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郭娜+++徐玲玲
編者按:為提升教師國際素養(yǎng),助力教師專業(yè)發(fā)展,北京教育學院朝陽分院近期舉辦了名為“加強國際教育交流、促進教師專業(yè)成長”的培訓,邀請諸多外國專家進行觀點分享。會后,北京教育學院朝陽分院進行了訪談問卷的發(fā)放,從中精選了9位外國專家的反饋。文章基于對這9份訪談問卷的編譯,呈現(xiàn)了其中與教師專業(yè)發(fā)展相關的主要觀點,并按照“專家研究領域簡介;聚焦微觀課堂,分享教學特色;反饋優(yōu)質提問,共享解決策略;著眼培訓會議,提出改進方向;展望深層合作,放眼未來發(fā)展”這五個維度梳理成文,以饗讀者。
一、專家研究領域簡介
問題一:您目前的主要研究領域是什么?您對您所研究的領域未來發(fā)展有何看法?
丹尼爾·思呂斯(Daniel Sluse,比利時皇家列日美術學院院長):我目前任比利時皇家列日美術學院的院長,經常到各國進行學術交流,參與策劃與主持藝術展覽;同時,作為一名藝術家,藝術創(chuàng)作也是我很重要的本職工作。我認為教育與文化交流未來在歐洲與中國會有更加廣泛的結合。
克里斯蒂娜·帕雷德斯(Cristina Paredes,美國西雅圖科技中心創(chuàng)辦人):我的研究領域是將基于項目的學習納入課外課程或選修的STEAM課程中。我目前正在參與教師技術開發(fā)項目(Teachers Who Tech),我們了解到有一些想法可能無法在所有學校實現(xiàn),而這一項目可以靈活開展。
基拉·格塞洛維茨(Kira Geselowitz,華盛頓大學教師教育方向博士研究生):我研究的是基于社區(qū)的、具有可持續(xù)性的教師教育方法,這也為擁有不同學習風格、學習優(yōu)勢和面對不同學習挑戰(zhàn)的學生提供更好的學習支持。這就是為什么聯(lián)合更多教育者來幫助他們開發(fā)基于項目的教學方法以整合課程是非常重要的。我很高興看到這么多中國教師渴望成長和改變。
羅斯安·歐文斯(Roxanne Owens,德保羅大學教師教育協(xié)會主席):我主要從事的是關于掃盲教育、教育技術、教師教育方面的研究。我也與教師一起工作,并觀察他們,收集在增強兒童讀寫能力發(fā)展方面有效的數(shù)據(jù)信息。同時,我還是一位教師研究雜志的編輯,通過不斷地閱讀其他研究人員提交的稿件,使自己保持對現(xiàn)有研究領域的最新思考。目前,我正從事一個資助掃盲技術的項目,以提高學生的聽力和口語能力。
詹姆斯·沃爾夫格(James Wolfinger,德保羅大學教育學院副院長):迄今,我已寫了兩本關于20世紀美國政治和資本主義歷史的書。我現(xiàn)在正著手第三本書的撰寫,探討二戰(zhàn)期間美國飛行員在太平洋戰(zhàn)區(qū)的經歷。我將繼續(xù)使用我的研究進行教學。
克里斯·布倫德爾(Chris Blundell,澳大利亞昆士蘭科技大學講師):我的研究興趣是如何運用數(shù)字技術來改變教學。我的研究領域也主要集中于在教學中融入數(shù)字技術所面臨的挑戰(zhàn),以及如何通過合作探究式學習方法來實現(xiàn)教學的轉變。
肖恩·尼奎斯特(Shaun Nykvist,澳大利亞昆士蘭科技大學高級講師):我的研究領域主要基于以下幾個方面:數(shù)字化技術、學習空間、STEM教學以及重在學生參與的新穎教學法。
保拉·瓦斯庫里(Paula Vaskuri,芬蘭奧盧大學教學專家):我主要從事ICT在教育中的應用、教育發(fā)展、整體教育學及教育領導這幾個方向的研究。我個人認為,在將來,通信技術在教育中將會越來越重要,特別是在教學理念方面。由于學習目標和學校文化的快速發(fā)展,教育領導力問題也變得至關重要。對于未來,我們從未準備好,而且,也不會有適用于所有學生和所有情況的教學方法。但在時代的不斷發(fā)展變化中,教師的作用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作為未來專業(yè)人才的支持者,教師們需要得到支持。
圖奧莫·維普拉(Tuomo Vilppola,芬蘭奧盧大學特殊教育和教育培訓協(xié)調員):我目前所從事的主要是開展各級教師培訓、教材開發(fā)工作,其中也包括特殊教育、個性化學習方法等相關領域的研究。
二、聚焦微觀課堂 分享教學特色
問題二:請結合您的研究領域和教學經驗,具體談談您的課堂教學方法與特色。在您看來,中小學課堂教學與大學課堂教學最大的區(qū)別是什么?
