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 希/著
退休后,蘇辰龍迫不及待地回到鄉(xiāng)下老家。
現在,像他這樣的干部大多閑得無聊,往往整天泡在茶樓里、坐在牌桌上。
可蘇辰龍不。他別出心裁地做起老家房前屋后的文章,在房前的空地上種花種草栽樹苗,在屋后的菜園里侍弄起辣椒、茄子、蘿卜、白菜……要說侍弄還真不對,他其實是只播種插苗,其他什么都撒手不管。那些辣椒、茄子、蘿卜、白菜,想長成什么樣就是什么樣。菜園里雜草叢生他視而不見,害蟲喧囂他充耳不聞,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鄰居孫擔擔則不同,他到底是土生土長的老農民。菜園里既沒有害蟲的蹤影,也不見一根雜草露頭。滿園的蔬菜青枝綠葉、花艷果美,看一下都賞心悅目。
正因如此,每次路過蘇辰龍家的菜園,孫擔擔就禁不住搖頭嘆息。
他已不止一次地提醒蘇辰龍:“辰龍啊,你家菜地里要抓緊治蟲呃,再不治,白菜、蘿卜怕是沒有人吃的份了!”“你們家的辣椒、茄子怎么長得像侏儒似的,一定沒施化肥吧?菜園里雜草長得比人還高,也不用除草劑清除它們?”
這種時候,蘇辰龍總是淡然一笑:“謝謝孫伯關心,我在做一個實驗呢!我倒要看看,不施化肥、不噴農藥、不灑除草劑,這些蔬菜到底會長成什么樣兒?”
“哦,原來是這樣啊!”孫擔擔皺皺眉,走了。
孫擔擔心想:“這個蘇辰龍啊,也不知腦子里少了哪根筋,或許在城里住得一久,就成了書癡、迂夫子?!”
蘇辰龍呢,也望著孫擔擔離去的背影竊笑:“以為我傻帽、怪異是吧?嗨、嗨、嗨,我就是要整得不一般哩!我這個農學院畢業(yè)的高才生,雖沒當過農民,難道還不懂農業(yè)?雖沒殺豬宰羊,難道還沒看過豬羊怎么走路?”
蘇辰龍依然高枕無憂,甚至連菜園子都懶得看一眼了。
這天路過蘇辰龍家,孫擔擔再也憋不住,忽然對他說:“辰龍啊,我看你可能不會治蟲、不會施肥、不會除草,又不想拉下面子向人學吧?所以啊,前天半夜里,我悄悄溜進你家菜園子,火急火燎地給你家的蔬菜噴了農藥、施了化肥、灑了除草劑!”
原想蘇辰龍聽了會感激涕零的,未料他一下變成了苦瓜臉,孫擔擔意識到自己一定是做好不討好了,立馬嬉皮笑臉,向他解釋說:“咱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幫忙就是幫忙。你放心,這農藥化肥除草劑雖然都是我家的,但我決不會收你一分錢!”
“不,不,不!”蘇辰龍趕緊擺手,微笑道,“哪能讓你既出力又出血呢?這錢,我一定要付,我還要謝你!”
“我說過,錢我不會要,我只想知道——”孫擔擔用心打量一眼蘇辰龍,“你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么?”
“很簡單,”蘇辰龍脫口而答,“種出無毒無公害蔬菜,自己吃,也送給住在城里的六親四朋!”
“為什么呀?”孫擔擔進一步問。
“人生幾十年,健康最重要!我不差錢,我那些親朋也不窮。我現在只想行行善積積德,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啊!”蘇辰龍心照不宣。
“可是——”孫擔擔又眉頭緊鎖,“你種不出無毒無公害蔬菜呀!”
蘇辰龍一愣:“為什么?”
“我只講一點,大家都在用農藥治蟲,你不治,周圍村子甚至十里八鄉(xiāng)的害蟲還不都涌進你家的菜園里?你家的蔬菜還不讓害蟲們吃得精光?”
“這……”蘇辰龍呆了。
等他終于回過神來,孫擔擔已走得無影無蹤。
搖搖頭,蘇辰龍下意識地走進菜園,但見害蟲死了一地,雜草全都枯萎,辣椒、茄子、蘿卜、白菜們也青蔥油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