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侯凱
(武漢大學(xué) 簡帛研究中心,湖北 武漢 430072)
《左傳》“公子士洩”新考
尉侯凱
(武漢大學(xué) 簡帛研究中心,湖北 武漢 430072)
清代學(xué)者李惇、俞正燮及近代章炳麟、楊伯峻等先生均主張《左傳》僖公二十年“公子士洩堵寇”、二十四年“公子士洩堵俞彌”于“洩堵寇”、“洩堵俞彌”斷句。清華簡六《鄭文公問太伯》(甲本)有關(guān)“堵之俞彌”的表述,為《左傳》應(yīng)在“公子士洩”斷句提供了新的有力證據(jù)?!肮邮繘毕掂崌澹c宣公三年作為鄭文公之子的“公子士”并非一人。《左傳》及相關(guān)著作如《史記》等書的點校失誤當(dāng)據(jù)此訂正。
《左傳》;公子士;公子士洩;《鄭文公問太伯》;俞堵彌
清華簡六《鄭文公問太伯》(甲本)有關(guān)“堵之俞彌”的表述,為《左傳》僖公二十年“公子士洩堵寇”、二十四年“公子士洩堵俞彌”應(yīng)在“公子士洩”斷句提供了新的有力證據(jù)。但清華簡對“公子士洩”的推測,還有繼續(xù)探討的余地,我們經(jīng)過分析,認(rèn)為“公子士洩”系鄭國公族,與宣公三年作為鄭文公之子的“公子士”并非一人。今筆錄成文,以求教于方家。
魯宣公三年,鄭文公之子鄭穆公蘭卒,《左傳》追記了一段鄭文公諸公子的情況:
初,鄭文公有賤妾曰燕姞,夢天使與己蘭,曰:“余為伯鯈,余,而祖也,以是為而子,以蘭有國香,人服媚之如是。”既而文公見之,與之蘭而御之,辭曰:“妾不才,幸而有子,將不信,敢征蘭乎?”公曰:“諾。”生穆公,名之曰蘭。文公報鄭子之妃曰陳媯,生子華、子臧,子臧得罪而出,誘子華而殺之南里。使盜殺子臧于陳、宋之間。又娶于江,生公子士,朝于楚,楚人酖之,及葉而死。又娶于蘇,生子瑕、子俞彌,俞彌早卒,洩駕惡瑕,文公亦惡之,故不立也。公逐群公子,公子蘭奔晉。[1](P4057)
對于鄭文公諸公子之一的公子士,《左傳》著墨并不太多,但卻引起了后世學(xué)者如杜預(yù)等人的很大困惑,因為“公子士”一詞在《左傳》僖公二十年、僖公二十四年還出現(xiàn)了兩次,先來看僖公二十年的記載:
滑人叛鄭而服于衛(wèi)。夏,鄭公子士洩堵寇帥師入滑。杜預(yù)注:“公子士,鄭文公子。洩堵寇,鄭大夫。”[1](P3930)
原本依附鄭國的小國滑國改服于衛(wèi)國,鄭文公派“公子士洩堵寇”率師侵入滑國。杜預(yù)在“士”下斷句,認(rèn)為“公子士”即上述《左傳》宣公三年的鄭文公之子,而以“洩”字下屬,“洩堵寇”為鄭國大夫。但他在為《左傳》僖公二十四年作注時,卻陷入了自相矛盾的境地:
鄭人之入滑也,滑人聽命。師還,又即衛(wèi),鄭公子士洩堵俞彌帥師伐滑。杜預(yù)注:“堵俞彌,鄭大夫。”[1](P3944)
