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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份與意義
      ——藏族精英貢覺仲尼國家認同論析

      2018-02-09 21:15:45周曉艷
      西藏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8年4期
      關鍵詞:仲尼班禪達賴喇嘛

      周曉艷

      (西藏大學文學院 西藏拉薩 850000)

      一、身份變化:西藏格西到雍和宮堪布、蒙藏委員會委員

      貢覺仲尼(初譯名為棍卻仲尼,后1931年經(jīng)本人申請、國民政府頒令同意其改名貢覺仲尼)1883年生于西藏拉薩,9歲在色拉寺出家為僧,12歲受沙彌戒,20歲受比丘戒,因其慧根深重,天資聰穎,勤奮刻苦,26歲便考取“資林巴”,30歲考取“拉讓巴”[1],頗受十三世達賴喇嘛賞識和重用。貢覺仲尼通過自己的努力,以地方精英的身份在西藏發(fā)揮自己的作用。

      自清乾隆十三年(公元1748年),七世濟隆呼圖克圖奉命進京任雍和宮堪布以來,就逐漸形成了從西藏三大寺派遣住持及傳經(jīng)喇嘛的例規(guī),這一例規(guī)對于加強西藏與中央政府的聯(lián)系具有重要作用。1918年,十三世達賴喇嘛為了加強與中央政府的聯(lián)系,利用西藏地方派駐內(nèi)地五臺山、雍和宮等處的藏傳佛教堪布,進一步加強與內(nèi)地的聯(lián)系。[2]1923年,雍和宮住持扎薩克喇嘛羅桑策殿任屆期滿,達賴喇嘛經(jīng)過再三權衡,決定重用在擦絨噶倫身邊的貢覺仲尼。同年8月,十三世達賴喇嘛下令由貢覺仲尼赴北京接替羅桑策殿擔任堪布之職。貢覺仲尼受任后于1924年1月13日抵達北京。16日,貢覺仲尼即按入雍和宮任職僧人慣例,向國務院蒙藏院呈報,同時也向主管此項事務的喇嘛印務處作了同樣的呈報。[3]呈文申明奉派緣由、隨員名額、到京日期,并附個人簡歷一份。其呈文內(nèi)容略附如下:

      “竊棍卻仲尼于十二年(1923年)八月間在西藏奉達賴佛爺諭,因前派駐京堪布、雍和宮住持札薩克喇嘛羅桑策殿既經(jīng)免職,遺缺特派棍卻仲尼赴京充補等因奉此。棍卻仲尼遵即循例偕徒十名由藏起程,現(xiàn)于一月十三日到京?!砗铣收堚x院鑒核備案?!盵4]

      依舊制,雍和宮住持必須由資歷、地位較高且有札薩克頭銜的人擔任,出缺后要由達賴廟大喇嘛遞補。而貢覺仲尼由達賴喇嘛直接指認為札薩克,接任堪布,與舊例儀軌不符。因為此時西藏地方與中央的關系處在特殊時期,民國政府蒙藏院對貢覺仲尼的任職資格給予了破格處理,作為特殊情況予以批準,并表示“此系一時權宜之計,以后不得援以為例”。自此,貢覺仲尼被稱作“云貢札薩”或“云貢大喇嘛”,[5]以雍和宮堪布的身份在京開展各項活動。十三世達賴喇嘛依循清朝舊例,向雍和宮派遣堪布,表達了他傾心內(nèi)向的愿望;蒙藏院破格批準貢覺仲尼的任職資格,既遵循舊制,又能夠有所變通;而貢覺仲尼由西藏格西,經(jīng)中央政府批準,擔任雍和宮堪布,其身份發(fā)生了變化,成了為中央工作的西藏駐京高僧。貢覺仲尼赴京后積極開展各項活動,使中央和西藏地方間的關系得以破冰前行,逐漸步入正常軌道。

      在多方努力下,1931年2月9日,西藏駐京(南京)、駐平(北平)、駐康(西康)辦事處正式成立。由于貢覺仲尼能力突出,達賴委派其擔任了駐京辦事處處長職務。辦事處“秉承達賴大師意旨,受蒙藏委員會監(jiān)督指導”,負責傳達中央政府法令,同時反映藏情,提交西藏對國家管理、建設的建議,并辦理西藏在各地應辦事務,為增強西藏與中央關系做出了積極貢獻。[6]貢覺仲尼的工作得到了中央政府的認可,其后又加入國民黨,擔任蒙藏委員會委員、常委,國民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國民政府立法院第三屆立法委員等職。此時的貢覺仲尼已不只是從事宗教工作的高僧,而是身兼數(shù)職的“國家公職人員”。

      他在任期間,積極履行西藏地方代表的職責,為溝通、協(xié)調(diào)中央和西藏關系努力奔走,出謀劃策,為劉曼卿使藏,黃慕松入藏為十三世達賴喇嘛圓寂致祭及吳忠信入藏主持十四世達賴喇嘛坐床典禮等與蒙藏委員會及西藏地方商談,在確?;顒禹樌M行方面付出了努力,也收到了積極成效。在抗戰(zhàn)時期,呼吁康藏同胞參加抗日戰(zhàn)爭、維護祖國統(tǒng)一、抵御外辱,表現(xiàn)出積極的國家認同意識。

