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群秀
摘 要:帕梅拉的服飾是其美德的外在體現(xiàn),美德本質(zhì)上是社會屬性的,帕梅拉的服飾反映了理查遜想要建構(gòu)一種基于傳統(tǒng)社會秩序和以男性為中心的女性美德,主要從階級、性別和貞潔這三個方面進行建構(gòu)。帕梅拉美德建構(gòu)的最終目的是實現(xiàn)理查遜想要恢復傳統(tǒng)的社會和道德秩序的理想,并為階級跨越提供一條可行之路。
關(guān)鍵詞:帕梅拉 女性美德 服飾 階級 性別 貞潔 建構(gòu)
塞繆爾·理查遜創(chuàng)作的第一部書信體小說《帕梅拉》,又名《美德有報》(Pamela, or Virtue Rewarded, 1842),出版后成為當時最轟動的暢銷小說。在這部小說里,女主人公帕梅拉如灰姑娘般地從一個地位卑微的女仆上升到身份高貴、受人尊敬的貴族夫人,收獲了世俗和精神的雙重回報。這部小說的道德意識是顯而易見的,正如理查遜在書的封面所言:“本書的目的是為了培養(yǎng)青年男女的道德意識和宗教意識”。理查遜通過這個故事告訴世人美德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境遇,帕梅拉就是最好的例子。值得注意的是理查遜在塑造帕梅拉時不惜重墨描寫她的服飾,甚至服飾構(gòu)成小說情節(jié)的一部分,推動著整個故事的發(fā)展,直到結(jié)尾。作家這樣重視帕梅拉的服飾自有其特殊的用意,因為服飾如同一面鏡子,它折射出來的是帕梅拉對美德的信仰和堅持,服飾與她的美德相互映襯。但任何時期的服飾都具有社會性,是一定社會文化的產(chǎn)物。一方面,個人的服飾受到社會文化、政治、經(jīng)濟和道德意識的影響和約束,社會要求服飾必須與個人的身份、性別和地位相符。另一方面,在特定的社會語境中服飾傳遞著個人方方面面的信息,例如民族、階級、性別、年齡、經(jīng)濟背景、職業(yè)、宗教、道德等,起著定義和展現(xiàn)自我身份的作用。因此對帕梅拉服飾的解讀應(yīng)該立足于她所處時代的社會文化和政治語境。17、18世紀的英國隨著社會經(jīng)濟和商業(yè)的發(fā)展,中產(chǎn)階級的隊伍迅速壯大,個人主義成為社會的主流價值觀,人們不擇手段追逐個人利益,滿足個人欲望,人人都期望改變自己低下的社會地位,取得更高的身份,傳統(tǒng)的道德和社會秩序開始瓦解,人們對性別、階級、家庭的觀念也隨之發(fā)生了變化,這引起了以笛福和理查詢?yōu)榇淼耐瑫r代作家的注意,前者曾對此多次在《觀察者》雜志上撰文批評當下的社會風氣敗壞,市民道德水準低落,并通過自己的小說人物摩爾.弗蘭德斯和羅克查娜來批判個人道德的淪喪。而理查遜則特別關(guān)注女性在家庭、婚姻和身份等方面的問題,他高舉美德的旗幟,連續(xù)創(chuàng)作了三部書信體小說,意圖通過道德說教來恢復傳統(tǒng)的社會秩序和重建女性美德?!杜撩防肪褪撬赖抡f教的集中體現(xiàn)。在這部小說中他選擇將服飾作為表現(xiàn)其理想的重要方式之一,努力將帕梅拉的服飾得體化,使之始終與她的身份和地位相符,一方面是展現(xiàn)他對女性的階級屬性、性別屬性和道德的全部看法,為世人塑造一個合乎傳統(tǒng)要求的道德楷模;另一方面完成他女性美德建構(gòu)的最終目的,即美德有報——美德是實現(xiàn)階級跨越的最佳途徑,帕梅拉就是最好的例子,這對于當時想要通過不正當或非道德的手段實現(xiàn)階級跨越的年輕女子來說具有指引功能,也對整個社會的道德改良起到輿論宣傳的作用。以下就從階級、性別和貞潔三個方面分析帕梅拉的服飾是如何幫助理查遜構(gòu)建他心目中的女性美德的。
