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勁松
(嘉應學院 a.客家研究院;b.文學院,廣東 梅州 514015)
【文學·語言學研究】
家園回望與精神返鄉(xiāng)
——翰儒鄉(xiāng)土散文探析
張勁松a,b
(嘉應學院 a.客家研究院;b.文學院,廣東 梅州 514015)
翰儒是粵東文學星空中的一顆耀眼之星,近年創(chuàng)作勢頭強勁,成果頗豐。其散文集《遠去的風景》《歲月有情》既為過往的艱難時世作證,亦為自己的心靈成長立傳。他對于寧靜鄉(xiāng)村的精神返鄉(xiāng)與淺吟低唱無疑打開了讀者塵封已久的鄉(xiāng)村記憶,為浮躁時代的人們打通了記憶與現實的精神通道,直抵人性深幽處。
翰儒;《遠去的風景》;《歲月有情》;鄉(xiāng)土散文
翰儒(1968—),本名彭漢如,廣東省豐順縣人,梅州知名作家,粵東文學星空中的一顆耀眼之星,近年創(chuàng)作勢頭強勁,成果頗豐。曾出版有散文隨筆集《活著真好》、報告文學集《笑傲商?!?,近年著有中篇小說集《家園》(花城出版社2013)、散文集《遠去的風景》(現代出版社2013)和《歲月有情》(現代出版社2016)。其作品既為過往的艱難時世作證,亦為自己的心靈成長立傳①關于翰儒中篇小說集《家園》的評論,參見拙文《“家園”內外的認同危機與身份焦慮——試論翰儒中篇小說集〈家園〉的現代性書寫》,《嘉應學院學報》2015年第10期。。相比較而言,筆者更欣賞他的散文,特別是那些源自記憶深處的鄉(xiāng)土散文。與小說是讓人物站出來說話不同,散文是作者直接說話,散文里的作者人格更自然,也更真實。作者的本心“在散文里絕無隱飾的可能,提起筆來便把作者的整個的性格纖毫畢現的表示出來”[1]。翰儒鄉(xiāng)土散文里那些穿越歲月的如煙往事與蕓蕓眾生是如此的熟悉、親切,而文中那些堅實的細節(jié)、綿綿的情思與清澈質樸的語言往往帶著人性的溫度逶迤而來,又蜿蜒而去,觸及人心最柔軟的部分,讓人情不自禁,回味不已。下面,筆者擬對翰儒的鄉(xiāng)土散文從鄉(xiāng)村匠人、童年物事和故園風情等三個方面進行初步探析。
匠人就是農村里有手藝、有技術的人。居家為農夫,出門為匠人。俗語云:家有良田萬頃,不如一技傍身。鄉(xiāng)村匠人正是因為有一定的技術,所以才能在特定時間里居無定所地游走在前村后寨和鄉(xiāng)野田間來過活。匠人們不僅為村民的日常生活帶來了便利,也為單調貧乏的鄉(xiāng)村生活平添了生氣。散文集《遠去的風景》開頭四篇《遠去的風景》《鄉(xiāng)村裁縫》《鄉(xiāng)村那些人那些事》《鄉(xiāng)村最美的人》就是一組關于鄉(xiāng)村游走匠人的散文,他們中有打鐵師傅、閹雞師傅、剃頭師傅、鄉(xiāng)村裁縫、殺豬師傅、木匠師傅、接生婆等。
“凡被稱為師傅的,都有愛戴的意思在里面?!睘楹螑鄞鳎繋煾刀直阋杨A示著他們擁有某種獨特的手藝與本領,他們所接的活都有一定的技術含量,因此才受村里人尊敬。如鐵匠能把那些農忙后殘敗的鐮刀重新加溫敲打淬火,使之變薄變鋒利。閹雞師傅能把許多小公雞的睪丸割去,使其成為肉多味美的閹雞。剃頭師傅會把全村人都理成幾種簡易的發(fā)型,工錢除了各家各戶輪流派飯外,剩下的就用稻谷充當,這是一種類似“以物易物”的交易行為,于是剃頭師傅挑著空籮筐挨家挨戶收稻谷就成為有點滑稽而又不可多見的獨特風景,那時“大多數人家手頭拮據,用稻谷充剃頭工錢,實屬無奈之舉”②本文研究對象僅限翰儒兩本散文集里的鄉(xiāng)土散文部分,文中所引文本皆出自散文集《遠去的風景》(現代出版社,2013年)和《歲月有情》(現代出版社,2016年)。。裁縫師傅會給小孩特地做大幾號的衣服以備長個子之用,這樣寬大的衣服能夠穿好幾年,等到合身時早已破舊;且顏色款式就那么幾種,全村男女老少在一塊的話,不仔細看,分辨不出誰是誰。