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 鋒，盧紅蓉，王笑紅

(1.首都醫(yī)科大學附屬北京世紀壇醫(yī)院，北京 100038; 2.中國中醫(yī)科學院中醫(yī)基礎理論研究所，北京 100700)

劉完素臟腑六氣病機探討

孟 鋒1，盧紅蓉2△，王笑紅2

(1.首都醫(yī)科大學附屬北京世紀壇醫(yī)院，北京 100038; 2.中國中醫(yī)科學院中醫(yī)基礎理論研究所，北京 100700)

人之疾病皆源于人體自身內在十二經(jīng)絡五臟六腑功能失調，這是劉完素病機觀點的核心內容。劉完素臟腑六氣病機學說以“五運主病”“六氣主病”為綱領，但并不局限于運氣學說五運六氣的內涵，其中“五運”是五臟，“六氣”不僅指一般的外感六淫，同時也是對內在臟腑之氣的特點以及臟腑病變表現(xiàn)于外的癥狀特征概括。劉完素臟腑六氣病機學說雖然沿用了五運六氣學說中天人相應觀點，強調五臟六腑與天地相應，當臟腑發(fā)生虛實改變，可出現(xiàn)類似風、寒、濕、火、燥、熱等屬性的病證；但同時更強調人體臟腑自身之氣變化的在疾病發(fā)生發(fā)展中的重要性，臟腑自身之氣各有其不同寒熱之性，當臟腑自身之氣盛衰變化時，也可出現(xiàn)清、溫、燥、濕、熱、寒等性質病證。臟腑本氣的興衰除了引起本臟的病變之外，還可以通過臟腑六氣之間的相乘關系影響他臟而產(chǎn)生病變。

病機；學術思想；劉完素

劉完素，字守真，別號宗真子，自號通玄處士，為“河間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劉完素的火熱病機學說、玄府學說等都為中醫(yī)理論的發(fā)展做出了很大貢獻，他的另一個重要貢獻是對臟腑六氣病機的闡發(fā)。劉元素所說的“六氣”不僅僅是六淫之氣，更多地指人體臟腑內在之氣以及表現(xiàn)于外的疾病臨床表現(xiàn)特點概括。

1 以五運六氣統(tǒng)領臟腑病機

1.1 天人相應，臟腑虛實變化為病

劉完素強調運氣理論的重要性，提出“識病之法，以其病氣歸于五運六氣之化”。受《黃帝內經(jīng)》“天人相應”思想的影響，劉完素把運氣學說應用于人體，明確指出:“寒、暑、燥、濕、風、火六氣，應于十二經(jīng)絡臟腑也?！薄耙簧碇畠?，寒、暑、燥、濕、風、火六氣，渾而為一，兩停則和平，一興一衰，病以生也?！眲⑼晁卦凇秱备瘛ぞ碇小傇u》中認為，人體也是一個小天地，天地有五運六氣，人體內部也應有類似五運六氣的興衰變化。這里的六氣不僅是病因學概念，也是病機概念，同時還是人體疾病臨床特征的特點概括。劉完素認為人體五臟六腑與自然界相對應，臟腑之氣也像自然界六氣一樣，有寒、暑、燥、濕、風、火不同屬性特點，在外則表現(xiàn)出類似寒、暑、燥、濕、風、火樣的病理反應。

劉完素主張“掉眩收引郁腫脹諸痛癢瘡，皆根于內”，認為人體自身內在平衡的破壞是人體疾病的根本。人之疾病皆源于人體自身內在十二經(jīng)絡五臟六腑功能失調，這是劉完素病機觀點的核心內容。正是這種基于諸病“皆根于內”的觀點，劉完素提出了“五運主病綱領”和“六氣主病綱領”。五運指的是五臟，六氣既指外界六氣也指內在臟腑之氣。