滑國被侵入后,表示服從鄭國,但當(dāng)鄭國軍隊撤退后,馬上又依附衛(wèi)國,故而鄭文公派“公子士洩堵俞彌”率師第二次攻伐滑國。杜預(yù)在對此《傳》作注時,卻在“洩”字下斷句,以“堵俞彌”為鄭國大夫,而以“公子士洩”為另一人,這顯然與他在《左傳》僖公二十年的注解有所出入。僖公二十年至僖公二十四年僅有5年左右的時間,兩次率師攻伐滑國的“公子某”當(dāng)為一人,似不可能在僖公二十年是鄭文公的兒子“公子士”,而5年后卻成了“公子士洩”。那么,有無可能杜預(yù)在為僖公二十四年作注時原作“洩堵俞彌,鄭大夫”,經(jīng)過歷代輾轉(zhuǎn)翻刻,導(dǎo)致誤脫了“洩”字,而成為現(xiàn)今的“堵俞彌,鄭大夫”呢?答案當(dāng)然是否定的,因為杜預(yù)的《春秋釋例》卷八也將“洩堵寇”與“堵俞彌”并列為二人[2](P889)。可知杜預(yù)在為《左傳》僖公二十四年作注時,確實是在“堵俞彌”斷句,而以“公子士洩”為另一人。
近人楊伯峻先生在對僖公二十四年《傳》文作注時,有意將杜預(yù)“堵俞彌,鄭大夫”一注刪去,而以“公子士”斷句,“洩”字仍屬下讀,他說:
洩堵俞彌疑即洩堵寇。洪亮吉《詁》以為洩是氏,堵俞彌是名;俞正燮《癸巳存稿》、章炳麟《讀》則以為洩堵是氏,寇及俞彌是名,疑不能明。惟陳厚耀《補(bǔ)春秋世族譜》誤解杜注,別出“公子士洩”一人,則誤。并參李惇《群經(jīng)識小》。[3](P420)
考李惇《群經(jīng)識小》卷五“二注互異”條云:
僖二十年《傳》“公子士洩堵寇入滑”,杜解:“洩堵寇,鄭大夫?!倍哪辍秱鳌贰肮邮繘掠釓浄セ保沤庠疲骸岸掠釓?,鄭大夫?!卑福憾乓庖郧胺セ瑸楣邮考皼驴芏?,后伐滑為公子士洩及堵俞彌二人,各不相蒙也。鄭有洩氏,隱五年洩駕、七年洩伯、僖三十二年洩駕。又有堵氏,僖七年堵叔、襄十年堵女父、襄十五年堵狗。故杜分洩堵寇及堵俞彌為二族。然案前后二役,似皆此二人,洩堵寇即洩堵彌,蓋一人而二名,或洩堵其氏而俞彌及寇為其名若字也。鄭公子多不可考,杜于前則以“洩”字屬下,于后則以“洩”字屬上,似非。再案:宣三年《傳》文公子有公子士,則“洩”字屬下無疑。[4](P6073)
綜上,李惇、楊伯峻等人認(rèn)為《左傳》僖公二十年、二十四年的“公子士”即《左傳》宣公三年的鄭文公之子“公子士”,僖公二十年、二十四年《傳》文中的“洩”字均應(yīng)下屬,即分別以“洩堵寇”、“洩堵俞彌”為句,“洩堵寇”與“洩堵俞彌”當(dāng)為一人,諸家的爭議不過是“洩”為氏抑或“洩堵”為氏而已。
在沒有新的材料的情況下,判斷“洩”字上屬或下屬似乎缺乏有力的證據(jù),但我們可以換個角度,如果我們能確定僖公二十年、二十四年《傳》文應(yīng)該以“堵寇”、“堵俞彌”為句,那么“洩”字上屬或下屬的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清華大學(xué)藏戰(zhàn)國竹簡(陸)》的公布,為我們判斷僖公二十四年《左傳》當(dāng)以“堵俞彌”斷句提供了可能。這次公布的戰(zhàn)國竹書中,有《鄭文公問太伯》甲、乙兩個內(nèi)容基本相同的本子,其中甲本第11—12簡記載:
君如由彼孔叔、佚之夷、師之佢鹿、堵之俞彌,是四人者,方諫吾君于外。
整理者云:“《左傳》僖公二十年‘夏,鄭公子士洩、堵寇帥師入滑?!略卩嵨墓??!蹲髠鳌焚夜哪辍嵐邮繘?、堵俞彌帥師伐滑?!略卩嵨墓吣?。舊說皆讀作‘公子士’、‘洩堵俞彌’,以‘洩堵’為‘俞彌’之氏,非是?!蹲髠鳌沸攴Q鄭文公‘娶于江,生公子士’,疑‘士’、‘洩’一名一字,或名‘士洩’而單稱‘士’,如晉文公重耳稱‘晉重’之例。”[5](P119)
