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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人”為核心的表達
      ——李銳小說創(chuàng)作綜論

      2017-02-23 21:10:30遼寧師范大學文學院遼寧大連116081
      關鍵詞:李銳本性社會性

      (遼寧師范大學文學院,遼寧大連116081)

      以“人”為核心的表達
      ——李銳小說創(chuàng)作綜論

      翟永明

      (遼寧師范大學文學院,遼寧大連116081)

      李銳的小說創(chuàng)作一直強調(diào)以“人”的表達為核心,自覺甚至偏執(zhí)地表現(xiàn)人性的豐富性與復雜性。李銳所秉持的是一種以生命為本位的人性觀,是一種注重人的生存需要、強調(diào)人性的自然本性、竭力去除種種遮蔽、張揚人的生命力的人道主義,其間透露出對個體生命的呵護與關懷。但是,李銳對人的自然本性的強調(diào)并不意味著將人還原為動物,張揚愚昧的反智主義,這是因為他的小說反映的是真實存在的生活,其中蘊含著一種人道主義情懷以及哲性提升。

      李銳;人;自然本性;個體生命

      作為一種重要的人類自我觀照的藝術表現(xiàn)形式,文學自然應以表現(xiàn)“人”、關注人類的生存狀態(tài)和命運為最終旨歸。古今中外的文學史也表明,“文學的存在方式最終取決于人的存在方式,文學藝術領域任何根本性問題都可以歸結為對人的理解,任何文化都必然表現(xiàn)出創(chuàng)造者對自我的認識。人們按照何種方式生存與審美,必然與如何認識自己相一致?!保?]因此,文學即為人學這一理念在學界被廣泛接受,正如錢理群所說:“文學研究是干什么的?不就是研究‘人’(研究作家其人,又通過作家的作品研究社會、歷史上的人)嗎?不理解人,又算得了什么研究呢?”[2]從宏觀的角度看,人的本性即人性是文學的靈魂,從文學的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文學的最基本的功能就是探討人的性格,描寫人的情緒,研究人的內(nèi)心,文學史上的經(jīng)典作品無一不以提示人性為最終目的。所以文學作品必須關注人類心靈的隱密世界,對道德心靈問題進行永恒的探求,實現(xiàn)對人類終極價值的關懷,這是文學創(chuàng)作不可推卸的使命。而那些優(yōu)秀文學作品也正是因為對人本性的恒久表達,才使我們能夠穿越久遠的歷史時空去領略當時人們的情感與心理狀態(tài),在共鳴中實現(xiàn)情感的微妙對接。

      李銳的小說創(chuàng)作一直強調(diào)以“人”為表達的核心,自覺甚至偏執(zhí)地在創(chuàng)作中表現(xiàn)“人”,表現(xiàn)個體生命的豐富性與復雜性。在他看來,“古往今來,文學的存在從來就沒有減少過哪怕一絲一毫的人間苦難??晌膶W的存在卻一直在證明著剝奪、壓迫的殘忍,一直在證明著被苦難所煎熬的生命的可貴,一直在證明著人所帶給自己的種種桎梏的可悲,一直在證明著生命本該享有的幸福和自由?!保?]這就是李銳對文學的理解和在小說創(chuàng)作中一直堅持的準則,這種自覺使他的思考和表達始終聚焦于人,表現(xiàn)人的內(nèi)心世界,展示人所具有的豐富本性,以自己對“人”及“人性”的獨到理解構建起一個血肉飽滿、酣暢淋漓的藝術世界,并在這種構建中傳達著自己深刻的心理體驗。

      就李銳的小說創(chuàng)作而言,“人”的概念既不是空洞的軀殼,也不是失卻了時空背景的“塑造”,更不是被涂抹了某種油彩的“非人之人”,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富含情感的個體的人,正如他所說:“人只能是人自己,人只配有人的過程?!保?]由此可以看出,李銳所秉持的是一種以生命為本位的人性觀,它與抽象的概念無關,是一種注重人的生存需要、竭力去除種種遮蔽、張揚人的生命力的人道主義,具體地說,是強調(diào)人性的自然本性,避免社會性對自然性的壓抑,張揚人的正常生理需求,并以此為基點,維護個體的價值與尊嚴,表現(xiàn)出對生命個體的呵護與關懷。

