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禮偉
摘 要:托尼·莫里森是20世紀60年代的女性黑人作家,其代表作主要是描寫當時美國殖民地下,社會對黑人的排擠、蔑視以及黑人的辛酸生活史,構(gòu)建了一個白種人文化對黑人的壓迫。托尼·莫里森筆下的黑人男性人物形象充分反映了在當時社會中黑人痛苦的生活。
關(guān)鍵詞:托尼·莫里森;殖民;黑心;男性人物;形象分析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7)03-0092-04
20世紀60年代,當時的美國政治體系還不夠完善,美國黑人受殖民制壓迫,黑人再一次掀起第三次文學(xué)狂潮,來批判對當時殖民統(tǒng)治的不滿,托尼·莫里森就是當時黑人代表作家之一,其影響力在當時是非常巨大的,是一位在美國具有非常大影響力的女性黑人作家。托尼·莫里森的創(chuàng)作題材始終都是以當時美國黑人生活歷史以及當時黑人的生活環(huán)境進行提取,由于托尼·莫里森筆下對黑人男性的描寫非常實際,使得她的作品同樣也被許多白人所認可?!端_門之歌》《最藍的眼睛》《柏油娃》等小說是托尼·莫里森比較突出描寫男性主人公的作品,雖然學(xué)界很多都是研究托尼·莫里森作品中的女性,但是,托尼·莫里森對于作品中的男性人物形象、性格的描寫是不可否認的。
一、將作品中的人物進行“白化”描寫
當時黑人在美國的地位是非常微妙的,美國本土人大多都是白種人,黑人作為移民不受到當時美國的重視,而且還受到很多的壓迫。這就導(dǎo)致黑人既是美國人又是白人的奴隸,導(dǎo)致黑人內(nèi)心有兩種不同的思想、兩種不同的靈魂、兩種不同身份的尷尬境遇。當時世界殖民化非常嚴重,黑人作為白人的奴役非常痛苦,白人采用各種手段來削弱黑人的文化意識,讓黑人逐漸淡化美國的文化歷史以及民族意識,使得黑人對美國文化逐漸淡忘。白種人文化像一根看不見的牽引線,讓黑人在無形中成為白人的發(fā)展工具,用黑白平等謊言,促使黑人完成白人的工作。在當時殖民化的土地上,男性更加注重財富和權(quán)勢,這也成為了衡量當時男性地位的標準。
在美國南北戰(zhàn)爭之后,美國人權(quán)主義也得到了進一步完善,黑人在法律上也享受到了一部分權(quán)利,黑人仿佛看到了一縷陽光,順著白人的意愿前進,但實質(zhì)上白人的社會中根本沒有黑人的一席之地,黑人依舊沒有人格與自我。對于白種人的文化,黑人是又恨又怕,黑人只能以間接、扭曲的方法來宣泄對世界的不滿。以暴制暴,以反抗白人的社會來證明自身的價值。托尼·莫里森的作品中也有很多故事是由黑人男性通過暴虐的方式來實現(xiàn)自身價值,塑造新的自我,例如《最藍的眼睛》中的索卜漢德·切丘或者是《所羅門之歌》中的梅肯·戴德。
《所羅門之歌》中的梅肯·戴德作為作品中的男主人公,從小跟著父親身邊勞作,而且有一位妹妹,梅肯·戴德對其妹妹更是關(guān)愛有加,梅肯·戴德從小的生活還不錯,家中有一片種植園,由于父親不識字導(dǎo)致被白人欺騙了所有家產(chǎn),梅肯·戴德親眼目睹了這一切,是白人文化毀滅他的幸福家庭,這使得梅肯·戴德的性情大變。他有一句話:“當你占有東西的時候再去占有其他人的東西,那時,你不僅會占有自己,同時也占有了別人。”從此,梅肯·戴德只以金錢為中心,對于其他事物漠不關(guān)心。逐漸的讓梅肯·戴德內(nèi)心變得黑暗、暴虐,甚至是因為一袋子黃金與最喜愛的妹妹決裂,為了金錢而利用婚姻。金錢束縛了梅肯·戴德的一切,讓他成為了金錢的傀儡,日常生活中也只有貪婪、冷漠。這也是梅肯·戴德“白化”的開始,最初的梅肯·戴德只是一心想要為父報仇,奪回白人所掠奪的財富,漸漸地梅肯·戴德也融入了白人文化的世界,在不斷搜刮財產(chǎn)、不斷積累財富的同時,梅肯·戴德忘卻了自我,人性也有了極大改變,主觀上接受了白人的強權(quán)主義,作為黑人的梅肯·戴德逐漸的成為了白人的“幫兇”,和白人一道共同壓迫黑人同胞。