請殺豬師傅既是主家一年一次的隆重事項,也是全村人興高采烈的小型節(jié)日。一家殺豬,全村幸福,因為那一道“豬紅咸菜”會給那些饑餓的肚皮以溫暖與營養(yǎng)。而三五年也難得請一回的木匠師傅的到來意味著主家要給兒子娶媳婦了。在這些走村串戶的匠人中,接生婆花婆是唯一的女性。在醫(yī)療條件還非常落后的年代,接生婆就是救苦救難的“觀音娘娘”,甚至許多父子倆都是花婆接生的。雖然現在的醫(yī)院更便捷也更安全衛(wèi)生,但在村人的心中,花婆的位置無可取代,于是花婆成了鄉(xiāng)村最美的人。匠人們不僅有手藝,而且會兼做一些暖心且愉悅的事,不像現代職業(yè),大家都只是機器上的一顆螺絲釘。如鐵匠會讀三國水滸,夜晚還能給婦孺老少講古說法,解讀人生。木匠同時兼有油漆、油畫的手藝。沒有上過學的接生婆竟然能順帶給嬰兒取名字。
當現代化的流水線生產取代傳統(tǒng)的刀耕火種,當效率更高的工藝復制取代傳統(tǒng)社會的手藝制作時,鄉(xiāng)村匠人也就失去存在的理由了,走下歷史舞臺是早晚的事。鐵匠與閹雞師傅無聲無息地銷聲匿跡了;剃頭師傅被各種花里胡哨的美容美發(fā)店取代;家具商城里琳瑯滿目的新式家具不但比木匠做的家具款式別致,而且價格便宜;接生這種攸關性命的活計也由更加專業(yè)的醫(yī)院接管;多年之后,自己竟然和在深圳餐館里幫忙的殺豬師傅偶遇,世易時移人未變,“他竟然還認得我,已二十多年了,他的表情還是以前的樣子,笑瞇瞇的”。匠人們的出走、消失或去世不僅預示著手藝的失傳和行業(yè)的退隱,也隱喻了鄉(xiāng)村的凋零與失落。對于現代性語境中這些形形色色匠人命運的溫情追述,或輕描淡寫,或濃墨重彩,但似乎都難以掩藏作者那“個人精微的感覺,獨特的心靈敏感,語言的及物能力,以及細節(jié)的準確力量”[2]171,從而使得散文品格“既有小說家的實(物質性),又有思想者的悟(精神性),有趣,也有味道”[2]175。
在缺衣少食的清貧年代,維持起碼的溫飽是社會全員孜孜以求的集體無意識,生活在偏遠山村的作者當然也不例外。童年往昔的很多物事因為與溫飽問題有這樣那樣的關聯而被作者寫進了散文里,我們先來看與衣服及溫暖相關的部分?!哆h去的風景》里就有兩篇散文直接以“溫暖”命名,即《冬日物事·溫暖的牛背》與《溫暖的瓦窯》。這里的溫暖是指身體能真真切切感知到的熱能量,而非情感隱喻意義上的希望或象征意義上的心理能量。冬日里的作者被寒風吹得瑟瑟發(fā)抖,而騎上牛背后,寒意就被從胯下源源不斷傳來的溫暖所驅散,“這溫暖,慰藉著我缺穿少衣的貧困童年”。至于村里特地選在冬天才開窯燒瓦,也有基于驅散冬日寒意的考量,“寒冷的閑冬村民不論大小都喜歡去瓦廠,圍在燒瓦的瓦窯前取暖,嘮嗑”。火叔公之所以受人愛戴,是因為他做的那些小小火窗不但是全村人的溫暖之源,而且像花籃一樣精美,成了那個年代不多見的工藝品,“火窗陪著人們熬過一個又一個漫漫冬夜,火窗猶如《賣火柴的小女孩》里給小女孩希望與溫暖的火柴一樣”。那個年代的人們,一般很少能做新衣服,“長長的一年里也就那么一兩件衣服。那時,集市上沒有成衣賣”,要做衣服的話,一千多人的村子一位裁縫就已足夠。
說那時的人們衣不蔽體也許有些夸大其詞,但說他們食不果腹卻是名實相副。水里游的魚蝦,土里長的蔗腳、竹筍,樹上結的楊桃等統(tǒng)統(tǒng)成了全村老少為之“陶醉、迷戀、鐘愛”的對象,所有的日常鋪墊與文中伏筆似乎都是為了表達那個填充饑餓肚皮的主題。春天里,半大小孩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去小水圳撈魚蝦,想著法子讓那些騰躍的魚蝦“跳進我張開的網罩里,跳進我已攔著的畚箕里,跳進我的臉盆里,跳進我饞著的肚子里”。開春種下的涼薯在盛夏就開滿了紅艷迷人的花朵,“里面還有甜蜜的汁液,放進嘴里吸吮,真是妙不可言。大伙爭相采花吸吮”。