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

鳳城市，古稱鳳凰城，隸屬于遼寧省丹東市，位于遼東半島東部，是一座美麗富饒的城市。2016年冬季，一起大案震動了整座城市——鳳城市法院院長鞠傳杰因受賄被抓起來了。消息傳來，許多不太了解鞠傳杰的人頗感意外。平日里忠厚老實的院長，何以與嚴重違法犯罪聯(lián)系起來？隨著案件的逐層深入，在紀律與法紀面前，鞠傳杰精心偽裝的面具被一層層剝落、一句句謊言被戳穿、一個個假象被還原，其明里清廉、私下貪婪的雙面人生大白于天下。

人家吃肉我為啥不能喝點湯

2017年8月23日，隨著法槌敲響，身穿法袍的審判長宣布：“鞠傳杰二審上訴案現(xiàn)在開庭?！狈ㄍヮD時鴉雀無聲，顯得異常莊嚴。鞠傳杰被法警帶入曾經(jīng)熟悉的法庭，從審判席轉(zhuǎn)到被告席上，他面容憔悴、青絲枯白，全然沒有了往日叱咤風云的精氣神。

鞠傳杰，1963年5月出生于遼寧省丹東市一個普通的農(nóng)民家庭，兄弟姐妹眾多，生活條件困難。他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不認識幾個字，卻深知讀書的重要性。1981年，鞠傳杰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了大學。他一生都無法忘記，父親用自行車馱著行李把他送到學校，分別的時候用那雙粗大的手摸著他的頭，含著淚水對他說：“孩子，好好念書，我一定供你！”

鞠傳杰依靠父親和親戚的資助完成了學業(yè)。大學畢業(yè)后，他被分配到鳳城市人民法院，當上了一名書記員。工作中，鞠傳杰每天早來晚走，積極主動，臟活、累活搶著干，領(lǐng)導和同事們無不對這個聰明能干、討人喜歡的小伙子豎起大拇指。

付出終有回報。在組織的關(guān)懷和個人的努力下，鞠傳杰很快走上了領(lǐng)導崗位。他沒有喜形于色，繼續(xù)加倍地努力。2008年，鞠傳杰登上了個人仕途的頂峰，當上了鳳城市人民法院的院長。展現(xiàn)在鞠傳杰面前的是鮮花、笑臉、掌聲鋪就的“金光大道”。

當上院長初始，鞠傳杰對待工作嚴肅認真，對待自己要求嚴格。但隨著時間推移，他的思想發(fā)生了微妙變化。鞠傳杰時常問自己：“社會上那些發(fā)了財?shù)娜吮臼卤任掖?？能力比我強？他們吃肉我就不能喝點湯？”思想產(chǎn)生了動搖，私欲也隨之而生。初心已全忘在腦后，鞠傳杰開始追名逐利。

老同學敘舊跑錯題

2011年初，鳳城市法院決定新建辦公大樓。消息一出，丹東市新北方建筑工程公司經(jīng)理孫文江動了心思：我跟鞠傳杰是中學同學，這層關(guān)系誰也比不了。這次法院投入巨資蓋大樓，機會難得，利潤豐厚，不捷足先登分一杯羹就枉為生意人了。

精心策劃后，一天晚上，孫文江邀請鞠傳杰到酒店“敘舊”。孫文江盛情相待。酒至半酣，孫文江進入正題：“聽說法院要蓋新大樓，鞠院長，這筆生意能不能給我做？”“那恐怕不行。政府采購法還有《鳳城市政府集中采購目錄及標準》都明確規(guī)定了，單項或批量采購金額一次性達到100萬元以上的項目，必須公開招標。法院新辦公大樓造價5000多萬元，你孫老板想做這筆生意，就得參加公開招標……抱歉，我這個老同學也幫不上忙呦?！本谱泔堬?，鞠傳杰起身要走，孫文江遞上一條軟中華香煙，笑臉相送。

一連幾天，孫文江都悶悶不樂：自己的新北方公司沒有建筑工程企業(yè)資質(zhì)，公開招標肯定沒戲，難道要坐視這塊肥肉落入他人之口？“哼，必經(jīng)程序又怎么樣，我就不信沒空子可鉆?！睂O文江信的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深思熟慮后，他再次邀請鞠傳杰到酒店包間吃飯。與上一次不同的是，孫文江這次皮包里揣了10萬元錢。“鞠院長，我還是想拿下這個項目。您是法院的一把手，肯定懂得比我多，如果能想辦法變通處理，讓我中標，我絕不會讓您失望，必有重謝！”孫文江說著，掏出裝錢的大信封，一把塞進鞠傳杰的手里。