梅肯·戴德的自我“白化”,作品中讓作為黑人的梅肯·戴德由于受到白人文化的影響,同樣也變成了欺虐黑人的一類人,通過對梅肯·戴德的人物描寫,間接的批判了美國的白人主義、白人文化,讓主人公忘記自身的初衷,顛倒黑白,反映了作者對當時制度、法律的不滿。
如果說《所羅門之歌》中梅肯·戴德“白化”自己是受到白人文化影響,那么《最藍的眼睛》中的主人公索卜漢德·切丘則是主觀的讓自己“白化”。索卜漢德·切丘從不列顛貴族的祖先那里學(xué)會了自強不息,讓自己與非洲人斷絕一切關(guān)系,并且重點培養(yǎng)自身的嗜好及品位,讓自己能適應(yīng)白人生活,獲得白人的賞識。他拋棄了黑人所有的自卑,仿照維多利亞式的傳統(tǒng),強行讓自己保持優(yōu)越感或者自負心理,索卜漢德·切丘在學(xué)校中努力學(xué)習(xí),為了得到他人的認可?!盁o冕教士”是他對黑人社區(qū)的看法,偶爾會答應(yīng)別人的請求,他是以上帝的口吻與人對話,自己內(nèi)心卻是對這個世間充滿嘲諷。佩科拉是小說中的女主角,她一直向往能有一雙像白種人一樣的藍眼睛,但是她向上帝祈求了一年也沒有獲得她所希望的藍眼睛,之后她來到了索卜漢德·切丘的面前,祈求讓索卜漢德·切丘滿足她的愿望,索卜漢德·切丘心里為之一振,因為之前向他祈求愿望的大多都是金錢、權(quán)位、愛情、仇恨等,佩科拉的愿望讓索卜漢德·切丘特別辛酸,很想幫這位女孩實現(xiàn)愿望。但是,索卜漢德·切丘為了拋棄自己本身的黑人特性,與黑人斷絕所有關(guān)系,結(jié)果身處在社會的夾縫之中,讓自己充滿孤獨。索卜漢德·切丘是一個“白化”追求者,在他得到了自身想要得到的事物之后,同樣也失去了自身存在的意義。托尼·莫里森筆下的索卜漢德·切丘的人物形象充分表現(xiàn)出主人公“白化”中的一種反思與批判。
二、黑人文化之下的失落者
托尼·莫里森筆下的索卜漢德·切丘和梅肯·戴德是在殖民化時期被白人文化所“白化”,最終背棄自我,成為壓榨黑人的一員,這一類“白化”描寫只是托尼·莫里森描寫黑人男性人物形象中的一方面。還有一些非洲傳統(tǒng)極端守望者,例如托尼·莫里森的《柏油娃》類型的小說塑造的森、吉他等黑人男性人物形象。
《柏油娃》的主人公森是一個身體強壯、皮膚黝黑的黑種人。他始終對自然充滿著向往,身上也散發(fā)著自然的氣息,對于森,黑人社區(qū)就是最好的社會。森的故鄉(xiāng)在埃羅,森認為埃羅有值得他們驕傲的一群人,人們之間沒有壓迫,充滿著平等意識、協(xié)作意識、集體意識,生活的背景更是與自然相和諧。森對于白人文化是拒絕的,對于工業(yè)社會森不以為然,他認為工業(yè)時代所生產(chǎn)的物品就是垃圾。森對白人的敵對意識非常強,甚至連白人一些組織經(jīng)驗都不會借鑒。由于森受到了當時社會的壓迫,他覺得白種人和黑種人永遠無法和平共處,他曾經(jīng)說過白人與黑人不應(yīng)該在一起吃住、不應(yīng)該一起舉行舞會等言辭,雖然森活在白人文化盛行的20世紀,但是他卻有一顆傳統(tǒng)黑人的心?!吧呛谌宋幕氖湔摺保@是托尼·莫里森對作品中森的評價。
森的形象是作為黑人文化的守護者或守望者,但是從人物性格中可以看到,森對黑人文化的守護是因為他排斥白人文化,守護黑人文化是建立在排斥白人文化之上。