而到了寒冷沉寂的嚴冬,全村大大小小都會去已經收割完了的蔗田,像撿寶似的挖掘、啃咬“蔗腳”,這是一段“有情趣,也有酸楚,有溫暖,也有無奈”的往事。而村里人之所以怕喝沒有燒開的生泉水,也是因為那樣的水“消食,肚餓”。竹鄉(xiāng)的小孩們捉筍蜂,挖筍蟲,割竹筍,既能當作兒童游戲,又能滿足口腹之欲。在金黃的累累碩果掛滿枝頭的時節(jié),垂涎已久的村民會爭先恐后、情態(tài)百出地爬樹摘果。至于其他水果,一年到頭都似乎難得一見。為了吃上水果,“我們”會想盡辦法生大病,因為只有這時父母才會舍得花錢買一些廉價的水果。當水果放上病床頭,自己又舍不得吃了。先是看一看,摸一摸,聞一聞,等到大病快好又未好,水果快壞又未壞時,才拿捏時機戀戀不舍地吃掉,這確實是一段“五味雜陳”的往事,而作者發(fā)誓要考上大學的動力也是為了擺脫每天吃咸菜的命運。
衣與食是如此的馬虎,住、行、玩又會好到哪里去呢?老屋是瓦房,很簡陋,低矮局促,灶臺就占了四分之一的空間,飯桌旁只有三條長凳,無論如何也擠不下十口人,吃飯只有輪著坐或站著。老屋門角有個令人難堪的尿罐,房里只有一張床,大家不得不經常去外面搭睡。至于出行方面,產溪河上有竹篷船,擺渡的水叔公寬厚慈祥、古道熱腸,使人不禁想起《邊城》中的淳樸民風。但鋼筋水泥橋的鋪設也使“小河里的竹篷船漸漸地隱退了”。在《那年代讀高中》中,上學途中有一條長長的荒無人煙的山路,自己孤獨恐懼地走了三年,“肩上晃蕩著二三十斤的米菜,驚恐得雙腳打顫……再難再懼,都必須得自己走”。這條成長之路猶如當年母親的產道,只有艱難爬過才能進入人生新階段。在物質普遍貧乏的年代里,專門的玩具與游樂園更是傳說中的天方夜譚。于是,農閑時節(jié)家家戶戶都有的風車與秋冬農村隨處可見的稻草垛成了孩子們捉迷藏、玩打仗的理想去處。即使像看電影這樣純粹的精神文化生活也成了自己的“恨事”,因為父母偏要一門心思想看電影的“我”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先賣煮熟的玉米,賣完才能從中摳出五分錢買站票。賣完玉米的任務太艱巨,而電影的吸引力又太強大,于是扯謊騙家長就成了沒有選擇的選擇。
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里談及古希臘藝術與史詩時說過,與古希臘“正常的兒童”相比,古中國可謂“早熟的兒童”[3],這確是精準之見?!吨芤住は缔o下》中的“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與俗話“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似乎都可以當作對馬克思觀點的本土詮釋,而作者在此又用鄉(xiāng)土散文為馬克思的觀點做了生動的形象說明。經歷過物質條件與精神生活都普遍貧乏年代的兒童想不早熟都很難,用作者的原話來說就是“我們年少而成熟”。
水是生命之源,江河是文明之母。古老的四大文明都發(fā)源于大江大河,文明城市與繁榮鄉(xiāng)鎮(zhèn)也多分布于大河沿岸。翰儒的故鄉(xiāng)就在依山傍水的小鎮(zhèn):黃金鎮(zhèn)。黃金鎮(zhèn)不大,是費孝通先生所謂的“熟人社會”[4]7,“老街除了趕集的村民,難得見到外來的陌生人客。倘若有生人從街上走過,第二天街坊居民便傳開了”。故鄉(xiāng)的一切似乎都與水有關,“有水便有人家”,這里的水就是小鎮(zhèn)前面奔向韓江的產溪。產溪使故鄉(xiāng)有了生氣,有了風情,也有了生活。正是有了“溯韓江而上通過小溪運送進來的”日常用品與流傳而來的先進文化,小鎮(zhèn)才有了傲視群村的資本與中心地位?!叭绻研℃?zhèn)喻為大戶人家的小姐,那村莊則有些像奴婢了”“黝黑碩壯的鄉(xiāng)下農人永遠那么辛苦的在地里刨食,白凈孱弱的小鎮(zhèn)居民則永遠那么悠閑……小鎮(zhèn)人看鄉(xiāng)村人的眼神就像鎮(zhèn)長看村長的眼神”。