)在你比我那時幸福多了。”
阿張:“是啊,現(xiàn)在陳爺爺多好呀,您有這么豪華的別墅,還有赫赫有名的臺島鐵道材料總公司?!?/p>
陳小賢:“嗯,一言難盡……”
阿張:“您的福大?!?/p>
陳小賢:“還有,我遇到了貴人?!?/p>
阿張:“您說的是鐵道局楊局長?”
陳小賢:“阿張都知道,鐵道局楊老局長當(dāng)年重鄉(xiāng)親,提攜我,我才有了今天?!?/p>
阿張:“楊老局長該退休了?”
陳小賢:“老人家早就退休了,到美國紐約定居了。”
阿張:“老局長到紐約定居了?”
陳小賢:“嗯?!?/p>
阿張:“他有兒女嗎?”
陳小賢:“……有個女兒?!?/p>
阿張:“有女婿嗎?”
陳小賢面有難色,心中無盡酸楚:“阿張……”掏出一個紅包,遞給阿張,“中秋佳節(jié),買上禮物,和你女朋友約會去吧?!?/p>
阿張:“謝謝老板送我紅包。我就不出去了,中秋之夜,老板孤獨,我陪伴老板。”
陳小賢指八仙桌:“哎,你忘了我今晚上要做什么嗎?你不用陪我。”
阿張:“啊,想起來了,老板要遙拜家鄉(xiāng)和家人月下團(tuán)聚。我就不打擾了。”阿張走了。
陳小賢對月跪拜:“母親、爹爹,秋云,小賢離開家鄉(xiāng)將近40年了,想家想得頭發(fā)白了,眼睛花了,心碎了。到了晚年,成了百萬富翁,可面對這別墅洋樓,真真是財大愁大,月圓人不圓啊?!逼鹕眭獠剑ь^望月。又回到桌前,繼而跪拜,“佳佳,我猜你不回來了……可我心里有好多的不解呀。當(dāng)年,你走的時候,身上帶著我們的花苗兒,我曾經(jīng)讓你墮胎,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街門鈴響,外面有女人話音:“有人嗎?”
陳小賢起身問:“誰呀?”
門外:“這是陳小賢的家嗎?”
陳小賢邊向門外走去:“是呀。你是誰呀?”
門外:“老人家,請開門?!?/p>
陳小賢:“啊,來了。”開了門。
來人是一位年輕女子,她和當(dāng)年楊佳佳長的一樣嬌美,只是發(fā)型和衣著不乏異國風(fēng)味。
女子:“請問老人家,您是陳小賢嗎?”
陳小賢:“你是?”
女子萬分激動,哽咽難語:“您看我是誰?”
陳小賢:“看不出來。”
女子:“您看我像誰?”
陳小賢端詳著:“你像,有點面熟……看不出來?!?/p>
女子:“仔細(xì)看?!?/p>
陳小賢眨眼睛,吃力地看。
女子:“您是臺島鐵道材料總公司總經(jīng)理陳小賢嗎?
陳小賢:“是啊。”
女子;“您是年輕時從大陸來到臺島的陳小賢嗎?”
陳小賢:“是啊?!?/p>
女子雙手抓住陳小賢的雙臂,臉將要貼到陳小賢的臉,然后張開雙臂,吃力地抱住陳小賢。
陳小賢:“你是誰?你是誰?”
女子:“我是剛從紐約回來的陳花苗,是您的女兒?!?/p>
小賢:“我的女兒?”
陳花苗:“我是楊佳佳的女兒,陳小賢的女兒。媽媽給我起的名字,叫陳花苗?!?/p>
陳小賢:“你是楊佳佳的女兒?我的女兒?”
陳花苗:“爸爸?!?/p>
陳小賢:“我的寶貝女兒呀,那你都30歲了?”