托尼·莫里森在《所羅門之歌》中也樹立了這樣一位黑人男性人物形象——吉他,他對于非洲文化是非常激進的。吉他家境貧寒,4歲的時候,他的父親死在了白人的鋸木廠里,4歲的吉他對白人充滿了仇恨,而且仇恨也伴隨著吉他長大。長大了的吉他整天在街頭乞討,隨后由于一些原因吉他加入了當時黑人暴力集團的“七日團”,七日團正式成為了反抗白人文化的暴力組織,對于反抗白人的手段極為極端。七日團代表著一周7天,每個小組負責一星期的某一天,如果星期一有3名黑人死在白人刀下,那么相對應(yīng)的小組就要同樣刀殺3名白人。白人對黑人的壓迫固然可恨,但是,像七日團這樣的濫殺無辜,讓許多無辜的白人受到殘害,這種做法遭到了奶娃的極力反對,奶娃認為七日團這么做就是濫殺無辜,因為所殺之人并不是殺死黑人的兇手。吉他作為故事中的主人公,他站在了個人與黑人的立場上,對白人更是一視同仁,雖然吉他的所作所為都與白人無異,但是殺人動機卻與白人不同,吉他殺害白人是為了維護黑人文化,吉他認為他這種做法是對黑人文化的一種保護,在一次吉他與奶娃的談話中,他表達了黑人在這個年代的不幸,以及怒于黑人自己不爭氣。吉他這樣非常極端的做法,使得吉他內(nèi)心變得偏激、扭曲,最終他為了維護黑人文化喪失了理智,吉他甚至懷疑奶娃這么反對他是因為奶娃背叛了他,于是吉他將奶娃也列入到追殺名單之中?!端_門之歌》之中的吉他更多是表現(xiàn)在冷血和殘酷的一面,但是在殘酷、冷血的背后我們不乏能感覺到吉他溫柔的一面,哈加爾是故事中的小人物,吉他在哈加爾精神崩潰之時給予安慰,并且對哈加爾講述人生哲理,這更能表現(xiàn)出吉他內(nèi)心溫情的一面,吉他只是在白人的問題上才會殘酷、冷血。吉他有黑人男性尊嚴,以及對黑人文化的愛和對白人文化的排斥,但是吉他偏偏采用了以暴制暴的方式。
三、人格分裂的男性人物形象
美國是一個非常開放的世界,而且美國的一些黑人往往都會非?!班恕保@也可以稱之為瘋、瘋狂。當時的黑人由于受到白人歧視,被白人壓迫,所以黑人往往會選擇讓自身瘋狂來回擊當時的社會,當時的瘋狂與現(xiàn)在的瘋狂是不同的概念,在當時黑人的瘋狂是一種錯誤的認識自我、表達自我的方式。托尼·莫里森在很多作品中都以“瘋子”為人物形象,來表達當時社會黑人文化的逐漸流失。
《最藍的眼睛》中想要獲得藍眼睛的佩科拉,她的父親喬利貧窮一生,從小就被父母所拋棄,是一個社會地位非常低級的人物,在白種人眼中喬利就是行尸走肉,這嚴重打擊了喬利的尊嚴,喬利為了逃避白人給他的定位,天天借酒澆愁,通過酒精來麻痹自己,短暫忘記自己尊嚴上受到的打擊。由于喬利自身被外界否定,讓他內(nèi)心產(chǎn)生極大的自卑感,這使得喬利心中的怒火急需發(fā)泄出來,最終導(dǎo)致喬利人格分裂。他的妻子波林是極少能被喬利操控的人,喬利最終把外界帶來的怒火全部發(fā)泄到他的妻子波林身上,他通過對妻子波林施暴,來緩解自身對生活環(huán)境、政治環(huán)境甚至自己皮膚顏色的不滿。由于他不斷的對妻子施暴,喬利找到了自我,他扭曲的心理感覺到只有力量才能決定一切。喬利對外界充滿了敵意,甚至是妻子和女兒的一個動作和眼神,喬利都會自認為是對自己的不滿,最終他奸污了年僅11歲的女兒,以扭曲的心態(tài)表達出對女兒的愛,充分展現(xiàn)出喬利對社會的不滿以及對社會的絕望及報復(fù)。
在《最藍的眼睛》中,每個人對喬利都充滿了憤慨,但是從作品的深處發(fā)掘,喬利是一個真正的悲劇人物,喬利更多的是被這個社會所改變,被白人文化所改變。喬利的人物形象是負面的,是因為外界因素而墮落了自己,但是這無法掩蓋當時社會的黑暗以及不平等,托尼·莫里森正是采用負面人物形象來襯托負面的社會。