一、帕梅拉的服飾與階級
服飾作為一種視覺符號,是非言語語言(nonverbal language),其意義和所指受到所屬社會和文化語境的規(guī)定,具有社會性和政治性,它反映的是階級和人群的分類和差異。英國是一個有著紳士文化傳統(tǒng)的國家,“就其本質(zhì)而言是一個貴族社會。它的社會生活中的無形的等級觀念是十分讓人吃驚的?!盵1]早在16世紀英國就頒布了“抑奢法”(Sumptuary Legislation),以便遏制攀比成風的社會風氣,因為互相攀比導致了社會等級和秩序的混亂,其中就包括對服飾的規(guī)定。到18世紀這種攀比的風氣有增無減,英國小說之父笛福曾聲稱階級差別已經(jīng)被腐蝕到道德和經(jīng)濟領(lǐng)域了。[2]而對此首當其沖應(yīng)受到指責的是輕佻的女仆,因為“如今我們的仆人自我膨脹得厲害而不自覺:因為很難憑服飾分辨誰是女主人誰是仆人,不僅如此,甚至仆人看上去穿得比女主人還好?!盵2]理查遜曾宣稱“與品味或身份相稱的服飾是高度小心謹慎的表現(xiàn)”。[2]他深信階層已被顛倒、錯亂,有必要恢復舊有的階級秩序,于是帕梅拉就擔起此重任,她對服飾的態(tài)度明確地表明了服飾必須與階級和身份相符的觀點。在第十二封信里,不堪忍受主人騷擾的帕梅拉打算離開B先生的宅邸,去另外一個小鎮(zhèn)尋找回家的機會,她猶豫不決是否帶走老夫人送給她的衣物,或僅穿著身上的漂亮衣服獨自去往那個小鎮(zhèn),她又擔心:
“我穿得十分漂亮,可能會遭殃受害,幾乎跟我想要避開的那個禍害一樣糟糕。然后,我又想人們可能會謠傳說,我是因為偷竊了東西才不得不逃走。把一個壞名聲帶回到親愛的父母身邊,那確實是一件可悲的事情!”[3]
帕梅拉擔心孤身一人走著去那個小鎮(zhèn)會被當?shù)厝苏`以為自己是因偷竊而私逃的女傭,她之所以有這樣的擔心是因為貴族女子出門必須乘坐馬車,由車夫接送,帕梅拉雖身穿漂亮的華服,卻沒有馬車和車夫來證明她的貴族身份,她的服飾與身份發(fā)生了沖突,所以不得不讓人懷疑。帕梅拉深知這一點,于是她在信里祈求“啊,我真但愿我能重新穿上灰褐色的土布衣服和其他簡陋樸實的衣服!”[3]因為只有土布衣服才與她的女仆身份相配。同樣在第二十封信中,帕梅拉打算為自己買一套回家穿的衣服,因為現(xiàn)在穿的衣服沒有一件適合在家里穿,她擔心鄰居會議論“你看,安德魯斯老婆子的女兒從富裕人家那里回來了!她穿得多么花里胡哨呀!她的衣著打扮跟她可憐的父母的境況是多么不般配呀!” [3]由此可見,服飾與身份的不一致會對個人的美德和聲譽造成影響,因為“服飾不僅是性別的外在表現(xiàn),而且塑造著人們的身份感,傳達著自我的所有含義,自我與他人的關(guān)系,自我對他人的期望以及他人對自我的期望?!盵4]還是女傭的帕梅拉深知自己的身份低下,穿著打扮理應(yīng)簡樸謙遜,這樣才能顯現(xiàn)自己的美德,保護自己和家人的聲譽,所以當她意識到衣服與身份不符時內(nèi)心充滿了不安和擔憂,并為自己購買了一套適合在家鄉(xiāng)穿的簡樸衣服。endprint