陳花苗:“是的?!?/p>
陳小賢吃力地拉住陳花苗的雙手:“閨女,天兒冷,快進(jìn)房里,快進(jìn)房里。”
二人拉著手進(jìn)到正房客廳。
34.陳宅客廳
陳小賢、陳花苗二人促膝而坐。
陳小賢上下審視女兒:“閨女,剛從紐約來?”
陳花苗:“剛從紐約來,剛下飛機(jī),打聽爸爸的住址,一問人就知道?!?/p>
陳小賢:“是的,爸爸房子大,名氣大,人都知道。就你一個人來?你媽媽呢?”
陳花苗:“就我一個人來,我媽媽……”她哽咽,微微轉(zhuǎn)過臉去。
陳小賢:“你媽媽今年快60歲了,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陳花苗:“媽媽一輩子常說到您?!?/p>
陳小賢:“她說我什么呢?”
陳花苗:“在我幼小的時候,媽媽經(jīng)常說,那時候您生活得苦,您心地善良,一等人品。我就明白年輕時,您是我媽媽心中的白馬王子?!?/p>
陳小賢:“后來呢?”
陳花苗:“媽媽說她早年間去美國當(dāng)局改變護(hù)照,改不了?!?/p>
陳小賢:“再后來?”
陳花苗:“再后來,姥姥、姥爺去紐約定居……”
陳小賢:“怎么樣啊?”
陳花苗:“那一年,媽媽另成家室。成婚那一天,不像喜慶,媽媽哭泣?!?/p>
陳小賢起身,坐到躺椅上,仰面閉目,默不作聲。
陳花苗拉拉椅子,坐到爸爸身邊:“爸爸,不傷心……”
陳小賢站起來,走到門口,大聲自語:“佳佳,阿佳——”失聲痛哭。
陳花苗:“爸爸,不要這樣,我害怕……”抱住爸爸。
陳小賢:“終成遺恨,終成遺恨……”
陳花苗:“您恨我媽媽?”
陳小賢神情恍惚地,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道:“我不恨你媽。我恨天,我恨地,我恨海。你媽是無奈的,意料之中,意料之外呀!”
陳花苗攙扶爸爸:“爸爸,咱們到外面賞月好嗎?”
陳小賢:“好?!?/p>
35.后花園
陳花苗拉著爸爸的手,二人在花木間緩緩而行。
陳小賢不時駐足望月,不時低頭扶捏花朵,問道:“閨女,這些年,你媽媽生活得好嗎?”
陳花苗:“好?!?/p>
陳小賢:“她的身體好嗎?”
陳花苗:“好,媽媽的身體也好?!?/p>
陳小賢:“好,阿佳生活得好就好,阿佳的身體好就好?!彼铰嫩橎?,絆腳欲倒。
陳花苗吃力扶著:“爸爸,慢點?!?/p>
陳小賢:“閨女,咱們的家世,你媽媽給你說過沒有?”
陳花苗:“媽媽全對我說過。大陸還有我爺爺、奶奶,還有我前媽。”
陳小賢:“是啊,你爺爺、奶奶都已經(jīng)年近百歲了?!?/p>
陳花苗:“爸爸,我還要告訴你,在美國,華人盛傳中國大陸改革開放了,那里有同胞回去過。”
陳小賢:“是,我知道,這里也有同胞回去過。我呢,心里正作打算呢?!?/p>
陳花苗:“爸爸,回大陸,我也去。”
陳小賢:“好,和乖女兒一塊回大陸看爺爺、奶奶,還有……”
陳花苗:“還有我老媽?!?/p>
36.大陸湯陰縣城
陳小賢手拉陳花苗在城區(qū)尋找故居。
遠(yuǎn)處隱隱傳來歡樂的鑼鼓聲,二人由遠(yuǎn)而近看到“歡迎同胞回鄉(xiāng)探親”的條幅。
陳小賢對人們點頭,招手:“謝同胞,謝大家?!?/p>
37.古跡羑里城
周文王塑像屹立古城之中,陳小賢、陳花苗駐足仰望。
宋朝民族英雄岳飛跨馬銅像背南面北而立,陳小賢久久回眸。
宋時御路巨石大橋上,陳花苗嘖嘆不已。
38.湯河邊
陳小賢顯得走累了,在一棵樹下站立,他要坐下。陳花苗急忙掏出手絹,她要給爸爸墊上。
陳小賢:“不墊,不墊,這土不臟,這土是干凈的?!?/p>
陳花苗向河中扔一小石子,說:“爸爸,這水更是干凈的?!?/p>
陳小賢用手拍打著地面:“閨女,這土也親哪,水也親哪?!彼偷刈隆?/p>
陳花苗:“家也親,人也親哪。爸爸,咱走吧,這時候爺爺、奶奶都快等不及了?!?/p>
陳小賢站起身,拉著陳花苗:“走,咱們走?!?/p>
二人沿河岸而行。
陳小賢:“閨女,你說,你爺爺、奶奶此時會怎么樣?”