      二、積極溝通中央與西藏地方關系

      貢覺仲尼到北京任職后,蒙藏委員會便派前清駐藏陸軍統(tǒng)領謝國梁前往北平與貢覺仲尼會晤,探討解決藏事之途徑、辦法。貢覺仲尼到內(nèi)地后,關注內(nèi)地發(fā)生的重大事件,積極開展工作。

      一是于南北軍閥混戰(zhàn)、政權紛爭之際,以中華民國《約法》為據(jù),確認民族政策及西藏地位。1924年發(fā)生“北京事變”,馮玉祥強闖故宮,驅逐遜帝,授意攝政內(nèi)閣通過了《修正清室優(yōu)待條件》,引起蒙藏駐京上層人士對于民族政策的擔憂。貢覺仲尼即與西藏特派駐京教習堪布頓珠旺結等六人,聯(lián)名向蒙藏院總裁遞交呈文,就民國政府關于民族政策的態(tài)度向政府當局呈詢。他通過“如約法所載條件一律取消,堪布等即應回藏銷差”強調(diào)“約法”的重要,含有提示中央政府不能隨意違反憲法的含義,說明其在思想意識上將國家法律置于至高地位的國家認同觀念。蒙藏院接到報告后,立即轉呈國務院。民國政府臨時執(zhí)政段祺瑞對此高度重視,4天后即答復,表示“滿蒙回藏各族待遇條件歷經(jīng)頒布,大信昭然,效力確定,允無疑義”。蒙藏院于是下達命令,命西藏駐京堪布知照,由相關部門按“約法”執(zhí)行。[7]這即是貢覺仲尼等運用國家法律維護和確認西藏地位的實踐,是其所代表的西藏地方力量對國家法律的統(tǒng)一遵照執(zhí)行。

      二是積極溝通中央政府與西藏地方間關系,為解決西藏現(xiàn)實問題出謀劃策。1925年8月3日,貢覺仲尼作為地方的代表,被民國政府臨時執(zhí)政選聘為“國憲起草委員會”委員,參加國家法律的起草、制定工作。1928年8月,在國民革命軍總司令蔣介石游覽雍和宮時,向蔣陳述自己對解決西藏現(xiàn)狀的看法,為蔣政府加強對西藏的管理提出了可行的建議。1929年9月3日,他乘車赴南京謁見蔣介石,當面轉達了十三世達賴喇嘛誠心內(nèi)向的意愿,并代達賴喇嘛聲明態(tài)度。9月13日,蔣介石設宴款待貢覺仲尼一行,他向蔣介石“面陳達賴渴欲輸誠之內(nèi)因”。[8]貢覺仲尼等人還主動提出,希望得到中央政府的委任和派遣,回西藏面見十三世達賴喇嘛,宣傳政府治藏方略。國民政府批準了他的要求,決定委任貢覺仲尼為“赴藏慰問專員”。1929年12月,貢覺仲尼領命取海道進藏,持有“國府特派狀一件,蔣主席致達賴書一件,蔣主席玉照一張,國府密碼一本,非正式的手折一件”,以及蒙藏委員會草擬的擬征詢達賴喇嘛如何解決西藏問題的八條意見進藏。另外還帶了蔣介石給察絨·達桑占東的信和閻錫山以蒙藏委員會委員長的名義寫給達賴喇嘛等人的信。[9]

      顯然,貢覺仲尼這次返藏是以中央特派官員的身份“赴藏慰問,并宣布中央意旨”的。因其身份的變化和所擔負的特殊使命,達賴喇嘛對貢覺仲尼的返藏頗為重視,即給尚在途中的貢覺仲尼去電,表示“爾奉國民政府委派,自應從速來藏,行抵靖西一帶時,隨即電呈”。1930年2月16日,貢覺仲尼抵達拉薩,受到熱烈歡迎,十三世達賴喇嘛命西藏地方僧俗官員及藏軍官兵等在拉薩西郊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19日,貢覺仲尼謁見達賴,[10]轉呈了蔣介石等人所贈禮物和信件。22日、23日,他又分別會見西藏地方政府官員,轉交了禮品、信件等。他利用各種機會,宣傳中央對藏政策,強調(diào)改善西藏與中央關系的必要性,收到了很好的效果。[11]為此,貢覺仲尼還專致電蒙藏委員會委員長閻錫山報告其行止及所取得的效果:“仲尼于國歷二十六日安抵拉薩,當蔣尊函及各項贈品敬謹赍呈達賴佛爺及察絨、沙北(人名譯音),俱已分別收受,并甚欣悅。仲尼即將中央德意力為宣傳,并再三婉陳吾藏應仍與中央力謀聯(lián)絡,以收唇齒輔車之效,頗蒙佛爺及察絨采納?!盵12]專電駐京辦事人員,稱“抵拉薩時,蒙特別優(yōu)待,中央此次派員赴藏,西藏官民極為歡欣,西藏問題必得圓滿之解決”。事后,他對中央駐藏官員介紹此番經(jīng)歷:“……我奉政府命抵拉薩時,藏政府全體官員出迎,接至羅布爾卡(達賴別墅),達賴佛向我起立頂禮接受帶交文件,表示尊重政府之誠?!盵13]說明他充分認識自己代表中央政府赴藏宣慰及達賴喇嘛行為的重要意義,也表達了其謀求西藏問題圓滿解決的愿望。在拉薩期間,貢覺仲尼與中央政府派往西藏的另一代表劉曼卿相遇。當時,對劉赴藏執(zhí)行任務之事,在拉薩有各種謠傳。因貢覺仲尼了解劉曼卿入藏事,明確表示國民政府文官處“古長官囑為照拂”。他還對劉曼卿說道:“同做一家事,當為一家人,此后遇有事故可隨時就商?!边_賴喇嘛破例召見劉曼卿,貢覺仲尼從中起了重要的作用。1930年8月30日,貢覺仲尼完成使命順利返回南京,并帶回了西藏噶廈地方政府對中央提出的八個問題的回答。[14]

