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不同的語言環(huán)境,不同的翻譯方法,不同的譯者會對同一個譯本有著多種翻譯版本。本文選取唐朝詩人孟浩然寫的詩《春曉》作為研究文本并對其5種譯本進行對比分析,體會中外譯者在面對同一文本時譯者主體性的發(fā)揮,從而賞析譯文之美。
關鍵詞:譯者;主體性;《春曉》
作者簡介:賈文嬌(1992-),西北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國語言學及其應用語言學。
[中圖分類號]:H31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09-0-02
一、引言
《春曉》是我國唐代山水派詩人孟浩然所寫的一首五言絕句詩。
春曉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春曉》這首詩僅僅二十字,但詩人以其深厚的語言文字運籌能力寫出這篇巧奪天工之佳作,短短四行將人、景、物描寫的渾然一體,充分表現(xiàn)出作者惜春、嘆春而又哀春的豐富情感。詩歌語言樸實自然,像高山流水般舒適,反復讀之,卻別有洞天,思緒良多。此詩借景抒情,前兩句描寫實景,給讀者展現(xiàn)一副春意盎然的美景,讓人憧憬不已;后兩句虛寫,峰回路轉,直抒胸臆,借助悄無聲息的風雨聲抒發(fā)自己心中的苦悶,悲涼之情躍然紙上。詩歌虛實結合、動靜結合,情感真摯細膩,讓人流連忘返,遐想翩翩。
二、《春曉》之五首譯作
對于翻譯詩歌,譯者不僅僅需要充分領會文本字面含義,更需要在較高文字駕馭能力的基礎上挖掘隱藏在文本之后的深層次的含義,通過文本這座溝通之橋,充分領悟以及揣測者意圖表達的個人情感,最大程度的建立譯者與作者之間思想上的共鳴,譯出既貼切文本又符合作者內心情感的譯本?!洞簳浴酚⒆g文共有 31個,本文選取許淵沖、翁顯良、吳均陶、Witter Bynner、John Turner五位譯者的《春曉》英譯版進行對比賞析,通過分析每位譯者各自的譯本以及對比這五個版本的異同,從而來探討其中如何展現(xiàn)了不同譯文的藝術美。
譯文(1)許淵沖譯 Spring Morning This spring morning in bed I m lying, Not to awake till birds are crying. After one night of wind and showers,How many are the fallen flowers.
譯文(2)翁顯良譯 One Morning in Spring Late! This spring morning as I awake I know. All around me the birds are crying, crying, The storm last night,I sensed its fury. How many, I wonder, are fallen, poor dear flowers!
譯文(3)吳鈞陶譯 The Spring Dawn Slumbering,I know not the spring dawn is peeping,But everywhere the singing birds are cheeping. Last night I heard the rain dripping and wind weeping,How many petals are now on the ground sleeping?
譯文(4)Witter Bynner 譯A Spring Morning I awake light-hearted this morning of spring, Everywhere round me the singing of birds,But now I remember the night, the storm, And I wonder how many blossoms were broken?
譯文(5)John Turner譯Dawn in Spring How suddenly the morning comes in Spring! On every side you can hear the sweet birds sing. Last night a midst the storm– Ah, who can tell, With wind and rain, how many blossoms fell?
許先生的譯文不僅“音美”而且“形美”,該譯文字數(shù)最少,簡單凝練,概括性強,與原文對應,每行長度對等,銜接自然巧妙。譯文堪稱英語格律詩,詩歌保持a a b b的韻律結構,每行譯文音步幾乎一致,音律性強。譯文嚴格使用抑揚格的詩歌翻譯技巧,以雙元音[a i ]和后鼻音[ η ] 做尾韻,帶著些許哀怨之聲,恰當?shù)姆磻鲎髡邇刃谋瘺龅那楦?。譯文中“l(fā)ying”和“till”兩個銜接得當,傳神的表達出“不覺曉”的后知后覺的神態(tài)。譯文二翁顯良先生的譯作將原詩作者經風雨而替花愁的情緒表達得十分到位。但是該譯文忽略了原詩 中“覺”“曉”“聞”“聲”“知”這些典型的表示感官體驗的詞。在這首五言絕句中,每一句詩中這些具有強烈的畫面感的詞被刪除之后,多少會影響詩真正要表達的意思。
吳先生的譯文也是一篇佳作,譯文中使用“peep”一詞,惟妙惟肖地將詩人口中“不覺”之意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在語音層面,該譯文同樣遵循抑揚格的翻譯方法,使該詩歌節(jié)奏感鮮明,讀起來朗朗上口。其譯文的獨特之處也體現(xiàn)尾韻一韻到底,節(jié)奏感強。但譯文第二句開頭的“but”一詞轉折的略顯生硬,不夠自然。不過,譯文最后一句饒有新意,譯文風格類似意象派詩人 Ezra Pound的In a a Station of the Metro 中的“black bough ”的感覺,使其譯文形象鮮活。