丹尼爾·思呂斯:我的教學方式較為活潑,通常會設計一個情景,將學生帶入其中。當然也會涉及傳統(tǒng)而嚴格的知識傳授。我認為中小學生和大學生在學術水準、成熟度與理解能力方面有很大不同——要在年齡較小的孩子們的學習過程中設計一些游戲和活動,從而讓他們在游戲中學習,當然對于成年的學生也可以采取這樣的方式。
克里斯蒂娜·帕雷德斯:我專注于創(chuàng)建能夠幫助教師使用各種工具和材料的項目。教師通過這些項目來鍛煉學生的自我反思和團體反思能力、面對成敗的心態(tài)以及培養(yǎng)設計思維。教師也會挑戰(zhàn)自己,因為在基于問題的學習(Problem-Based Learning,PBL)中,他們的角色是不同的。教師需將標準化考試與著眼于技能和能力的評估準則相結合。由于技能和能力不斷變化,評估準也在不斷發(fā)展。
中小學課堂和大學課堂之間有很多差異。其一,學生和教師在相應階段的任務不同。例如,K-12教育中,學生要了解廣泛的、各種各樣的主題;但在大學,多數(shù)情況下,學生通過學習特定主題以獲得專業(yè)學位。其二,學生對待失敗的態(tài)度不同。在早期教育階段(K-5),學生更有信心去回答問題,即使答案不正確,他們也不會感到害怕。當然,課堂環(huán)境和教師也起了一定的作用。然而,在中學階段(7至12年級),學生會更多地為回答問題而擔心,因為他們更多地想到了錯誤答案背后需承擔的后果。
基拉·格塞洛維茨:首先,我專注于創(chuàng)建支持自我反思和積極傾聽的課堂環(huán)境,幫助學生了解自己和他人——我相信,這是與同行合作開發(fā)自己教學的最佳方式。其次,我們一起分享正念(mindfulness)練習,我認為坐在教室里是非常重要的,以便讓參與者能夠面對面交流。在我的教學中,我加入了少量關于教育框架、認知發(fā)展心理學及神經科學信息方面的講座。此外,我傾向于提出具有挑戰(zhàn)性的問題,并促進與參與者們開展對話,以幫助他們共享想法。endprint
羅斯安·歐文斯、詹姆斯·沃爾夫格:在從事大學教學工作之前,我們先后從事六、七、八年級學生的閱讀、寫作、歷史和數(shù)學教學工作,以及美國高中生的美國歷史課程教學工作。我們都認為,作為課堂教師,要滿足學生需求,關鍵還要了解學生在學術上的能力以及他們需要從教師那里獲得什么。
我們希望學生們作為社區(qū)的學習者彼此之間建立聯(lián)系,我們還希望他們與課程中的內容建立聯(lián)系。首先,建立聯(lián)系的經歷可以創(chuàng)造一個更有意義和豐富的學習環(huán)境。學習不僅僅發(fā)生在教室中,還發(fā)生在現(xiàn)實生活中。因此,學生需要做的不僅僅是呈現(xiàn)和重復教師教給他們的信息,還需學習信息背后的思考方式。這意味著學生必須能夠將信息應用于新的情境,使用自己的想象力,并為自己的學習負責。要做到這一點,學生必須參與學習過程。這種策略必須是互動式和參與式的。因此,我們認為每周5天,1天6個小時坐在教室里聽教師講話并不會成為發(fā)展學生更高層次認知技能的有效途徑。