      貢覺仲尼回京后,作為西藏駐京總代表,負責籌備成立西藏駐京辦事處。1931年2月9日,西藏駐京(南京)、駐平(北平)、駐康(西康)辦事處正式成立,貢覺仲尼擔任了駐京辦事處處長職務。辦事處負責傳達中央政府法令,同時反映藏情,提交西藏對國家管理、建設的建議,并辦理西藏在各地應辦事務。同年5月,貢覺仲尼與楚稱丹增、巫明遠、阿旺堅贊、曲格圖丹、除巴曲旺參加了“國民會議”。

      西藏地方對參加國家重要會議頗為重視,堅持應由當?shù)孛襁x。1932年1月21日,駐京代表貢覺仲尼為國民救國會議代表由當?shù)孛襁x事,轉達達賴喇嘛關于產(chǎn)生西藏代表辦法的意見,特致函國民政府行政院,該文稱:

      “……現(xiàn)在西藏既已擁護中央,以完成國家之統(tǒng)一,當此國難期中,本屬一中全會決定,立即召集國民救國會議,其目的在集中全國人民之意見,使成一整個的表現(xiàn),載諸宣言,內(nèi)外共喻?!盵15]其對西藏擁護中央,謀求國家統(tǒng)一的態(tài)度十分明確。

      貢覺仲尼還曾經(jīng)上書中央政府請求于西藏各地設置無線電臺,以應政治國防急切需要,力圖改變西藏與內(nèi)地通訊不暢,只能靠英人電報聯(lián)系的現(xiàn)狀。該提案在蒙藏委員會第84次常委會通過,并予上報。行政院院長蔣介石指示“已如請令飭交通部從速籌設”。此事的籌備和解決,在溝通西藏與內(nèi)地的聯(lián)系方面意義重大。[16]

      三是積極參加抗戰(zhàn),表達愛國熱忱。1931年9月18日日本侵占我國東北沈陽,貢覺仲尼等積極參與組織了“康藏旅京同鄉(xiāng)抗日救國會”,并率駐京辦事處同仁參加了康藏同胞抗日大游行。大會發(fā)出《告全國同胞書》:“同人等籍隸康藏,萬里來京,大義所在,不敢后死,爰成立抗日救國會,以與我全國同胞同立一條戰(zhàn)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除另電我六百萬康藏父老兄弟姊妹,共膺斯義,為政府后盾外,特此電達,尚祈全國同胞以必死之心,救危亡之國,洗五分鐘熱度之譏,免一盤散沙之誚?!盵17]號召康藏同人與全國同胞“同立一條戰(zhàn)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對于抗戰(zhàn)時期號召康藏群眾、凝聚人心、鼓舞士氣起到了很好的作用。1932年12月29日《申報》以《達賴代表貢覺仲尼談藏人擁護中央》為題予以報道:“達賴代表貢覺仲尼談:藏人擁護中央以抗外力之侵襲,不后他人,代表等來京即膺此項使命,雖嘗竭其精力,求底于成,而以個人有利害關系,從中破壞者亦不乏人,中央?yún)⒅\部新設邊務組。敝代表等莫不引頸企踵,盼能突破一切難關。頃聞過去存心破壞中藏情感之人,現(xiàn)在又有活動加入該組之說,吾人對此極為憂慮,則將解決之藏事,又多一層障礙(二十八日專電)。”[18]