相比之下,John Turner 和 Bynner 所譯只是做到了字面翻譯。當然,作為西方人,在不是特別深入了解中國古典文化的環(huán)境下已經翻譯的不錯了。譯者John Turner在其譯文的后兩句的翻譯上采用小句翻譯的方法,傳達作者內心斷斷續(xù)續(xù)的憂傷和痛苦。在語音層面,與前幾位譯者相同,押 a a b b韻,突出譯文的節(jié)湊感。但是,同樣作為西方譯者,Bynner在語音層面按照揚揚抑格進行翻譯。但Bynner認為作者是想贊春,表達對春天的喜愛之情,不恰當?shù)乩斫饬俗髡哒媸窍胍惆l(fā)的感情,未能體會出詩歌一二句和三四句在情感上的變化,例如其譯文詞語“l(fā)ight-hearted”的使用,就表達了作者輕松歡快的心情。第三句中的“the night, the storm”這兩個意象不大連貫。
三、《春曉》譯作對比賞析
3.1整體感情基調對比
中外五位譯者因其各自語言文化,認知差異以及譯者主體性的反映不同,因而在同一首詩歌的感情基調理解把握上略有差異。在這五種譯本中,前兩位譯者整體上表現(xiàn)出的是一種深深的惋惜,哀嘆的感情基調。
在許先生的譯文中,首句“Spring Morning This spring morning in bed I m lying”描寫出作者慵懶躺在床上的狀態(tài),直到第二句“birds crying”作者被鳥蹄聲吵醒,將“啼”譯為“crying”一詞,巧妙傳達出作者內心的傷感情愫,為下文作者哀春的感情加以鋪墊,直至譯文最后一句,譯者使用“ fallen”以及感嘆號結尾深切地表達了詩人哀傷之情。翁先生的譯文的第一句中“One Morning in Spring Late!”,“l(fā)ate”一詞的使用巧妙為整首詩的感情基調做一鋪墊,使人不禁感嘆詩人是為自己仕途終不見光明而感嘆,又或是空有一身壯志卻難以抒發(fā)而抑郁。賦予了這首詩更多譯者自己的情感和想法。相比許先生的譯作,翁先生連續(xù)用兩個“crying”,更加突出其悲涼之感。
然而,吳先生、Witter Bynner、John Turner三位的譯文則表達的是喜春之情,感情基調都是比較歡快,喜悅的。在吳先生的譯文中“Slumbering”,“peeping”,“weeping”,“singing”的連續(xù)使用以“ing”收尾的詞語,不僅刻畫了一幅美麗的初春之景,同樣也表達了作者歡快的內心情感。在Witter Bynner的譯文中,譯者使用“ light-hearted ”,以及譯文第二句“Everywhere round me the singing of bird”都表達了作者內心輕松、歡快的情感,清晨詩人慵懶的睡醒,耳邊縈繞著鳥兒的歌唱,營造出一副悠然自得、舒適安逸的田生活圖。譯者在翻譯這首詩時,譯者加入個人的理解過多,導致與原文真實情感相差較大。John Turner在其譯文的首句使用“suddenly”一詞,表現(xiàn)出一種驚奇和喜悅之情,譯者通過自己的想象感知作者在爽朗的春日醒來后,突然發(fā)現(xiàn)周圍一切突然發(fā)生了變化,驚喜、驚奇、歡喜之情不由自主的抒發(fā)出來“suddenly”一詞可以充分地展示出作者內心豐富的感情變化。同樣,第二句“ sweet birds”,“ sing”等詞描寫了鳥兒成群的在歡快地歌唱。因此,John Turner的譯文感情基調總體是歡快,明朗的。
因而,筆者認為,翁先生的譯文是所選這五個感情基調最為悲涼的一首,后三個譯作是比較輕松明朗的基調。
3.2意象層面對比分析
詩中第一個需要探討的意象是“啼聲”。中外五位譯者對“啼”的理解不盡相同?!疤洹痹谶@里應該譯為是悲蹄,或是唱歌又或者是歡快地鳴叫?譯者個人認知不同,也就是受譯者主體性差異的影響,此處“啼”是應翻譯為“crying”,“cheeping”,還是“singing/sing”?
在這六首譯作中,對詩眼“啼”的理解可以分為以下兩組: 譯文一和譯文二可列為一組,這兩位譯者將“啼”理解為“悲啼”,表達的是“悲傷之感”,都譯為crying;譯文三、四、五、六為另外一組,這四位譯者將“啼”理解為鳥兒在婉轉的歌唱,帶有“喜悅之情”。簡單的一個“啼”字就被六位不同的譯者翻譯成具有不同感情色彩的詞語,可見譯者主體理解之差異。
如果將“蹄”譯為“singing/sing”,那么詩歌“蹄”這個意象怎樣與詩歌最后一句“花落”相互呼應?結合作者身世可推測,此處“啼”應該是無奈的悲鳴。詩人滿腹才華,仕途之路卻極其坎坷,正常情況下,春季是四級中最美的季節(jié),百花齊放,千姿百態(tài),詩人應該描繪的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意境圖,但是詩人卻描繪的是無情風雨的摧殘圖,滿地飄零的花瓣。這些都是作者內心情感的揭露:詩人年近四十,應進士不第,深感歲月蹉跎,功名未立,難免有遲暮之嘆,于是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而詩的整個意境應該是苦澀悲涼的。因此,“蹄鳥”不是在唱歌,而是在悲鳴?;蛘哒f,詩人聽起來是悲鳴。因而翁譯和許譯用詞“crying”,翻譯時恰當結合了詩人內心真實感情,意味深長地向讀者展現(xiàn)出一副凄涼狀物圖。后三個譯者皆用“sing”來表達“啼”的含義,故而情感上不是那么貼切原文,顯得有些淺薄。
四、總結
翻譯的過程是一個復雜的,受各種各樣因素影響的一個對原文再創(chuàng)造的過程,每位譯者都有其不同的翻譯理論和實踐方法,我們不能以簡單的“好”、“壞”兩個字來評定一位譯者的譯文,這是對譯文的不尊重,也是對譯者的不尊重。因而,筆者以上所有觀點都是從欣賞的層面來分析對比五位翻譯大家的譯作,從而再現(xiàn)譯作源源不斷的強大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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