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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嘉徵《樂府廣序》與樂府箋釋批評

      2017-05-30 11:43:08王輝斌
      閱江學刊 2017年1期

      王輝斌

      摘要:朱嘉徵的《樂府廣序》不僅立足于“六義”,將所收350首漢魏樂府分為風、雅、變雅、頌四大類,而且還在300多條“小序”中,對蘊含其中的風、雅、頌、比、興,進行了一一揭示。集“集考”、“集評”、“序曰”等多種形式于一體的“綜合箋釋”,使得樂府詩“箋釋類批評”的形式更為豐富多彩。朱嘉徵為樂府詩批評史上將校注引入“箋釋類批評”的第一人。

      關鍵詞:清初樂府批評;《樂府廣序》;箋釋類批評

      中圖分類號:I2062文獻標識碼:A文章分類號:1674-7089(2017)01-0107-08

      清代的樂府詩批評,由于是樂府詩批評史上最為繁榮昌盛的一個時期,所以,其不僅批評的形式應有盡有,而且也多創(chuàng)獲與突破,如“箋釋類批評”即為其一?!肮{釋類批評”因顧有孝《樂府英華》而肇其始,并于清代初、中期之際蔚為壯觀,其中最具代表性者即為朱嘉徵的《樂府廣序》?!稑犯畯V序》不僅是清圣祖康熙時期的一部重要樂府詩總集,更是樂府詩批評史上的一部“標桿式”著作,因之,其批評史意義之重要也就不言而喻。而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朱嘉徵于《樂府廣序》中進行“箋釋類批評”時,不僅將顧有孝《樂府英華》的“箋評”一改為“箋釋”,而且還首創(chuàng)了集“謹按”、“集考”、“集評”、“序曰”等于一體的“綜合箋釋”,使得“箋釋類批評”的形式更為豐富多彩。這種具有“綜合型”特點的“箋釋類批評”,因?qū)犯姳臼轮蠢眨}旨之剖析,藝術(shù)之探驪等,都可收事半功倍之效,而在當時及其后的樂府詩批評中,產(chǎn)生了較為深刻之影響。

      一、朱嘉徵與《樂府廣序》

      朱嘉徵,生卒年不詳,字岷左,別號止溪圃人、止溪先生等,今浙江紹興人。明崇禎壬午(1642)舉人。入清后,曾任徽州府推官。有《止溪詩鈔》1卷、《止溪文鈔》1卷、《樂府廣序》30卷、《詩集廣序》10卷等行世。前二“鈔”又合稱為《止溪詩文鈔》,有光緒十三年《海昌六先生集》刻本;后二“廣序”,有清遠堂刻本、《四庫全書存目叢書》本、《續(xù)修四庫全書》本?!独m(xù)修四庫全書》本卷首附許三禮、黃宗羲序(或“敘”)各一篇,以及朱家徵《樂府廣序題辭》一文,其中,許三禮序文的落款為“康熙十有五年丙辰”,康熙十五年即公元1767年,則《樂府廣序》的印行當始于是年。

      《樂府廣序》一書,清遠堂刻本的全稱為《漢魏樂府詩集廣序》,是朱嘉徵批評樂府詩的一份重要成果。此書將所收漢、魏樂府,依郭茂倩《樂府詩集》之分類,增刪為10類,即“相和”(12卷)、“雜曲”(2卷)、“鼓吹”(2卷)、“橫吹”(1卷)、“雅舞”(2卷)、“雜舞”(2卷)、“郊祀樂章”(1卷)、“廟祀樂章”(2卷)、“歌詩”(4卷)、“琴曲(2卷)。但二書的差異性也是較為明顯的,這主要表現(xiàn)在三個方面:一是在分類編排上,《樂府廣序》顛倒了《樂府詩集》以“郊廟歌辭”為首的次序;二為《樂府廣序》重點突出了“相和歌辭”的地位;三即《樂府廣序》新增的“歌詩”一類,既彌補了《樂府詩集》收詩之不足,又擴大了漢、魏樂府的疆域。此三者之存在,是朱嘉徵的創(chuàng)新意識在樂府詩批評中的一種具體反映。而還值得一提的是,《樂府廣序》卷二十五、卷二十六所輯錄之“歌詩”,分別將漢武帝“乃立樂府”之前的劉邦《大風歌》、項羽《垓下歌》等收錄,所體現(xiàn)的是朱嘉徵對“前樂府”的重視,關于“前樂府”,可具體參見拙作《“前樂府”及其在先秦的創(chuàng)作》,載《西華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3年2期,第29-33頁。 而此又是與受左克明《古樂府》的影響密切相關的(《樂府廣序》有多處引錄與參校過《古樂府》,且均予注明,如卷六《怨歌行》等即為其例)。