因此鄉(xiāng)下人的最大理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小鎮(zhèn)居民。這一切的分殊都是因為這條產溪,正是小溪把鄉(xiāng)村的自然經濟與小鎮(zhèn)的商品經濟區(qū)分開來。產溪兩旁的翠綠竹林不但能為竹鄉(xiāng)人家換來日常用品,也給小伙伴們平添了許多童趣,住在竹林小屋中的大伯那“簡單寧靜的生活”也使棲居鬧市的作者遙想再三,羨慕不已。臨溪沙灘明麗純凈,一年四季風情各異。令人嘆息的是,近年來人們無止境的貪欲與雨后春筍般冒出的沙場使“沙灘正以驚人的速度在萎縮、消失……如今沙灘已失去了往日安詳的儀容,面目全非,殘敗不堪”。傳統(tǒng)社會的交通多依賴水路,鄉(xiāng)鎮(zhèn)的繁榮也就與水系的暢達密不可分,如梅縣松口就是客家人開啟海外尋夢之旅的起點,是千千萬萬客家先人夢想起航的地方。作者筆下的碼頭、石板臺階、石柱船栓、河神公壇、松江大酒店、火船,僑批、水客等皆與梅水息息相關。也正因其如此,才有了“自古松口不認州”的傲人說法。但一切已成歷史煙云,現在的松口更像是一個供人參觀的文化遺址。其實豈止是沙灘與松口,隨著現代社會的演進,陸路逐步取代水路,汽車火車取代輪船,棲身于水系兩旁的繁榮鄉(xiāng)鎮(zhèn)也演繹完了歷史分配的角色與任務,漸次衰敗凋敝了。
故鄉(xiāng)的男女風情似乎都與勞動有關。因勞動而相識,因勞動而相愛,勞動場景就是戀愛場景,一切都那么自然生動,水到渠成。如有一些匠人除了得到工錢還有意外收獲:作為鰥夫的鐵匠因為嫻熟的技術與陶醉的表情把村里的一位寡婦給吸引走了,文中給出的是一種弗洛伊德式的解釋:“寡婦專愛看鐵匠拉風箱,鐵匠把她的魂拉走了”。木匠則因為要在東家住至少十天半月,“是最容易跟主家產生感情的”,林姓木匠給主家做娶兒媳婦的家具,其發(fā)達的肌肉讓主家女兒為之深深迷醉,最后主家好事成雙,不但娶了兒媳婦而且嫁了女兒。水叔公擺渡時會唱動人的山歌,白白嫩嫩的水叔婆經不起水叔公歌聲的撩弄,被水叔公唱進了船艙唱進了洞房。戀愛中的男女在揚谷過程中,女方手搖風車,擺動的手臂導致前胸后臀不?;蝿樱澳械木脱劬χ敝钡夭焕蠈嵙?,看得呆呆的,竟忘了力氣活往漏斗里倒谷”。費孝通說:“從基層上看去,中國社會是鄉(xiāng)土性的……鄉(xiāng)下人離不了泥土?!盵4]5泥土不但能生長出莊稼糧食,而且也是瓦與磚的原材料?!坝泻脦讓δ信蚺鋵Σ饶唷娝罱K同床共枕成了兩口子……村里美其名曰‘做瓦夫妻’。瓦廠真不失為生產快樂與愛情的好地方”。而打泥磚時:“最常見的是夫妻倆一塊打泥磚。男人在呼哧呼哧地踩泥巴,女人在一旁拱著屁股往泥堆灑水,添稻桿,或給男人遞煙送水的……多么浪漫開心的勞動??!”。只要有愛,單調艱苦的日常勞動也不乏浪漫與情趣。
普魯斯特說:“真正的天堂,就是人們已經失去的天堂?!盵5]每個人的故鄉(xiāng)都是自己內心那個漸行漸遠的桃花源,每個寫作者的童年都是一個經過時間過濾與文字想象后的香格里拉。而翰儒寫作的獨特意義在于他不但“有一顆世俗心,同時兼具一種靈魂的視力”[2]166。他對于寧靜鄉(xiāng)村的精神返鄉(xiāng)與淺吟低唱無疑打開了讀者塵封已久的鄉(xiāng)村記憶,為浮躁時代的人們打通了記憶與現實的精神通道,直抵人性深幽處。黃金鎮(zhèn)之于翰儒,恰如湘西之于沈從文,高密之于莫言,商州之于賈平凹。黃金鎮(zhèn)是翰儒的生命之根,也是其藝術之源。其對往昔家園的徐徐回望與追憶充滿了感性的憂傷,而對家園此在圖景的觀照與呈現也暗藏著理性的隱痛。作者沒有沉浸在故園的詩意敘述中難以自拔,散文的詩性品格并沒有遮蔽生存的艱難、成長的艱辛與現實的粗礪。在生命的長河里,被敘述的故鄉(xiāng)與童年本身成了一個可以詩意棲居的審美烏托邦。海德格爾曾言:“詩人的天職是返鄉(xiāng),惟通過返鄉(xiāng),故鄉(xiāng)才作為達乎本源的切近國度而得到準備”[6],這或許也是翰儒的家園回望與精神返鄉(xiāng)能夠兼具美感與力量的秘密所在。