      一、人道主義的社會倫理表達

      在李銳的早期作品里,即表現(xiàn)出了一種對“人”的關注,這是與20世紀80年代的創(chuàng)作潮流相應和的。在當時人們剛從“文化大革命”的噩夢中醒來,在痛定思痛的反省中,人們意識到造成這場災難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是對“人”的漠視,對個體情感的抹殺,這樣的反思結果使得當時產(chǎn)生了重視“人”及“人性”的文學潮流,這一潮流幾乎影響了所有的作家,李銳自然也不例外?!对律蠔|山》批判了古老中國的生育觀念,在一個家庭里,能否生育將直接決定一個女人的命運,蘭英在劉家地位的戲劇性變化實際上正折射出中國封建傳統(tǒng)文化對女人的漠視,女人更多的是被當作生殖的工具來繁殖后代,她們生命的意義不在自身,而在她們的生育能力,盡管作者寫得較為內(nèi)斂,但很明顯有強烈的感情蘊含在內(nèi)?!冻笈分械某笈灰蛟陂L相及婚戀上與別人“不一樣”,便遭到了村里人的嘲笑與指責,反映了鄉(xiāng)村習慣勢力對個性的扼殺。而《五人坪紀事》與《指望》卻表達了作者在城鄉(xiāng)問題上的思考。在當時,城鄉(xiāng)差異已開始顯現(xiàn),城市的迅猛發(fā)展和鄉(xiāng)村的相對落后使得人們的觀念正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李銳就是在這種變化中尋求著對“人”的表達?!段迦似杭o事》中當過兵見過大世面的狗蛋渴慕過城市的文明生活,但是鄉(xiāng)村凝滯的生活環(huán)境根本不接受他那些城里人的行徑,一口普通話因為相親問題而徹底消失,漂亮的黑塑料涼鞋與白絲光襪子也在一次滾坡后被五人坪男女老少祖祖輩輩都穿的方口鞋所取代,更富戲劇性的是代表著現(xiàn)代文明的打火機最終被最原始的火鐮所戰(zhàn)勝,所有文明的生活方式在凝滯的鄉(xiāng)村生活中都顯得那么不合時宜,甚至滑稽可笑,強大的鄉(xiāng)土生存方式再一次顯現(xiàn)出它的力量,頑固地抵制著城市文明的入侵,狗蛋最終被這種充滿惰性的生活所同化,回到了千百年來重復不變的生活軌道,心安理得地過起了“正常人”的生活?!吨竿穭t表現(xiàn)出了對婦女生活道路的思考,極端的物質貧困使得村子里的人都渴望走出大山,過城里人的生活,女人們實現(xiàn)這種愿望的唯一途徑是嫁一個城里人,但是由于男尊女卑的意識的存在,她們的命運并未真正改觀,嫁到城里的小玉的經(jīng)歷暗示,女人只有在經(jīng)濟上獲得獨立,才能在精神上與男人實現(xiàn)平等,才能真正擺脫前輩女人的依附命運。中篇小說《鳳女》及《野嶺三章》沿著這一思路進行了更為深入的思考。《野嶺三章》用傳奇的筆法描寫了三代女人的悲慘命運,相似的婚戀道路暗示了傳統(tǒng)的世代相襲與永恒束縛,在那樣滯悶的環(huán)境中,女人要不屈服,要不沉淪,即使竭力掙扎,結果還是要回到原來的生活軌道上?!而P女》便反映了這樣的事實,鳳女由最初的屈服到大膽的反抗,在經(jīng)歷了數(shù)次的打擊后不得不聽任命運的安排,直至最后從內(nèi)心里安于現(xiàn)狀,小說最后鳳女的一句“年輕人胡鬧吧”直接道出了女性解放道路的曲折與艱難,傳統(tǒng)中國文化像一張網(wǎng),使得無數(shù)鮮活的生命泯滅其間。與這種對封建傳統(tǒng)文化的批判不同,李銳的筆觸還深入到當時的現(xiàn)實生活。《小小》與《“窗聽社”消息》皆是對官僚主義的抨擊,小小的死與陳主任的被排擠都揭示了官僚主義對人的殘害,進而對麻木、沉悶、愚昧的生活進行了批判。

