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舒
聽人講,在古魏城驛東北一里有臥佛,由北山、玉珠山與玉皇觀相連而成,往東北方眺望,一尊古佛安詳靜臥在金牛古道上,惟妙惟肖,橫貫而過的綿梓路,猶如一條玉帶搭在臥佛頸上。
那天的文學采風活動中,我們目睹了飄逸在遠山的睡古佛的風采。
從遠處審視“臥佛”樣的峰巒,層次分明呈現(xiàn)寬闊飽滿的前庭,挺立如墨的眉發(fā),微閉凹進的臉龐,凸起如蠶的鼻梁,寬豁微翕的嘴唇。接著是低緩的頸,平坦的胸,鼓起的腹,所謂寶相莊嚴,似乎在調(diào)理真元。一道窄而長的山梁,是佛并攏的雙腿,最后一座石峰,是佛腳,突出分叉,腳趾了了可數(shù)。綜觀全相,仰天一躺,砸得兩側(cè)的巖石擠壓細密,細密得連野草也無法插足,擱腳處的山巒被踢開一道缺口,缺口下的亂石作狼藉翻滾狀??粗h山的“臥佛”,我在想,早晨的第一個旭日一定是它在迎接,傍晚也是它最后一個送走夕陽。
遠遠地仰望,那是一個遠古的假想。在某個或許有專業(yè)地質(zhì)術(shù)語稱謂的時代,伴隨地殼運動,多股向上的不可抗拒的力量聚集在一起,驟然之間,一個渾樸的沒有個性的整體分割開來,有了峽谷,有了高山,有了頭顱,有了身板,又經(jīng)過千萬年的寒來暑往,風雨歷練,日月敷色,于是,錚錚鐵骨從此有了性靈。
臥佛,身上體現(xiàn)的是讓人震懾的冷峻和威儀,色彩基調(diào)是灰鐵色,風骨是嶙峋巉巖,不企圖表現(xiàn)悠遠和深邃,就算坦然而臥,表現(xiàn)出來的也是果敢和剛毅,挺拔和堅韌,這奇景異峰,抒發(fā)著不盡詩意,讓詩人浮想聯(lián)翩。有山霧裊裊娜娜走上來,閃著素帛般光澤,鐵灰色巉巖撥弄著它朦朧的面紗,欣賞它含蓄、溫柔的嫵媚,所有的詩情與感動一齊涌出來,就下起了沾衣不濕的霧雨。穿山風已將登山所出的津津汗液吸干,清幽溢滿心底。遠山如幕,腳下山林叢叢,房舍點點,空山新雨。也許,還有池塘積水漂碧,池水中央還匍匐著一尊黑蒼蒼大石,四周分布圓潤的石頭,似烏龜?shù)啊?/p>
我們沒有攀上高巖構(gòu)成的臥榻只知道遠觀可數(shù)的小小腳趾。試想,“臨時抱佛腳”的不可能,巨大石筍,鐵灰色中鑲嵌著宛若繁星閃爍,松軟部分風化隨風而去了,繁星明睛鼓著眼,黑多白少,似乎就要撲簌簌抖落下來,其實是焊接在母巖里,構(gòu)成角礫巖特有的瑰麗。臥佛的額啦眉啦嘴啦胸啦腹啦,全都隱形,所見的只是亂石疊嶂。高山還是在頭上,只是巉巖拉近了距離,高山就仿佛懸浮在頭上的空際,“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確實是詩人妙手偶得的哲理。遠望云霧繚繞、連綿不斷的群峰在天邊勾勒出一條犬牙交錯的曲線,昏暗的樹林里萬籟無聲,靜靜圍繞著這臥佛。
風依然在吹,從幽谷里漫上來,在高山之巔,臥佛看起來是那么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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