其次,學習也不僅僅是回答別人的問題,更重要的是,要讓學生學會提出問題。學生需要學習如何通過他們的教育經歷來提出更高層次的問題。教師要與學生在調查過程中進行合作,他們要幫助學生提出需要研究和深入解答的復雜問題。
最后,類似于我們在小學和中學階段所發(fā)現(xiàn)的,大學生們也需要知道:教師關心他們的成功,將每個學生視為獨立的個體,愿意發(fā)現(xiàn)每個學生所達到的學習水平并努力滿足學生的需求,而非在每節(jié)課上只是站在那里講課。有時,教師確實需要傳授相關信息,并以講課的方式教授學習內容。這并無不妥且通常有效。但一般來說,確保學生參與到相關的學習內容中是一種更為有效的途徑。他們需要知道為什么他們正在學習的內容是重要的?學習的目的是什么?為什么他們應當對此感興趣?如何與他們正在學習的其他材料、內容、課程相關聯(lián)?就像我剛才提到的,他們不僅需要學習回答問題,還要學習提出問題,以便成為高層次的思考者。這一點無論是中小學還是大學階段,都極為重要。
克里斯·布倫德爾:我們課堂上所采取的教學方式是讓教師(包括崗前教師)參與進來,開展創(chuàng)造性的探究式教學,而不是單純地培訓教師使用特定的教學技術。創(chuàng)造性探究式教學重在為教師創(chuàng)造真實的學習體驗,教師通過合作來解決問題以達到學習目的。在這一過程中,教師將更深入地了解自身的能力及成長空間。同時,他們也會意識到合作學習的價值和重要性。
中小學課堂和大學課堂的一個本質差別在于學生的生活經歷對他們學習的影響。大學生具有更加完善的意識概念框架,他們會對影響自身學習的話語記憶深刻。優(yōu)質的教學在于將教學與學生的所思所想進行有效結合。
保拉·瓦斯庫里:我在教育領域已經工作了20年。我和從學前到高中的所有階段的教師共同工作過。對于這些不同階段的教學,我沒有看到很大的差異。當然,學生年齡越小,教師就需要提供越多的指導和支持,而且內容要更為具體。在不同的教育階段都有一些共性問題:一是我們如何支持學習;二是在引導深入學習、理解到實踐的過程中,支持這一過程的最強大的工具和方法是什么(如多學科模塊或基于現(xiàn)象的學習)?每個教師最重要的任務是意識到活躍的學生才能更好地學習。因此,我們必須找到不同的方式讓學生在各個層面上活躍起來。這也是我自己工作中遇到的問題:無論學員是教育領導者還是普通學生,我如何幫助學員學習、理解和發(fā)展?關鍵是要采取不同的工作和互動方式。
三、反饋優(yōu)質提問 共享解決策略
問題三:請篩選出在本次培訓過程中朝陽區(qū)教師提出的典型并有價值的3~5個問題。同時,針對這些來自一線課堂教學的問題,您的解決策略有哪些?
克里斯蒂娜·帕雷德斯:在本次培訓會中,給我留下印象深刻的有以下幾個問題。
如果我不能完成一個項目怎么辦?
