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美
?
從女性主義視覺透視《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的主題意蘊
李新美
(滇西科技師范學院 外國語學院,云南 臨滄 677000)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除了探尋生命的價值和意義,還特別關注女性的生存狀態(tài)。透過不同女性的不同性格、不同經歷,揭示關于“輕”與“重”的主題,作者以小說的形式進行哲學思辨,跳出故事情節(jié)去哲理思考,表達了對現代女性生存狀態(tài)的關心和關注,給現代女性以啟示和反思。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女性主義;主題意蘊
在小說《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中,女主人公特蕾莎堪稱為“生命之重”的的代表。小說主題討論“生命之重”和“生命之輕”,其實就是探尋“存在”的“輕”與“重”。生命中,許多人都追求自由自在,希望在生活中能夠心靈放縱、隨心所欲,以獲得更高層次的身心愉悅,追求“生命之輕”;在生命中,理想、欲望、責任,使人體痛苦、深重與壓抑,這種束縛無休無止,就算是某一欲望暫時獲得了滿足,在生命中,又會產生新一輪的欲望。[1]人們想擺脫存在之“重”,卻又難以擺脫。特蕾莎的成長環(huán)境,是給她帶來“生命之重”的首要因素。特蕾莎自幼家庭生活比較不幸,在這個家庭中,不僅物質環(huán)境貧苦,精神環(huán)境更加貧瘠。特蕾莎的母親曾經是一位圣母一樣的漂亮女人,曾經有九個男子向她求婚,在這九個男人中,都有著各自的優(yōu)勢,或英俊、或富有、或機智、或才學等等,然而,最后由于最具男子氣概的男人霸王硬上弓,使得她懷上特蕾莎,不得不違心的嫁給這個男人,在婚后的日子里,她越來越覺得其他八個男人都比第九個強,她心里產生不滿,并用“自我毀滅”的方式,去對待自己的生命。特蕾莎從小渴望靈與肉的和諧統一,渴望一個具有靈魂的自己,在與母親生活的那段日子里,使她感受到了生命的沉重,所以,她選擇逃離,卻不想在實現自己理想的那一刻,又走向了另一種“生命之重”[2]。
小說中,特蕾莎起初不斷追求自己的理想,作為一個弱者,她也很想試圖滿足自己的欲望,然而,現實生活卻總是不盡人意,給她帶來無比的沉重感,在與這個世界的抗爭中,她承受著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特蕾莎追求靈與肉和諧統一,然而,在面對生活的種種經歷的時候,她體會到了靈與肉的沖突,每一次現實社會的體驗,都讓她覺得非常沉重。特蕾莎將性與愛看作一體,然而,托馬斯卻將二者分離。特蕾莎始終追求著靈魂與肉體的和諧統一,然而她的愿望始終沒有實現,她想要改變,卻又始終無力改變這種“生命之重”。軟弱性格和依附意識是特蕾莎承受著生命之“重”主要因素之一。母親肆意踐踏肉體,摧毀著特蕾莎的靈魂,踐踏著特蕾莎的尊嚴。在“自我毀滅”的母親那里,她始終處于自我缺失的狀態(tài),所以,她要逃離母親的世界,去尋求依靠和庇佑,尋找真正的自己。在遇到托馬斯后,托馬斯強大的力量吸引著她,特蕾莎幻想著在那里能夠尋求到依靠和庇佑,然而,在這個“花花公子”身上,她很難獲得靈魂與肉體的和諧統一。特蕾莎只想聽命于他和服從于他,雖然特蕾莎也知道托馬斯的背叛和生活方式,也知道這個男人不能信任,然而,軟弱性格和依附意識又使她沒有辦法不去依附這個男人,軟弱的性格促使她不斷地要逃離生命之“重”,然而,她又很難擺脫生命之“重”,命運始終讓她承受著生命之“重”[3]。
在小說《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中,女主人公薩比娜堪稱為“存在之輕”的代表。這個女性形象順從自我感覺,她的生命體驗與特蕾莎完全不同。在薩比娜的人生中,一直在追求心靈放縱的生命體驗。她反抗媚俗的生活方式,隨心所欲、身心愉悅,通過不斷的背叛去追求自由。因此,女主人公薩比娜承受著不能承受的存在之輕。對薩比娜來說,整個成長的過程也是一個追求自由,不斷背叛的過程,對薩比娜來說,背叛有著致命的誘惑。在她十四歲時,由于其父親反對她戀愛,為了報復父親,她處處與父親作對,并學父親瞧不起的立體派美術,她的背叛之路從此開始。后來,她還選擇嫁給一個平庸丈夫,這個男人離經叛道,父親被她的所作所為活活氣死。在背叛的道路上,薩比娜感到一絲的寬慰,并越陷越深。[4]美術學院要求她在繪畫的時候,要遵循社會主義現實派畫法,然而,她偏要像畢加索那樣地去畫畫,不喜歡因循守舊。隨后,她又覺得丈夫變成一個討人厭的酒鬼,不再是一個乖張的浪子,又選擇離開了丈夫。背叛如同連鎖反應,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使她離最初的背叛越來越遠,自此,她開始不停地背叛,她要擺脫一切沉重與束縛,在成長的道路上,承受生命之輕。
