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 陳 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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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樓,在光影中穿越(外二章)
寧夏陳斌
在寧夏,黃河將吳忠與青銅峽劃作了親密的近鄰。
黃河樓,一枚精致的閑章,落款于這巨幅水墨的眉心。
攜帶一片喧囂的燈火,我自甘落入塵世的俗套,四月,登上黃河樓的時候,我擺出古人登高凌遠(yuǎn)的姿態(tài),極力舉目四望,用一雙疲憊的眼眸飽嘗春風(fēng)吹落的柔情,用掌心凝聚二十四年的溫?zé)釂拘岩桓罄硎了挠洃?,在那遠(yuǎn)古洪荒,我們親如兄弟,像上蒼安插在一只鳥兒肉身的羽翼。
面對眼前蒼老的王,滿懷憐憫與敬意。只要生命不息,朝拜就不會停止,那些更為繁重的雜事,正等著我們慢慢去蒼老。
夜色中,那些囊中羞澀的詩人拾級而上,腳下的臺階增加一層,紙上的文字就增加一行,最后,詩人們把自己立于頂峰,接受一輪月光的考驗。
游人漸漸散去,聽,滔滔江水又說起了悄悄話。
美酒和寶劍孰輕孰重,且不去管。酒杯里盛滿了英雄的血,一把寶劍讓一個王朝倒下,你已聽?wèi)T太多馬革裹尸的諾言。
疼痛的夜里,你毅然選擇為一畝三分地?fù)u旗吶喊,為一場秋的收獲放棄一次燈火闌珊,放棄一次華麗的加冕。
那些從江南,甚至西域、羅馬風(fēng)塵仆仆趕來的貢品掛滿枝頭,目光捕獲一切,像那古代兵馬俑中的逃荒者,仿佛它們才是麥田里真正的守望者,伺機(jī)等候一場盛大的檢閱。
埋藏了太多風(fēng)的嘆息,在夜里,偌大的原野都將成為你的宮殿,一次風(fēng)吹草動都將是一次山呼萬歲,在無邊的寂寥里頂禮膜拜。
山坡上爬滿你瘦骨嶙峋的文字,像一位蒼老的詩人,不,詩人已死,你矗立于宇宙的眉心,只是一場無關(guān)風(fēng)月的借尸還魂。心在天空,他人的贊譽(yù)或誹謗已與你無關(guān)。
(轉(zhuǎn)
戀人的等待終被慢慢風(fēng)干,你的憂傷又加深了一寸??傆幸恢圾B兒會落到你的肩上,聆聽你的沉默。
一棵樹選擇站在北風(fēng)中,那是它的宿命遺落在心底的種子,也是它的偏執(zhí)修成的正果,浪跡天涯,或被貶黜,無怨亦無悔。
一棵樹立于風(fēng)中,天空成了它的稿紙,日夜書寫成了它不朽的宿命,一路上飛過的麻雀、燕子,都成了它杰作的標(biāo)點。經(jīng)年累月,雖然一顆向上之心仍未泯滅,但堅硬的筆觸已寫不出柔軟的獨(dú)白。
風(fēng)在用一生趕路,風(fēng)中的樹也在用一生趕路,不同的是,樹趕往頭頂大霧的故鄉(xiāng),風(fēng)的一生去往不可知的明天。
一棵樹在北風(fēng)中站著站著,就站不動了,跑著跑著,就跑不動了,腿軟,或是發(fā)抖,也許某一天會像一座雕塑一般風(fēng)干,留下一雙不流淚的眼睛,或者像一座千年樓閣,在某個人跡罕至的夜里,轟然倒塌。
一棵樹倒下,大地上會留下它的骨骼、經(jīng)脈,它的來生必將是一團(tuán)火,燒過寒冷,也將燒過寂寞,燒過那大片大片無人問津的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