      1912年后康藏之間爆發(fā)了三次爭端,而1930年6月爆發(fā)的第三次康藏沖突影響尤為突出。在第三次沖突中,貢覺仲尼代表達賴一方調(diào)節(jié)各方關系。1932年7月26日,《大公報》天津版以《西藏駐京代表呈報川藏糾紛經(jīng)過,謂劉文輝欺罔藏人輕啟兵端》為題,指責劉文輝“輕啟兵端”。27日則以《旅京西康代表昨日請愿懇乘勝收復失地》為題報道西康代表對貢覺仲尼的不滿:“[南京二十六日下午十時發(fā)專]旅京西康人民請愿代表馬澤昭等二十六日至行政院、中央黨部、參謀本部等處請愿。(一)請速決方針,電令劉文輝繼續(xù)前進,乘勝收復西康失地。(二)請中央電川青出兵援助西康邊防軍。(三)接濟軍實。(四)撤銷達賴駐京辦事處,懲辦貢覺仲尼、巫明道[遠]等。(五)準西康民眾組織自衛(wèi)軍。請愿結果尚稱圓滿。國聞社二十五日南京電,西康旅京同鄉(xiāng)二十四日開救康大會,決呈請中央明令討伐達賴,并接濟劉文輝令率部收復西康失地?!盵19]但在外敵入侵中國時,貢覺仲尼能從大局出發(fā),參加“康藏旅京同鄉(xiāng)抗日救國會”,可見其對統(tǒng)一國家的擁護,對中華民族的認同。

      1938年,日寇大舉侵略中國,貢覺仲尼作為藏族精英,胸懷民族大義,在即將開赴徐州前線的獻禮儀式上,用藏語演講,充分表達了西藏人民對祖國的赤誠之心。他指出,“拉薩是佛教的圣地,自從抗戰(zhàn)發(fā)生以后,有20萬以上的喇嘛念經(jīng),在歷史上是最偉大的表現(xiàn)?!庇终f“宗教是本于公理正義的,日本人從前有不少的到拉薩來學密宗,現(xiàn)在他們根本違背了教義。就宗教方面說,也應該制裁?!彼难葜v強調(diào)漢滿蒙回藏本是一體,尤其使人感動的是,他還談到了“西藏民間的兩個寓意深刻的俗語:一個是說‘中國各民族是五個兄弟,漢族是大哥,有人打大哥,小弟是應該幫助大哥’。一個是說‘中國比如一個人,中原是頭,其他是手腳,頭有了病,手足也是不健康的’”[20]。強調(diào)各民族之間血濃于水的兄弟關系,他的演講在當時引起了強烈的共鳴,極大地鼓舞了在前線浴血奮戰(zhàn)的各族抗日將士。

      1940年貢覺仲尼在色拉寺組織僧人念經(jīng),祈禱抗戰(zhàn)勝利,1941年以藏族代表的身份參加“蒙回藏慰勞抗戰(zhàn)將士代表團”[21],說明其一生努力維系民族團結,為國家存亡而奔波。

      三、協(xié)調(diào)處理十三世達賴與九世班禪系統(tǒng)之間的矛盾

      貢覺仲尼身為西藏地方的駐京辦事處負責人,同時又是國民政府的工作人員,處在中央與地方之間。因達賴與班禪之間的矛盾,他又處在兩大宗教領袖之間。在處理兩大系統(tǒng)之間的矛盾糾紛時,他既站在達賴的立場上對班禪系統(tǒng)進行攻訐,甚至與蒙藏委員會委員長石青陽在報刊媒體上互相指責;但又能夠立足大局,力促兩大宗教領袖捐棄前嫌,使九世班禪得以派人到拉薩協(xié)商返藏問題。

      在爭執(zhí)中,雙方矛盾焦點主要集中在政府授予九世班禪“西陲宣慰使”名號、蒙藏委員會藏事處職位、衛(wèi)隊、軍火等問題上,其實質(zhì)是爭奪中央政府承認的西藏地方代表權的權益問題。有關爭議問題在民國許多報刊中有詳細反映。如《時事月報》登載蔣默掀的文章《一月來之邊事:藏方突要求中央取消班禪名號》報道貢覺仲尼等向行政院及蒙藏委員會呈文請求撤銷班禪名號、印冊及新授職位,取消班禪俸銀并裁撤其辦公處等,同時并附呈西藏白棒寺(哲蚌寺)、色拉寺、甘丹寺三大寺僧俗官員及民眾全體寄貢覺仲尼等代表示諭及西藏三大寺僧俗官員及民眾大會宣言各一件。該報還簡略介紹了示諭要點。因其重要,特將附呈之宣言全錄于下:

      查西藏雪山周繞,完全為觀世音菩薩行化之地,菩薩常應眾生種種愿望,予以種種幸福;達賴喇嘛即觀音菩薩化身也,征之印度佛祖流傳藏中經(jīng)籍記載,莫不斑斑可考。扎什倫布者,乃達賴喇嘛第一輩根敦珠巴所創(chuàng)建。噶當列邦經(jīng)及其他經(jīng)典亦均懸記其事。該廟建立后,達賴喇嘛對于廟中僧眾以養(yǎng)以教,一切規(guī)劃靡不彈竭心力。示寂時,以管廟權命其弟子桑布扎喜、龍惹嘉措及益喜則木三人輪流任之。任此管廟職者,即呼之曰斑禪(班禪),蓋取梵語大能之意云爾。此后,第二輩達賴喇嘛根敦嘉錯,仍于扎什倫布領眾傳法,宏揚佛教。嘗至春戈界建修廟宇事畢,復由班禪益喜則木迎回扎什倫布駐錫,事跡不少。末久,仍歸拉薩,乃命教徒哈遵羅桑墊巴住持該廟。至達賴喇嘛第三輩瑣南嘉措、第四輩云丹嘉錯,均以機緣成熟,先后宏法蒙古及內(nèi)地,教化大行。西藏佛法之遠播,實由此植其基焉。原后五輩達賴喇嘛繼掌政教兩權,人民響化,地方安寧。時有小寺名思棍比丘,曰恩沙巴羅布桑卻堅者,達賴喇嘛嘉其能,召居扎什倫布,令其傳法,遂亦呼之為班禪。自是轉世相承,以迄于今。此歷輩達賴喇嘛培植扎什倫布、優(yōu)待班禪之往事,考諸經(jīng)籍而不謬者也。