陳花苗:“他們會在打噴嚏,會猜到我們來了,在門口等著我們?!?/p>
陳小賢心中生起一種莫名的疑慮:“會不會……”
陳花苗明白了什么,說:“爸爸不要多想,一切都會非常好的?!?/p>
陳小賢:“你想你爺爺會是什么樣子?”
陳花苗:“我想爺爺會是鶴發(fā)童顏,壽星一般。”
陳小賢:“你奶奶呢?”
陳花苗:“我奶奶會是紅光滿面,硬硬朗朗?!?/p>
陳小賢:“你老媽呢?”
陳花苗:“我老媽是花甲之年,精神矍鑠。我們一進(jìn)門,她就雙臂抱住我,還掉眼淚的?!?/p>
陳小賢:“好聰明的閨女,好乖的閨女呀?!?/p>
39.湯陰縣城東西大街
高樓林立,商業(yè)繁茂,人流熙攘。
陳小賢、陳花苗二人來到東街,陳小賢注目找尋,陳花苗喜不自禁。
兩名男女小學(xué)生身挎書包,從不遠(yuǎn)處走來。
陳小賢問道:“小學(xué)生,請問一下,這近處有一家姓陳的,知道嗎?”
男學(xué)生指路北面:“那邊有姓陳的?!?/p>
兩學(xué)生繼續(xù)走著。
女學(xué)生對男學(xué)生:“是不是找我們家?”
男學(xué)生:“不是吧,我們也不認(rèn)識,快上學(xué)去吧。”
又有男女二青年經(jīng)過。
陳花苗:“大哥、大姐,請問,這東大街有家老戶姓陳的,現(xiàn)在住在哪里?”
二位青年:“不清楚?!倍俗吡恕?/p>
陳小賢:“街道擴(kuò)建了,這里是縣城東大街不會錯的?!?/p>
陳花苗:“在機(jī)場,官員說派車送我們回家,你不讓,偏說自己走。你看多難找。”
這時,又來了一對老夫婦。
陳小賢:“老哥、老嫂,這縣城東大街,從前有一家姓陳的,現(xiàn)在住在哪里呀?”
老漢:“姓陳的,你們是……”
陳小賢:“我們是從臺灣來的,我們到家了?!?/p>
老太太:“臺灣來的,姓陳?啊,這家就姓陳,在后院。”
陳小賢、陳花苗急欲走進(jìn)家去。
老漢攔住陳小賢:“慢走,你是?”
陳小賢:“我是陳小賢?!?/p>
陳花苗:“是40年前離家去臺島的陳小賢?!?/p>
老漢想起來:“陳小賢,我是你家對門的記清哥呀!”
陳小賢:“記清哥,記清嫂?”
三人熱烈擁抱在一起。
記清振臂高喊:“陳小賢回來了,陳小賢回來了!”