薩比娜的背叛,歸根結底,她背叛的是媚俗。薩比娜反抗媚俗,背叛一切盛行的東西,在反抗媚俗的過程中,薩比娜成為了“輕”的代表,她一直在追求心靈放縱的生命體驗。媚俗一詞源于德語的Kitsch,那么媚俗是什么?米蘭·昆德拉認為,媚俗是一種泯滅個性來取悅大眾,以撒謊作態(tài)取寵社會的行為,可以說,媚俗是人類的一種通病,薩比娜反抗的媚俗,是極權文化、男權特征的政治制度下所推崇的善與惡、美與丑標準。薩比娜不僅在生活中反抗媚俗,在與男人性愛的過程中,也與媚俗思想抗爭。在與弗蘭茨性愛過程中,薩比娜顛覆了傳統思維,顛覆了男權中心主義的思想。她一改性愛中男性凝視女性,女性被看模式,做愛時,她一直凝視著弗蘭茨,在薩比娜面前,弗蘭茨是弱小的,薩比娜目光高高在上,而弗蘭茨做愛時總是閉著眼睛,在性愛的過程中,薩比娜也表現出一種反抗媚俗的行為,表現出對傳統男權思想的背叛。薩比娜用這種反抗媚俗的態(tài)度,來宣泄男權社會女性失去自我的憤恨,她用背叛的方式構建屬于自己的女性世界。背叛是薩比娜一生的行為準則。[5]她要背叛一切可以背叛的東西,壓倒她的不是生命之重,而是導致她最后走向空虛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米蘭·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中向我們拋出了一個殘酷地、又難以擺脫的人生命題:生命,是輕還是重?對于現代人來說,這是一個永恒而又難解的命題?!笆浅林剡€是輕松”,關于這個問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讀。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中,幾乎全部的內容都是圍繞著這一問題展開。在小說敘事過程中,昆德拉運用了大量議論,多次重復暗示這一富有哲理意味的主題。主人公托馬斯始終徘徊于生命的“輕與重”的追問,性與愛的輕與重、靈與肉的輕與重、良知的輕與重,最終回歸到生命的輕與重的追問中。[6]托馬斯將肉體之愛看作是“輕松的”、“簡單的”愛情,并且以這種與多個異性發(fā)生性關系,隨意的自由單身生活看作是“生命之輕”的標志之一,托馬斯認為,人倫之愛、夫妻之愛讓人生活受壓抑,那種“愛”是責任,是負擔,為此,他甚至放棄了被世人普遍認可的人倫之愛。托馬斯認為,人倫之愛、夫妻之愛是生命被扭曲的“重”。然而,當托馬斯遇上特蕾莎之后,單身的托馬斯卻意外的發(fā)生了思想變化,他背叛了自己的“輕松”,出于“奇怪的同情”,托馬斯接受了小酒館女招待特蕾莎。托馬斯接受萍水相逢的特蕾莎是近乎無意識的。在與特蕾莎交往中,托馬斯還發(fā)現同情居然是最高檔次的愛情,雖然許多人一直將同情看作是“與愛情不甚相干的二流感情”,但是,托馬斯并不這么認為,他認為這種出于生命本質的感情,是最真誠的、至高無上的一個生命對另一個生命的感情,這種感情使得生命隨之變得沉重。[7]
昆德拉筆下所描繪的“輕”與“重”,是以男權中心主義為基礎的,在男權思想的影響下,女性居于被支配的地位,托馬斯與特蕾莎的愛情,就充分體現出特蕾莎被置于“他者”的地位。就社會地位而言,二人社會地位相差懸殊,托馬斯屬于上流社會的人物,作為一名著名的外科醫(yī)生,他不僅受人敬仰,而且待遇豐厚。而特蕾莎只是一名鄉(xiāng)間女招待,為了逃脫母親的世界投奔托馬斯而來的。所以,二人的關系,從一開始就處于一種不平等狀態(tài),兩人的愛情也是極不平等的兩性關系。在小說中托馬斯一再強調:“特蕾莎就像是一個被人放在涂了樹脂的籃子里的孩子,順水漂來,好讓他在床榻之岸收留她”。[8]二人對于彼此之間的忠誠度是不一致的,特蕾莎幻想追求靈與肉和諧統一,而托馬斯是個花花公子,他很容易贏得女性的青睞,并對女性有著無力控制的占有欲。他要在不同的女人身上獵奇,在性愛中去尋找“萬分之一的不同之處”。托馬斯覺得自己的風流與對特蕾莎之間的愛情毫不矛盾。然而,愛情又是自私的。當特蕾莎與其他男人跳舞,別的男人緊緊的抱著特蕾莎的身體時,“他又無法控制自己的嫉妒之情”。特蕾莎與托馬斯的愛情,并不是一種相互的給予和贈送,真正贈送的只有特蕾莎,在這個愛情里,特蕾莎的忠貞是維系情感的唯一一根柱子,如果失去了這根柱子,他們的愛情大廈會徹底坍塌。