考《左傳》隱公五年有洩駕,又稱洩伯,鄭國大夫?!蹲髠鳌焚夜吣暝疲骸班嵅勾笞尤A聽命于會,言于齊侯曰:“洩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實違君命?!盵1](P3904)則洩為鄭國大夫之氏?!蹲髠鳌焚夜吣暧衷疲骸班嵱惺逭?、堵叔、師叔三良為政,未可間也?!盵1](P3905)《左傳》襄公十年云:“初,子駟為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師氏皆喪田焉。故五族聚群不逞之人,因公子之徒以作亂。冬十月戊辰,尉止、司臣、侯晉、堵女父、子師仆帥賊以入,晨攻執(zhí)政于西宮之朝,殺子駟、子國、子耳,劫鄭伯以如北宮。”[1](P4229)前云堵叔,后云堵氏、堵女父,則堵亦為鄭國大夫之氏。綜上可知,洩、堵均為鄭國大夫的氏,二者既非同族,而通觀《左傳》全文,又未見有以“洩堵”為氏者,故杜預(yù)、俞正燮、章炳麟等人將“洩堵”連讀實誤。上述清華簡《鄭文公問太伯》(甲本),又有“堵之俞彌”的表述,則僖公二十四年《左傳》以“堵俞彌”為句,當(dāng)無疑問。相應(yīng)地,“洩”字當(dāng)上屬,即“公子士洩”另為一人。
僖公二十四年《左傳》既以“堵俞彌”為句,如李惇等人的討論,兩次率師攻伐滑國的人應(yīng)該是相同的兩人,則僖公二十年《左傳》亦當(dāng)以“堵寇”為句,而“洩”字上屬,與僖公二十四年《左傳》同例。因此,清華簡《鄭文公問太伯》(甲本)的整理者認(rèn)為《左傳》僖公二十年、僖公二十四年均當(dāng)在“鄭公子士洩”之后斷句的意見是十分準(zhǔn)確的。
既然在“公子士”之后斷句是錯誤的,則有關(guān)的標(biāo)點工作就有必要作相應(yīng)的調(diào)整,除《左傳》本書外,我們特別愿意舉《史記》、《漢書》中的兩個例子,以此說明古書點校工作的煩難和復(fù)雜性。先來看《史記·鄭世家》:
(鄭文公)三十七年春,晉公子重耳反國,立,是為文公。秋,鄭入滑,滑聽命,已而反與衛(wèi),于是鄭伐滑?!端麟[》:僖公二十四年《左傳》“鄭公子士、洩堵俞彌帥師伐滑”。[6](P2118-2119)
值得一提的是,舊版《史記》曾在《索隱》“公子士洩”之后斷句[7](P1766),趙生群先生在修訂此書時認(rèn)為:“按,‘公子士’為一人,‘洩堵俞彌’為一人,當(dāng)點作‘鄭公子士、洩堵俞彌帥師伐滑’。僖公二十年《傳》:‘夏,鄭公子士、洩堵寇帥師入滑?!蓬A(yù)注:‘公子士,鄭文公子。洩堵寇,鄭大夫?!辍秱鳌罚骸?鄭文公)又娶于江,生公子士?!盵8](P54)按此說非是,司馬貞《索隱》引用的是僖公二十四年《傳》文,趙生群先生卻舉僖公二十年《傳》文相證,有調(diào)換概念之嫌,而且杜預(yù)在為僖公二十四年《左傳》作注時,原本就是以“公子士洩”斷句的。
又如《漢書·五行志》:
初,文公不禮晉文,又犯天子命而伐滑,不尊尊敬上。(顏師古曰:“僖二十四年,鄭公子士洩及堵俞彌帥師伐滑。王使伯服游、孫伯如鄭請滑,鄭伯不聽,而執(zhí)二子?!?
