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克明 口述
民革創(chuàng)辦前后的人和事
◎張克明 口述
抗戰(zhàn)勝利以后,重慶的一些文化人和一些革命人士,都想離開重慶,有些想到上海,有些想到香港, (還相繼)成立了很多的組織。譚平山、陳銘樞這些人成立了 “三民主義同志聯(lián)合會”,十九路軍的蔡廷鍇 (等人)在廣州成立了 “中國國民黨民主促進會”。十九路軍就是陳濟棠的部下, (陳濟棠的五哥陳濟湘)的兒子(陳樹渠)也參加了重慶的活動。陳樹渠說,到重慶,到廣州,找一批人,我們以香港為據(jù)點,可以立足在那里。他要辦 《大同報》,成立一個組織,所以很多人 (都去了香港),最先是朱蘊山,先到了香港,陳樹渠,他是我的同學(xué)嘛,他叫我到香港。后來人就來多了,陳銘樞啊,柳亞子啊,李任公啊,當時我們稱李濟深為李任公。到了香港 (之后),所能做的工作呢,第一,搞策反,國民黨很多軍人,比如侯鏡如、劉斐啊,這些人,雖然在國民黨工作,但是,他們過去跟孫中山有關(guān)系,跟李濟深有關(guān)系,所以, (可以對他們做思想動員)進行這方面的策反工作。龍云到了香港,離開蔣介石,他也要從事 (策反)工作。同時,楊杰也要在西南地區(qū)開展地下工作。第二呢,要搞報紙, 《文匯報》,這個報紙辦成了。2013年,在香港還開了會,紀念 《文匯報》成立65周年,挺好的。
我那個時候剛剛出來,沒有什么經(jīng)驗,就是做行走 (即跑腿兒的意思——編者注)的工作。
民革在香港成立的時候,我還是民革的候補中央委員,又是宣傳委員會的委員兼秘書,但是年輕、能跑,做了許多具體工作:開展策反工作,兩次到云南,兩次到東江,都是我去的; 《文匯報》創(chuàng)辦時的許多工作也是我開展的。說實話,到底怎么搞,怎么籌錢,我不知道,沒有經(jīng)驗,我是“行走”,有事情他們叫我做,那我就去干、就去做。
具體說一下辦報。我呢,早就想辦報,辦報的時候,一個人才,一個財產(chǎn),都沒有。有一天梅龔彬秘書長和我說,克明呀,現(xiàn)在我們辦報紙,有點頭緒了,他說上海文匯報有批人,有人才,辦報就由他 (梅龔彬)來管了。我們民革搞報紙,機器、廠房、住宿、生活,這些事情,交由我去辦。我有辦法。第一,陳樹渠為了辦 《大同報》,買了房子、機器,后來因為其他原因 《大同報》沒有辦成。房子、機器閑置了,我去跟陳樹渠聯(lián)系, (叫他把房子)租給文匯報,他就同意了。上海派來的人跟陳樹渠講價錢,我參加了 (討價還價的商談過程),這樣子,把房子 (就解決了),報館就齊了。當時房子很小,沒有我們 (通常所住的)房子一半那么大。我跟總編輯兼社長徐鑄成兩個人睡帆布床,其他人打地鋪。后來 《文匯報》的工作步入正軌了,房子和印刷機什么都搞好了,我根據(jù)工作需要又調(diào)到民革來, (然后)又到云南去了,在云南進行策反工作和招安土匪,后來,我就沒有走了 (一直待在民革)。
張克明,男,1913年生,廣東龍川縣人。1936年, 參加了李濟深領(lǐng)導(dǎo)的 “中華民族革命同盟”(簡稱 “大同盟”),同年參加全國各界救國聯(lián)合會,在何思敬領(lǐng)導(dǎo)下的華南總部開展抗日救國宣傳活動。1946年至1948年間,參與籌辦 《民潮》月刊,任督印人;籌建三民主義同志聯(lián)合會 (簡稱 “民聯(lián)”)粵港澳總部,任宣傳委員;參與民革的籌建工作。在民革成立大會上,當選為民革中央候補委員、中央宣傳委員兼秘書。1948年至1950年,參與籌辦香港《文匯報》,并赴云南策動國民黨軍政人員起義。
我在認識蔣光鼐的時候,他在上海抗戰(zhàn),我才初中二年級,初中二年級 (的時候)我從上海到南京請愿。 (可是)南京遷都了,我在上海 (去南京請愿已不可能了),我們要打仗, (請愿的學(xué)生都是)廣東佬,那個時候呢,才知道蔡廷鍇蔣光鼐是廣東人。后來呢,他失敗以后,他在香港成立 “中華民族革命同盟”。我參加了這個組織。我 (于1942年)坐牢后,蔣光鼐第一個打電報到縣政府,讓他們注意,不要亂搞 (為難抗日愛國青年)。他(因此)認識我。我原以為蔣光鼐高大魁梧,原來才不到一百斤。 (如此)瘦小,看上去都不像蔣光鼐。蔣光鼐這個人非常之好,非常沒有官派,也沒有什么錢的。他在香港的時候,住在甜水井,走路到民革來開會。我說你不要走路來啊, (萬一被綁架了)不得了啊。他最信任我寫文章。他說我文章寫得好,怎么好呢,文章短,就一兩百字。他的發(fā)言沒有多的,沒有幾千字的。
(后來)我至北京工作,他也來北京工作,他在民革北京市委會當主任,他指定我當他的秘書長,我當了他十幾年的秘書長。
從民革創(chuàng)辦成立開始,蔣光鼐都是民革的黨員。他這個人呢,很耐心,很小心,很能說服人。我第一次見他面,他就叫我讀兩本書,讀列寧的兩本書: 《社會民主黨在民主革命中的兩種策略》和 《共產(chǎn)主義運動中的 “左派”幼稚病》。通過讀書,去理解,要聯(lián)絡(luò)各黨各派,你就要把各黨各派的人聯(lián)系起來,你不能歪曲它,那不行的。我對此印象最深刻。
有個很有本事的人,叫朱蘊山。朱蘊山是徐錫麟的學(xué)生。當年,徐錫麟被砍頭時,朱蘊山跪著陪綁,所以他的膽子大。國民黨、共產(chǎn)黨、農(nóng)工黨,他都參加過,還都是中央委員。他也沒有錢,什么也沒有,他到香港的時候,住的地方也沒有,吃的也沒有,錢也沒有。那時,我們和馮伯恒做食客。我們跟陳濟棠的哥哥弟弟們,跟陳維周、陳樹渠講,把朱老 (朱蘊山)籠絡(luò)過來。 (朱蘊山)學(xué)問很好,作詩做的很好。他說我什么都好,就是可惜作詩不會。他說,你學(xué)作詩啊,我說我不會。
民革成立后,大家都罵國民黨,說不要 “國民黨”了。有人還提出,其他黨派也不要了,就想?yún)⒓庸伯a(chǎn)黨。這一點上,毛主席特別英明,他說,中國幾億人口,只有一個共產(chǎn)黨,太單調(diào)了吧, (各種)事情需要各種各樣的意見。如果開會,就一個黨在開會,別的黨派都沒有人,比如,假設(shè)李濟深是共產(chǎn)黨員,張瀾是共產(chǎn)黨員,什么都是共產(chǎn)黨員,那就不好了,現(xiàn)在,有各黨派,各種意見同時存在,聽各方的意見,比較好。所以毛主席提出,多黨派長期共存,互相監(jiān)督,這是好的。
(以上材料由團結(jié)出版社2014年采集整理提供/責(zé)編 金綺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