由于教師習慣于遵循教學計劃,因此對于不能講授所有主題或無法完成項目任務的恐懼是很常見的。STEAM PBL的理念并非要讓一個項目課程涉及到所有方面,但是要有一個項目體現(xiàn)主題觀點,并延伸到多個主題。如此,在教學和評估過程中便可以有多個學習和合作的方面,而不僅僅是一個項目的最終成果介紹。
我必須在項目中運用STEAM的所有組成部分嗎?
STEAM與科學、技術、工程、藝術和數(shù)學都有關,它是一個將很多科目納入其中的術語。隨著教師越來越了解這一概念,以及學生興趣和積極性的提高,他們想要融入多個學科的愿望也會增加。我們越能把一個項目關聯(lián)到不同的學科,就越能拓寬學生的理解。這需要來自教師的協(xié)作和反饋。對于小學教師來說,這更有可能,因為他們往往不只教授一門科目。但即使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也需要明確,無需制定太過復雜的課程項目。如果太過復雜,教師可能會對創(chuàng)建STEAM課程感到沮喪,學生也會因為所涉及到的課程太多而不知所措。因此,最好有一個小的項目來提高一個核心科目,如數(shù)學或科學,以及一個次要的科目,如地理、藝術、語言等。
基于項目的學習是否總是需要使用一些具體的材料?
就這個問題而言,定義“Project”一詞就變得很重要。我所使用的定義是:項目是指一個個體或團體,為達到一個特定目標而精心策劃和設計的活動。換句話說,一個項目可以是一次寫作、一個液壓設備的制造、一次小組演示等。因此,如果教師使用一些有限的物品或資源來試圖創(chuàng)建一個項目,他們就不會感到自己受到了限制。當教師明白“一個項目”的真正含義之后,他們就可以實現(xiàn)更多,因為他們沒有被固定在“要建設什么”這一想法當中。
美國的每位教師都是STEAM教師嗎?
并非如此。美國的大多數(shù)教師與中國的教師都面臨同樣的挑戰(zhàn)。他們必須遵循國家和州的課程,他們的學生也必須參加標準化考試。在一些私立學校中,教師有更多的空間來嘗試新事物。許多研究者鼓勵在課堂上使用基于真實問題的探究式教學方法;許多新任教育工作者也曾在大學課程中討論基于項目的學習方式。我在私立學校工作多年,有機會參與開發(fā)STEAM課程。我知道在公立學校做同樣的事情是有可能的,但是在時間安排和整合方式上可能會有所不同。endprint
基拉·格塞洛維茨:
我教授的是道德倫理或歷史課程,我能開展一個動手項目嗎?
許多不是典型的STEM領域的教師很難看到課程與班級之間的聯(lián)系。這就是為什么要提供實現(xiàn)這些聯(lián)系的真實案例,然后讓他們就如何整合課程這一話題分享想法,這是非常重要的。
當教室桌椅被設置為一排一排只能朝前而無法移動時,我如何使學生們積極參與課堂討論?
在這種情況下,教師仍然可以培養(yǎng)學生的提問能力,要求他們與旁邊的其他同學進行交談,以便用合作的方式進行思考。有意識地讓不太積極的學生來回答問題,以便讓大家都關注到他們并且明白他們的想法是十分重要的。也許有時需要時間來等待他們的回應,但這些都不成問題。我鼓勵教育工作者們耐心等候,而不是一味地要求學生變得健談。
組織更多的實踐項目難道不會花費大量時間嗎?
是的,的確需要很多時間。但這種額外的準備時間意味著可以使上課時間變得更有效率,而且家庭作業(yè)變得不是那么必需。這節(jié)省了很多花在家庭作業(yè)上的時間,而它們往往只會使學生在家里的生活變得更有壓力。
羅斯安·歐文斯、詹姆斯·沃爾夫格:
如何將不同的課程領域整合到教學中,以便應用跨學科教學?
教師們對這個問題很好奇,他們關心如果課程整合成為教學的一部分,教師和學生的評估應如何調整。他們擔心,如果他們自己不是該領域的專家,學生將無法獲得他們在該領域中的專業(yè)知識。他們還提出了教師應何時進行計劃以及如何獲得資源以開展跨學科教學的諸多后續(xù)問題。
如何將我們所提出的策略應用到實際課堂實踐中?
