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偉智
娘家自有“金針”在
司徒偉智
司徒偉智
司徒偉智,雜文政論家。曾任上?!吨Р可睢分骶帲秷罂恼分骶?。退休前為解放日報報業(yè)集團高級編輯。有個人專集《三棱鏡集》、《布衣閑話》、《當代雜文選粹·司徒偉智之卷》行世。高校教材《二十世紀中國雜文史》(福建教育出版社)、《中國當代文學發(fā)展史》(上海文藝出版社)對其雜文創(chuàng)作有介紹和評論。
看到一處處樓宇工會、工會基層服務站掛牌開張,工友們無分藍白領,一概露笑臉,因為“咱們有娘家啦”。
娘家,照例溫馨。魯迅的《社戲》追憶幼時隨母親回娘家平橋,與小伙伴乘船走夜路觀社戲,那一路上的田園牧歌悠閑歡暢,終也難忘。如今,諸多小微企業(yè)工友,三天兩頭,抽個空檔,?;丶铱纯础⒆?,交流工作之心得,分享生活之改善,真也太好。每逢筆者路經(jīng)工會辦起的工會基層服務站,眼見長年設立的健康咨詢、體質(zhì)監(jiān)測、文體活動等服務窗口,為職工服務項目和活動與日俱增而高興的同時,對幕后勞心費力的工會人深表敬意。
還有更值得敬佩的。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這一趟,他回娘家不是報喜而是報憂,來述說遭遇非法欺凌的,咋辦?娘家人,亟待挺身而出,為其張開遮蔽侵害的翅膀。袖手旁觀,“如秦人視越人之肥瘠”,沒有感情不行;但光有感情也不行,只會一掬同情淚有何用?重要的是有效維權——沒拿到月薪,要幫他討回;被不當除名,要幫他復工。
能否有效地維權,最考驗“娘家”能耐。一個落得“有能耐組織唱歌跳舞,沒能耐出面維權交涉”譏嘲的工會是失職的,因為維護職工權益正是工會組織的基本職責。能耐何來?不久前,浦東一名私企工會主席收到突如其來的“退工單”,曹路鎮(zhèn)總工會第一時間上報浦東新區(qū)總工會,經(jīng)延聘優(yōu)秀律師,走了一整套法律程序,終于討回賠償43萬余元?!秳趧訄蟆穲蟮赖慕Y論是“他的勝訴得益于浦東新區(qū)總工會引入專業(yè)法律力量”。是的,高效的維權,不在于聲高嗓門粗,或者人高馬大會干架,而取決于工會管理層及后援團能否高度嫻熟運用法律知識。
法律太重要了,法律思維要貫穿維權工作,法律知識須教會諸多工友。金代元好問有兩句名詩:“鴛鴦繡出從教看,莫把金針度與人。”金針寶典豈宜秘藏乎,喜好幽默的臺灣作家李敖反其意而用之,改取“要把金針度與人”為他那本文史普及專著的書名。今天的工會“娘家”,顯然也是“要把金針度與人”,就是在用法律幫助職工維權同時,給予職工法律常識教育。學法懂法的人越多,當事者知法的程度越深,維權的力量就越大。
舉辦講座,書聲瑯瑯,工會干部和專業(yè)教授、律師都來開課,好。由相關媒體出面互動,解疑釋惑,做員工“不開口的老師”,同樣好。就是要讓高懸的法律“金針”下樓接地氣,選準關切點,令砌磚的掃街的炒餐的、“引車賣漿者流”都能歡迎之應用之才好。譬如,讀過《勞動報》和《上海工運》的維權欄目,大家方知——所謂“曠工一天扣三天工資”的規(guī)定,貌似振振有詞,其實單位多扣的兩天工資“涉嫌克扣勞動者合法的勞動報酬”,為《勞動合同法》所不許。
話說回來,“娘家”自有“金針”在,但“金針”即法,法主公道,不可行“胳膊往里彎”也。還是從若干工會媒體的維權欄目可見,紛至沓來“回娘家”者,其嚶嚶求告并非都對勁。如老Y工作時間內(nèi)突發(fā)腦梗,遂要求作工傷認定,遭公司和人社局否定后,仍不依不饒。再如小C嫌薪酬低而辭職后,擬將客戶名單高價出售給同類公司,還振振有詞“這是彌補原先吃虧”,對于原單位提醒的“不可違背雙方約定的保守商業(yè)秘密”不予理會。對此,欄目編輯和律師作答:老Y當時工作狀況正常,顯然不是受到事故、意外傷害等應當認定工傷的情形,因此現(xiàn)在的非工傷處置,適用法律正確。而小C呢,不管你原先薪資如何,一離職就把商業(yè)保密約定拋棄,太任性啦,勢必承擔法律后果。
手握“金針”,一切以法律為準繩,當助則全力維護之,不當助則盡心勸阻之。胸懷大局、步穩(wěn)行遠的“娘家人”,方是職工永久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