鞠傳杰心中竊喜，但表面上不動聲色。他說：“難得老同學有如此誠意，懂得人情事理。不過這件事非同小可，你先回去，我再想想，你等我消息?！痹挳?，二人離開酒店。

怎樣確保讓孫文江中標，鞠傳杰著實費了一番心思，最后決定采取化整為零的方式。他把鳳城市法院辦公大樓拆分成辦公用房和辦案技術(shù)用房兩個項目，又讓孫文江把新北方公司掛靠到有建筑工程企業(yè)資質(zhì)的企業(yè)，從而順利取得了競標資格。

招投標開始后，鞠傳杰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遞條子、打電話、傳消息，公開“站臺”。在鞠傳杰的積極運作下，孫文江的新北方建筑工程公司擊敗其他幾家企業(yè)，成功中標。

中標后，孫文江第一時間打電話向鞠傳杰報喜。為了感謝鞠傳杰的“大力支持”，他多次邀請鞠傳杰出來見面，但鞠傳杰工作忙，一直沒有時間。2011年2月的一個周末，孫文江終于約到鞠傳杰。

“鞠院長，這次你可幫了我大忙，我該怎么感謝你呢？”

“你太客氣了，老同學嘛，應該的?！本蟼鹘苷f。

“現(xiàn)在搞項目，給一些辛苦費是這一行的行規(guī)，雖然我們是同學，但我不能壞了規(guī)矩。”

“既然如此，我住房比較緊張，你有空余的房子嗎？幫我解決一下?！?/p>

“我就是搞開發(fā)的，辦這件事還不是小菜一碟？”

很快，孫文江領(lǐng)鞠傳杰去參觀自己在丹東市中心繁華地段承建的金色陽光小區(qū)。鞠傳杰對小區(qū)環(huán)境很滿意。金色陽光小區(qū)由丹東鴨綠江房地產(chǎn)公司開發(fā)，孫文江是建筑商，小區(qū)里有三套住房是鴨綠江房地產(chǎn)公司抵頂孫文江工程款的頂債房。為了感謝鞠傳杰，孫文江一口氣把三套房子都送給了鞠傳杰。老謀深算的鞠傳杰為了不落下把柄，先到售樓處交付126萬元房款，走正常的購房程序，然后等開發(fā)商將房款轉(zhuǎn)給孫文江后，鞠傳杰以“為女兒購房借款”的形式從孫文江處取回126萬元錢，并讓孫文江將假借據(jù)保留，記在丹東市新北方建筑工程公司賬上，以備將來紀檢和檢察機關(guān)調(diào)查的時候予以證明，以此用虛假的民事借貸關(guān)系來掩飾其收受賄賂的犯罪事實。

三套房子到手后沒過多久，鞠傳杰又打電話給孫文江，說他天天從鳳城回丹東市里很不方便，讓孫文江想辦法給“搞”一部車，并叮囑說車輛不要用個人的名字。

一聽鞠傳杰要一部車，孫文江不敢怠慢，很快便買來一部價值30余萬元嶄新的奧迪A6L轎車，并把產(chǎn)權(quán)辦在丹東市新北方建筑工程公司的名下。從此，這輛車就成了鞠傳杰的私家車，但購車費用以及每年的車輛保險費等均由新北方公司支付。endprint

2013年10月的一天，孫文江請鞠傳杰吃飯，鞠傳杰“無意中”說起自己缺少房子裝修款。孫文江心領(lǐng)神會，立即討好地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馬上安排人幫你辦?！?/p>

狡猾的鞠傳杰沒有讓孫文江把錢直接匯到自己的銀行卡里。他讓孫文江先把50萬元錢匯給田桂枝（鞠傳杰妻子的姐姐），然后轉(zhuǎn)到陳金梅（鞠傳杰岳母）賬戶上，最后轉(zhuǎn)到妻子田桂娟的建設銀行卡中。這50萬元錢轉(zhuǎn)了一圈，又落入鞠傳杰家人的腰包。

徇私枉法釀“鳳城腐敗第一案”

貪婪的鞠傳杰不僅對老同學下手，對別人更是“毫不手軟”。2011年3月，鳳城市公安局交警魯明軍交通肇事致人死亡后，為逃避刑事責任，魯明軍讓親屬王金剛頂罪，他們?yōu)榇诉€立了攻守同盟。警方錯將王金剛列為交通肇事的犯罪嫌疑人并刑事拘留。此后，檢察機關(guān)明察秋毫，發(fā)現(xiàn)了案件的真兇，以魯明軍涉嫌交通肇事罪和妨害作證罪，王金剛涉嫌包庇罪向鳳城市人民法院提起公訴。