“公子士”下原無“洩”字,??庇浽疲骸暗畋居小疀帧V煲恍抡f有‘洩’字是。按景佑本無,楊樹達(dá)以為不當(dāng)有?!盵9](P1366)
《漢書》自宋景佑本已無“洩”字,可見以“公子士”斷句一說影響之大,清代學(xué)者在??稘h書》時,據(jù)《左傳》補(bǔ)入“洩”字,這是十分允當(dāng)?shù)?。藉此希望將來《漢書》出修訂本時,不要出現(xiàn)據(jù)景佑本將“洩”字刪掉的情況。
《左傳》僖公二十年、二十四年既然都當(dāng)以“公子士洩”斷句,那么這個“公子士洩”與本文開頭引述的《左傳》宣公三年的“公子士”,是否如清華簡的整理者推測的那樣,“疑‘士’、‘洩’一名一字,或名‘士洩’而單稱‘士’,如晉文公重耳稱‘晉重’之例”呢?
我們認(rèn)為,根據(jù)先秦時期名字連稱時先字后名的通例,如果“士”是名而“洩”是字,應(yīng)該稱作“公子洩士”,而不是“公子士洩”。如果“洩”是名而“士”是字,僖公二十年、二十四年先字后名作“公子士洩”,宣公三年卻舍去名而單稱字作“公子士”,《左傳》中沒有找到其他例證。同為鄭文公之子的“公子蘭”,“蘭”為其名,則“公子士”之“士”也當(dāng)為名,而不可能是字。若名“士洩”而單稱“士”,也比較奇怪。晉文公重耳省稱“晉重”是在國名之后附加雙名的首字(《左傳》中僅此一例),“士洩”雙名而以首字“士”與“公子”連讀,與“晉重”之例也不相同。整理者之所以作出以上的推測,是與杜預(yù)一樣,均為宣公三年記載鄭文公“娶于江,生公子士”所誤導(dǎo),即牽合僖公二十年、僖公二十四年的“公子士洩”與宣公三年的“公子士”為一人的結(jié)果。我們認(rèn)為,“公子士洩”與“公子士”當(dāng)非一人。
其實,如上所述,杜預(yù)在為僖公二十四年《左傳》作注時,已將“公子士洩”別為一人。南宋學(xué)者陳傅良的《春秋后傳》卷五在僖公二十年“鄭人入滑”下注云:
此鄭公子士洩也。不書大夫,將恒稱人也。[10](P634)
更是率先在《左傳》僖公二十年“公子士洩”斷句,實屬難能可貴。另一位南宋學(xué)者程公說在其所著《春秋分記》卷十三《鄭公子公族諸氏世譜》中,既將“公子士”作為鄭文公子列在第五世表格中,又將“公子士洩”作為不可考見世系的公族附在表后[11](P117)。楊樹達(dá)先生說“惟陳厚耀《補(bǔ)春秋世族譜》誤解杜注,別出‘公子士洩’一人”,其實作為清人的陳厚耀在其所著《春秋世祖譜》卷上將“公子士洩”列為“鄭公子系未詳者”[12](P372),不過是對南宋學(xué)者陳傅良、程公說兩家觀點的沿襲而已,并非創(chuàng)見。
以上三家雖均將“公子士洩”與“公子士”分為二人,但未給出相關(guān)證據(jù),試作補(bǔ)充如下:
魯僖公七年,鄭文公派大子華參加由齊桓公主持的寧毋會盟,子華卻對齊桓公說:“洩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實違君命,若君去之以為成,我以鄭為內(nèi)臣,君亦無所不利焉?!盵1](P3904)齊桓公本想同意,但在管仲的勸說下,不但沒有贊成子華的建議,還將他的話轉(zhuǎn)達(dá)給了鄭文公,導(dǎo)致子華在魯僖公十六年被殺[1](P3905)。自此以后,鄭文公對自己的諸公子懷有戒心,后來甚至將自己最寵愛的公子蘭(即后來的鄭穆公)都驅(qū)逐出境,故鄭文公沒有理由在僖公二十年、二十四年仍舊放心地讓另一個兒子“公子士”兩次率師攻伐滑國。
《史記·鄭世家》云:“鄭文公有三夫人,寵子五人,皆以罪蚤死?!盵20](P2119)說明鄭文公包括公子士在內(nèi)的五位嫡子均早卒。而魯僖公二十四年,已為鄭文公三十七年,距鄭文公去世只有8年,此時“公子士洩”尚能率師入滑,可知他不可能是鄭文公早卒的兒子“公子士”。
