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杰

論《蒙古王府本石頭記》審美向度

張麗杰

審美向度，即審美的趨向、判斷和評價。從《蒙古王府本石頭記》行側(cè)墨批對女性形象的品評和構(gòu)建來看其長篇小說的審美向度是“真”、“妙”、“趣”。這既是漢族長篇小說的審美要求，又是蒙古族長篇小說的呼喚?？梢钥闯?，《蒙古王府本石頭記》行側(cè)墨批是蒙、漢民族文化融合的產(chǎn)物，也是蒙、漢文化相互接納的產(chǎn)物。

蒙古王府本石頭記 女性形象 長篇小說 審美向度

關于《蒙古王府本石頭記》的研究，其對象主要集中在行側(cè)墨批，這是《蒙古王府本石頭記》獨有的，共六百三十余條，而這六百三十余條，對女性形象的品評和構(gòu)建占據(jù)主體。當今學術界，對《蒙古王府本石頭記》的研究多側(cè)重其文獻考據(jù)和行側(cè)墨批的外在形式特點研究，不太關注其行批的內(nèi)容，本文即從解讀其行批的內(nèi)容出發(fā)，文學與文藝學結(jié)合，文學與文化學結(jié)合，運用文本解讀的方法，窺視其對女性形象的品評和構(gòu)建中所體現(xiàn)出來的對長篇小說的審美向度。

“向度”(Dimension)，指的是一種視角，一個判斷，是個評價和確定一個事物的多方位、多角度、多層次的概念。審美的向度，即對美好事物的判斷、評價和確定。《蒙古王府本石頭記》對女性的品評和構(gòu)建體現(xiàn)出其長篇小說的審美向度，小說人物形象是其重要的審美對象，“紅樓夢在典型人物的創(chuàng)造上，尤其在婦女形象的創(chuàng)造上，有非常優(yōu)秀的成就?！盵1]29這亟待我們深入研究。

一.審美向度

1.真

“真”是一種審美的愉悅，我們通過《蒙古王府本石頭記》行側(cè)墨批的內(nèi)容可見一斑：

第六回 便當是鳳姐兒。

蒙府批：的真有是情理。[2]230

第六回 不過略動了幾樣。

蒙府批：白描入神。[2]232

第八回 黛玉磕著瓜子兒，只抿著嘴笑。

蒙府批：笑的毒。[2]311

第八回 我平日和你說的，全當耳<傍>［旁］風；怎么他說了，你就依，比圣旨還信些！

蒙府批：句句尖刺，可恨可愛，而句意毫無滯礙。[2]312

第八回 黛玉因問寶玉道：“你走不走？”

蒙府批：“走不走”，語言真是黛玉。[2]316

第十九回“好一個討厭的老貨”