案件在鳳城市法院審理期間，魯明軍的父親魯文化找到法院院長鞠傳杰，請他想辦法保下兒子，好保留兒子的公職。鞠傳杰在收受魯文化的好處后，表示同意，并指使法院副院長李貴中具體辦理。李貴中明知按照法律規(guī)定，魯明軍應數(shù)罪并罰，不應免予刑事處罰，卻徇私枉法作出免予刑事處罰的刑事判決書，致使魯明軍重罪輕判。鞠傳杰案發(fā)后，此案經(jīng)丹東市人民檢察院抗訴，魯明軍被法院判處3年6個月的有期徒刑。

2014年9月16日，遼寧省高級法院將原營口監(jiān)獄副監(jiān)獄長李成受賄罪、徇私舞弊假釋罪一案指定鳳城市人民法院審判。李成在營口監(jiān)獄任副監(jiān)獄長期間，多次收受服刑人員家屬及他人賄賂達48萬余元，同時徇私舞弊，對不符合假釋條件的罪犯予以假釋。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李成應數(shù)罪并罰，被判處刑期應在10年以上。檢察機關(guān)建議對李成數(shù)罪并罰，判處10年至12年的有期徒刑。

該案在鳳城市人民法院審理期間，李成的妻子通過法院刑事審判庭庭長董志君找到鞠傳杰，懇請鞠傳杰高抬貴手，對李成從寬處理。鞠傳杰、董志君、李貴中等人在收受了李成妻子送的稻田大米、河蟹、2萬元購物卡以及15萬元好處費以后，對李成作出了8年6個月的有期徒刑的判決。此案上報丹東市中院后，中院認為量刑過低，但鞠傳杰堅持8年6個月的量刑意見，李貴中在明知量刑不當?shù)那闆r下，同意合議庭按該意見執(zhí)行并簽發(fā)了刑事判決書，致使李成重罪輕判。

除了收受賄賂、徇私枉法外，鞠傳杰還違規(guī)決定對一起刑事附帶民事訴訟案件收取訴訟費，致使案件當事人損失60余萬元，進而逐級上訪，造成惡劣社會影響。

鞠傳杰在位期間，利用職務便利，伙同李貴中、董志君等人瘋狂斂財，大搞權(quán)錢交易，將神圣的法院變成了腐敗的窩點，釀成了鳳城市近年來人數(shù)最多、職務最高、影響最壞的職務犯罪案件，被稱為“鳳城腐敗第一案”。

一封舉報信終結(jié)法棍的魔爪

2015年10月，一封匿名舉報信擺在了遼寧省丹東市人民檢察院反貪局領(lǐng)導的案頭。舉報信反映，鳳城市法院修建新辦公大樓，院長鞠傳杰利用職務便利，大肆收受開發(fā)商賄賂。信中寥寥幾行字，既沒有具體事實，也沒有確鑿的證據(jù)，線索很模糊。

但就是這封簡簡單單的舉報信，卻引起了反貪局領(lǐng)導的高度重視。職業(yè)的敏感讓人聯(lián)想到，鳳城市法院辦公大樓投資5000多萬元，院長手中掌握著相當大的權(quán)力，不排除趁機“撈一把”的可能。這未必是空穴來風，應該是一條很有價值的線索。

很快，根據(jù)院領(lǐng)導的指令，數(shù)名檢察官組成專案組，迅速展開偵查工作。專案組兵分兩路，秘密進行初查：一是核查鞠傳杰的基本情況、親屬、主要社會關(guān)系、興趣愛好、生活習慣。二是圍繞鞠傳杰個人及家庭成員的財產(chǎn)情況進行全面調(diào)查，摸清其“家底”和與他人的經(jīng)濟往來情況，看是否能從中發(fā)現(xiàn)疑點。

檢察官們分頭行動。幾天后，初查的信息集中在了一起。一組調(diào)查顯示，鞠傳杰處事謹慎，為人低調(diào)，而且生活簡樸，沒有不良嗜好。另一組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則讓人大吃一驚。鞠傳杰在丹東建設銀行有存款720余萬元，其妻子田桂娟與開發(fā)商孫文江在銀行賬戶上有大額資金往來。在房產(chǎn)方面，鞠傳杰妻子、女兒在丹東鴨綠江房地產(chǎn)公司開發(fā)的金色陽光小區(qū)共有四套住房，其中有三套是鴨綠江房地產(chǎn)公司抵頂孫文江工程款的頂債房。另外，鞠傳杰名下有一輛奧迪A6轎車，從調(diào)取的購車手續(xù)看，該車由孫文江付款，鞠傳杰使用，車落戶在丹東市新北方建筑工程公司。種種證據(jù)顯示，鞠傳杰的家庭財產(chǎn)明顯超過其合法收入，有重大犯罪嫌疑。

