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柏清
那個月,我的銷售業(yè)績在公司排名第一。那天,單位為我舉行的慶功宴結(jié)束后,我走在北京十月的街頭,孤單的我感到有些凄涼,不知要去哪里。
路過一家小酒館時,我看到窗上有一個女人的朦朧的側(cè)影,我走進(jìn)去,坐在了這個女人的對面。她有一張蒼白的臉,長頭發(fā)把臉遮住了一半,整個人有種神秘的氣息,仿佛她身上有很多的故事。也許是喝醉了,她目光迷離,對我舉起了啤酒杯。
我看她對我挺有好感,就要了菜和啤酒。我能看得出,她遇到了不開心的事兒。我們喝了兩杯,我看她醉得快不行了,就壯著膽子說:“喂,我們?nèi)ラ_房吧!”說完,我自己嚇了一跳,說心里話,我不是色鬼,說這句話也許是酒精和荷爾蒙的雙重作用。我以為她不會同意,沒想到她竟然笑了,笑得那么嫵媚:“好啊!”她站起來,向門口走去,長長的天藍(lán)色圍巾拖在身后,我抽出幾張票子放在桌上,抓起她椅背上的米灰色羽絨服追了過去。
在一家小旅館里,當(dāng)她帶著香氣的身體被我擁入懷中的時候,憑良心講,我沒醉,她可能醉了。一切都像預(yù)想的那樣,我有點瘋狂,因為距離上一次做這種事情已經(jīng)一年了,一年前,我老婆范妮去了澳洲。
早晨醒來,我看到她像一只小貓一樣蜷縮在床上,我細(xì)看,這是一張很年輕的臉。我拿出一沓錢放在桌子上,然后鬼使神差地把我的名片放在錢上,其實,這種事情男人通常都不愿留下痕跡。我打開門,正要離開時,身后突然傳來她的聲音:“我叫蘇啦。”
銷售越來越不好做了,我每天東奔西走,常常在擁擠的地鐵里一站就是一個小時,回到家倒頭便睡。那天,在東單地鐵站,一個女孩叫我:“老陳!”我愣住了,原來是她,我沒有忘記她,但卻一時想不起她的名字。她小聲說:“我叫蘇啦。”
我請她吃飯,然后又請她看電影。她是個可人的女孩,美麗、安靜、善于傾聽。這時,天空飄起了雪花,我們在大街上兜來轉(zhuǎn)去,最后走進(jìn)那家小旅館,再次發(fā)生了那種事。
這一次,我們依然沒有問彼此的情況,第二天就分了手。但這次以后,我會時常想起她,比如在地鐵站,我會情不自禁地東張西望,希望再次邂逅,甚至有點后悔沒有留她的電話號碼。
轉(zhuǎn)眼到了春天,我的收入越來越少,于是我有了辭職的想法,想像許多人一樣,到深圳碰碰運氣,這時,我特別想見蘇啦一面。那天很晚了,我來到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家小酒館,快要打烊了,我隨便要了兩個菜,自斟自飲。酒快喝完時,一個女子走進(jìn)來,啊!是她,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我叫她:“蘇啦!”她走過來。
我們又在一起喝酒,然后又去那個小旅館。早晨,我穿好衣服坐在那里,想說點什么,卻又不知怎么開口,我猶豫著。這時,她說:“老陳,我們好吧!”我嚇了一跳,我有老婆,和范妮是合法夫妻。我說:“開什么玩笑!”她說:“我想和你好好談戀愛。”她雪白的肩被長發(fā)遮著若隱若現(xiàn),我很理智地說:“我可養(yǎng)不起你?!?/p>
“我不用你養(yǎng)?!彼乜粗摇?/p>
“我有老婆。”我艱難地說。
“不是去澳洲了嗎?”
“那不等于我們離婚了。”我說完這句話,我們都沒有再說話,于是我離開了。
想來想去,我終究沒有去深圳。整個夏天,我都在想蘇啦,也多次去那家小酒館,可我卻沒有看見她。
范妮回來了,她說很想念北京的炸醬面和大碗茶。不知怎么回事,我們都感覺彼此變了,她時常為一點小事與我爭吵。三個月后,我們離婚了,范妮又去了澳洲。
現(xiàn)在,我依然時常去那家小酒館,我期待著有一天蘇啦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然后她興沖沖地對我說:“我叫蘇啦,我想好好跟你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