蒙府批：入神。[2]700

第十九回 我卻也不過是個平常的人，比我強的多而且多。

蒙府批：此等語言，便是襲卿心事。[2]708

第二十一回 不妨被人揀了去，倒便宜他。

蒙府批：是湘云口氣。[2]776

第二十一回 也不知是真丟了，也不知是給了人<廂>［鑲］什么帶去了。

蒙府批：是黛玉口氣。[2]776-777

第三十五回 “從今以后我再不同他們一處吃酒閑逛如何？”寶釵答道。

蒙府批：親生兄妹，形景逼真貼切。[2]1325

第四十二回 已經(jīng)遭擾了幾日，又拿著走，越發(fā)心里不安起來。

蒙府批：世俗常態(tài)，逼真。[2]1604

“真”有三意，一是指本性，本來面目，嵇康《幽憤詩》：“志在守樸，素養(yǎng)全真?！倍钦鎸崳瑥埡狻端夹x》：“彼無合而何傷兮，患眾偽之冒真?！比切は?，杜甫《天育驃騎歌》：“故獨寫真?zhèn)魇廊?，見之座石久更新?！毙≌f之“真”即是指按照人物個人獨有的方式，盡用極近人之筆描摹出來，屬寫實小說范疇。上文所提《蒙古王府本石頭記》皆強調(diào)于此，無論語言、動作、細節(jié)刻畫、肖像描寫，都極真實地刻畫出人物的特質(zhì)來。寫黛玉，黛玉之“也不知是真丟了，也不知是給了人<廂>［鑲］什么帶去了”寫出了黛玉小心、易疑、患得患失的心態(tài)，是黛玉口氣；“磕著瓜子，只抿著嘴笑”批“笑得毒”，這一：“毒”字即寫出蒙府本對黛玉心氣高傲的淋漓再現(xiàn)的肯定，是黛玉行為；語言上，黛玉“句句尖刺，可恨可愛”，顯現(xiàn)出蒙府本對人物刻畫極致的肯定。襲人之“此等語言，便是襲卿心事”，指出心神相照。動作上“不過略動幾樣”寫盡劉姥姥謹小慎微之態(tài)?！鞍酌枞缟瘛?，是對白描手法細致的賞悅，非身臨其境者不知。“世俗常態(tài)，逼真”之評語顯現(xiàn)出蒙府本對細致入微刻畫的支持。可見，“真”，寫出人物本性，貼近不同人物各自不同的本來面目，真實地如日常生活般活現(xiàn)地寫出，是《蒙古王府石頭記》行側(cè)墨批由衷肯定、深深賞悅和完全贊同的審美向度。關于這點，魯迅先生在《人情小說<紅樓夢>》一文中表示出認同：“至于說到《紅樓夢》的價值，可是在中國底小說中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其要點在敢于如實描寫，并無諱飾，和從前的小說敘好人完全是好，壞人完全是壞的，大不相同，所以其所敘的人物都是真的人物?！盵3]2-3

2.妙

“妙”是一種令人愉悅的審美感覺，覽《蒙古王府本石頭記》行側(cè)墨批的內(nèi)容，見這個“妙”字反復出現(xiàn)。

第三回 除非從此以后總不許見哭聲。

蒙府批：作者既以黛玉為絳珠化生，是要哭的了，反要使人先叫他不許哭。妙！[2]88

第六回 （劉姥姥）方欲問時，只見小丫頭子們一齊亂跑，說：“奶奶下來了。”