      若現(xiàn)輩班禪者,實從現(xiàn)輩達賴喇嘛受比丘戒。按諸律議,比丘之視戒師當如視佛,即師之身影亦不可故踐,一切善行尤須重于生命。乃班禪匪惟不能依教奉行,且多行不義。今舉其最著者:班禪有叔名覺拉敦真,其生母與之有隙,班禪為其母圖報復,捕覺拉敦真置于額忍縱之監(jiān)獄,陰使人棒斃之。未幾,班禪屬下內(nèi)哄,泄其事而訴之于拉薩政府,派文官降巴丹增及商上管庫官色瓊散馳往查辦,廉得其倩。論法,班禪罪無可免,而達賴喇嘛垂念師弟之誼,特予寬宥,僅治其屬下人而已。班禪上輩有兄曰珠藏生本,遇事諫勸,班禪既不聽從,復怒而加以酷刑。凡班禪故舊及屬下之老成者,微拂其意,即被抄設(抄沒)。拉薩政府以班禪暴行若此,由于幼失經(jīng)教,因遣熱增呼圖克圖往為之傅,冀可悔悟。斑禪(班禪)競加拒絕,并灌頂而不受。熱增無如之何,遂返拉薩。

      甲辰歲,藏人為英所敗,全體會議僉謂中國皇帝于西藏為檀越,宜請援助,合詞請由駐藏大臣轉奏,全體署名簽章,而班禪獨不允。及英人撤兵回印,班禪復求庇于英,隨往印度,并欲遂彼私圖,卒以其事無成,而復歸扎什倫布。是時達賴喇嘛方在內(nèi)地,尚未回藏也。......當達賴喇嘛避難大吉嶺時,班禪又使名雜鄭者赴京,潛攜珠寶大肆運動,遂偕江孜馬監(jiān)督入拉薩,結納聯(lián)大臣及鐘穎,聲言達賴喇嘛被革,已畀班禪以政教全權,于是班禪竊據(jù)寶座,僭居日光殿。逆師犯上,其此為甚,而其比丘戒律,實已毀犯無余矣。

      扎什倫布廟及班禪原有香火瞻養(yǎng)各地,悉前代達賴喇嘛所賜,例供西藏政府差役,與政府直屬民戶無異,乃班禪無故令其香瞻各地眾戶,控不供應。后藏民戶受此影響,擔負加重,幾至不能生存,訴于拉薩政府。派仲尼七木及仔琫往查,班禪所有噶單文件匿不交出,遂將兩造帶至拉薩。另泥贅尼七木及仔琫研訊,以所供以文據(jù)岐異,再三駁詰,始自承其罪。查西藏人民對拉薩政府供給牛馬力役等等,全藏田戶均須盡此義務,無能免者,否則亦必以錢折價付供差之各戶。班禪香瞻各地諸戶,因未應此役,結算應折之價,積累至巨。達賴喇嘛以班禪師弟關系,悉于免除,且對于后藏首縣所屬班禪瞻各地應有差徭減輕一部,以示體恤。此案結果,舊欠既除,新役又輕,彼應如何感激?乃不惟不加改悔,反欲以彼方所應負擔者加諸普通民戶,而民戶之力有限,何能盡擔耶?

      西藏向例,遇有戰(zhàn)事,軍餉所需,扎什倫布應負四分之一,均系歷來照辦。自戊子年起,藏英戰(zhàn)禍頻開,催征餉糧,扎什倫布復不遵繳。政府為之墊出,歷年積累,為數(shù)不少。達賴又為體恤起見,墊款利息概予豁免,僅令償還正款,年補繳。彼方不惟毫無知感,而班禪且籍[藉]此小故,于癸亥年十一月十八日率百余壯丁、喇嘛,攜械而逃。先是班禪每有行動,例須陳明達賴喇嘛,今其出逃也,變換俗服,躬佩槍枝,托辭沐浴于溫泉。以其比丘之身,而自甘離棄廟宇,與其徒眾一若非宗教中人也者。其破壞佛法為何如?當是時全藏僧俗莫不詫異,咸以達賴喇嘛之待班禪備極優(yōu)厚,而班禪行為若此,寧非咄咄怪事。

      達賴喇嘛自聞班禪逃訊后,師弟關懷,眷念不已,雖諭大巨噶廈曰,我必書勸班禪速回后藏,爾等亦當力請其歸,俾免流離。于是達賴喇嘛以親筆書并噶廈等之函件,加以禮物,派員迫請。詎班禪有牛毛賬房預在北路沿途準備,又有教珠堪布早由庫倫以駝馬來迎。班禪兼程奔馳,星夜不休。所派人員追至黑河,不及而還。僅以原賚函品易員送至西寧,面交班禪。夫達賴喇嘛及其大臣噶廈官員對于班禪毫無缺點,而班禪無故出此。綜其一切行事,均不免仇視西藏。此西藏各界所為大惑不解也。