      盡管李銳早期的小說在對“人”的表達上不乏深刻性,但是我們不得不注意到,在這種深刻的背后存在著當時流行的創(chuàng)作理念。雖然李銳并沒有直接參與創(chuàng)作“傷痕”“反思”小說,但在李銳小說創(chuàng)作風格形成之前,受當時創(chuàng)作潮流的影響是不可避免的,不論是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批判,還是對現(xiàn)實弊端的揭露都與當時的主流觀念相合拍,相異的創(chuàng)作背后隱藏著相似的社會性眼光。傳統(tǒng)文化、封建迷信、城鄉(xiāng)觀念、官僚主義等這些當時的主流創(chuàng)作話語有其存在的必要性和深刻性,但它反映出的是作家們對人的社會性的強烈關注,盡管他們的作品中也有人的吃、喝、穿、住以及性的描寫,但這些描寫只是為了人的社會性表達而存在,作品的關注焦點依舊在政治、經(jīng)濟、文化層面,而未回到人的最本真的層面。這種對人的社會性的偏執(zhí)表達反映了人們長期以來形成的根深蒂固的創(chuàng)作觀念,這種觀念雖使當時的創(chuàng)作對人性的表達不乏深刻,但對人的自然本性的漠視使這種深刻大打折扣。但是李銳的某些作品還是在一定程度上溢出了這種社會性表達而表現(xiàn)了人的自然本性的存在,《丟失的長命鎖》表達了人擺脫束縛走向成熟的艱難,《霉霉的兒子》中自然淳樸的生活狀態(tài)顯現(xiàn)出人的一種強勁生命力。此外,山鄉(xiāng)農(nóng)村生存方式的沉悶凝滯及對現(xiàn)實生活的強大制約力、人們難以壓抑的欲望渴求都顯現(xiàn)出向《厚土》凸顯人性的自然本性的過渡痕跡。

      二、以生命為本位的人性展示

      《厚土》的出現(xiàn)標志著李銳小說創(chuàng)作風格的初步形成,這部以山西貧瘠的呂梁山為背景的短篇小說系列,真實地表現(xiàn)了實實在在的鄉(xiāng)村生活與世世代代在這塊土地上生存的人們。由于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呂梁山中的人們生活極其艱苦,物質的極度匱乏使人們掙扎在生死線上,生存成了第一重要的事情,其他與生存無關的事情根本無法進入他們的生活。于是“食”與“色”便成了他們生活的全部,《厚土》諸篇就是緊緊圍繞這兩大欲望來表現(xiàn)人最基本的自然性需求,展現(xiàn)原始的人類生存。

      在《厚土》中,“貧瘠、荒蕪、蒼涼、干旱”這些描述生活環(huán)境的詞匯隨處可見,嚴酷的自然環(huán)境造成了當?shù)厝说臉O端貧困,在漫無邊際的黃土高原上,即使超常的勞作也仍然無法克服饑餓的威脅,人們匍伏在大自然腳下,像動物般茍延殘喘地生活著?!笆场钡姆矫娴那啡保沟萌嗽凇吧钡挠笊巷@得觸目驚心?!逗裢痢分杏泻芏嘈缘拿鑼懀说倪@種最原始的本能在苦焦赤貧的鄉(xiāng)村生活中以扭曲的形態(tài)而存在?!朵z禾》《馱炭》中苦難的生活使女性成了一種物質化的存在,可以當作生產(chǎn)資料來交換;《篝火》中強勢人物可以對女性隨意欺辱與公開占有;《青石澗》《二龍戲珠》中由于性的饑渴又無力娶妻造成兄妹父女亂倫;《同行》中出于生存與繁衍的本能而忍辱負重;《眼石》中互換妻子睡覺以獲得心理上的滿足。性的畸形存在折射出呂梁山民在最低生命需求層次上掙扎的不幸命運,一切所謂的道德、自尊在這里全是多余,貧困的生活使人們處于一種麻木狀態(tài),人們只是憑著一種本能為了活著而活著。