蒙府批：即以“奶奶來了”之結(jié)局，是畫云龍妙手。[2]231

第七回 奶奶今兒不來就罷，既來了就依不得二奶奶了。

蒙府批：非把世態(tài)熟于胸中者，不能有如此妙文。[2]273

第八回 也是個人給了兩句吉利話兒。

蒙府批：“也是個”等字，移換得巧妙。其雅量尊重，在不言之表。[2]305

第十二回 鳳姐在這里便點兵派將。

蒙府批：<剩>文最妙！[2]431

第十五回 羞的智能趁黑地跑了。

蒙府批：請問此等光景是強是順？一片兒女之態(tài)，自與凡常不同。細極，妙極！[2]535

第十九回 說親戚就使不得？

蒙府批：這樣妙文,何處得來？非目見身行，豈能如此的確？[2]704-705

第三十四回 只見春纖正在欄桿上晾手帕子。

蒙府批：送的是手帕，晾的是手帕，妙文。[2]1302

“妙”，美好，美妙?！稇?zhàn)國策·楚策一》：“大王誠能聽臣之愚計，則韓、魏、齊、燕、趙、衛(wèi)之妙音美人必充后宮矣。”妙，進入文學審美領域，特指文學文本閱讀過程中產(chǎn)生的一種美好、美妙的審美愉悅。產(chǎn)生這種美好、美妙的愉悅感，具體來說，有以下幾種情感體驗，如第三回“賈雨村夤緣復舊職，林黛玉拋父進京都”，“作者既以黛玉為絳珠化生，是要哭的，反要使人先叫他不許哭”，此處妙在“伏線千里”，為黛玉悲劇作了鋪墊。“不許見哭聲的”，而寶、黛愛情皆以“哭”現(xiàn)之，黛玉之病無藥可救，亦已注定。“伏線下文”就為長篇小說情節(jié)線索作出了圓滿的鋪寫，往返交顧，前后照應，閱讀的快感就像玩捉迷藏的游戲，搖曳生姿，趣味無窮。又如第六回“賈寶玉初試云雨情，劉姥姥一進榮國府”，寫劉姥姥見平兒及室內(nèi)鐘，正奇怪，為防止贅述，即以“方欲問時”，“奶奶下來了”叫停，此處妙在“典控行文”，為其它行文讓開了道路。若姥姥問，平兒回答她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完，說也說不清楚，以“奶奶下來了”收束此文，嘎然而止。總是恰好便住，了結(jié)得齊整?！暗淇爻晌摹睘殚L篇小說敘述文字的精煉度的把握提供了審美的空間和余地。又如第七回“送宮花賈璉戲熙鳳 宴寧府寶玉會秦鐘”，鳳姐問：“有什么好東西孝敬我，就快獻上來，我還有事呢”，周瑞家的回答道“奶奶今兒不來就罷，既來了就依不得二奶奶了?！睂懗鱿聦优蜋C敏、伶牙俐齒之態(tài)。此處妙在對人情世態(tài)的“格物于心”。“格物”一詞是在明末清初金圣嘆那里作為“小說”審美趣味的評點，“格物”即作家的創(chuàng)作是在對現(xiàn)實生活中的人物、事物進行認真的觀察，并歸納出本質(zhì)規(guī)律之后創(chuàng)作人物形象的一種行為，即對生活的觀察、歸納。只有“十年格物”，才能做到“一朝物格”的審美藝術效果。第十五回“智能羞的趁黑跑了”寫出了兒女之態(tài)，與正常人的反映不同，此處再現(xiàn)了智能害羞、害怕極致之態(tài)，是作家認真觀察深入體會現(xiàn)實生活的結(jié)果。第十九回寫襲人和寶玉一段對話，襲人生性高調(diào)，言語自是大膽：“我一個人是奴才命罷了，難道連我的親戚都是奴才命不成？定還要揀實在的好丫頭才往你家來”“說親戚就使不得”，寶玉回答。作者是“目見身行”，恰切地寫出人物形象的特征，言語與身份一致。在寶玉眼里，襲人的親戚和她一樣，雖做奴仆之事，卻也是一般待見的。第十二回“王熙鳳毒設相思局 賈天祥正照風月鑒”，寫賈瑞色心未改，鳳姐設計捉弄他，用“點兵派將”一詞非常恰切地寫出了王熙鳳在賈府獨掌大權、機智能干的身份地位和狡猾的心性，這四個字用得最切合，作者必是格物于心的。第八回“比通靈金鶯微露意

探寶釵黛玉半含酸”，寶玉用“也是個給了兩句吉利話兒”回復寶釵之玉，“也是個”即應付地、象征性地客氣地樣子，極近人情，寫出了寶玉心中對寶釵之玉并不感興趣，也是作者熟稔世態(tài)人情、格物于心之筆。