四、“飛翔”的黑人男性
美國南北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雖然黑人奴隸表面上去掉身上的枷鎖,但是那只是表面現(xiàn)象,實際生活中黑人依舊生活在白人文化的縫隙中,黑人依舊沒有找到自己的歸屬。在當時的美國作品中就可以看出黑人為找尋自我、發(fā)現(xiàn)自我而不斷的努力。托尼·莫里森的《土生子》描寫的就是黑人通過暴力來尋找自我價值;《看不見的人》主人公通過不斷逃避白人的壓迫,在與世隔絕的世界中進行自我定位;《所羅門之歌》與其他小說一樣,在黑人尋找自我、發(fā)現(xiàn)自我的過程中不斷嘗試、不斷失敗,最終導(dǎo)致黑人逐漸受白人影響自我墮落,但是黑人想要“飛翔”的內(nèi)心卻沒有停止過。
托尼·莫里森將美國當時的種族歧視以及黑人文化喪失等現(xiàn)象表現(xiàn)在黑人主人公一顆飛翔的心靈上,表現(xiàn)在對自由、民主、脫離白人壓迫美好生活的向往。托尼·莫里森在《秀拉》中塑造了埃賈克斯的形象,他一直幻想自己能夠飛翔。埃賈克斯非常喜歡飛機,而且經(jīng)常去飛機場與飛行員進行溝通,他常常千里迢迢走在大城市的街市上,他不是為了購買服裝、禮品,而是去飛機場觀看飛機。秀拉是該作品的女主人公,埃賈克斯在與秀拉在一起時會感覺到心靈的束縛,每當埃賈克斯感受到束縛時,他就會千里迢迢趕往飛機場觀看飛機,托尼·莫里森也是通過向往“飛翔”的男性描寫,表達出自己內(nèi)心的意愿。
托尼·莫里森雖然描寫女性的作品比較多,但是她描寫的男性黑人形象更能體現(xiàn)出當時社會奴隸制的壓迫感,無論是通過男性描寫還是女性描寫,都在表達作者對這個社會的不滿,間接的對這個社會進行批判。黑人們希望自己能夠“飛翔”,脫離這種白人帶來的痛苦,不想在這個世界上僅僅作為一個“準人”?;蛟S在白人的文化影響下,黑人最終只能成為一堆堆白骨,很多黑人只能通過間接的方式或者是扭曲的辦法來實現(xiàn)自己、認識自己、找到自己。其實,托尼·莫里森就是其作品人物的寫照,作為黑人,她當時生活的環(huán)境中黑人是沒有地位的,社會上只有白人以及白人文化,作者也是通過使用“筆”這個武器對當時的白人文化以及白人進行批判。正如《所羅門之歌》中的奶娃一樣,雖然黑人一直通過不斷改變自己,不斷扭曲自身的觀念,但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還是要客觀看待白人問題,不要被黑暗侵蝕自己,托尼·莫里森正是用她的筆來抗爭白人文化,并且獲得了成功。
由于生活在黑人受壓迫的年代,托尼·莫里森的作品更多的是反映對這個社會的不滿。她的作品很多都是從側(cè)面對這個社會進行批判,無論是《最藍的眼睛》《所羅門之歌》還是《柏油娃》,都是從不同的人物形象中表現(xiàn)出黑人對人格、人權(quán)的渴望,渴望獲得與白人一樣待遇,甚至是渴望不被白人欺壓等。托尼·莫里森的作品讓當時美國社會產(chǎn)生共鳴,為未來黑人爭取更多的人權(quán)奠定了基礎(ch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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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賽漢其其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