      對于“相和”等十類漢魏樂府,《樂府廣序》又著眼于“六義”的角度,將其分為“風”、“雅”、“變雅”、“頌”四大類,具體為:相和歌辭、雜曲歌辭為“風”,鼓吹歌辭、橫吹歌辭、漢雅舞辭為“雅”,魏雅舞辭、漢魏雜舞歌辭為“變雅”,郊祀樂辭、廟祀樂辭為“頌”。這實際上是對《詩經(jīng)》體例的仿效。從樂府詩批評史的角度言,最早將樂府詩進行此種分類者,乃首推鄭樵《通志·樂略》,朱嘉徵《樂府廣序》則以其為基礎,首次進行了大踏步的推進,即其將《樂略》中的兩類(“風雅之聲”為一類,“祀饗之聲”為一類)細分為四類,使“風”、“雅”、變雅”、“頌”各自相對獨立。朱嘉微此舉,在樂府詩批評史上堪稱獨樹一幟,因而其批評史的意義之大也就自不待言。雖然如此,但《樂府廣序》之此舉也不無問題,如四部館臣為之撰寫的“題要”就曾批評道:“(朱氏)蓋刻意讀經(jīng),唯恐一毫之不似。然三代之樂制,至漢盡亡,樂府之于《三百篇》,猶阡陌之于井田,郡縣之于封建也……嘉徵必摹擬刻畫,一一以風雅頌分配之,牽強支離,固其所矣?!庇垃專骸端膸烊珪偰俊肪?94,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1769頁。

      而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朱嘉徵《樂府廣序》中,除了選收漢、魏樂府與對其進行“箋釋類批評”外,還首次增加了“集考”、“集評”與“序曰”,而其中的“序曰”又為關鍵。朱嘉徵之所以如此,主要在于欲從“六義”的角度詮釋漢、魏樂府,這是頗值稱道的。對此,許三禮《序》有記載:

      予以政事之暇,觀止溪(朱家徵)先生之《廣序》,而爽然于詩樂之源流也。其以相和三調(diào)為風,鼓吹、橫吹為雅,郊祀、廟饗為頌,亦斷斷無可議者。復取其聲辭而紬繹之,頗仿卜序以廣其義焉。樂府自漢魏六代以歷三唐,業(yè)次第以行世。其詩集余方辨定,為之授簡……今所序一遵六義之教,則大義著矣。許三禮:《序》,《樂府廣序》卷首,《續(xù)修四庫全書》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358-359頁。

      既說“以相和三調(diào)為風,鼓吹、橫吹為雅,郊祀、廟饗為頌,亦斷斷無可議者”,又說“今所序一遵六義之教,則大義著矣”,則朱嘉徵《樂府廣序》的編撰宗旨即已甚明。黃宗羲《樂府廣序敘》云:

      元末有劉履者,為《選詩補注》,仿朱子之法,以賦比興論詩,頗于諸家稱杰出,然不及樂府于風雅頌無當焉。夫六義而存緯去經(jīng),不亦恧乎?海昌朱止溪先生有慨于此,取漢魏六朝有唐之樂府及詩,分為三集,其相和、清商、五調(diào)、雜曲、新曲為風,其燕射、古吹、橫吹、舞曲為雅,其郊祀、廟祀、明堂、封禪、雩蠟為頌,詩附其后。而以賦比興三者緯之,上下千年,儼然三百篇之馀,以比文中子續(xù)經(jīng)之作,蓋庶幾焉。由先生之著述而論之,六義之教復可興,然而終不可用之于樂。黃宗羲:《樂府廣序敘》,《樂府廣序》卷首,《續(xù)修四庫全書》本,第360-361頁。

      其中的“夫六義而存緯去經(jīng)”“而以賦比興三者緯之”“儼然三百篇之馀”“六義之教復可興”云云,所指即與許三禮《序》所言之“今所序一遵六義之教”甚為扣合,表明黃宗羲對于《樂府廣序》的“一遵六義”等也是非常推許的。又,朱嘉徵《樂府廣序題辭》一文云:

      余乃喟然太息曰:四始闕則六詩亡,樂府何以稱焉,瀏覽郭茂倩《樂府詩集》,編次一遵《宋書》及《元嘉伎錄》,復輯以雜曲、琴曲、新曲,蓋其勤哉。然風雅頌之所卒未能正也。夫六義存則詩存,六義亡則詩亡,詩亡而樂亡,可勝悼哉……余誦相和伎暨雜曲,兩漢以后風俗形焉。樂書所謂周房中之遺聲,其風之正變乎雅……若夫郊祀廟享之歌,所以美盛大德之形容,頌也……嘗旁搜左氏《樂府》、梅氏《樂苑》,吳兢之《樂錄》朱嘉徵《樂府廣序題辭》此處的“嘗旁搜左氏《樂府》、梅氏《樂苑》,吳兢之《樂錄》”之所云,其中的“左氏《樂府》”指左克明《古樂府》,“梅氏《樂苑》”指梅鼎祚《古樂苑》,而“吳兢之《樂錄》”,則應為“智匠之《樂錄》”之誤,因為“《樂錄》”即《古今樂錄》,其作者為陳朝智匠而非唐人吳兢。諸如此類錯誤,在《樂府廣序》的題解與箋注中甚多,如卷一《相和六引》的題解。、郗昂之《解題》、沈建之《廣題》。又何殊膠柱而鼓焉……各刪正著論,分次之成三十卷,且詩詁非古也,仿卜序略標美刺,義加廣焉。朱嘉徵:《樂府廣序題辭》,《樂府廣序》卷首,《續(xù)修四庫全書》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362-363頁。

      《題辭》中的“夫六義存則詩存,六義亡則詩亡,詩亡而樂亡”云云,雖為朱嘉徵就“四始闕則六詩亡,樂府何以稱焉”之所言,其實為朱嘉徵依以編撰《樂府廣序》的一份重要依據(jù),這從其批評郭茂倩《樂府詩集》“然風雅頌之所卒未能正也”云云,便略可獲知。正因此,朱嘉徵即在廣泛參考了左克明《古樂府》、梅鼎祚《古樂苑》,以及郗昂《樂府解題》、沈建《樂府廣題》等樂府專書后,重新編撰了這部“成三十卷”的《樂府廣序》,并于書中“仿卜序略標美刺”,使其“義加廣焉”。由是可知重視樂府詩的“美刺”,即為朱嘉徵以“六義”而“序”漢、魏樂府的內(nèi)核所在。