服飾是階級的反映,隨著階級的變化而變化。婚后帕梅拉從女仆變成女主人,從平民躋身貴族階層,這象征著一種新的生活方式和生存狀態(tài),其服飾自然也要顯示新的生存理念和道德秩序。她在給父母的信中寫道“現(xiàn)在我擔心我的言談舉止跟我的新地位難以十分相稱”,[3]所以,她謙虛地請求丈夫B先生“在我的行為中如果看到有任何不能完全贊成的部分,那就請他讓我知道”[3],在服飾穿戴方面她問B先生“在我的言談舉止中,在我的服飾穿著中,在其他任何事情中,難道我就沒有什么不適當?shù)牡胤?,您希望我加以改進嗎?”[3]B先生提出了詳細的建議,希望她在婚后也一直保持優(yōu)美的外觀,帕梅拉欣然接受,從服飾到一言一行都按照貴族的禮儀行事,努力讓自己的新身份獲得上層社會的認可和贊同,最終獲得B先生的姐姐戴弗斯夫人的接納與敬愛。正如馬爾科姆.巴納德(Malcolm Barnard,1996)所說:“潮流與服飾不僅是社會群體構(gòu)建和表現(xiàn)自我的方式,它也是意識形態(tài)的一個方面,即保證統(tǒng)治階層和被統(tǒng)治階層按照一定的社會秩序正常運行?!盵5]帕梅拉的服飾是階層分化的標志,她對服飾的慎重選擇表達了理查遜希望個人遵守階層道德,維持社會等級秩序的愿望。
二、帕梅拉的服飾與性別
男性和女性的性別差異不是由個人的性格特點決定的,而是受特定的社會語境的規(guī)定,即社會對性別的期望。服飾作為展現(xiàn)自我性別的外在符號,必須遵守社會對性別的集體性規(guī)定,這種規(guī)定的目的是為了規(guī)范男性和女性各自的行為舉止,同時也顯現(xiàn)出男女在品性和道德方面的差異。在第七封信中,帕梅拉告訴父母主人送給她許多美好的衣物,包括三雙絲質(zhì)長襪,這讓她局促不安,很不好意思,因為她意識到長襪不適合她的女仆身份,不過她卻可以接受主人的饋贈,因為按照當時的社會習俗,主人將用過的二手衣物轉(zhuǎn)送給仆人是非常普遍的社會現(xiàn)象(Jennie Bachelor,2005),但這僅限于同性之間,跨越性別的饋贈行為是極少見的。所以帕梅拉覺得“他竟親自去翻找老夫人的衣服,并親手把這些東西交給我,而不是讓杰維斯太太轉(zhuǎn)交給我,我覺得有點古怪, ……”[4]在聽到主人又對她說:“別不好意思,帕梅拉;漂亮姑娘都是要穿襪子和鞋子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3]帕梅拉頓時驚慌失措,“仿佛只要一根羽毛就可以把我打倒?!盵3],她“一邊行屈膝禮,一邊滿臉通紅地走開了?!盵3]如果說帕梅拉起初對這種饋贈行為只是感到奇怪而已,那么主人的最后一句話卻讓她極度驚慌和羞愧。因為從一個地位高于自己,跟自己沒有親密關(guān)系的異性嘴里說出這種關(guān)于女性服飾隱私的話語是極不妥當?shù)模撩防阉庾x成一種赤裸裸的勾引和調(diào)戲,因此她不得不保持警惕,把這衣物看成是對她貞潔的威脅,事后想起父親對她的警告,她覺得“如果沒有這些警告,我本會覺得這些禮物可親可愛,但現(xiàn)在我卻覺得它們完全不是這樣了?!盵3]可見,服飾在這里成為男性引誘女性的工具,接受它就意味著女性道德的喪失,帕梅拉最終選擇放棄男主人送給她的這些衣物,只帶走了屬于自己的簡樸衣物,在這場引誘與反引誘的較量中,帕梅拉的美德成功勝出。
