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磊

個人利益與公共利益的區(qū)分
——《論法的精神》中的財產(chǎn)權思想

◎葉磊

財產(chǎn)權——個人利益與公共利益的區(qū)分

在處理個人利益與公共利益關系方面，孟德斯鳩突出了個人利益的重要性，他認為個人不能向公共利益讓步。關于個人利益與公共利益的關系，他提出了下面的論斷：“自由的法律是國家施政的法律；應該僅僅關于財產(chǎn)的法律裁決的事項，就不應該依據(jù)自由的法律裁決。如果說，個人的利益應該向公共的利益讓步，那就是荒謬背理之論。這僅僅在國家施政的問題上，也就是說，在公民自由的問題上，是如此，在財產(chǎn)所有權的問題上就不是如此，因為公共的利益永遠是：每一個人永恒不變地保有民法所給與的財產(chǎn)。”

在孟德斯鳩看來，個人的利益包含以下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在國家施政的方面，即在公民自由的問題上；另一方面是在財產(chǎn)所有權的問題上，即在民法意義上的個人利益。孟德斯鳩所指的“個人的利益應該向公共的利益讓步，那就是荒謬背理之論”是在財產(chǎn)所有權的問題上提出的，而在公民自由權的問題上，個人利益是應該向公共的利益讓步的。孟德斯鳩眼中的公共利益是“每一個人永恒不變地保有民法所給與的財產(chǎn)”，在此基礎之上，孟德斯鳩建立起一條準則，“在有關公共利益的問題上，公共利益絕不是用政治性的法律或法規(guī)去剝奪個人的財產(chǎn)，或是削弱哪怕是它最微小的一部分。在這種場合，必須遵守民法；民法是財產(chǎn)的保障?！?/p>

當國家需要一個人的財產(chǎn)的時候，它不能憑借政治法采取行動，去剝奪或者削弱私人的財產(chǎn)，在這種場合，國家應該以民法為依據(jù)，以私人的資格去和私人進行交易，支付相應的等價物。孟德斯鳩還提到了，在這種場合中，“在民法的慈母般的眼里，每一個人就是整個的國家”.在民法的框架下，孟德斯鳩賦予了在這種場合中同國家進行交易的當事人以“國家”的身份，這意味著當事人擁有和國家平等的主體資格，在這種交易中，國家沒有比私人更強的特權，兩個主體的權利沒有法律上的差別，他們作為平等的民事主體受到民法的約束。

孟德斯鳩極力強調(diào)在民事行為中公共利益與個人利益的平等性，但這并不妨礙個人對國家的支持，當國家需要個人的財產(chǎn)來實現(xiàn)公共目標時，個人的“財產(chǎn)不得被強迫出讓”的權利可以受一定程度的限制?？蛇@并不意味著國家可以任意剝奪或者削弱公民的財產(chǎn)所有權，在這種場合除了對財產(chǎn)權出讓的限制外，在其他方面仍然需要嚴格按照民法的要求來做，對公民受到的損失進行賠償。例如，公家修造公共房屋或者說鋪設道路，若是占用了私人的土地或房屋的話，公家就必須以私人的資格與私人交涉，賠償人們所受到的損失。在這種情況下，為了修建公共樓房或者鋪設道路，如果個人的土地或者房屋在公共樓房或者是道路的規(guī)劃范圍之內(nèi)，個人的土地或者房屋是應該出讓給國家的，在這一點上，公民出讓財產(chǎn)的自由是受到了一定的限制的。但受到限制的也僅僅是這一點而已，除此之外，國家仍然需要嚴格按照民法的要求，與當事人進行平等的交涉，按照雙方的合意，公平合理地賠償當事人的損失。

關于公共利益與個人利益的思想，除了強調(diào)對個人利益的保護，孟德斯鳩認為國家可以通過稅收的形式收取公民一部分財產(chǎn)。在他看來，“國家稅收是每個公民所付出的自己的財產(chǎn)的一個部分，以確保他所余財產(chǎn)的安全或者能愉快地享用這些財產(chǎn)?！?/p>