      但將許、黃、朱三序與康熙十五年清遠堂刻本《樂府廣序》合勘,其間則乃疑竇叢叢,頗具令人有無所適從之憾。如許序認為,朱嘉徵之所編撰者,乃為“樂府自漢魏六代以歷三唐”一種,“余方辨定”之“其詩集”一種,共二書,但黃《敘》卻明言朱嘉徵是“取漢魏六朝有唐之樂府及詩,分為三集”的,若其所“及”之“詩”為一集,則“漢魏六朝有唐之樂府”就應為兩集,也即“漢魏六朝”樂府為一集,“有唐”樂府為一集。但如此,則又與朱序所言不符。其云:“謹撰《樂府》,首漢魏六朝迄唐為三集,別集詩歌,從漢《藝文志》,并異郭本?!比绻皾h魏六朝迄唐”之樂府“為三集”,則連同“別集詩歌”就成了四集;若“三集”包括“詩歌”在內(nèi),則“別集”之“別”就沒有著落了。由是可知許、黃、朱三家序(“敘”)所言是確實存在著疑竇的。而此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問題的另一個方面則是,現(xiàn)存的康熙十五年清遠堂刻本實際上只有二書,即一為《樂府廣序》,一為附于其后的《詩集廣序》,而且無論是《樂府廣序》抑或《詩集廣序》,其中所收錄者,均無許序所言之“六代以歷三唐”之樂府,亦無黃敘所言之“六朝有唐之樂府及詩”。此則表明,許三禮與黃宗羲在寫序(“敘”)的當時之所見者,與現(xiàn)所存見的《樂府廣序》(含所附之《詩集廣序》)所收皆為漢、魏樂府與詩的實況大相逕庭。而問題之三則是,清遠堂刻本《樂府廣序》的分類,乃將所收漢、魏樂府分為“風”、“雅”、“變雅”、“頌”四類的實況,與黃序所言之“其相和、清商、五調(diào)、雜曲、新曲為風,燕射、古吹、橫吹、舞曲為雅,郊祀、廟祀、明堂、封禪、雩蠟為頌”者,亦頗具區(qū)別。

      對于上述三個方面的疑竇,朱序竟然無只字相及,其中原因何在?揣度之,極有可能是朱嘉徵在當時給許三禮、黃宗羲寫序(“敘”)所看者,為“首漢魏六朝迄唐為三集,別集詩歌”的全部稿本,而后來朱嘉徵在清遠堂所刻印者,實際上只是“漢魏樂府”與“漢魏詩”這兩種“廣序”,即將其中的“六朝有唐之樂府”(或者“六代以歷三唐”之樂府)全部刪除。而那些被刪除的“六朝有唐之樂府”,即為朱嘉徵原計劃“三集”中的第“二集”。若此種解釋不誤,即表明朱嘉徵之于樂府詩的認識,乃是由最初的“古”“今”并重,逐漸轉(zhuǎn)變?yōu)楹髞淼闹恢亍肮拧倍恢亍敖瘛钡?。如此,即?gòu)成了朱嘉徵樂府認識觀的一個重要方面。

      二、《樂府廣序》的序本意

      《樂府廣序》共收錄漢、魏兩朝樂府詩約350首,每卷的收詩數(shù)量各不相同,多者有30首,少者則僅為1首,也有不少只有詩題而無詩內(nèi)容者,如卷一開首的《相和六引》(題下有注曰“闕”),即為其例。其中的“廣序”主要由兩類組成,一為“總序”,一即“小序”,且均以“序曰”的形式標明?!翱傂颉狈?篇,均置于卷首,且篇幅較長,具體為:卷一《漢風總序》、卷八《魏風總序》、卷十三《漢風總序》、卷十五《漢雅·鼓吹曲辭總序》、卷十七《漢雅·橫吹曲辭總序》、卷十八《漢雅·舞曲總序》、卷二十二《漢頌總序》、卷二十五《漢歌詩總序》、卷二十九《漢琴曲總序》。僅從這9篇“總序”的題目即可知至少應缺《魏雅總序》與《魏頌總序》2篇的,而且,卷一既有《漢風總序》,卷十三又安排一篇《漢風總序》,乃明顯重復,其中原因何在,不得而知。