      正是在對人的自然本性的描繪中,《厚土》為我們打開了一個未加掩飾的真實世界,這個世界中人們的真實生存形態(tài)極富震撼力,其所帶來的厚重讓一切淺薄的理性認識無處現(xiàn)形。這樣,一貫為我們所重視的人性的社會本性在《厚土》中被推成了遠景,甚至只是點綴,它們的存在根本無法對“厚土”般的生活產(chǎn)生影響,革命、主義、理想、激情等等話語在這里都被消融,這也就是《厚土》時代背景之所以模糊的原因?!朵z禾》中人們對黑胡子老漢戲文的喝彩與對學生娃所念的“知識青年到農(nóng)村去”的嘲笑形成鮮明對比;《古老峪》中小李對“她”的吸引根本不是他所念的文件,而只是覺得他“念得好看”;《合墳》中村里人對死去的知青的紀念方法居然是為其“配干喪”;《馱炭》中知青的俄羅斯革命歌曲最終被鄉(xiāng)村略帶“葷腥”的山歌取代。存在于“厚土”之外的人或事只能是呼嘯來去的過客,他們的被提及往往也只是被當作談資,面對掙扎在生存線上的人們,他們的力量如此渺小,難以留下太多的痕跡。

      如果說《厚土》充分凸顯了人性的自然本性,表現(xiàn)了人的自然生存狀態(tài),并以此為基點,將人的社會性只設置為故事背景的話,到了《無風之樹》及《萬里無云》中,這種社會性變成了一種與人性自然性對抗的力量存在?!稛o風之樹》中,作者建立了一個奇異的烏托邦,在這個世界里,人在物質上的貧困自不必說,世世代代都是瘤拐的生理缺陷正是貧窮生活在人們身上打下的烙印,貧窮幾乎使矮人坪的所有男人都成了光棍,在這種難以排擠的饑渴中,最后只能由隊上出一袋玉米買了暖玉。從道德角度講,“公妻”是丑陋而且有違倫理規(guī)范的,但矮人坪的男人們在真摯地呵護暖玉方面又顯現(xiàn)出對人性的尊重,在對苦難的抵制中,這種相濡以沫的情誼維護著一個自在的民間世界,這個世界按照一種奇異的法則獲得了一種平衡。但是,權力者苦根兒卻作為一種異質打破了這種平衡,他代表了另一種烏托邦——革命烏托邦,在他身上,階級性已占據(jù)了他所有的思想,他的意圖就是要整暖玉的黑材料,打破矮人坪特有的生存方式。作者用略顯夸張的筆法描述了苦根兒嚴厲的生活戒律和不近女色的潔癖,在無限上綱的革命美學憧憬中,他作為“人”的情感已被完全抽干,更多的是作為一個社會符號而存在。因此,矮人坪社會雖不合人倫,但卻充滿了人味,苦根兒雖以理想和信仰為依托,卻以對生命的忽視為代價,兩者對照,顯現(xiàn)出李銳對人性的社會性與自然性的態(tài)度。此外,作品中的角色多有第一人稱現(xiàn)身說法的機會,唯獨苦根兒的章節(jié),由敘述者從旁代言,更顯現(xiàn)出作者的良苦用心。同樣,《萬里無云》中作為山村唯一的文化人張仲銀,在改革開放的年代仍然沒有從當年的知青生涯中走出,他的獨白大量援引毛主席詩詞及革命口號,從這一意義上說,他是另一個苦根兒。

      與李銳“呂梁山系列”小說不同,他的“銀城系列”對“人”的表現(xiàn)是通過對個體生命的強調(diào)來實現(xiàn)的?!秱髡f之死》與《舊址》中李紫痕對個體生命的維護與捍衛(wèi)表現(xiàn)得最為明顯與自覺。李紫痕不懂政治,也不善交際,她行為的準則只是依據(jù)善良的天性與對待生命的態(tài)度,即使在壓制生命的強大力量面前,她也是用對每一個人的愛來呵護著趨于絕境的生命。為了扛起家庭的重擔,她毅然選擇了吃齋念佛;為了救從事革命活動的弟弟,在最嚴酷的環(huán)境下加入了共產(chǎn)黨;解放初她頂著壓力收養(yǎng)了反革命分子的后代;文革中又以悲憫的情懷收容了冬哥。這所有的行為在那些為現(xiàn)實利益爭得你死我活的人看來近乎愚昧,但她無疑讓飽受摧殘的生命獲得了一絲安慰。她雖然不理解革命,但她卻比更多的革命者洞察了生命的事實。正是這種質樸的生命觀念,才使她蔑視一切輕視生命的“理想”與欲望,盡管她最終無法挽救一個個鮮活的個體生命,但她試圖維護個體生命尊嚴的行為卻演繹著對生命本身的敬意。與《舊址》相比,《銀城故事》卻以大力彰顯民間世界的生存狀態(tài)來表現(xiàn)對遮蔽與禁錮個體生命勢力的抵抗。小說以將近一半的篇幅表現(xiàn)民間社會,描寫了銀城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甚至不惜筆墨去展示別具銀城地方色彩的牛、竹以及飲食習慣(如火邊子牛肉等美味的炮制過程)。卑微卻知足常樂的牛屎客,狡黠又不乏同情的蔡六娘,質樸憨厚的湯鍋鋪鄭氏父子,低賤但又不敢小覷的乞丐勢力,都構成了銀城日常凡俗的生活場景。他們的存在不僅顯示了李銳的民間立場,更表現(xiàn)出作者對個體生命的關注,正是對這些歷來被理性歷史遮蔽的個體的大規(guī)模展現(xiàn),才揭示了歷史煙云深處的諸多秘密,進而顛覆了傳統(tǒng)的歷史觀念。