      班禪出逃后,達賴喇嘛對于扎什倫布寺廟香火、僧眾給養(yǎng)、經(jīng)卷供品,與夫香瞻各地人民,無不優(yōu)加待遇,勝于疇者。今又以班禪四十九歲,正值厄運,撥款于扎什倫布廟為興大規(guī)模之修法,其他各大寺廟亦同時舉行,為之禳解。達賴喇嘛待遇班禪之優(yōu),可謂無以復加矣。班禪不惟不思感恩圖報,反于內(nèi)地作種種不利于西藏之舉動,是誠何心耶?

      自昔以來,班禪于全藏政教兩方面事權從未與聞,其印章僅有郎鳩汪墊一方,此外中央亦無印信之給予。乃于去年藏歷五月十一日,班禪競獲得中央護國宣化廣慧大師封號,并給予玉印玉冊,月俸銀一萬元,供應費月折銀三萬元。其左右仇視西藏諸人,及諾那喇嘛之輩,凡與西藏為敵者,中央概受以職位。彼革并可至各省地方任意活動,是無異對于西藏政治為莫大之破壞也。以上各項,中央政府如不能予以撤銷,則中藏兩方和好恐根本上無成功之希望矣。

      夫班禪之扎什倫布管理權,實為前代達賴喇嘛所賦予,其本廟不過恩棍一隅。今至內(nèi)地,張大其事,蒙蔽中央,何其貪而無厭耶?抑知達賴喇嘛主治西藏,始終瘁盡心力,人民賴以安樂.政治日見清明,澤被全藏,已非一日,人民感戴之深,無復過其上者。班禪何人,乃顛倒若此?藏人全體爰開會議決,宣言如上,所言毫無差謬。待此寄示藏政府所派各代表轉達中央及各機關,冀得明確之認識。

      對于班禪方面之謬行,中央如再不了解,尚擬由全藏民眾舉派代表向中央請愿,在未撤銷班禪諸人名號職位以前,決定一致進行,非達目的不止也。

      (辛未年藏歷七月二十一日)[22]

      1932年7月4日天津《大公報》登載《康藏糾紛之真相》指出:“貢氏自國難以來即不到會,近忽上呈行政院,行政院以其與事實不符,至今留中未發(fā),而各報已據(jù)其投函紛紛登載矣?!蔽恼轮赋鲐暿铣饰牡膹V泛傳播不利于問題的解決:“貢氏呈文所指各節(jié),絕非事實,茍為外報轉載,影響于政府和平對藏之政策甚大?!盵23]

      貢覺仲尼代表達賴喇嘛向蒙藏院的呈文及其在報刊上發(fā)布的言論力圖掩蓋其投靠英帝國主義、背離中央的傾向,極力攻擊班禪,甚至攻擊民國官員和威脅民國政府,造成了一些不良影響。

      1932年7月8日《中央日報》登載消息《中央對藏始終和平:蒙委會遵守中央意旨繼續(xù)努力,石青陽談貢覺仲尼赴平為避暑》,介紹石青陽對貢覺仲尼的意見。其中寫道:“貢代表又突呈文行政院,對于本會及本人頗有詆毀,內(nèi)容大意不外(甲)中央偏袒班禪。(乙)本人主張武力壓迫西藏,即所謂棄藏據(jù)康之主張。(丙)本人與康人素無好感?!盵24]

      因與班禪系統(tǒng)的不睦與權利之爭,又涉及康藏糾紛,貢覺仲尼等達賴系統(tǒng)代表在報刊上公然表示對中央的不滿,對蒙藏委員會委員長石青陽加以批評指責,《大公報》則以《貢覺仲尼等函覆石青陽對信賴班禪表示不滿并請轉呈中央辭去委員職務》為題進行了詳細報道:

      【北平通信】康藏糾紛,表面為川康軍與藏軍之沖突,實際則為班禪與達賴兩派之爭。大金白利兩寺喇嘛爭產(chǎn),實為其導火線,唐柯三調(diào)解失敗。格桑澤仁以奉中央命辦理黨務入康,又復據(jù)地自固,與劉文輝失和。川康糾紛繼起,康藏問題愈趨復雜,多方牽涉,迄今仍在相持中。蒙藏委員會委員長石青陽乃有奉命入康之舉,企圖由解決川康問題入手,進而謀息康藏之爭。西藏駐京代表貢覺仲尼等因于六月間上呈行政院,表示反對,并歷述事變經(jīng)過及責任,請迅予特派公正大員辦理康藏事務,同時并將原函發(fā)表(見六月二十八、二十九日本報)。因是石青陽乃致函貢覺仲尼等,詳述中央和平調(diào)處之苦衷,并聲明迄未放棄和平政策,請拋卻過去,審慎現(xiàn)在,希冀將來,力戒疏遠,開誠相示,并請貢氏到會執(zhí)行委員職務,自可免去一切疑慮(原函見七月四日本報)。昨貢覺仲尼等覆函石氏,有所指辯,茲錄原函如次,以供關心藏事之參考。