      就現(xiàn)所存見的上述9篇“總序”而言,其與郭茂倩《樂府詩集》附于每類樂府辭前的12篇“序文”,雖然在形式上頗為相似,但所論述的內(nèi)容各不相同。 關于郭茂倩《樂府詩集》之12篇“總序”的具體情報況,可參見拙作《郭茂倩與〈樂府詩集〉的樂府批評》一文,載《聊城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年1期,第1-10頁。《樂府廣序》中的9篇“總序”,要而言之,主要是對所序之對象進行史的勾勒,以及對一代或一個時期樂府詩的特點的闡釋,如卷一《漢風總序》之所序者,首先對“相和調(diào)”的起源進行了考察,繼之對相和諸曲(辭)的發(fā)生發(fā)展作了簡要描述,最后則將其與“風”相關聯(lián)以進行具體把握。所序內(nèi)容環(huán)環(huán)相扣,極具特點。為便于認識,茲抄引《魏風總序》之后部分文字如次:

      若夫閔時悼亂,歌以述志,武帝有焉。文帝慕通達,天資獧薄,其才則洋洋清綺。明帝作法逾奢,而聲情妍雅。子建比興綺麗,力追風雅之正,即《怨詩》亦非楚聲也?!端螘髡摗吩唬骸安苁匣?,三祖陳王,咸蓄盛藻,甫以情緯物,以文被質(zhì)”者,良是。余本郭氏《樂府》,次相和三調(diào),及鐃歌、太廟頌、鞞舞、俞舞諸曲,大雅宏達,同乎漢京,以視兩晉南北朝,遂成絕調(diào)。而劉彥和乃云:“魏樂府雖三調(diào)之正,聲實鄭曲也?!必M為達論哉。余輯魏樂府合于兩漢,而論著于簡端云。朱嘉徵:《魏風總序》,《樂府廣序》卷8,《續(xù)修四庫全書》本,第387頁。

      此所引錄者,就其文字量而言,僅為《魏風總序》全文的五分之一。在這段引文中,朱嘉徵首先著眼于“風雅”(《樂府廣序》無《魏雅總序》)的角度,對以“三祖”(魏武帝、魏文帝、魏明帝)與“陳王”曹植為代表的“魏風”樂府進行了評價,并引沈約《宋書·傳論》之所載為據(jù),以證其評價的準確性。繼之,則自述編撰“魏風”樂府者,乃是“本郭氏《樂府》”所論,并認為劉勰《文心雕龍·樂府》之“魏樂府雖三調(diào)之正,聲實鄭曲也”的認識,其實是并非為“達論”的。其言下之意,是說“三祖”與“陳王”的曲辭(樂府詩),雖然各有其特點,但曲調(diào)卻沒有漢樂府那樣雅正,所以乃借劉勰《文心雕龍·樂府》中的“聲實鄭曲”以名之。正因此,故其于“總序”的安排上,只有“魏風”而無“魏雅”。換言之,朱嘉徵在《樂府廣序》之《魏風總序》中認為,近“風”而遠“雅”,即為曹魏樂府詩的真面目之所在。

      從上引許三禮、黃宗羲之序(“敘”)文可知,朱嘉微編撰《樂府廣序》的宗旨,主要在于從“詩六義”的角度闡釋樂府詩,而其中數(shù)以百計的“小序”,即擔當起了這種闡釋的載體。要而言之,其所序內(nèi)容主要為以下諸端:

