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君
吳榮杰
1957年7月17出生于山東博山,1981年畢業(yè)于山東省輕工美術(shù)學校。
齋署子荷堂,詠荷堂。中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國家畫院范揚工作室畫家,美術(shù)報吳冠南大寫意花鳥研究員,美術(shù)報第三屆吳冠南大寫意花鳥高研班助教?!吨袊鴷嫛冯s志社書畫院畫家,北京翰墨藏真書畫院副院長,北京大品畫院副院長。
2004年中國畫作品《杏花釀春色·醉人杳無蹤》入選由中國美術(shù)協(xié)會、中央電視臺主辦的“首屆全國電視中國畫大賽”。
2005年9月中國畫作品《青林上雨色》入選由中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主辦的“第十六屆國際造型藝術(shù)家協(xié)會代表大會·美術(shù)特展”并獲銅獎。
2006年5月中國畫作品《秋雨疏林色近晚》入選由中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主辦的“2006年中國畫家提名展”并獲優(yōu)秀獎。
2006年作品《林壑斂秋色·山水含青暉》入選中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主辦的“紀念中國工農(nóng)紅軍長征勝利70周年全國中國畫作品展“。
2007年8月作品《山重水復又是秋》入選由中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主辦的:紀念葉淺予百年誕辰中國畫提名展“。
2008年9月作品《寒山凝秋水》入選由中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主辦的“首屆中國山水畫藝術(shù)雙年展”。
2015年1月《吳榮杰畫展》在山東省淄博市桓臺天承美術(shù)館舉辦。
一
莊子在《逍遙游》結(jié)尾說: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
老莊思想主張人們要看破名利、放下機巧,把因生活生產(chǎn)需要而掌握的基于客觀物質(zhì)的技術(shù)、提升為個人主觀體驗的藝術(shù),借藝術(shù)本身具有的強烈“主觀性體驗”的幫助,從而找到自我,但找到“自我”并不是終點,接下來還要把令人“目盲、耳聾、德?lián)p”的藝術(shù)的“表象”給剝離掉,直接穿透“自我”的自私、狹隘、障礙,割棄“自我”、掙脫“自我”的束縛,從而擺脫物質(zhì)世界的“現(xiàn)實”對人的“意志”的束縛,進入到無己、無功、無名、身心性靈徹底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精神世界里,逍遙游。
可見,在莊子那里,作為沒有使用功能和實用價值的“無用之用”——藝術(shù),是可以度人的。
這個被度者,包括他人,也包括自己。
二
那么,度什么?
我們總是用鮮花、香草、美酒、佳肴,用“色聲香味觸法”滿足“眼耳鼻舌身意”來形容天堂的美好,這實在太庸俗了,完全是一種“色誘”。
還有人把天堂形容為沒有痛苦、沒有磨難,充滿了幸福、快樂和安詳,我覺得這還是一種庸俗。
如果天堂就是滿足欲望、就是沒有痛苦、就是充滿幸??鞓钒苍敚敲次矣X得這樣的天堂不過就是用“防火長城”屏蔽了人間痛苦之后的的庸俗生活。
這樣的天堂,只能算是享樂主義者的天堂,這個通往天堂的路,不過就是“防火長城”。
如果天堂真的是這樣,我鄙視。
我理解的天堂,痛苦與幸福、苦難和安詳,跟人間是一般的模樣,有什么理由不一樣呢?