3.趣

“趣”是蒙府本第三個審美范疇，《蒙古王府本石頭記》行側(cè)墨批多此提到此點：

第八回 于是轉(zhuǎn)<灣>［彎］向北奔梨香院來。

蒙府批：吃冷香丸，<往>[住]梨香院，有趣。[2]297

第二十一回 再至于頭發(fā)、指甲，都是東西。

蒙府批：行文故犯，反覺別致。[2]798

第二十三回 西廊下五嫂子的兒子蕓兒來求我兩三遭，要個事情管管。

蒙府批：可發(fā)一笑。[2]858

第四十二回 試試你那會子還這么刁不刁了。

蒙府批：收結(jié)轉(zhuǎn)折，處處情趣。[2]1624

第四十九回 賈母因笑道：“怪道昨兒晚上燈花爆了又爆，結(jié)了又結(jié)，原來應在今日?！?/p>

蒙府批：“燈花”二語，何等扯談，何等包括有趣！著俗筆則語<喇喇>[刺刺]而不休矣。[2]1868

此處“趣”有兩層意思。一是指行文的旨趣，意味，《列子·湯問》：“曲每奏，鐘子期輒窮其趣?！倍侵笜啡?、趣味。陶淵明《歸去來兮辭》：“園日涉以成趣，門雖設而常關?！睆娜宋镄蜗罂矗槍氣O“吃冷香丸，<往>[住]梨香院”“有趣”二字的蒙府批頗耐人尋味，冷香丸配方之奇，寓意其高冷氣質(zhì)。梨花，白色，清冷，有言“梨花院落溶溶月”，“梨香院”既寫出了寶釵冰身玉膚之貌，高冷幽情之性，又預示出其悲苦凄寒的人生結(jié)局。此為人物的托言之術。至于“花燈”之語、賈母之語，皆形象地寫其人物趣味來，蒙府批曰“何等包括有趣”，是對人物形象趣味性的肯定。其二“趣”味來自于作者的旨趣，意味。第二十一回“賢襲人嬌嗔箴寶玉，俏平兒軟語救賈璉”，鳳姐訓斥平兒“頭發(fā)、指甲，都是東西”，蒙府評“行文故犯，反覺別致”。行文的“犯”指的是小說中故事類型相同或相似的敘述，即重復，但不完全相同，要有變化。“頭發(fā)”即在上文平兒拿出頭發(fā)來，向賈璉笑道“這是什么”，已出現(xiàn)過，此處再次出現(xiàn)，從鳳姐口中生出“頭發(fā)、指甲，都是東西”顯示出鳳姐對淫婦的蔑視，好阿鳳，令人膽寒。第四十二回“蘅蕪君蘭言解疑癖 瀟湘子雅謔補余香”寫寶玉、黛玉戲謔調(diào)笑，“試試你那會子還這么刁不刁了”蒙府批“收結(jié)轉(zhuǎn)折，處處情趣”。情節(jié)的收束開啟，不忘人情，趣味。行文自然，充滿作者的趣味、旨意。作者描繪出寶、黛純真的愛情和熟稔的人情，這更預示了他們悲劇的令人同情之處。從《蒙古王府本石頭記》的側(cè)批可以看出，長篇小說的“趣”是其審美的又一向度。

二.《蒙古王府本石頭記》行側(cè)墨批審美向度來源探析

1.漢族長篇小說的審美要求

漢族深受古典小說的熏陶，《蒙古王府本石頭記》屬于清乾隆時抄本，不僅存大量蒙府批，亦過錄脂評，說明研習過漢錄。清之前，漢族小說已有“真”、“妙”、“趣”的審美向度。中國小說自古以來便是密切聯(lián)系群眾的，漢族地區(qū)人口稠密，百姓尋常之事可慰人。從《漢書·藝文志·諸子略》之“街談巷語”至宋代說書先言后文，皆要如《莊子·秋水》篇所言“飾小說以干縣（懸）令”，吸引住人，為要“粘人”，便更加講究人物、情節(jié)的真實近人和行文之妙趣，一個關子套一個關子，一個懸念套一個懸念。也講究人物、情節(jié)的趣味性。否則一失真，就脫離現(xiàn)實生活；一索然無味，即低落；一失趣，便松懈，不再讀了。明清長篇小說在這三方面尤為明顯。對于《紅樓夢》的善于逼真寫照，脂硯齋便多有評述，如第六回寫劉姥姥初見王熙鳳時，鳳姐頭也不抬，“只管撥手爐內(nèi)的灰，慢慢地問道?！敝廄S批為：“神情畢肖?！敝劣凇懊睢薄叭ぁ保斞赶壬缇蛯Α拔牟梢庀搿庇枰钥隙?。明末清初人張竹坡在《批評第一奇書金瓶梅讀法》中便指出“作者起伏層次，貫通氣脈，為一線穿下來也。”即“妙”“趣”的強調(diào)。以上之“真”、“妙”、“趣”皆在漢族長篇小說審美領域中提過，如“犯而不犯”、“情狀逼真”、“伏線千里”、“頗具情趣”等?？梢?，“真”、“妙”、“趣”是漢族傳統(tǒng)長篇小說的審美向度。針對《紅樓夢》的此種特征，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中言及的“蓋敘述皆存本真，聞見悉所親歷，正因?qū)憣?，轉(zhuǎn)成新鮮”[4]205便指出了《紅樓夢》“真”、“妙”、“趣”的成因。