孟德斯鳩關于法律的分類

在孟德斯鳩看來，“法是由事物的性質(zhì)產(chǎn)生出來的必然關系”。他將法律分為自然法與人為法。自然法是在所有這些規(guī)律之先存在著的，單純淵源于我們生命的本質(zhì)。人為法是在建立社會之后，人們自己制定的法律。人為法又包括政治法、刑法、民法和國際法等。

個人利益與公共利益的關系反映在法律分類上便是，涉及到個人利益的問題不應該使用關于公共利益的法律來解決，反之亦然?！耙虼耍捎懈鞣N不同的體系。人類理性所以偉大崇高，在于能夠很好地認識到法律所要規(guī)定的事物應該和哪一個體系發(fā)生主要的關系，而不致攪亂了那些應該支配人類的原則?！狈桑ㄈ藶榉ǎ┍蝗藗円?guī)定出來的時候，不同的法律便對應著不同的客體，調(diào)整著相應的法律關系，因此，當某項權益受到侵害的時候，與之相應的法律便會發(fā)生作用，而與之不相關的法律則不能被援引。

政治法使人類獲得自由，民法使人類獲得財產(chǎn)，“民法是以私人的利益為目的的”，“政治法是以國家的利益與保全為目的的”。因此，當關系到公民的個人利益時，就應該應用民法，盡管一方當事人是國家或者政府，但是這里關系到的是個人利益而非公共利益或者國家的利益，因此，政治法便不能發(fā)揮作用，國家在這里也僅僅是民事法律關系的一個平等主體而已。參與民事行為的主體互相之間是平等的，所以，當涉及到民事行為時，公共利益與個人利益便是平等的，這是由民法的本質(zhì)所決定的。

自然權利的觀點

18世紀的政治哲學基本上仍然是自然權利的哲學，它認為這種權利不僅存在于個人的人格之中，而且還為法律和政府有權行事的范圍確立了標準，為它們無權逾越的范圍設定了界限。自然法或理性法被認為提供了一套充分的生活準則——而無須再補充任何天啟真理或超自然的真理。孟德斯鳩的思想也受到了18世紀自然權利哲學的影響，其社會哲學的一般性原則乃是以自然法為出發(fā)點的。

孟德斯鳩所主張的“不證自明的個人權利”實際上也是一種天賦觀念，財產(chǎn)權利是一種自然權利，人類通過自身的勞動而獲得財產(chǎn)的所有權，“大自然對人類是公道的。它按照人類的勞苦給與酬報。它以較大的報酬給與較大的勞動，它就這樣鼓勵勤勞?！卑凑兆匀环ǖ挠^點，財產(chǎn)權利作為一種自然權利，是應該受到保護的，不允許受到他人的侵犯。保護私人財產(chǎn)權利是政府的重要功能和職責，孟德斯鳩主張私有財產(chǎn)是人類的自然權利，并反對封建主和教會對私有財產(chǎn)的侵奪。民法的根本任務在于維護公民的財產(chǎn)和自由，以及確保平等理念的實現(xiàn)。

孟德斯鳩主張在民法領域，個人利益不應該向公共利益讓步實際上是他保護私人財產(chǎn)權的體現(xiàn)，他反對封建主與天主教會任意地剝奪人們的財產(chǎn)，主張在民事行為上國家和私人平等的法律地位，通過民法的手段進行交易，私人財產(chǎn)不能隨便地受到公權力的侵犯。孟德斯鳩私有財產(chǎn)不可侵犯的思想也促進了法國思想的轉(zhuǎn)變，直接影響到后來的法國大革命，促進了私有財產(chǎn)神圣不可侵犯原則的出現(xiàn)。

(作者單位：西安政治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