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復(fù)達(dá)
太平湖詠嘆
■撰文/復(fù)達(dá)
茫茫煙雨
聽說太平湖就在九華山的不遠(yuǎn)處,這對衷情于湖的我而言,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即決定一睹為快。從九華山下來,我們便驅(qū)車前往。
太平湖的湖光山色很秀美,令我陷入深深的沉思。
湖,靜靜地映在我的眼簾,像是有點嬌羞,湖面被一座座的島嶼遮掩,初看并不闊大。當(dāng)快艇飛越湖上,越過一座座的島嶼,才知那湖望不到邊似的。湖的視線都被青山擋住了,有種銜山吞水的感覺在心里涌現(xiàn),時而水天一色,時而迷蒙浩渺。座座青山,或者說凝固于湖中的島嶼,蒼翠,青綠,峰巒疊嶂,星羅棋布,將湖點綴出一番生機(jī)和活力,仿佛就那么隨意地描繪了一幅幅山水畫卷,令人不由細(xì)細(xì)地品味。山腳下一圈圈裸露的黃色、褐色、奶黃色的水的印痕,給湖點染出一種悠揚的韻味。那水,碧澄,清洌,帶著點淡淡的綠意。掬一下,涼快。嘗一口,甘爽。很是沁人心脾。
秀山麗水。水行山中,山繞水生,遠(yuǎn)山如黛,近水含凈。漸漸地,自己的身心便融合在這青山碧水之中,一股空靈的心氣油然而生,陶然一片。
然而,我總感覺太平湖缺少了什么似的,有一種未釋的心懷在腦??M繞。
時值正月假日,九華山人山人海,香火興旺,而太平湖卻清冷落寞,少有游客。候船廳下面的碼頭上,一艘艘白色的快艇、廊式的游船齊刷刷地排在一起。船們或許在等待、在期盼游客的大量涌入,那樣它們便可飛速遨游或者悠然而行,結(jié)果卻是寂寥而待。是正月處于游湖的淡季,還是太平湖的名號不夠響亮?許是都有吧。如我,不是也才知太平湖不久?但聽說安徽的景區(qū)以“兩山一湖”為主,那兩山自是黃山和九華山,湖即是太平湖。太平湖恰好在兩山之間,幾十分鐘的路程,在黃山和九華山的游客,只要有心游湖,想來也會一睹湖的秀姿,領(lǐng)略湖的風(fēng)韻。何況,著名的宏村、西遞也在太平湖的附近,那邊的游客同樣可被湖的景致吸引。但,太平湖似乎只是愣愣地翹首巴望??瓷先?,它的面目有點清淡,好像難以激奮起來。
除了名望不夠響亮,是不是太平湖還缺乏一種內(nèi)涵?或者說,因為缺乏了內(nèi)涵而致太平湖的名望遜色起來?