因此,作為一個弱者,特蕾莎的現實生活總是不盡人意,給她帶來無比的沉重感,所以,她要逃離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薩比娜一直在追求自由的生活。出于藝術家的敏感,她意識到社會氛圍里一種濃濃的“媚俗”意識。因此,背叛就成為了她自我存在的方式。薩比娜一生不停地在背叛。背叛父親背叛自己的丈夫,最后背叛祖國、背叛情人,薩比娜在背叛的路上擺脫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背叛一切可以背叛的東西,使她一身輕松,沒有任何使命,獲得生命的輕盈,走向無限自由的極大解脫。然而,薩比娜美好的幸福卻是建立在無線的孤獨基礎上的,由此可見,薩比娜的悲劇不是因為“生命之重”,壓倒她的而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9]看到暮色蒼茫中幸福人家的閃亮窗戶時,她不止一次地感到雙眼被淚水打濕。在背井離鄉(xiāng),倍感虛空的時刻,她不免被媚俗中的溫情所打動。薩比娜背叛的極點不免虛空,其瀟灑背叛世界的背后,也隱含中對世俗溫情的向往,這似乎是她終身背叛的尷尬。然而與別人不同,短暫停留后她,又走上尋求自我生命存在的征途。短暫停留并不能抹殺她的高傲與決絕,她走向極端同時又質問極端,一如既往的探索人生存在可能性的意義。薩比娜雖然選擇了背叛,但其背后仍是為尋求個體生命而存在。
在小說《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中,昆德拉將兩個擁有不同生命體驗的女性展示給讀者,讓讀者從女性的視角,去解讀“生命之重”和“生命之輕”的主題意蘊,目的是告訴讀者,每個人都在為尋求個體生命而存在,有時候,我們很難逃離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也不能承受生命之輕。
[1]黃璐.米蘭·昆德拉小說中的女性人物形象探究——以小說《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為例[J].戲劇之家,2014,(9):381-382.
[2]喬婷婷.牧歌式寧靜與背叛式逃離——《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的女性主體意識[J].山西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S4):52-54.
[3]陳江.生命之輕之重——對米蘭·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賞析[J].赤峰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3,(8):131-132.
[4]郭向宇.沉淪或本真——從《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看昆德拉對女性生存狀態(tài)的關注[J].時代文學(上半月),2011,(10):167-169.
[5]謝永鑫.感性牧歌對兩性沖突的消解——《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的生態(tài)女性主義解讀[J].陰山學刊,2012,(3):47-50.
[6]梅啟波.昆德拉哲思概念中的女性獨立——《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中薩賓娜的形象分析[J].語文知識,2009,(1):30-32.
[7]周洪松,郝加齊.女性主義視角下《圍城》的主題意義探究[J].科教導刊,2016,(2):142-143.
[8]唐藝嘉.期待視野下的“輕”之意蘊——以《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為例[J].懷化學院學報,2010,(12):90-91.
[9]鄧平平.“靈與肉”的叩問——試析《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的主題[J].延邊教育學院學報,2011,(3):4-6.
(責任編校:咼艷妮)
I106
A
1673-2219(2017)07-0035-02
2017-03-26
李新美(1981-),女,云南鳳慶人,碩士,滇西科技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