首先,我們將為實際的整合過程提供一些實例和角色模型,但是如何將其實際應用到課堂實踐中也是一大挑戰(zhàn)。大部分教師都愿意嘗試新的策略,但打破傳統(tǒng)的教學模式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挑戰(zhàn)。我們試圖幫助他們看到,他們自己是如何逐步調整他們的教學的。
其次,我們通過建模和支架式教學(Scaffolding Instruction)進行了回應。在規(guī)劃跨學科教學時,我們會一步一步地幫助學生在內容方面建立聯(lián)系,增加他們學習的可能性;跨課程的學習內容可以幫助學生更好地理解學習主題,單科學習則不能做到這一點。我們提供了幾個例子,這似乎幫助教師更好地了解了跨學科課程的好處。然后,我們扮演相關的角色來展示如何應對缺乏規(guī)劃時間和缺乏資源的挑戰(zhàn)。觀看我們在真實情境下的演示,似乎對教師們有一定的幫助。
此外,雖然單一的學科教學有可能使學生更有效地學習一個主題,但事實并不一定總是如此。通過多個學科的整合來講述一個主題更能吸引學生的注意力,并使他們更有興趣、更加深入、更有意義地學習該主題。
我們應該如何對教學進行更好地評價?
對教師和學生的評價是一個備受關注的領域。教師們指出,他們有11種不同的評估方式。我們討論了評估的目的,何種類型的評估最有助于改進他們的實踐等問題。關于對學生的評估,他們關心的是除了測試,還能以哪些方法來進行評估。我們討論了通過學生的學習項目、文章、表現(xiàn)及其他的方面來體現(xiàn)學生的學習成效。同時,中國教師和美國教師一樣,對于鼓勵學生做功課也有類似的關注。我們討論了所布置的家庭作業(yè)類型的重要性。這個作業(yè)值得做嗎?這是真正重要的作業(yè)嗎?還是它只是一項忙碌的任務而已?它是否需要創(chuàng)造力,或者它只是一項死記硬背或生搬硬套的任務?
美國學校中的紀律如何?
朝陽區(qū)的教師還詢問了一些關于美國學校紀律的問題。我們試圖討論學生動機的根源。例如,為何學生行為不端?具體情況如何?通過討論,我們得出:與其在已經發(fā)生這個問題后去回應它,倒不如試圖在事情發(fā)生之前就通過找出事情的起因來預防和提前解決問題。
總而言之,我們試圖幫助教師解決問題。我們詢問他們關心什么,他們有什么問題,然后和他們討論。我們試圖讓他們與我們一起提出解決方案。我們也希望他們能夠試圖在發(fā)生問題之前就解決問題,即提前計劃以預防,而非事后進行問題處理。
克里斯·布倫德爾、肖恩·尼奎斯特:
如何使用數(shù)字技術對學生進行評估?
針對某一個特定學科,如數(shù)學、科學、體育等,哪款數(shù)字化教學軟件最適合使用?
如何在自身學習領域中使用數(shù)字技術?
針對這些問題,首先需要讓參訓教師認識到采用數(shù)字化教學的原因及方式。參訓教師通過開展一系列創(chuàng)造性的探究活動,思考他們的教學方法和數(shù)字技術的使用傾向。同時,他們還可以嘗試把個人生活中使用的技術拓展到教學中去。
圖奧莫·維普拉:
芬蘭和中國在教育制度與實踐上的區(qū)別有哪些?
