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野
個人拙見,好多東西,在行走的初始階段,是不會有清醒認知的。初心,也是在自我有覺悟之后產(chǎn)生的。基于此,不忘初心,才有了正能量。40多年前,老師讓我們談“理想”,懵懂少年,卻大談“千載之想”,現(xiàn)在看來,莫不是“空口拔牙”一般的夢囈。
譬如我對“靜”的認知。我向來好靜,但絕不知靜于我成長之作用力。不知,但并沒有影響“靜”在我根底里蓄積能量。當然,這能量,我此前也未覺知。
直到2008年,詩人蒲華清先生在我童詩創(chuàng)作20周年之際,撰長文評論我詩境中的“靜”:“讀他的童詩,給我最強烈的印象,是一個‘靜’字。這個‘靜’,首先表現(xiàn)在他對生活的觀察上。雪野似乎總是以一種內(nèi)心無塵的寧靜心態(tài),在靜靜地觀察生活,細細地品味生活。因此他才能做到‘追求一種淡淡的味道,干凈的味道’,寫出那么多‘美得干凈,干凈得美’的童詩來。這種‘靜靜觀察,細細品味’,姑把它稱之為‘靜觀’吧。那些詩情童趣,那些奇思妙想,那些佳詞妙句,似乎都是從靜觀中得來的?!毕壬拈L文使我細細回味自己身上的一些“靜”的因子以及它的力量。
繼之,有畫友專門論述我的一些攝影作品:每一張構(gòu)圖奇崛,尤得雅致。終得一“靜”字。誰說攝影不要文化?那第三只“眼”,實質(zhì)上就是文化。詩,養(yǎng)育了雪野的攝影。
再之,臺灣的師友在論壇上美言:你的課堂和W君一樣,是靜的。你們在課堂上等得起,大陸難得見到的……
靜,靜,還是靜。
靜,是形容詞,也是動詞。長期從事童詩創(chuàng)作,詩性思維使我對文字的體察極為敏感。在我眼里,文字是有色彩的,有溫度的,會呼吸的……要讓它們一一呈現(xiàn)我對世相人情之禮待,唯以敬畏之心靜守之。靜,使我的每一寸皮膚如雷達,接收一切一切的信息。如若心腦如江濤,我還能感知什么?我的筆下又會有什么?
我喜歡并追求安安靜靜的課堂。安靜是其“表”,激蕩在其“里”。我希望孩子們舉手如小樹林,依然安靜。起身回答時,如晨鳥歌吟,雖粗細高低,皆美。
安靜的課堂,師生間能聽到心跳,還有什么經(jīng)過耳翼會被忽略?安靜,才可以找到自己,辨識友朋,理解世界。由此,讓我產(chǎn)生了新的閱讀觀:閱讀,從聆聽開始;閱讀,是靜悄悄的革命;閱讀,可以改變生態(tài)。我常談“海量”閱讀,卻從不提“文學(xué)必讀書”。我追求的“海量”,特指寬泛的閱讀面——文學(xué)、科學(xué)、藝術(shù)、自然、人文……都要經(jīng)歷。我最忌諱一部經(jīng)典著作也被孩子走馬觀花。我一遍又一遍地說:輕讀、慢讀、細讀、復(fù)讀、深讀……
靜,讓我聽到無邊的聲響;靜,讓我看清每一張笑臉;靜,讓我的課堂生機活現(xiàn)。盡管我的耳力、眼力、心力每況愈下,可我清楚,一“靜”遮百丑。
靜能生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