如果說婚前帕梅拉有權(quán)利和自由決定自己的服飾,那么婚后她就失去了這種優(yōu)勢。在一個以男性為中心的父權(quán)社會里,女性的聲譽和美德“總是依附于并取決于其丈夫或父親所積累的美德”[6],即跟男性的地位和身份匹配的美德。從這個角度看,帕梅拉嫁給B先生后,她獲得貴族身份的同時也獲得了丈夫的身份和地位所賦予給她的美德,既然這種美德是其丈夫賜給她的,她就有義務(wù)按照貴族或者丈夫的美德標準來要求自己的服飾和言行舉止。所以婚后她誠心誠意地征求丈夫的意見,唯恐因為自己外表和行為的失當而給丈夫的聲譽抹黑。除了出于維護丈夫的聲譽原因外,根本原因在于她從內(nèi)心深處將丈夫擺在神之下、她之上的位置,她卑謙地認為“我只不過是外表涂了華麗顏色的可憐泥土罷了”[3],她所做的好事,只不過是“可憐的第三手的好事!”[3]而丈夫所做的好事是“第二手的”[3],只有無所不能的上帝才“做出第一手的好事。”[3]在那個崇尚宗教的時代上帝是萬物之主,無人能超越其上,可是同樣作為上帝的子民—— 男性和女性,在帕梅拉眼里是有區(qū)別的,即男性高于女性,女性臣服于男性,因為“這是上帝的部分旨意,即女性附屬于男性,因為她們被認為在身體、智力和道德方面都低于男性。”[6]正是這種根深蒂固的性別觀念使得婚后的帕梅拉仍如忠順的仆人般對自己的丈夫百依百順,唯命是從,她對服飾的態(tài)度折射出理查遜對男女性別身份的看法以及想要維護男女在社會和家庭里的傳統(tǒng)關(guān)系。
三、帕梅拉的服飾與貞潔
帕梅拉最大的美德就是貞潔。她出生在一個清教家庭,篤信宗教美德,宗教要求女性必須做到貞潔、謙遜、心善、耐心、節(jié)制、堅韌和愛上帝[6]。貞潔和謙遜不僅是宗教道德的要求,更是當時英國社會財產(chǎn)繼承制的要求。財產(chǎn)的繼承需要繼承者擁有純正的家族血統(tǒng),這必然要求繼承者的母親必須保持婚前和婚后的純潔。按照宗教要求,貞潔在服飾方面的體現(xiàn)就是女性必須穿著得體樸實,衣服盡量遮蔽身體,不引起異性的注意力和欲望,外在的服飾應(yīng)該與內(nèi)在的謙遜、寧靜的靈魂和諧統(tǒng)一。女性的服飾必須遮蔽身體這幾乎是所有宗教的教義,因為在宗教里女性的身體象征著誘惑和墮落——夏娃用身體引誘了亞當才導致人類犯下了原罪,被逐出伊甸園,所以服飾擔當著控制女性情欲、維護社會秩序的功能。小說中帕梅拉的宗教信仰使得她把自己的貞潔視若生命,在涼亭第一次遭到B先生的性騷擾時,她極力掙脫掉,并哭泣著對他說“我雖然貧窮,但卻是貞潔的,即使你是一位王子,我也不會不保持我的貞潔?!盵3] 在第十五封信中,B先生企圖第二次騷擾她,在危險關(guān)頭,她想起了以前在書中讀到過的一句話“如果我在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中喪失了我的貞潔,那就讓我永遠別再活片刻鐘。”[3] 憤怒給了帕梅拉雙倍力氣,她猛然脫身,跑出了房間。帕梅拉幾次誓死保護自己的衣服,因為服飾的在身與不在身標志著她貞潔的有無,服飾是身體的保護者,更是道德的捍衛(wèi)者。