“五運主病綱領”將病證與五行五臟聯(lián)系起來進行了臟腑定位：“諸風掉眩，皆屬肝木”“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諸濕腫滿，皆屬脾土”“諸氣月賁郁病痿，皆屬肺金”“諸寒收引，皆屬腎水”(《素問玄機原病式·五運主病》)。劉完素將五臟與五行相配，以五運為綱總結五臟病證，五運實際代表五臟。

“六氣主病綱領”，將諸多病證分為風、熱、濕、火、燥、寒六類，指出了疾病的病因病機屬性，如“諸暴強直，支痛軟戾，里急筋縮，皆屬于風”(《素問玄機原病式·六氣主病》)。突發(fā)的痙、厥、頸項強直、筋急攣縮都屬于風，肝膽之氣屬性為風。這里的風、寒、濕、火、燥、熱既有外界六淫之氣，又包括五臟六腑功能失調而產(chǎn)生的內風、內寒、內濕、內火、內燥、內熱。

1.2 臟腑內在之氣興衰變化為病

劉完素提出臟腑各有其不同寒熱之性，當臟腑虛實狀態(tài)改變時，寒熱屬性隨之相應改變。《三消論》曰：“肺本清，虛則溫；心本熱，虛則寒；肝本溫，虛則清；脾本濕，虛則燥；腎本寒，虛則熱。”關于此段文字該如何理解，有學者認為根據(jù)四季與五行的配屬關系，春溫、夏熱、秋涼、冬寒，濕為中央土氣。對應到四臟則為肝溫、心熱、肺涼、腎寒。肺之“清”應“涼”，“清”字為涼之意?！案伪緶?，虛則清”，此“清”亦應為“涼”。根據(jù)劉完素的觀點，諸臟本氣與四時之氣相應，若本臟之氣虛，則向其本氣相反的方向轉化。因此“肺本清，虛則溫；心本熱，虛則寒；肝本溫，虛則清；脾本濕，虛則燥；腎本寒，虛則熱”。可解讀為“肺本涼，虛則溫；心本熱，虛則寒；肝本溫，虛則涼；脾本濕，虛則燥；腎本寒，虛則熱”。除了脾之外，心、肝、肺、腎本氣涼(寒)或者溫(熱)，虛則反向轉化，出現(xiàn)溫(熱)或者涼(寒)變化。劉完素所言清、溫、燥、濕、熱、寒，即是人體臟腑自身之氣，故謂之“本氣”，并非指自然界天之六氣的變化，這正是劉完素強調的“人是一小天地”觀點的具體體現(xiàn)。

1.2.1 臟腑本氣興衰為病 人體內是一個小天地，臟腑各有虛實變化。劉完素認為臟腑本氣的虛實變化是諸多疾病的重要病機。以脾土為例，濕土之氣為脾本氣：“脾胃土本濕也，濕氣自甚，則為積飲痞膈，或為腫滿……而脾胃干涸成消渴者，土濕之氣衰也”(《素問玄機原病式·火類》)。脾土本氣過盛，濕氣盛則可出現(xiàn)積飲、痞隔、腫滿等水濕停滯之癥，反之濕氣虛衰、津虧液少干燥則會發(fā)生消渴等癥。

1.2.2 臟腑六氣相乘為病 臟腑本氣的興衰除引起本臟的病變之外，還可以通過臟腑六氣之間的相乘關系影響他臟而產(chǎn)生病變，此相乘關系與五行相乘規(guī)律一致。如吐酸“由火盛制金，不能平木，則肝木自甚，故為酸也”。臟腑本氣興衰往往是臟腑六氣相乘為病的前提，兩者相互影響。如中風一證，劉完素認為“心火暴甚”是根本，心火暴旺、腎水不足以制約心火，心火旺則克肺金，肺金衰不能克肝木，肝氣自甚，遂肝熱而動風。