在芬蘭,學生們有更短的學習時間和更多的空閑時間,沒有測試;學生、教師等能組成不同的團體在不同的學習環(huán)境進行學習;教師能夠自由設計自己的教學。但是,當嘗試將芬蘭學校的做法應用于中國學校時,也面臨著諸多挑戰(zhàn)。為什么會這樣呢?我們所能提供的最經典的答案是用發(fā)展的車輪(見圖1)來闡釋。我們建議,在車輪的核心部分可以嘗試一些新事物。
四、著眼培訓會議 提出改進方向
問題四:請您談一談對于朝陽區(qū)教師的印象。在您看來,朝陽教師在您所培訓的主題方面,有哪些可以改進的地方?對此,您有何改進意見?
丹尼爾·思呂斯:朝陽教師們非常有求知欲,他們愿意獲取新的知識和信息。我認為這次培訓缺少后續(xù)跟進——五天的培訓結束后,我不能了解學員是否能在未來的工作與教學中運用到所學的知識。同時,學員因各自學校事務偶爾缺課這一現(xiàn)象需要改進,因為這對學生本人和團體學習都會帶來不便。
克里斯蒂娜·帕雷德斯:大部分培訓的進展都很順利,但我認為也有一些能夠改進的地方。其一,不妨安排學員提前3天而非培訓的前一天就進入培訓教室;其二,促進計算機和相關軟件的使用;其三,在專業(yè)發(fā)展培訓之后,要對教師進行跟進,許多教師希望能夠繼續(xù)與我聯(lián)系,并且得到我的幫助和建議。endprint
基拉·格塞洛維茨:我非常享受和朝陽教師一起度過的時光!我能感受到教師們在參與、學習和成長——當他們提出問題的時候,我便可以很肯定地看到這一點。我希望我能認識更多的中國朋友。
我認為,教師們可以而且應該繼續(xù)尋找將自身課程與其他學科領域相結合的方法。這是一個必須進行革新的領域,同時,這也是一個全球教師共同發(fā)展的領域。
另外,鼓勵教師開展小班化教學,并且在教學變革方面制定行動計劃,是非常重要的。教師通過合作來設計自己的課程項目應當成為其專業(yè)發(fā)展的一部分。良好的專業(yè)發(fā)展應該是工作坊性質的,而非簡單的培訓或參加講座。
羅斯安·歐文斯、詹姆斯·沃爾夫格:我們真心地享受與朝陽區(qū)教師的合作。我們注意到他們非常喜歡參與交互策略(interactive strategies)。每當我們引入新的交互式學習策略或社區(qū)建設策略時,他們便會積極參與其中。他們需要一些幫助來將這些策略應用于自己的課堂。他們往往需要直接的指導和大量的具體模式來明確如何采取策略并在自己的課堂使用這些策略。
朝陽教師們談論了很多想讓學生享受課堂的話題。他們不想“講”課,不想讓學生單純重復他們所教授的信息。他們想使用交互式策略。許多人在示范課程中使用了這些策略,我們認為這是培訓成功的標志。
教師們似乎擔心,使用新策略或新教學方法可能打破學生的慣性,以致于會對學生的自我評估或學生對材料的理解產生負面影響。我們解釋說,任何改變總是需要調整適應的(無論是教師還是學生)。他們一定會贊成“使用這些策略的學習過程會更有吸引力”這一觀點,并希望使用這些策略。因此,確保教師了解整合的交互式學習策略的好處是十分重要的。
克里斯·布倫德爾、肖恩·尼奎斯特:朝陽區(qū)教師樂于接受我們提供的培訓內容。盡管有時候課程對他們會有些困難,但是大部分教師都堅持了下來。一周課程結束之時,教師們都收獲頗豐。
我們在教學中發(fā)現(xiàn),實施開展大組內的討論交流略有困難。雖然我們重視通過與他人交流的方式來學習,但教師們在完成個人任務后,更傾向于關注他們自身而不是去傾聽其他人的想法。對此,我們相應地減少了大組交流討論的環(huán)節(jié),代之以更多的小組討論。
問題五:請結合您的研究領域,提出您對朝陽區(qū)教育未來發(fā)展的建議?