除了穿在身上的衣物象征著貞潔外,不在身上的衣服也具有相同的意義。最著名的是關(guān)于三個包裹的選擇問題。帕梅拉打算離開主人家時將衣物打包成三個包裹:第一個裝的是老夫人身前送給她的衣物,象征著仁慈和善意;第二個是B先生送給她的,象征著勾引者對被勾引者的誘惑和挑逗,是邪惡的;第三個包裹裝的是帕梅拉自己的簡樸衣物,她將它視為珍寶,稱之為“你是我貧窮的伴侶和我貞潔的見證人;如果我喪失那個貞潔的資格,那么我就永遠也得不到你里面所包含的一塊碎布,因為我將永遠不配得到它……”[3] 在這里,三個包裹儼然由物質(zhì)層面上升到抽象的符號層面,衣服已不再是用來掩蓋身體或保暖的實用物品,而是道德和品格的象征。在帕梅拉眼里,簡單純樸的衣服象征著女性身體和心靈的純潔,是貞潔的外在表現(xiàn);B先生贈送給她的華美服飾則代表著誘騙和罪惡,接受就意味著出賣自己的靈魂和貞潔,很有可能淪為他的情婦,這是與她的宗教道德觀相悖的。正是由于帕梅拉對自己貞潔的珍視與捍衛(wèi),其美德最終獲得了回報。帕梅拉嫁給了B先生,理查遜道德說教的目的也基本達成——每個擁有貞潔和美德的灰姑娘都有可能獲得幸福。endprint
四、結(jié)語
對帕梅拉服飾的研究提供了一個了解英國18世紀社會與文化的獨特視角,因為服飾比其他實物更能體現(xiàn)那個時期的社會文化內(nèi)涵,服飾不僅僅是一種具有實用價值的物品,更是一種社會文化符號,體現(xiàn)了社會階級、性別和道德等領(lǐng)域的時代特征。服飾又是帕梅拉定義自我的重要方式,幫助構(gòu)建了她的自我身份,從而實現(xiàn)了作者想要通過塑造一個女性道德楷模來教化社會的理想。帕梅拉在理查遜的眼里是理想化的女性典范,但這種完美形象的構(gòu)建歸根到底是以男性意志為中心的,小說中體現(xiàn)出來的女性操行指南言論是對女性思想和行為的指導規(guī)定,是壓抑女性的策略。帕梅拉先前對權(quán)貴的抗拒并非政治意識上的反抗,而是意在道德改良,即對危??杉暗馁F族道德進行改良,這樣做的目的是拯救并鞏固這一階層而非打亂階層,后期的百依百順則更體現(xiàn)出她對階層的認可和維護,因此她的美德實質(zhì)是理查遜借以維護男權(quán)社會秩序的宣傳工具,從這個意義上看,帕梅拉的美德是有時代局限性的,是不完美的。
參考文獻
[1] 錢乘旦.英國文化模式溯源[M].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3:364.
[2] Jennie Batchelor.Dress,Distress and Desire —— Clothing and the Female Body in Eighteenth–Century Literature [M].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2005:23,23,31.
[3] (英)塞繆爾,理查遜.吳輝,譯.帕梅拉[M].南京:譯林出版社,1998:18,34,331,341,9,458,14,21,69.
[4] Woodhouse,Annie.Fantastic women:Sex,Gender,and
Transvestism[M].London:Macmillan,1989:9.
[5] Malcolm,Barnard,F(xiàn)ashion as Communication[M].London:Routledge,1996:39-40.
[6] Kathleen M.Oliver.Samuel Richardson,Dress,and Discourse [M].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2008:55,59.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