因為時間匆促,我只游了湖中的兩座小島,一曰龍窯寨,一為猴島。名為小島,其實是兩座沉浸在水中的山頭。據(jù)資料介紹,這太平湖,原來名曰陳村水庫,上世紀(jì)70年代初,與浙江的新安江水庫一樣,將闊大的大壩一攔,水庫的面積竟達(dá)到近90平方公里,一個高山峽谷型的湖泊就呈現(xiàn)在世上,成為安徽省最大的人工湖。水庫一變成煙波浩渺的模樣,湖泊的風(fēng)姿便瀲滟顯露。然而,在我看來,那僅僅是一座湖的骨架。
湖,也需要底蘊。
當(dāng)我踏上那座名叫龍窯寨的小島,心想這不甚起眼的小島該有些文化的積淀吧??墒?,當(dāng)我抬頭望著水泥澆鑄的牌坊式的門樓,瀏覽了還透著現(xiàn)代氣息的陶器制作室和碾石磨坊后,不由輕嘆一聲,興味立時索然。我就默默尋找那龍窯。龍窯差不多在山的頂坡上。月洞似的窯門看上去已年長日久,殘留著歲月的痕跡,火燒的烙印似乎勾勒出窯洞里濃濃烈火的情形。窯門的后面是循著山坡的窯身,鑲嵌在山頂?shù)钠旅嫔稀TS是陳舊塌陷的緣故,二十來米長的窯身微微起伏,像有點彎曲的脊椎,呈現(xiàn)一副蒼老的面目。初看,這龍窯確是歷經(jīng)了滄桑,無情的歲月已摧打得它挺不起腰來,只能懨懨然地陳列在人們面前。然而,當(dāng)太平湖的水未漫上這座山頭時,龍窯是不是在頂坡上?可這山有一百多米高吧,燒制陶器不是很不便嗎?莫不是因為要建水庫而將山腳下的龍窯遷建到了坡頂?遷建也未嘗不可,只是失卻了原始的味道。何況,這樣的一處景點,就像被荒棄一般,令我禁不住搖頭。只有蒼涼的窯門仿佛張開著口,在訴說著什么。
太平湖大橋
秋日太平湖
猴島由兩座小島組成,一座水泥澆鑄的橋?qū)勺筋^相連??焱б揽亢喴椎拇a頭,三兩只小巧機(jī)靈的猴子已大模大樣地竄到塑料塊拼組的碼頭平臺上,或抬著頭,或立著身,像是迎候,又似乞討。裸露泥石的山坡上,幾只大大小小的猴子也紛紛竄跳下來。見我們一行未撒可食的東西,只是不時拍照,那些猴子要么不信似的,還跟在身后,要么蹲在坡上,眼巴巴地望著。兩只大的猴子還或摟或背著小的,失望的眼神讓我們后悔未帶面包、餅干之類的食品。山頂?shù)臉渲ι?,三三兩兩的猴子時而東躍西攀,時而抓著枝丫回看我們。每一只猴子,淡粉的臉裹在灰黃的毛發(fā)中,長長的胳膊靈巧機(jī)敏,偶爾會露出腥紅屁股擺弄。這樣的猴子,帶著點可憐,也有一種可愛。然而,當(dāng)我登上山頂,遙望蜿蜒迂回的湖泊,想到的是,這四面環(huán)水的小小山頭上的猴子拿什么填飽肚子?山上的樹木又看不出能生果子的跡象。問山頂上一個耍猴的人,才知他們是來馴猴的,說每天會有人來飼養(yǎng)猴子。怪不得那些猴子有點瘦瘦的模樣,見人就乞求什么似的,它們的肚子想來早餓上了吧。這樣散養(yǎng)而又囿于一個山頭上的猴子,早已失去野性。更讓人疑惑的是,原本的這個山頭是不是生長著猴子的呢?
其實,太平湖頗具歷史底蘊,只不過是在湖的底下。
前些日子,聽說已對太平湖進(jìn)行水下考古。我不由來了興致,查閱了一下資料。原來,湖底果真蘊藏了一大批文物古跡,其中有著千年歷史的古城廣陽城,號稱“三里秦淮”的龍門街,以及秧溪街等遺址。明清時期,這廣陽和龍門區(qū)域乃黃金水道和商埠碼頭,舟船如梭,商賈云集。李白、羅隱、杜荀鶴等人在此留有游蹤,李白的《別韋少府五言》《涇溪東亭寄鄭少府諤》等詩篇就此抒情寄懷。
回想上世紀(jì)60年代建造水庫時,這些悠久的歷史文化遺址應(yīng)該大多還在,為何不完整地加以挖掘和遷移?最起碼也該完整地記錄下來,弄得今日還要進(jìn)行水下考古。又一想,建造這陳家水庫的年代,首當(dāng)其沖的就是文化革命。那文化遺產(chǎn)便一分不值,怎能比得上蓄水發(fā)電的重要?歷史在那個時候似乎給今人開了個玩笑。
太平湖因此淹沒了一段歷史。而因為這一歷史的淹沒,太平湖也便缺失了底氣。
群峰環(huán)抱、清澈明麗而又煙波浩渺的太平湖,是不是也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