丹尼爾·思呂斯:我建議要經常性地組織一些學校、校領導、教師層面的會議。據(jù)我所知,在會議上一般都是校領導在講話,教師表達得少一些。我認為應該多聆聽教師的意見,多組織教師聚在一起商討如何解決問題。協(xié)調并不只是自上而下的,而應該是多方面的,包括校領導、年級組長、教師、班主任等系統(tǒng)中各個層面的人員。
克里斯蒂娜·帕雷德斯:我想培訓一批教師,從而建立北京的STEAM團隊。如此,北京教育學院朝陽分院就會有自己的STEAM教師,他們可以繼續(xù)為不同的科目開發(fā)更多的項目。朝陽區(qū)的教育發(fā)展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我也相信很多教師愿意成為這一領域的領航人。
基拉·格塞洛維茨:首先,我希望城鄉(xiāng)教師之間在未來能有更多的合作,讓教師和學生更好地了解和看待自己國家的多樣性。其次,學校應該尋求更多的方式與學生家庭建立聯(lián)系,尋找到與家長之間良好的合作方式可以幫助大班化教學獲得所需要的額外支持。此外,教師也需要明確:更少的家庭作業(yè)和更多的空閑時間也是培養(yǎng)學生的創(chuàng)造力和促進學生心理健康的必要條件。
克里斯·布倫德爾:朝陽區(qū)教師需要在未來更多地使用數(shù)字化技術來開展教學,改善學生的學習體驗,讓學生更多地參與到真實的學習情境之中。另外,教師在教學過程中可增加一些創(chuàng)造性的問題。
問題六:貴校在教師專業(yè)發(fā)展方面有哪些好的形式(做法)?您本人在專業(yè)發(fā)展方面有哪些好的經驗?
丹尼爾·思呂斯:我會定期組織教師會議,共同研討教育方法與教學工作。在這種會議上,我不發(fā)號施令,而是與大家參與討論,共同提高。學校的教學任務和總體教學計劃是靠每位教師完成的,而不是校長。
基拉·格塞洛維茨:我校的教師通過提出問題和不斷向他人學習的方式,構建反思性教學。他們也專注于發(fā)展更多的社區(qū)聯(lián)系,以消除“只有某些受過教育的人才能成為老師”這一神話。我與職前教師和在職教師一起,討論“語言的多樣性、應用發(fā)展心理學、與學生建立聯(lián)系并共同學習而非實施單向教學”的重要性。我們找到將教育學、心理學理論應用到日常實踐中的方法。而這一點在任何以授課為基礎的課堂上都是無法實現(xiàn)的。
羅斯安·歐文斯、詹姆斯·沃爾夫格:我們發(fā)現(xiàn),讓相關領域的專家來領導一場能夠提供信息和具有吸引力的研討會是促進教師專業(yè)發(fā)展的最佳方式。教師可以在他們的專業(yè)發(fā)展方面學習到一些有價值的想法,進而在他們的課堂中進行嘗試。
我們必須不斷地對我們所展示的教學策略進行模擬,以便教師能夠真正地體會到這些策略是如何運作的。教師需要不斷地練習,才能建立起在自己的課堂中進行嘗試的自信心。我們的理念是,教師需要親自體驗到交互式跨學科學習和參與式學習的好處,才愿意花時間和精力在自己的課堂中進行嘗試。
因此,我們的做法是讓研討會參與者盡可能地參加研討會議題,以便他們充分了解使用特定的學習和評估策略的好處和挑戰(zhàn),并建立起他們在自己的課堂中實際運用的信心,從而獲得實踐經驗。
正如我們關注教師專業(yè)發(fā)展,我們也致力于建立學習者社區(qū)。當參與者認識到他們是一個大的學習社區(qū)中的一部分,且彼此之間、個體與所學知識信息之間相互聯(lián)系的時候,專業(yè)發(fā)展能夠發(fā)揮更有效的作用。