根據(jù)《左傳》宣公三年記載,鄭文公“又娶于江,生公子士,朝于楚,楚人酖之,及葉而卒”。公子士朝見楚王而被酖殺,發(fā)生如此重大的外交事故,其原因只可能是鄭國背叛楚國而依附齊國,楚王痛恨鄭伯背盟,故將來朝的公子士酖殺。而在魯僖公十八年,齊桓公去世后,諸公子爭立,齊國大亂,鄭文公自此徹底倒向楚國,故在此之后,不會發(fā)生楚國酖殺鄭國公子的事件。因此,公子士應(yīng)當(dāng)死于魯僖公十八年以前,故魯僖公二十年、二十四年率師入滑的“公子士洩”當(dāng)另有其人。
綜上,我們認(rèn)為,“公子士”是鄭文公之子,而“公子士洩”既以“公子”冠名,則屬鄭國公族,兩者并非一人。但“公子士洩”的世系已經(jīng)無從考證,宋程公說將其列為不可考見世系的公族,清陳厚耀將其列為“鄭公子系未詳者”,都是十分謹(jǐn)慎的做法。
洪亮吉在“洩堵俞彌”斷句,認(rèn)為“洩”是氏,“堵俞彌”是名,尚似有據(jù),因為鄭國確實有洩氏一族存在。俞正燮、章炳麟等人以“洩堵”為氏,“寇”及“俞彌”為名,則尚未通檢全書,僅憑臆測,“洩堵”一詞僅見于《左傳》僖公二十年和二十四年,而且俞正燮、章炳麟也認(rèn)為“洩堵寇”與“洩堵俞彌”系同一人,那么“洩堵”的存在就只能算是個例,不能與“洩氏”、“堵氏”二族屢見于《左傳》者相比。新公布的清華簡《鄭文公問太伯》(甲本)出現(xiàn)了“俞之堵彌”的表述,更為《左傳》當(dāng)以“堵俞彌”斷句提供了有力的證據(jù)?!蹲髠鳌焚夜辍岸驴堋薄⒍哪辍岸掠釓洝钡拇_定,是判斷“洩”字上屬即在“公子士洩”斷句的關(guān)鍵因素。
《左傳》僖公二十年、二十四年既以“公子士洩”連讀確定后,其與宣公三年的“公子士”的關(guān)系亟待解決。清華簡《鄭文公問太伯》(甲本)的整理者,認(rèn)為“公子士洩”與“公子士”系一人,但給出的證據(jù)并不充分。我們經(jīng)過梳理,認(rèn)為“公子士洩”當(dāng)別為一人。
杜預(yù)在為《左傳》僖公二十四年作注時,即在“堵俞彌”斷句,而以“公子士洩”為一人,十分準(zhǔn)確。但他受到宣公三年“公子士”的誤導(dǎo),在為《左傳》僖公二十年作注時,則在“公子士”斷句,“洩堵寇”斷句,令人遺憾。南宋學(xué)者陳傅良別具慧眼,率先在《左傳》僖公二十年“公子士洩”斷句,至為精確,惜未引起后世學(xué)者的注意。我們通過梳理,可以判定“公子士”是鄭文公之子,而“公子士洩”則屬鄭國公族,兩者并非一人。后世學(xué)者如李惇、楊伯峻等人,均受《左傳》宣公三年的“公子士”影響,以致作出了錯誤的判斷,也是十分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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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郭昱]
2016-12-21
本文得到教育部古委會重大項目“《皇清經(jīng)解》校點整理”(高校古委會項目批準(zhǔn)號:0934)的資助。
尉侯凱(1987-),男,河南永城人,武漢大學(xué)簡帛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先秦秦漢出土文獻(xiàn)。
K225.04
A
1001-0238(2017)01-005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