      青陽委員長鈞鑒,敬陳者,六月三十日辱蒙賜書,以五族共和,應共努力諸大義相勖勉,意氣勤勤懇懇,若恐代表等不肯聽從而自蹈外蒙之覆轍,代表等雖愚,亦嘗側聞總理之遺教矣。國內(nèi)民族一律平等,五大民族應化除原有畛域,團成整個民族,以求三民主義實現(xiàn),總理言之綦詳,凡我國人,罔不服膺斯義。是以自中央派遣專員入藏后,西藏即派遣代表等來京,唯一使命即在擁護中央,內(nèi)綏邊圉,外抗強鄰,其所以遲遲未能完成此項使命者,其故不在中央,亦不在西藏,實由于貴會之未能秉承中央意旨,考察地方情形,閉門造車,措施失當,有以使之然耳!而最近之任情愛憎,擴大糾紛,示絕于西藏者,尤為特甚。謹為執(zhí)事一詳陳之,往者英國之侵略西藏,系直接壓迫清廷,訂立煙臺條約,藏印續(xù)約,攫取西藏權利。其時西藏官民除班禪部屬與英人密通欵曲,私締條約外,無不仇視英國,誓死反抗,非如外蒙古人之引狼入室,自絕于國家也。嗣后駐藏大臣聯(lián)豫復勾結班禪,逼走達賴,縱容川軍,摧殘藏眾,致激起西藏三大寺官員及全體民眾之公憤,以與禍藏者抗,對于中央始終無夙憾之可言。民國以還,達賴于大局紛擾之中,保全強土,安靖地方,精力為之盡瘁,更不似班禪部屬之只謀奪取西藏政權,不惜一再賣國求榮也。乃貴會不于此種極大關鍵上悉心考察其癥結所在,持平處理,對于藏事無不唯班禪及其部屬之言是聽,既以班禪堪布羅桑堅贊任藏事處長,又任班禪堪布康福安為貴會駐印度通訊處主任,即關于藏事處科長等職,亦非在班禪駐京辦事處任有秘書科長職務者不能存在。俾其內(nèi)外勾結,上下蒙蔽,散布流言,貽誤要公。以致西康達白兩寺爭產(chǎn)細故,終擴大至于康藏糾紛,歷久而未能解決。以上種種,當執(zhí)事蒞任之初,即經(jīng)代表貢覺仲尼面陳???,請求核奪,比時執(zhí)事甚以為然,允即改組藏事處,撤銷印度通訊處。迨后執(zhí)事不獨未予辦理,而藏事處要職,反盡成班禪部屬,不啻為班禪駐京第二辦事處,其他更無論矣。如此而欲求藏事之解決,康藏之調(diào)解,其可得乎?去年唐柯三赴康調(diào)解康藏糾紛后,班禪恐其和平解決此案,于彼不利,親身來京,要求武力解決藏事,并要求名義封號年俸辦公費等。中央未及詳察其中利害,均予照辦。代表等恐以此項事件另起糾紛,影響藏事前途,比經(jīng)力爭,始得停止辦理。乃執(zhí)事就任未久,又專案呈請發(fā)表,代表等事前聞知,于代表貢覺仲尼在洛出席國難會議時,復經(jīng)詳細面陳,請予停辦,當蒙執(zhí)事允予考慮,乃未幾竟明令煌煌,班禪居然拜命矣。發(fā)表之后,代表等又經(jīng)譯錄西藏三大寺官員及全體民眾宣言,具文呈請收回成命。行政院令交貴會核議具復,執(zhí)事更顛倒事實,密呈意見,偏袒班禪,貽害西藏,豈待遇之有厚薄而已哉!其中班禪方面耗去巨萬運動費一節(jié),代表等不過以人言嘖嘖,眾口悠悠,事關邊疆大計,難安緘默,究竟是否實在,應請反求諸己。至于康藏糾紛,本系川藏地方爭執(zhí),且釁自川啟,證據(jù)確鑿,自非中央派遣熟悉邊情之公正大員,不能和平調(diào)解,乃執(zhí)事呈請將該案交于爭執(zhí)者之一方全權處理。平日談話,輒以西康為國防,不啻西藏為化外而于稱兵構亂之格桑澤仁處處為辯護,且與日日社記者談話中,明白發(fā)表康藏糾紛愈演愈烈,解決之道,舍運用武力,已無其他途徑等語,紀載于本年六月六日之本京各報。皆為執(zhí)事主張武力壓迫棄藏據(jù)康之鐵證,言有在耳,庸可再以一手盡掩天下人之目耶?代表等奔走和平,兩年于茲,目擊邊事日非,危機急亟,用特已將歷年西藏事變之經(jīng)過與責任縷晰呈明,迄今未奉指令。其中關于班禪各節(jié),此次尊函且認為均屬事實問題,執(zhí)事職掌邊政,不聞建議政府,迅予派員澈查,事已如此,夫復何言。代表貢覺仲尼猥以衰庸,去年蒙中央擢為委員,勉以共同進行藏事?,F(xiàn)藏事既每況愈下,若再尸位,不獨無以對中央,抑且無以對地方,辭職之舉,實出至誠,敬乞轉呈,立予照準。辱承惓惓,敢布區(qū)區(qū),聊盡春秋責備賢者之義。愚戇之言,尚乙亮察,書不宣意,專復,恭請勛安。