      (一)揭示風、雅、頌。這是《樂府廣序》之“小序”內(nèi)容的核心所在。在“題解類批評”中注重樂府詩的“六義”,元代左克明《古樂府》已初現(xiàn)端倪,但朱嘉徵《樂府廣序》中的“箋釋類批評”,不僅將其作為分類之標準,而且還在卷首的《題辭》中,指出漢、魏樂府與《詩經(jīng)》、“六義”是緊密關聯(lián)的,因之,其于風、雅、頌進行揭示者,也自然就成為“小序”內(nèi)容上的首選。如《陌上?!分靶蛟弧睘椋骸啊赌吧仙!犯琛粘鰱|南隅,婦人以禮自防也。漢游女之正,但令不可求而止,《陌上?!分橐嗾ㄑ粤_敷自有夫而止,皆正風也。風調(diào)自然名俊,子建獨領此一派,士衡《日出東南隅行》頗合調(diào),樂以詩聲別之,亦猶《周南》之于鄭衛(wèi)……古辭用直敘,風義悠然絕勝?!保ň硪唬┲旒裔缯J為,《陌上桑》不僅屬于“正風”,而且“風義悠然絕勝”。又如《箜篌引》的“小序”為:“《箜篌引》歌置酒燕樂也。聲中伐木,小雅時兼國風,視此。晉樂《野田黃雀行》亦用之,余考聲非瑟調(diào)也。瑟調(diào)本辭:高樹多悲風,本集明甚?;蛞傻谒慕夥茄喔?,漢世好會,率吟挽歌,其流風矣?!保ň戆耍扼眢笠芳染摺皣L”特點,亦兼“小雅”優(yōu)長。

      (二)明美刺所在?!懊来獭奔仁恰对娊?jīng)》的一種傳統(tǒng)功能,又為其精神之所在,朱嘉徵在《樂府廣序題辭》中既明言欲“仿卜序略標美刺”,所反映的則是其對樂府詩“美刺”作用的高度重視。正因此,朱嘉徵于《樂府廣序》的“小序”中,即多有關涉于“美刺”者,而在“美”與“刺”方面,又以明“刺”之所在而新人耳目,令人首肯。如卷一《雞鳴》之“序曰”:

      《雞鳴》,刺時也。國奢者教禮,首善系乎京師。或曰,初平中,五侯僣侈,太后委政于莽,專威福,奏遣紅陽侯立,平阿侯仁,迫令自殺,民用作歌。夫盛極必衰,國勢類然,風俗壞而人心隨之柔,柔之以弓矢,小刑用刀劇,大刑用甲兵也。協(xié),協(xié)之以禮樂,辨等威,制度數(shù)也?!峨u鳴》與尺布之謠,同為諷時之作。文帝能受直言,此則諷言微婉,亦見君子處薄俗,志畏而言謹矣。朱嘉徵:《樂府廣序》卷1,《續(xù)修四庫全書》本,第368頁。

      在“序”文之開首,朱嘉徵即以“刺時也”三字,和盤托出了其于《雞鳴》一詩“刺”的認識。繼之,則用“或曰”的形式,將“初平中,五侯僣侈,太后委政于莽”的一段歷史事實,進行了簡要的勾勒與交待,并再次標明“諷時之作”云云,意在加深讀者對“刺時也”的印象。由是而觀,可知這段“序曰”文字,主要是在“刺時”之“時”上下功夫的。按郭茂倩《樂府詩集》于此詩題解云:“《樂府解題》曰‘……初言天下方太平,蕩子何所之,次言黃金為門,白玉為堂,置酒作倡樂為樂,終言桃傷而李仆,喻兄弟當相為表里。兄弟三人近侍,榮耀道路,與《相逢狹路間行》同。若梁劉孝威《雞鳴篇》,但詠雞而已。又有《雞鳴高樹巔》《晨雞高樹鳴》,皆出于此。”郭茂倩:《樂府詩集》卷29,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第406頁。其中無只字涉及“太后委政于莽”的史實。如此,則朱嘉徵認為《雞鳴》所刺之“時”為“初平中”者,顯然是較郭說更具針對性的。

      (三)釋比興之用。比興雖然屬于表現(xiàn)技法的范疇,但卻是“六義”的重要組成部分,因之,其亦成為《樂府廣序》“序曰”所箋釋的具體對象。據(jù)其之所箋釋又可知,漢、魏樂府中的比興之用,乃存在著三種情況,一為只用比,二是只用興,三即比興合用。為便于認識,這里各舉一例。卷二十八《樂府》之“序曰”云:“《樂府》,歌膠漆嫉讒間也。比意深長,與《采葛》風旨則一?!逼渲小氨纫馍铋L”四字,已明言《樂府》一詩所用為“比”。卷十四《五游篇》之“序曰”云:“……‘九州不足步,亦與《蝦

