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待那個最潦倒的人

馮濤

農歷大年除夕，華人俞越的牛肉面館里人影稀疏。眼看十一點就要過了，俞越決定關門。但就在此時，一個黑人青年闖了進來，手里還提著一把二胡。

“先生，來碗牛肉面吧？”俞越迎上前。

黑人青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接著垂下頭。

“嗨，大過年的，就請你吃一頓吧?！庇嵩娇闯隽撕谌饲嗄甑睦Ь?。

黑人青年一臉羞紅地說：“我……我能為您拉一首曲子嗎？”說罷，就提起了那把二胡，演奏起來。

黑人青年的技藝并不怎么樣，但俞越看得出黑人青年的用心。演奏完畢，俞越忍不住鼓起掌來，然后趕緊端上牛肉面。

除夕過后，牛肉面館的生意依然冷清。最氣人的是，近段時間有一個白人警察經常來店里白吃白喝，俞越終于忍不住了，向他要錢。

誰知白人警察沖他便是一拳，最后還把他帶到了警察局。白人警察以俞越妨礙公務，扭打警察為由，提出了起訴，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當?shù)胤ㄔ涸谖唇浫魏握{查的情況下，宣布他罪名成立，判他入獄三年。

俞越的遭遇在華人圈中引起了軒然大波，《華盛頓郵報》也重點報道了這一消息。在確鑿的證據(jù)面前，也在強大的輿論壓力下，芝加哥的法院最終作出了公正的判決：俞越無罪釋放，并獲得一萬美元的精神補償。

俞越出獄后，牛肉面館一掃以前的冷清，天天門庭若市。他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成了華人圈中有名的“牛肉面大王”。

轉眼，一年很快過去了。又是除夕之夜，一年前那個拉奏二胡的落魄青年又來到了俞越的牛肉面館。

黑人青年遞過來一張名片，俞越接過看了一眼，上面寫著——詹姆斯，《華盛頓郵報》記者。

“你就是那位對我不幸事件進行報道的人？”俞越驚訝道。

原來，一年前，詹姆斯大學畢業(yè)，輾轉來到芝加哥，盤纏用盡，工作沒找到。他想用為人彈奏的方式換取一頓飽飯。他去了數(shù)十家飯店，都被趕了出來。

在他最饑餓、最潦倒的時刻，俞越不僅沒有歧視他，還請他吃了兩碗牛肉面。就因為這兩碗牛肉面的激勵，他信心百倍地參加了《華盛頓郵報》的面試，并一舉成功。

詹姆斯始終沒有忘記俞越那兩碗牛肉面的恩情，當他從華人朋友處得知俞越遭受冤屈之后，便采訪了許多目擊證人，寫下了那篇報道。

六月摘自《少年文藝》201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