[1]梁實秋.論散文[M]//梁實秋文集:第六卷.廈門:鷺江出版社,2002:383.
[2]謝有順.從俗世中來,到靈魂里去[M].鄭州:鄭州大學出版社,2007.
[3]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二卷(上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114.
[4]費孝通.鄉(xiāng)土中國[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5]童慶炳.現代心理美學[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3:181.
[6]海德格爾.荷爾德林詩的闡釋[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31.
The Retrospect for Home and Spirit:Analysis of Hanru native prose
ZHANG Jingsonga,b
(a.School of Hakka Studies;b.School of LiberalArts,Jiaying University,Meizhou,Guangdong 514015,China)
Han Ru,a brilliant star in the sky of the literature in eastern Guangdong,has yielded many fruits in recent years.He has been engaged in prose writing as well as novel writing,both of which enjoy fruitful results.His works not only reflect his past tough times but also are attempts on his part to build up his own image.His remarks on the retrospect for home and spirit remind the readers of the peaceful countryside,which associate the reality with memory of the people in the times which is characterized by spiritual decay.
Han Ru;Distant Scenery;Love in Those Years;native prose
盧妙清)
I206.7
A
1009-8445(2017)06-0026-04
2017-03-14
廣東省普通高校人文社科省市共建重點研究基地嘉應學院客家研究院科研項目(12KYKT07);梅州市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mzsklx2016007);梅州市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mzsklx2016006)
張勁松(1970-),男,湖南冷水江人,嘉應學院客家研究院兼職副研究員,文學院副教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