2 運用亢害承制學說分析臟腑病機

運用亢害承制學說分析病機是劉完素臟腑六氣病機的特點之一?！翱汉Τ兄啤闭f首見于《素問·六微旨大論》。“亢害承制”表達了正常生化和生化反常兩方面含義:正常生化，當六氣甚而不至于過極，則勝己之氣僅隨之而已，至其甚而過極，勝己之氣則起而制之，以維持其相對的平衡，這就是正常的生化現(xiàn)象。生化反常，若氣甚而過極，勝己之氣不能制約，則出現(xiàn)生化反?，F(xiàn)象。

劉完素繼承了此觀點，并指出五行之間相克制約根據(jù)程度輕重有“微則當其本化(本氣之化)”、“反兼勝己之化”兩種情況。一氣為病，一般情況下病變性質與臟腑本氣興衰的表現(xiàn)相符，即心氣旺則熱，腎氣旺則寒。但若五行偏亢過度，就會出現(xiàn)病理本質與臨床標象不一致的特殊病理情況，會同時出現(xiàn)與病氣相克的另一種的表現(xiàn)，即出現(xiàn)假象，即“甚則兼有鬼賊”。

2.1 本氣之化

劉完素所說的本氣之化又包括同氣兼化和異氣兼化兩類?！端貑栃C原病式·寒類》：“六氣變亂而為病者，乃相兼而同為病。風熱燥同，多兼化也。寒濕性同，多兼化也。”通常情況下，六氣兼化多出現(xiàn)性質相同的氣化，如風氣為病可出現(xiàn)熱化、燥化，寒氣為病可出現(xiàn)濕化等。本化時所表現(xiàn)出來的證候可見到病變本臟之象。

2.2 反兼勝己之化

常見的勝己之化有木極似金、金極似火、火極似水、水極似土、土極似木，其中“似”即“兼化”之意。五運之間的正常制約關系被破壞，便會出現(xiàn)“勝己之化”及假象。以“火極似水”為例，水能克火，火性屬陽，燥擾不安，水性屬陰，靜謐平和。當火熱過急，水不能制約火，反會出現(xiàn)具有水特征的臨床表現(xiàn)。

《素問玄機原病式·寒類》：“制甚而兼化者，乃虛象也。如火熱甚而水化制之，反為戰(zhàn)栗者，大抵熱甚，而非有寒氣之類也?！眲偌褐蟛⒎羌孀C，而是假象。如惡寒戰(zhàn)栗本是寒病(五行屬水)的本象，但若熱氣過亢也會出現(xiàn)寒戰(zhàn)振栗的癥狀，這就是“火極反兼水化制之”的表現(xiàn)。亦即火熱之邪甚極，常常會出現(xiàn)水化的現(xiàn)象，但是這并非真有水寒之邪，而是一種虛假現(xiàn)象。運用于臨床瘡瘍，《素問玄機原病式·五運主病》：“至于熱極，則腐爛而潰為污水也。潰而腐爛者，水之化也?！眲偌褐瘯r所表現(xiàn)出來的證候非病變本氣之象，乃所不勝之氣的病理表現(xiàn)。此為劉完素在病機理論上的一大創(chuàng)新，此為臨床火極似水、陽證似陰等臨床假象的解釋提供了診治依據(jù)。

劉完素注重內在臟腑之氣興衰變化在疾病發(fā)生發(fā)展中的作用，其所言之“五運六氣”，不是通常所說的大運統(tǒng)歲、客氣加臨等推衍模式，而實指“五運陰陽”“六氣陰陽”等基本規(guī)律、基本數(shù)列?！拔暹\”即五臟，而“六氣”不僅有外感六淫之意，還指不同屬性的內在臟腑之氣以及臟腑病變表現(xiàn)于外的特征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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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 鋒(1964-)，男，北京人，主治醫(yī)師，醫(yī)學學士，從事中醫(yī)骨科疾病的臨床與研究。

△通訊作者：盧紅蓉，Tel: 010-64089033，E-mail: luhr2000@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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