      》同興?!彼浴熬胖莶蛔悴健蔽遄?,為《五游篇》的第一句,這實際上是用以代指《五游篇》的?!段r》為曹植樂府名篇,在朱嘉徵看來,此二詩所用者乃皆為“興”。又卷十四《兩頭纖纖詩》之“序曰”云:“《兩頭纖纖詩》,悲時易逝,念將老也。每句中自寓比興,合讀之,呼應見法,中亦寓傷時惜陰之感,使人不忘起舞。”既言“每句中自寓比興”,則《兩頭纖纖詩》系“比興”合用亦甚明。

      三、《樂府廣序》集考一瞥

      在“箋釋類批評”的樂府詩專書中,以“集考”的形式對樂府詩進行箋釋、注音與考辨等,是朱嘉徵表現(xiàn)在《樂府廣序》中的又一重要創(chuàng)獲。一般而言,在《樂府廣序》之前的“題解類批評”中,其所重點批評的是對樂府詩“四本”(“本事”、“本題”、“本義” 、“本辭”)之勾勒與闡釋,而《樂府廣序》除了這一傳統(tǒng)的題解內(nèi)容外,不僅增加了數(shù)以百計的“序曰”(“小序”),而且還首次設置了“集考”、“謹按”、“集評”等批評樣式,并使之各司其職而又各具特點,其中,又以“集考”與“謹按”最具代表性?!稑犯畯V序》中的“集考”,一般來說,以對難字注音、語詞校正、史實考辨等為主,而“謹按”,則重在質(zhì)疑、辨誤、訂正等方面,因之,此二者皆被安排在“序曰”之前,即其皆為“序曰”藉之以立論的依據(jù)。所以,“集考”與“謹按”之于《樂府廣序》而言,其所起到的作用也是相當重要的。

      據(jù)筆者的手工統(tǒng)計,《樂府廣序》中的“集考”共有144條,“謹按”則為26條。這一數(shù)量表明,朱嘉徵對于樂府詩的“集考”乃是相當重視的?!稑犯畯V序》之“集考”具體為:卷一4條、卷二1條、卷三2條、卷四2條、卷五8條、卷六1條、卷七1條、卷八3條、卷九3條、卷十1條、卷十一7條、卷十二無、卷十三12條、卷十四4條、卷十五16條、卷十六21條、卷十七無、卷十八無、卷十九無、卷二十1條、卷二十一無、卷二十二25條、卷二十三11條、卷二十四3條、卷二十五6條、卷二十六4條、卷二十七6條、卷二十八無、卷二十九2條、卷三十無。在這144條“集考”中,其“考”之內(nèi)容雖然較為豐富,但更多的卻是屬于“考”而“?!钡姆懂牐翱肌笔菍κ穼嵉目急?,“校”則為對異文的??保掖蠖家蚋骶順犯姷膬?nèi)容而定。如卷一的4條“集考”,除《陌上?!分凹肌毕祵Α肮拧赌吧仙!酚卸边M行考辨外,余3條則皆為注音、釋詞與???,語簡意明,極有助于讀者參考與認識。