記清嫂也高喊:“陳小賢回來了,陳小賢回來了!快去告訴全街人?!倍撕爸蜻h(yuǎn)處跑去。
40.陳小賢故居
陳小賢、陳花苗來到故居門前,院門虛掩。
陳小賢:“這是咱家的老后院?!?/p>
陳花苗:“家里有人嗎?”
陳小賢:“誰在家里?”說著二人徑直走進(jìn)院內(nèi)。
30多歲的陳秀娟從正屋走出,臂上戴著黑紗。她長得眉清目秀,與當(dāng)年的母親曹秋云像一個人一樣。她看著陳小賢二人,問道:“你們找誰?”
陳花苗:“大姐,我們找姓陳的。”
陳秀娟:“我們家就姓陳,你們是?”
陳小賢:“你叫什么名字?”
陳秀娟:“陳秀娟。”
陳小賢:“家里還有誰?”
陳秀娟:“一對子女上學(xué),他爸上班?!?/p>
陳小賢:“還有誰?”
陳秀娟:“沒有其他人。”
陳小賢:“你爺爺、奶奶呢?”
陳秀娟:“我爺爺、奶奶已經(jīng)去世多年了。”
陳小賢手撫腦門,站立不穩(wěn),此時他幾乎不敢再問下去,他看看陳秀娟,“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陳秀娟:“我爸爸叫陳小賢,他在臺灣?!?/p>
陳小賢:“你媽媽叫曹秋云?”
陳秀娟:“對?!?/p>
陳小賢:“你現(xiàn)在多大年齡?”
陳秀娟:“我39歲。”她在疑惑,似乎明白了什么。
陳小賢:“你媽媽多大年齡,你媽媽現(xiàn)在在哪里?”
陳秀娟:“我媽媽今年60歲,媽媽剛剛?cè)ナ腊颂臁!?/p>
陳小賢:“什么,你媽媽剛?cè)ナ腊颂欤俊?/p>
陳秀娟:“我媽媽剛?cè)ナ腊颂??!?/p>
陳花苗哭了,她大聲道:“姐姐,這是咱爸爸,我是你妹妹!”
陳秀娟像傻了一樣,后退一步,不敢相認(rèn)。
陳小賢拉住陳秀娟的雙手:“閨女,我是你爸爸呀?!?/p>
陳秀娟怯生地:“您是我爸爸?”
陳花苗:“姐姐,這是咱爸爸?!?/p>
陳秀娟呆了許久,似乎明白似乎不明白地哭喊:“媽媽——”向屋內(nèi)跑去。
陳小賢、陳花苗二人跟進(jìn)房內(nèi)。
41.陳秀娟房內(nèi)
陳秀娟趴在床鋪上大哭:“媽媽,媽媽……”
陳小賢、陳花苗二人拉住勸撫。
突然,陳秀娟站起身,擦一把淚,一臉嚴(yán)肅:“爸爸,我請問,爺爺、奶奶一生眼望穿,淚哭干,喊兒,盼兒,他們的兒呢?他們的兒想他爹娘了嗎?40年呀,40年的歲月有多長啊!40年怎么不回家?”悲憤交加,又趴回桌上痛哭。
陳小賢手足無措:“閨女,爸爸有愧,爸爸想你爺爺、奶奶??赡呛{、海岸,40年軍艦呼嘯,槍炮森嚴(yán)……也是爸爸沒有本事啊?!?/p>
陳花苗:“姐姐,你看爸爸的眼睛沒有哭花嗎?兩岸對壘,國政大事,爸爸一介草民,由得了自身嗎?”