      三、基于真實生存的哲性提升

      必須要強調(diào)的一點是,李銳對人性自然性的強調(diào)會使人產(chǎn)生一種誤解,那就是會認為他的小說創(chuàng)作著重表現(xiàn)的是人的生物性本能,與文學藝術實現(xiàn)對人精神的提升、凈化人的心靈、引領人類逐漸擺脫自然與社會的束縛、走向更高境界的宗旨不符,甚至還會誤認為他的作品意在將人還原為動物,顯示出張揚愚昧的反智主義特征。這實在是對李銳作品的一種誤讀,沒有領會李銳小說的深刻用意。李銳的小說創(chuàng)作是對長期以來人性的社會性對人的自然性壓抑的一種反撥,而在他筆下,并不是徹底否定人的社會本能,他對人的大部分社會性是肯定的,他所批判的是極端化的社會性,是那些為了某些社會集團的利益而無視人的自然本性的社會性。同時他的作品也不是純粹地表現(xiàn)人的吃、喝、住、穿以及性這些原始的本能,而是有著更多潛在的精神性因素存在。

      首先,李銳小說所反映的生活是真實存在的,在這一點上與尋根文學不同。盡管尋根文學也是從原始形態(tài)的生活中尋求靈感,但是為了揭示民族心理的深層積淀,展示傳統(tǒng)文化的優(yōu)根與劣根,往往將所表現(xiàn)的生活抽象化甚至怪異化,雖然這會使作品的意蘊含量增加,但現(xiàn)實生活的失真也會使作品失去著力點,導致文本意義只是懸浮于作品表層而未真正深入下去。李銳的作品則不同,不論是嚴酷的自然環(huán)境描寫,還是歷史社會對人性的壓抑以及生活于其間人的心理狀態(tài)都非常真實,展現(xiàn)了人本真的生存狀態(tài)。這些描寫足以使人心靈顫栗,卻又讓人欲哭無淚。《鋤禾》中民間社會人與人特有的關系糾結以及與外界社會的隔膜,《選賊》中“官”本位思想在民眾心中投下的陰影,《馱炭》中下層社會男女之間奇異的情感關系,《送家親》中祭神儀式的陰冷與女人內(nèi)心的悲痛,《看山》中農(nóng)民對生之無奈的憂傷感觸,等等,都極為真實,展現(xiàn)了“一個活生生的,真實的,半點不摻假的呂梁山”[5]。在李銳這些客觀冷靜的敘述中,我們看到的正是生命窒息的全過程和綁縛在這塊厚土上的農(nóng)民實出于無奈的內(nèi)在心理特征。

      其次,李銳小說在盡力展示底層人的吃、喝、住、行,表現(xiàn)人的最基本的生存需要與20世紀80年代末的新寫實小說有一定的相通之處,但是,新寫實小說在表現(xiàn)日?,嵥榈纳顣r,由于作者采取的是情感的零度介入,而且在削平深度模式的敘述中小說很難有升騰的力量。李銳作品的著眼點雖也是人的日常行為,但是在其中卻蘊含著一種人道主義情懷,這種情懷使他的小說并沒有始終低徊于人的生物性本能,而是有了很多情感亮色。《厚土》中作者的敘述口吻雖極其冷峻,但卻并不等同于冷漠,在對那些令人心驚的苦難和凝滯的生活展示中,我們可以體會到作者一種絕望與悲涼的情緒,而這種情緒直接來源于作家深刻的人道主義關懷。這種人道主義關懷在《無風之樹》中表現(xiàn)得尤為明顯,在作者所建構的矮人坪的畸形世界里,拐叔為了維護某種尊嚴的死與村人不顧苦根兒的威脅隆重地為其送葬的行為寄托著作者不盡的同情,盡管這種同情是暗潛在作者冷靜的敘述中。正是由于這種人道主義觀照的暗中存在,才使李銳小說中的人雖過著動物般的生活,但他們的日常行為卻包蘊著豐富的“人”的情感與意義。

