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光明
又見鄉(xiāng)愁
◎石光明
鄉(xiāng)愁是中國人傳統(tǒng)的文化心理。所謂鄉(xiāng)愁,實則鄉(xiāng)情,乃懷鄉(xiāng)思親之情。思念滿懷而不得釋放消解,便積淀為愁,風吹不散,酒澆不開。“情”與“愁”這一字之改,便像淡彩上潑了濃墨,把故園山水渲染得愁云凄迷,游子的思緒也凝重欲滴了。
早在商周時代,鄉(xiāng)情就已隨春草萌生,在四季彌漫。最早見諸文字記載的,當屬《詩經》的《采薇》,“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币怀獢祰@,疊詞成韻。其后無論秦月漢關,還是唐村宋郭,佳作不斷,成為中國文學史上一道經久不衰的風景。
鄉(xiāng)愁是一種鄉(xiāng)關之嘆,一份家園之思。20年前訪問香港,我曾去淡水灣憑吊“民國四大才女”之一的蕭紅,記得她寫了一段話:“為什么會這樣失眠呢?煩躁,嘔心,心跳,膽小,并且想要哭泣。我想想,也許就是對故鄉(xiāng)的思慮吧?!奔拍⒐陋毜乃惆l(fā)的鄉(xiāng)愁,近百年來依然撞擊著人們的心扉,使人長久地感動傷懷。
我羨慕黃永玉那“風箏一線”般的童心諧趣,傾聽郁達夫“兒時搖籃”的深深嘆息,回味司馬中原“人生幾度月當頭”的刻骨相思。
打從湘西南的雪峰山中走出來,我便一直在讀一冊冊、一篇篇的鄉(xiāng)愁。從漢唐到兩宋,從明清到當代;從翠綠蒔竹到蒼茫岳麓,從五嶺逶迤到武陵源里;從瀟湘余波到大江東去,從歷朝文人“為賦新詩”的閑愁到一代偉人“別夢依稀”的慨嘆,我直讀得書香詩韻四溢,讀得千山松風盈耳,讀得蒼涼月色滿懷,讀得人生霜雪滿頭。
絲絲鄉(xiāng)情、縷縷鄉(xiāng)愁總是流淌在笙簫歌舞的溪河中,飄香在攔門酒碗、迎客茶盞中,洋溢在良風美俗的方寸之間。鄉(xiāng)愁在人們心中滴成了一杯水,釀成了一盅酒,舞成了一只月下歸鳥,吟成了一首哭嫁離歌。(作者原創(chuà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