2.蒙古族長篇小說的呼喚

《蒙古王府本石頭記》在清代乾隆時手抄，入蒙古王府藏。首見于清代蒙古旗王府后人所售。整體上看，蒙府本批者更像是脂硯齋等漢族評點者圈外之人。其評語風格迥異，相對獨立，其語間自覺不自覺地滲透著蒙古民族對長篇小說的審美向度。蒙古族的古代長篇小說很崇尚“真”、“妙”、“趣”，蒙古族長篇《喜熱圖蔑兒干》、傳記史詩長篇《江格爾》、史實性歷史小說《蒙古秘史》便是基于真實社會歷史而流傳下來的?！断矡崦飪焊伞酚涊d特古思汗國和那冉王國通過姻親關系形成部落聯(lián)盟的故事?！督駹枴肥敲晒抛寮矣鲬魰缘拈L篇小說，記載十二世紀以前各部落的形成，是當時氏族社會末期到階級社會初期歷史面貌和人情風俗的真實記載。《蒙古秘史》記述十三世紀中葉以前蒙古黃金家族譜系，更是史實的“實錄”。他們都踐行著蒙古族“至真至誠”的審美原則?！懊睢焙汀叭ぁ斌w現(xiàn)在蒙古族長篇小說善用解謎式的象征性隱喻的言說，體現(xiàn)民族智慧。宇宙天地、江河山川、牛羊駿馬皆可明事言理，如《蒙古秘史》記載孛端察兒的話“人的身子有頭呵好，衣裳有領呵好”，是說推崇部落首領的作用?！坝白右酝鉀]有朋友，尾巴以外沒有鞭子”比喻處境孤立?！扒邦~的汗水流到腳底，腳底的汗水沖到前額”說明創(chuàng)業(yè)的艱難，等等。其實，此種言說是蒙古族常見的言說方式，更是長篇小說的主體。他們都體現(xiàn)“人與自然自由完整統(tǒng)一”的審美標尺?？梢姡罢妗?、“妙”、“趣”是蒙古族傳統(tǒng)長篇小說的審美呼喚。

三.結(jié)論

總之，從《蒙古王府本石頭記》行側(cè)墨批關于女性形象的品評和構(gòu)建來看，其長篇小說審美的向度是“真”、“妙”、“趣”，這既與漢族文學息息相關，又與蒙古族的審美追求一致。所以亦可見，《蒙古王府本石頭記》是蒙、漢文學文化融合的產(chǎn)物，也是蒙、漢文化相互接納的結(jié)果。

[1]劉大杰.紅樓夢的思想與人物[M].古典文學出版社,1956.

[2]（清）曹雪芹.蒙古王府本石頭記[M].書目文獻出版社,1986.

[3]古耜.中國作家別解<紅樓夢>[M].北京聯(lián)合出版公司,2012.

[4]魯迅.中國小說史略[M].人民文學出版社,1973.

（作者介紹：張麗杰，內(nèi)蒙古師范大學文學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中國古代小說史）

本文是內(nèi)蒙古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從對女性形象的品評和構(gòu)建來看《蒙古王府本石頭記》中蒙、漢民族文學文化的融合與接納”（2015B083）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