      再次,由于李銳是個理智型的作家,因此他的小說作品中往往蘊含著很多理性的思考,這些思考使他的作品有了進一步的提升,從而擁有了某些哲學意味,在這一點上又與20世紀90年代盛行的欲望化寫作區(qū)別開了。應該承認的是,90年代出現(xiàn)的大膽表現(xiàn)人的物質及生理欲望的潮流,是對長期被禁錮的人的正常生理需求的敞開,表現(xiàn)出在市場經(jīng)濟下人對自由的向往。但是由于商品化帶來的負面效應,這種對人的欲望的表達往往會成為一種商品包裝,很容易淪為低層次的感官享樂的追求。李銳小說作品中對人的欲望的表達也很多,尤其是關于性的描寫存在于他的大部分小說中,但是這些描寫并不是簡單的生物性需求,而是蘊含著很多哲學意味?!稛o風之樹》中暖玉與矮人坪男人們有悖于人倫的性關系中蘊含著一種救贖意義,她是矮人坪唯一的亮色,不僅滿足著那些男人們的性的欲望,而且更在精神上給他們以希望,在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中維護著人的情感與尊嚴。而《厚土》系列中的《秋語》與《看山》,則在強烈的生之欲望的背后有著更多生命意義的思考,他們在那“凝凍了一般,沒有一絲的生氣和活力”的日子里年復一年地衰老直至消逝的感受和那生于斯、也將死于斯的無望的悲哀,傳達出的正是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的悲涼情懷,那“厚土”般凝滯的古老生活方式終要以最原始的方式,涵蘊一切,然后一切重歸于寂滅。

      從以上的論述中可以看出,李銳是在追尋人的自然本性與社會屬性的和諧共存,他雖把批判的矛頭指向了社會屬性對人的自然本性的壓抑,但卻并未走向極端。在他的小說作品中,人的自然本性的表達并不是完全生物性的,對人的社會屬性也不是簡單否定。正是在這種追求中,表現(xiàn)出李銳創(chuàng)作實驗的勇氣,也許這種探索永遠找不到答案,作品中的表達也無法達到非常完滿,但李銳用他自己的方式對這一問題做出了回答,在當代文學創(chuàng)作中顯現(xiàn)著獨有的價值和魅力。

      [1]裴毅然.二十世紀中國文學人性史論[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0:14.

      [2] 錢理群.沈從文《看虹錄》研讀[J].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1997,(2).

      [3] 李銳.銀城故事[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2:209.

      [4] 李銳.厚土[M].濟南:山東文藝出版社,2002:261.

      [5] 李國文.好一個李銳[N].文藝報,1987-01-03.

      Abstract: The novel creation of Li Rui is stressed continuously with expressing to the nucleus of"person", the rich nature and the complexity of human nature.What Li Ruiadhered to is a kind of human nature sight that takes life as standard, a kind of the humanitarianism to lay stress on the person's existence in the needs and the natural instincts of human nature.The humanitarianism, which goes excluding all sorts of what hides from view and makeswidely known the life-force of person,discloses the blessing and the loving care to the individual life.But the stressing of the natural instincts of person does not signify the return to the original condition person to the animal and the ignorant anti-wisdom doctrine.The novel creation of Li Rui reflects the true life that exists, which contains one kind of the humanitarianism feelings aswell as the wise nature.

      Key words: Li Rui; person; the natural instincts; individual life

      [責任編輯:鄭紅翠]

      Expressing to the Nucleus of“Person”——Survey of LiRui’s Novel

      ZHAIYong-ming
      (Literature College, Liaoning Normal University, Dalian 116081, China)

      I209

      A

      1009-1971(2017)05-0094-05

      2017-06-10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大眾形象’與1980年代社會轉型——1985年前后的中國文學研究”(13YJC751074)

      翟永明(1976—),男,山西大同人,副教授,博士,從事20世紀中國文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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