克里斯·布倫德爾:我們學校一直在推進完善教師學習的方法,注重培養(yǎng)教師獨立調整教學使之滿足學生實際需求的能力。其中的一個好方法就是,培訓當中讓教師充當評估者的角色,對其他教師在課堂上的表現(xiàn)進行評估。
保拉·瓦斯庫里:2017年初,我在奧盧大學組織了一個同伴導師網(wǎng)絡,以支持在大學教學中使用信息通信技術(ICT)。這種模式與芬蘭的基礎教育類似,它對于支持教師專業(yè)發(fā)展非常有效。該網(wǎng)絡的構建旨在使奧盧大學中的各個部門都有一些活躍的教學開發(fā)者,他們能夠支持同事使用ICT進行教學開發(fā)。該網(wǎng)絡中的成員會有額外的培訓和例會,他們可以對在ICT教學以及開發(fā)過程中遇到的挑戰(zhàn)進行討論。endprint
秋季學期開始時,我們面向新生開辦了“未來工廠”講習班。該講習班共有2100名學生參加,他們組成獨立的小組。對于教師來說,這是一個如何執(zhí)行以學生為中心的學習模塊的良好范例。
五、展望深層合作 放眼未來發(fā)展
問題七:您覺得我們與您還能有什么更深層次的合作?我們能以什么方式進行合作?
克里斯蒂娜·帕雷德斯:我們可以繼續(xù)提供STEAM PBL專業(yè)發(fā)展的培訓講座。正如我前面所提到的,在北京建立一批核心的教師小組將會對朝陽區(qū)其他教師的專業(yè)發(fā)展有更深入的了解和闡釋。由于教師在創(chuàng)建STEAM課程的過程中需要持續(xù)的支持,因此,教師專業(yè)發(fā)展之路將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基拉·格塞洛維茨:我認為,讓在職教師參與一些國外的合作項目是非常棒的。這些項目不僅僅是地點的交換,更能促使教師花費整個學期或一年的時間與國外的同行一起工作。
就個人而言,我專注于與職前和在職教師進行合作,協(xié)助他們反思自己的教學,以及他們與多樣化的學習者之間的聯(lián)系。
羅斯安·歐文斯、詹姆斯·沃爾夫格:我們建議可以嘗試開發(fā)一個在線的指導平臺,以進一步發(fā)展教師的教學實踐。教師可以向專家發(fā)送課程計劃的反饋意見,還可以發(fā)送正在教授的課程的視頻剪輯;專家可以對其發(fā)送反饋。當教師在實踐中達到某一特定的程度時,他們可以開始指導其他教師的實踐。
克里斯·布倫德爾:未來合作可以圍繞STEAM教學及新時代學生發(fā)展空間這兩個領域展開,重在幫助參訓教師改變固有教學思維。從全球教育體系來看,教學當中如何融合數(shù)字化技術的使用依然是一個挑戰(zhàn),這也將持續(xù)作為朝陽區(qū)教師學習的重要內容。
保拉·瓦斯庫里:將來我想事先知道培訓對象的需要,這就是為什么要與朝陽區(qū)的專家合作規(guī)劃方案。我希望朝陽區(qū)和奧盧大學開展合作。對于教師在職培訓,我們有很豐富的專業(yè)知識,也非常榮幸能與中國的伙伴分享。我們可以從我們自己的工作中使用更多的視頻材料作為培訓的輔助材料。除了面對面,我們還可以運用更多的在線培訓方式。
同時,也歡迎朝陽區(qū)的領導和教師們參觀訪問奧盧。我們會根據(jù)你們的興趣和需求來安排訪問奧盧的學校和參與其他一些活動??傊瑸榱私o朝陽的教育專家們設計并提供更為有效的培訓,從我們的資源和能力出發(fā),我認為開展長期培訓的效果會更好。此外,奧盧大學是一所開放的學校,我們歡迎大家的建議,并愿意為學校量身制訂適合的專門培訓方案。
編輯 許方舟 校對 朱婷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