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向溟
Day 3
初到阿爾山,其實是突然間時空轉換提供了讓你久違的,自然的純色,原本植物的味道,包括沒有路燈徹底的黑夜。
Day 4
躲避尋常的視角,會發(fā)現(xiàn)阿爾山的局部有異樣的美,有種特殊想敘事的念頭。峽谷的深處,剝離色彩,完全就是水墨的布景,節(jié)奏和層次就是自然界的神工。
Day 5
很久沒有面對遠山,可以在木廊下靜靜的待一下午了,而阿爾山提供了這個機會。手中梳理圖片減緩焦慮,飲茶和煙斗調整呼吸,遠山傳過來的霧氣,瞬間就讓你完成了精神洗滌的過程。
Day 6
綿綿的雨下了一天,窗前的遠山隱在霧中,輕輕地嗅去,雨中的味道是濕漉的草香。大半天是在音樂聲中畫著小畫度過的,雨聲少歇的午后,開始了貝莉博士對我的訪談,貝莉的訪談像是特殊的精油按摩,逐漸開啟思緒的閥門,讓所有幼年、青年時的記憶如泉涌來。
Day 7
沒有了昨天的細雨,但陰陰的天氣讓人已經(jīng)感到阿爾山深秋入冬的寒涼。上午,仍是在臥房里接受貝莉的訪談,就像回憶錄一樣,從幼年時娓娓道來,40年里影響我人生軌跡的種種。一幕幕如同電影般再次閃回眼前,那一刻,某一陣,我仍會禁不住恍惚,禁不住兩眼浸濕。人生的種種永遠無法逆轉改變,有時候,你會領悟,其實再完美的規(guī)劃有時候也逃離不了宿命的安排,時間,永遠是捉摸不定的仙靈,讓你在特定的時刻,遇到你該見的人,做該做的事。
Day 8
偶然知道王立軍的出生地就是阿爾山,餐館的老板帶我們到林子里面溪濕之地,一幢孤零零的木屋矗立在湖水中間的小島里。據(jù)說,這是九年前餐館老板賣給他的度假之地,王本人打算修繕一番,每年可以有空回鄉(xiāng)小憩。而今,眾所周知,人已深陷囹圄,已不是身為酷吏時的風光了。人之為人,無論貴賤,無論善惡,都是一張床三餐,還有一顆思鄉(xiāng)的脆弱之心。有時,還真是像禪語,最終,一切欲念都歸于塵埃。
Day 9
離開阿爾山的一路,是林區(qū)和草原的過渡地帶。你可以長久地望到地平線的起伏,而城市的其中一個負效應就是在日常視線覺里消除了地平線,無法在地面上極目遠眺,被建筑物的叢林包圍窒息。
Day 10
一覺醒來,夜幕漸深,車已行至敖魯古雅,我們想拜訪的最后的馴鹿部落。長長一排北歐式的木屋,隱在黝黑的夜色里,我們今晚就要夜宿于此,我不能確定,此行,可以看到傳說中的部落生活嗎?
Day 11
對鄂溫克族觀感的關鍵詞:游牧+馴鹿+定居+獵民點+工藝品+酗酒+消亡。
晚上正值中秋,寒冷之夜,眾人添柴點起篝火,烤鹿肉喝燒酒。我和張錳教授同在大學一年級陜北寫生,為了慶祝我19歲生日,也曾野外篝火烤肉,還曾以此情景作畫。而今一晃已20年,此地非昨日之地,今日的篝火也非昨日篝火,此時之人仍是昨日之人,只是已非昨日之時。
Day 12
從定居點顛簸跋涉一個小時,跨過一條淺淺的小溪,撥開樹丫,叮當作響,一群神物就隱在林間,這就是傳說中的馴鹿,灰白的毛皮,優(yōu)美的長角。馴鹿的命運很像幾十戶殘存的鄂溫克人,在大環(huán)境大生態(tài)的改變下,很難逃脫被迫改變和人為干預的命運。不遠處的雄鹿甩頭發(fā)出一聲深深的低鳴,林間穿梭的馴鹿逐漸在我眼里恍惚起來。
Day 13
海拉爾的最低溫度已在零下,我們此行從烏蘭浩特,到阿爾山,再到敖魯古雅,最后要經(jīng)海拉爾回北京,一行十余天,而今已到尾聲。如果一句話可以說清楚的就是:這是一個跨學科的碰撞之旅,最后的成果將是一個跨學科的展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