專案組根據(jù)初查獲取的情況，對案情進行了認真的梳理和分析，認為孫文江是本案的關(guān)鍵性人物，只要突破他，案件即可水落石出。很快，孫文江被“請”進了檢察院。

詢問初始，孫文江的抵觸情緒相當嚴重，要么沉默不語，要么裝瘋賣傻，“我就一個搞工程的，我和你們檢察院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你們找我干啥？”翻來覆去就這幾句話。為了從感情上接近孫文江，專案組特意安排了一名老成持重、辦案經(jīng)驗豐富的檢察官和孫文江談話。終于，檢察官入情入理、體貼入微的交流，喚醒了孫文江的良知。孫文江如實交代為了承攬法院辦公大樓向鞠傳杰行賄的事實。

孫文江的講述，揭開了案件的謎底，也印證了舉報信的內(nèi)容。

專案組趁熱打鐵，立即記明筆錄，并對詢問過程做了全程同步的錄音錄像。

專案組很快將案情向檢察長做了匯報。為取得偵查工作的主動權(quán)，避免戰(zhàn)線過長、貽誤戰(zhàn)機，專案組決定依法傳喚鞠傳杰。

鞠傳杰到案后，反貪局長坐鎮(zhèn)指揮，專案組組長親自訊問。面對這種情況，鞠傳杰開始有些慌亂，但他很快便穩(wěn)住了情緒，因為他早已采取了應對之策。

檢察官開門見山，要求鞠傳杰對收受孫文江“好處費”的事情作出說明。鞠傳杰一臉無辜，當即對檢察官的發(fā)問予以否認。他說：“鳳城市法院新辦公大樓建設項目是經(jīng)過招投標的，我從中沒有謀取過任何私利。我的銀行儲蓄卡里的確有過孫文江打進來的錢，但那是我女兒買房時，我手頭錢不夠向?qū)O文江暫借的購房款，這些借款有收據(jù)為證。”endprint

鞠傳杰的回答思路清晰、有條不紊，借錢的時間、地點和過程都講得詳詳細細，看來鞠傳杰是有備而來。訊問一時陷入了僵局。

專案組研究決定，鑒于已經(jīng)掌握的證據(jù)確實充分，必須用最短的時間、最強有力的手段突破其心理防線，打破其抵賴犯罪的幻想。

10月25日上午，專案組報請檢察長批準，依法對鞠傳杰刑事拘留。

如同當頭一棒，鞠傳杰的心理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從高高在上的法官到階下囚，這巨大的人生反差讓他無法接受。他滿以為自己當初做得天衣無縫，可以瞞天過海逃脫法律追究，但沒有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失去了坦白交代爭取從寬處理的好機會，最終還是落了個身陷囹圄的可悲下場。

第二天，當檢察官們再次來到看守所提審鞠傳杰時，此時的鞠傳杰雙目赤紅，唇干皮爆，緊張焦躁的情緒一望可知。鞠傳杰知道大勢已去，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如實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實。

望著坐在對面年過五旬、神情黯淡的鞠傳杰，檢察官的內(nèi)心充滿痛惜：這位在審判戰(zhàn)線工作多年，曾為鳳城市法院做出過突出貢獻的院長，而今將在鐵窗高墻內(nèi)度過漫長的歲月。

2016年11月15日，丹東市寬甸縣人民法院公開審理了鞠傳杰濫用職權(quán)、徇私枉法、受賄一案。在庭審中，鞠傳杰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在最后陳述階段，鞠傳杰說：“今天我站在這里，心里充滿了懊悔、充滿了羞愧，充滿了對我自己的恨。我恨我自己不守底線，我恨我自己鬼迷心竅……從一名法官淪落成為罪犯，我的教訓無比慘痛。我在當院長期間，因為私欲膨脹，一步一步走上了違法犯罪的道路，鑄成了大錯。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反省，我深刻地認識到自己所犯罪行的嚴重性。我對不起黨和國家的培養(yǎng)，對不起人民的信任，并且因為自己的私欲也給我的家人帶來了很大的打擊。我對我的行為認罪悔罪，并會積極退繳贓款。希望能夠?qū)ξ覍挻筇幚怼！?/p>

鞠傳杰毀了自己，也害了別人。在鳳城市法院法官職務犯罪系列案件中，鳳城市法院副院長李貴中、刑事審判庭庭長董志君、民事審判庭庭長鄒光明、執(zhí)行局局長程曉東等人均因職務犯罪被司法機關(guān)查處。

最終，寬甸縣人民法院以濫用職權(quán)、徇私枉法、受賄罪判處鞠傳杰有期徒刑11年，并處罰金60萬元。鞠傳杰不服一審判決，提出上訴。2017年8月23日，丹東市中級人民法院改判鞠傳杰有期徒刑7年。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