      “集考”之于史實的考辨,乃為其大端,且多具精準之特點,如卷十六的21條“集考”,即大都如此?!稑犯畯V序》卷十六所收錄之樂府詩,全為“魏雅一·鼓吹曲辭”,凡24首(另有附見《吳雅》1首,闕辭,故實際上仍為24首),“集考”則有21條,其比例之大,為其它各卷次所少見。而這21條“集考”,就其所“集考”的對象言,乃均為對漢、魏史實的考辨,如第一首《楚之平》即為其例?!冻健吩疲骸皶x《樂志》曰:漢朱鷺為《楚之平》,言魏也?!稑蜂洝窞椤冻踔健贰!贝送耆菗?jù)《樂府詩集》卷十八之題解而為。之后是《楚之平》本文,再后為箋釋:“《樂府》,《樂府廣序》中言“《樂府》”者,凡二書,即郭茂倩《樂府詩集》與左克明《古樂府》,此處之“《樂府》”,所指為《樂府詩集》。 曲凡三十句。今按:曲同?!敝旒吾缢凹肌保?/p>

      靈帝光和五年,太常劉焉,見王室多故,建議置牧伯,州任之重,自此始。六年,大將軍何進謀宦官,召四方猛將,引兵向京師。召董卓,即時就道廢帝,立陳留王,是為獻帝。初平元年,關東州郡,起兵討卓,推渤海太守袁紹為盟主,紹屯河內(nèi),袁術(shù)屯魯陽,操屯酸棗,眾合數(shù)萬。時豪杰多歸心袁紹,鮑信獨謂操曰:夫略不世出,能撥亂反正者,君也,殆天之所啟乎?建元元年,操在許謀迎天子……因時以從人望,大順也。秉至公以服天下,大略也。四方雖有逆節(jié),其何能為?操乃引兵詣雒陽。朱嘉徵:《樂府廣序》卷16,《續(xù)修四庫全書》本,第441頁。

      朱嘉徵于《楚之平》的“集考”中之所以撮抄了這一大段與東漢末年歷史有關的文字,其意旨在表明,詩題《楚之平》,應以作《初之平》為是。而事實也正是如此。因為此詩30句之所寫與“楚之平”乃毫無關系,而與漢獻帝“初平元年,關東州郡,起兵討卓”之史實,乃頗為扣合,所以,朱嘉徵認為,《古今樂錄》作《初之平》是可據(jù)信的。

      再看卷二十二的25條“集考”。卷二十二為“漢頌一”,共收詩31首(其中《天馬》為一題二曲),其中有整10首為郭茂倩《樂府詩集》所無,具體為:《封禪頌》4首、《東都詩》5首、《論功歌》1首。在這31首樂府詩中,共有“集考”25條,其比例之大與卷十六大致相當。25條“集考”就其內(nèi)容言,大致可分為兩類:一為如上引《楚之平》“集考”那樣,即引史實以辯正某一相關問題;一為對字、詞的箋釋與解讀,這里僅就后者略舉三例,以窺一斑。一例為《郊廟樂章·西顥五》之“集考”。其云:“西方,少昊也。沆碭,白氣貌。不榮而實曰秀,葉末曰頴。四貉,四裔也。沆,胡亂反。碭,音蕩。廢,合韻,音發(fā)。辟,讀僻?!边@條“集考”,集釋詞、注音、反切、音韻等于一體,言簡意賅,頗具特點。一例為《郊廟樂章·赤蛟十九》之“集考”。其云:“黃華蓋,言上有黃氣狀若蓋。晻,烏感反。濭,音靄,云氣。百君,百神也。轙,音儀,仆人嚴駕待發(fā)。票,匹遙反,輕舉意也?!迸c《西顥五》之“集考”幾乎無異。一例為《封禪頌四首》其一之“集考”,其云:“《說文》:滲,漉,水下流貌。遍,《史記》作濡。布,《史記》作尃,古布字。汜,普也?!妒酚洝窡o我字。侯,何也?!边@條“集考”,主要表現(xiàn)在釋詞與??眱蓚€方面,且一引《說文》,一依《史記》,皆言之有據(jù)。

      上述三例“集考”,從方法論的角度言,實際上就是對樂府詩的校注,因此,與校注密切相關的的訓詁學、音韻學、注釋學、??睂W等即皆寓其中,也就甚為清楚。朱嘉徵為樂府詩批評史上將校注引入“箋釋類批評”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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