陳秀娟坐在床邊:“與媽媽新婚三日您就走了。媽媽是念著爸爸的名字去世的,我是喊著爸爸的名字長大的?!?/p>
陳花苗:“姐姐,不要埋怨爸爸,爸爸同樣凄慘。”
陳小賢:“如今兩岸關(guān)系剛顯松動,我們就繞道香港趕著回來?!?/p>
陳秀娟站起,使勁地抱住陳小賢:“爸爸——”
陳花苗也上前,三人抱在一起。
42.陳家墓地
又一個中秋夜晚,一輪透亮、碩大的明月像戴在人們頭頂上一樣。
陳小賢、陳花苗、陳秀娟在拜謁家墓,香燭就地擺設(shè),蠟炬跳燃,香煙裊娜,紙灰飛舞,涼風(fēng)習(xí)習(xí)。
陳小賢直挺跪地,哭念:“爹、娘,40個中秋,我都在月下對家遙拜,我怎么會不想念爹娘啊!”他又移而拜妻,“秋云,我新婚三日離別的妻,我剛剛?cè)ナ腊颂斓钠扪?!”拍打黃土,伏首及地,泣不成聲,“秋云,剛上臺島,我報戶籍,家有賢妻。多少年頭,無數(shù)女子擦肩而過,我避而不看,不敢有情。而后,有一個楊佳佳,她苦口實心相勸。她道,兩岸排兵布陣,鐵敵對峙,數(shù)十年和平無望,有家不能回,有妻不能見。人生苦短,白發(fā)催人,她視真愛如山似海,愿做小賢二妻。故此,我們就有了乖女兒陳花苗……”
陳花苗:“媽媽,媽媽,我的親媽?!?/p>
43.湯陰縣城東街口
記清哥、記清嫂及眾鄉(xiāng)親在街口集結(jié),他們要去看望陳小賢。
記清哥喊:“大家快來呀,去看陳小賢,去看臺灣來的貴客了!”
44.陳家門前
鄉(xiāng)親們親熱地圍著陳小賢,個個喜笑顏開,有的拉住陳小賢,上下打量著。
記清哥:“鄉(xiāng)親們,這就是離家去臺灣40年的陳小賢,今天終于回到故土家園,天降大喜呀!”
陳小賢擦著淚:“鄉(xiāng)親們好,故土家園好啊?!?/p>
兩位男女小學(xué)生拉住他們的爸爸、媽媽,走到陳小賢面前:“這不是向我們問路的那位老爺爺嗎?”
陳小賢:“是的,乖孩子?!?/p>
陳秀娟走上前來,對她的一雙兒女說:“這是你們的親姥爺,是臺灣來的親姥爺??旌袄褷?。”
兩學(xué)生同喊:“姥爺。”
陳秀娟拉著丈夫,對陳小賢說:“爸爸,這是您的女婿?!庇种钢浑p兒女,“這是您的外孫、外孫女?!?/p>
外孫:“姥爺,您為什么早不回來?”
外孫女:“姥爺,您為什么才來呀?”
陳秀娟丈夫?qū)⒆诱f:“孩子,不晚,路遠(yuǎn),隔著大海呢?!?/p>
兩個孩子看見陳花苗,問:“這一位阿姨是誰呀?”
陳秀娟:“這是你們的小姨。快喊小姨。”
二人同喊:“小姨?!?/p>
一位鄉(xiāng)親問:“這是?”
陳秀娟:“這是臺灣來的我妹妹?!?/p>
記清聽明白了,說:“啊,她一定是在臺灣生的,在臺灣長大的。”
陳秀娟:“我妹妹是在美國出生的,在美國長大的?!?/p>
眾人半解不解。
記清:“那,那她媽呢?”
陳花苗趕忙暗推記清一把:“阿伯……”
記清不再說了,轉(zhuǎn)身對陳小賢說:“啊,小賢兄弟,那你在地球這一端有一個女兒。”指陳秀娟,“在地球那一端有一個女兒?”指陳花苗,“你好大的本事??!”
眾人:“小賢好大的本事,好大的福氣呀!”
外甥、外甥女分別在兩旁拉住姥爺,陳小賢似喜似悲,老淚縱橫。
(劇終)
[作者簡介]
杜世澤,退職教師,75歲,湯陰縣第五屆政協(xié)委員,湯陰縣城關(guān)鎮(zhèn)第八屆人大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