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河匯聚，看北運河風(fēng)起云涌

人們常說北京是“漂來的北京”，是借助大運河并通過通州這個重要碼頭“漂來的”。通州成為大運河聯(lián)系南方與北京重要的紐帶。雍正帝在《御制通州石道碑銘文件》中寫道：“潞河（通州）是萬國朝宗之地”。京杭大運河從通州到天津這一段叫“北運河”。通州是北運河的起點，也是通惠河、溫榆河、運潮減河、小中河、北運河五條河匯集之地。“五河交匯處”是北運河的起點，也可以說是京杭大運河的終點。我想要去的是三個地方：燃燈塔、大光樓和北關(guān)閘，這是北運河起點的三個標(biāo)志性建筑。它們都位于五河交匯處。

我和愛人開車沿著北運河慢慢行駛。我曾經(jīng)多次想象這樣的場景，商賈貨船從杭州出發(fā)，九曲北上，歷經(jīng)月余到達古通州……幾個小時后，遠遠映入眼簾一座巍巍古塔，頓時心生安穩(wěn)，此行圓滿，所有的辛苦都不值一提了，商船遠遠仰望的古塔就是燃燈塔。

燃燈塔在三座寺廟旁邊，它被道教、佛教和文廟三廟圍合，似乎也寓示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包容和大氣。我們的導(dǎo)航定位是佑勝教寺，穿街走巷、七彎八拐之后，我們進入的卻是文廟門口，孔夫子像赫然于廟前，我們拜過孔子后，在廟旁左側(cè)書店買了幾本關(guān)于運河的書，又走到右側(cè)觀看了關(guān)于運河歷史的展覽。從文廟直接穿過才是佑勝教寺——一座古香古色的佛寺，四進院樓，寺內(nèi)有幾人合抱的古樹，有樸實圓融的石雕小和尚，后院的寺廟叫燃燈寺，因燃燈塔而得寺名。色彩艷麗的紅色寺廟內(nèi)，穿黃僧衣的高僧在做法事，晴空下梵語聲聲，仿佛連身旁高聳的佛塔也加入了唱頌。愛人虔誠地在寺廟里請了香，一一拜過。

天空晴朗，水洗一般蔚藍，藍空下聳立一座無比壯美的高塔——燃燈塔。塔那樣威嚴，灰色石頭底座呈現(xiàn)蓮花開放形狀，青灰塔磚層層疊建，深紅翹檐裝飾其間。塔頂似有一艘船帆，正要鼓翼往南而行。塔的周身掛滿黃銅鈴鐺，無風(fēng)而靜止不動。從遠處遙望此塔，頓覺寧靜平和，近處細看此塔，又覺得無限大美，讓人唏噓感嘆。我在塔旁環(huán)行，一時覺得對塔的感覺如同日本作家三島由紀夫看見了他的金閣寺，可以為美而死。愛人繞塔三周，口念佛經(jīng)，心生虔誠。從燃燈塔遠望，看到這座佛塔原來高聳于高樓大廈的背景之中，雖然它迥異于這個高速發(fā)展的時代，然而卻似乎永遠初衷不改，隨時都可以從這里走到任何朝代。燃燈塔是從另一時空來的使者，它曾無數(shù)次領(lǐng)受遠處船隊的張望和祈拜。也許在隋朝，大運河剛剛開挖；也許是明清，商船如織滿河繁華；也許是現(xiàn)在，晴空下一個女子滿懷的景仰。

大光樓被稱為大運河邊第一樓。我們在運河周圍行駛，想導(dǎo)航到大光樓，愛人小心地開車尋找，卻始終找不到大光樓，因為古老的大光樓早已被損毀，正在重建，新樓被包圍在一大片開發(fā)商圍住的藍色圍墻之中。大光樓原址在通州舊城北門外、北運河與通惠河交匯處，始建于明嘉靖七年，戶部坐糧廳官員在此驗收漕糧，所以也稱驗糧樓或壩樓。據(jù)說此樓建筑形制與北京市內(nèi)鐘鼓樓相似，上下兩層，樓高16.55米。下層是一拱券式門洞通道，方便行走。上層歇山脊，單層雙滴水，面闊三間，進深三間，四面有廊帶護攔，因臨河而建，地處石壩，所以較其它單層建筑高闊，呈鶴立雞群的風(fēng)貌。愛人五次穿過通胡大橋，想找機會進入建筑工地，卻沒能如愿。我只能通過想象來描述大光樓，設(shè)想當(dāng)年驗收漕糧的情景：漕糧抵達通州，自碼頭分配，分別存入位于新城的西倉和舊城的中倉，四周帆檣林立、商賈輻輳、百貨云集、熱鬧非凡。

我用高德地圖找到通惠河、溫榆河、運潮減河、小中河及北運河五河匯聚之地，地圖上顯示五條河圍繞著一個菱形洲地環(huán)流。我到達了兩處河流交匯處，一是北運河與通惠的交匯處，另一處是運潮減河與大運河的交匯處。分別位于菱形洲的南左側(cè)和南右側(cè)。

我想尋找的第三個地方叫北關(guān)閘，就在通惠河與北運河交界處。通常認為，溫榆河和北運河的交界之地可以認定是北運河的起點。在通惠河與北運河交界處立了一個京杭大運河起點的標(biāo)志，因為大商圈的建設(shè)，被圍在建筑工地中。北運河匯聚成后往南流淌，遇到的第一個大橋就是通湖大橋。我看到北關(guān)閘的七孔橋洞倒映于晴嵐綠波中，閘口一側(cè)水面如鏡，一側(cè)漩渦涌動。

車過通湖大橋，我在菱形洲東南方找到運潮減河與大運河的交匯處，那個地方叫月亮灣，兩河匯聚處正對著北運河北關(guān)閘管理處。管理處鮮花盛開，綠蔭蔽日，但是森嚴的圍墻卻提醒人非請莫入。一條巨大的龍船橫于兩河交匯之地。運潮減河略窄，大運河河道寬闊。運潮減河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期以機械施工為主的大型水利工程，這條河的主要功能是減水分洪，它的起點為五河交匯處，終點在運潮減河與潮白河交匯處，沿河種植綠樹，所以被稱為運潮減河綠道，總長10.8公里。我們見到了河上九孔分洪閘，閘口聚集幾個釣魚人，然而他們對分洪閘的名字都不清楚。到達大運河兩個匯入口，我認定這里代表了北運河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