但在同樣的苦難里,可以思想可以插上翅膀,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翱翔。
——做思想的逍遙游!是莊子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
所以,我理解的藝術(shù)之用,無非就是度人以思想的自由。
思想的自由,并不是說沒有了苦難、彷徨、掙扎、煎熬。
并不是說只有快樂、幸福、安詳。
而是可以幫助我們這些深陷于或肉身、或欲望、或思想、或精神、或靈魂、或性靈的苦難、掙扎、煎熬的現(xiàn)世中人,同時還可以僻出一塊屬于“自由”的空間。
這個空間可以不在遠方,只在心里,但它恒久遠,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
這個空間可以是虛擬的,但它一定很大,不知其幾千里也。
它一定在俗世的最邊緣,在天堂與俗世的交界處。
在這里,在這個空間,棲息著一個人的性靈的最純潔無瑕、自由自在的部分。
所以,藝術(shù)的本質(zhì),我個人的觀點,就是度人以自由。
除了自由,任何形式的“度”人,都是束縛和奴役。
束縛和奴役的,不是僅僅人,還有性靈,以及道。
這一部分性靈,恰是攜帶著老莊所說的“道”。
世間萬物,包括我們每一個人,都是道的天然攜帶者。
道對于人類而言,與生俱來。
但道總是被俗世的塵垢所蒙蔽、束縛和奴役,人們總是無緣一見,或見了也視若不見,對面相見不相識。
而能將道還原的,能將性靈還原的,唯有自由。
三
這種藝術(shù)的自由,可以是采菊東籬下,可以是黃河之水天上來,可以是狂草中的張旭、徐渭……
這種自由,我在陳海良老師的狂草中讀到過。
陳海良先生的狂草,長線參差,點畫狼藉,如閃電撕裂蒼穹,似霹靂劃開鴻蒙,融長史、藏真、涪翁、鐵崖、文長、真山、覺斯等史上狂草大家于一爐,集才氣、文氣、狂狷氣于一身,的為當代狂草書家之代表人物。
這種自由,我在吳冠南老師的大寫意花鳥畫中讀到過……
吳冠南老師的大寫意花鳥,最震撼我心靈的,是鋪天蓋地、劈頭蓋臉、暴風驟雨般傾瀉而下的色彩斑斕、彩點墨點,大的小的、金的銀的、丹的翠的、辣的甜的、老的嫩的、狂的靜的……如鼓如箏、如雨如雹、如槍如劍、如花如雪……一開中國花鳥畫史所無。
四
宜興古稱陽羨,雖然現(xiàn)在屬于無錫下轄,但歷史上一直隸屬常州,常州古稱延陵、蘭陵,兩地都東臨太湖之濱,北部都是平原沃土,南部都有天目山余脈山陵與安徽接壤,屬于典型的煙雨江南,魚米之鄉(xiāng),山水勝地。
現(xiàn)代人談?wù)摰赜蛭幕町?,普遍認為江南人細膩溫婉,北方人爽直豪邁,董其昌還據(jù)此分出了南北畫論,阮元分出了南北書論。
但在歷史上,南方的楚文化反而是中華文明中浪漫主義的代表,不僅僅楚文化,吳越地區(qū)也是如此,在各個藝術(shù)門類中,浪漫主義的代表人物,往往被南方人占據(jù)。
屈原、陶淵明、李白、蘇東坡、陸游……這些想象力瑰麗壯觀的浪漫主義詩人,張旭、懷素、黃庭堅、楊維楨、徐渭、祝允明,這些氣勢磅礴的狂草大師們,大多出于南方的吳越楚地區(qū),與北方大漠、黃河地區(qū)相比,在數(shù)量上要居于絕對的優(yōu)勢。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地域文明出于陰陽平衡需要而帶來的逆行個案:南方地區(qū)沒有北方、大漠那種一馬平川的開闊,以山川丘陵湖泊為主要地理形貌,人們出行困難,所以人們總是以夢為馬,臥游天下,在思想、藝術(shù)方面往往會時不時出現(xiàn)一個天馬行空的人物。
也許是這種文化現(xiàn)象的延續(xù),今天在宜興出了一個狂草畫家(大寫意)吳冠南,在常州出了一個狂草書家陳海良,如果用上述觀點作為理論來分析,就一點都不讓人驚訝了。
五
但是,這樣的案例并不絕對。
比如,我所見到的吳榮杰老師。
吳冠南、陳海良諸先生們的這種自由,我又在吳榮杰老師的“線性寫意山水”中讀到了!
吳榮杰先生,山東淄博人,先后師從于范揚、吳冠南先生,因折服于老藤花館吳冠南老師的人格魅力和藝術(shù)修為,毅然遷居宜興,筑廬僻室于龍背山陰,或問藝求道于師家,或揮毫創(chuàng)作于斗室,或掩門訪花于山野,或攜壺覓酒于諸友,或擱筆云游于四方……神仙中人也。
初見吳榮杰先生的畫,頗為震撼,他的大寫意山水,以極具想象力的長線條為主線, 白發(fā)三千丈,飛流直下三千尺,他筆下的線條超出了人們頭腦中的既有定式,超出了人們的想象力,長短、粗細、曲直、剛?cè)?、稚辣、遲速、疏密、濃淡、枯濕、錯落、參差……可以說,在山水畫、在山水寫意畫中,古人還沒有這么玩的,或者也有這么玩的,但玩得這么有味的還沒有。
吳榮杰先生筆下夸張到極致的長線,如戲曲中的水袖,如詠嘆者的長歌……
但觀者一眼就可以看出,那山不是江南丘陵的赭石山,那是齊魯大地的花崗巖山!
而畫中那一架欲歪似倒的草廬,那一個醉眼入夢的老翁,大概就是在做鯤鵬逍遙之游的吳榮杰先生自己吧。
吳榮杰先生,由魯及吳,千里遷徙,結(jié)廬訪道于陽羨龍背山陰,其天馬行空如此,他的性靈定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