      代表貢覺仲尼、阿汪堅贊、降巴曲汪、阿汪扎巴、曲批圖丹。[25]

      上世紀30年代康藏糾紛不斷,貢覺仲尼作為西藏駐京總代表,處在一個兩難的位置。但他盡力從中協(xié)調(diào),將十三世達賴喇嘛的意見及時反饋中央政府,以避免發(fā)生更大的沖突。如1932年8月,貢覺仲尼轉陳達賴喇嘛來函,申述:“康藏糾紛,藏方不能違背中藏和好之旨”,因劉文輝與西藏有較深的沖突,他建議不要讓劉文輝調(diào)節(jié)康藏糾紛。12月17日,《申報》登載《達賴盼望和平石靑陽正擬解決方案》:“達賴代表貢卻仲尼云:達賴現(xiàn)在拉薩,甚望中央以和平方式解決康藏糾紛,為避免戰(zhàn)事擴大,已由金沙江退至狄溝,兩軍相持兩岸,最近并無重大戰(zhàn)事,外傳達賴購置軍火飛機,非事實。又蒙會石委員長奉命擬具解決方針,連日正匯集各方意見,擬具辦法,備呈蔣核奪(十六日專電)。”[26]他認為“康藏糾紛,原屬細故,嗣因當事者各秉意氣,遂將事態(tài)擴大,如果中央能遴選公正大員,徑往西藏與達賴商議和平解決辦法,極易奏效。此后雙方如能為國家前途著想,一秉誠意,坦白相見,不難化干戈為玉帛也”。[27]后又轉呈九世班禪致十三世達賴的三封信函,力促達賴與班禪摒棄前嫌,為九世班禪派人協(xié)商返藏問題積極籌措?yún)f(xié)調(diào)。

      1933年12月17日,十三世達賴喇嘛圓寂,貢覺仲尼等及時向中央政府報告,并積極籌備有關善后事宜。還與辦事處其他人員一道撰寫了《達賴事略》一書,介紹了十三世達賴喇嘛一生的事業(yè),肯定了達賴晚年為改善西藏地方與中央政府的關系所做的努力。特摘錄如下:“民國十七年,蔣總司令北伐完成,蒞臨故都,偶游雍和宮,感中央與西藏關系中斷日久,絕非國家之福,而以戎馬匆徨中,即遣代表持文入藏慰問,達賴固自喜出望外,私幸宿愿可償,藏眾尤驚喜若狂。故代表在藏倍受隆重待遇,達賴遂亦派遣代表入都,重圖團結,雖其間川藏稍生隔閡,然無礙大體,從此中央與西藏逐漸日臻親切矣?!盵28]

      通過貢覺仲尼等人和中央政府的努力,最終實現(xiàn)了黃慕松按照清朝駐藏大臣進藏路線、規(guī)制赴藏致祭十三世達賴喇嘛之舉措。這是1912年以來,中央大員首次赴藏參與重要活動,意義十分重大。既是清朝中央管理西藏政策的延續(xù),也是民國政府在紛亂時局下對國家主權的重要宣示,對妄圖分裂中國、侵略西藏的帝國主義給予了回擊。以貢覺仲尼等人為代表的西藏精英對此作出的努力不能忽視。例如1934年2月22日《申報》載文《致祭達賴專使行署,專委海道赴藏》報道此事:“[南京]致祭達賴專使行署專委蔣致余,將偕駐印度領事館主事王亮坤先由海道赴藏,已準備完竣,即可啟行(二十一日專電)。[南京]西藏駐京辦事處為尊重中央使節(jié),特派該處代表阿旺贊巴隨蔣返藏照料,并籌備歡迎黃專使事宜(二十一日專電)。”[29]1934年3月4日《申報》載文《貢覺仲尼宴黃慕松》:“黃慕松籌備赴藏,蒙會派總務處長陳敬修、藏文譯員李國霖隨行。前傳黃由陸路入藏,但為事實上所不許、因青藏交通,極為不便,由京至拉薩,最短時間約須五月。茍中途遇阻,則半年一載,亦未可知。若走海道,則月余可到。黃或將海道赴印度。三日申刻,貢覺仲尼在中央飯店燕黃及其隨員,席間對藏事暢談甚久,并悉貢氏亦擬派員隨黃入藏,以資領路(三日專電)?!盵30]1934年10月5日,西藏代表貢覺仲尼等致電民國政府,感謝黃慕松入藏致祭達賴,認為專使赴藏“具仰中央對藏親愛之意”,而“感慰莫名”,請中央留下專使,“即在拉薩速將中藏問題根本解決,永奠邊疆”。[31]

      在完成其駐京代表的使命后,貢覺仲尼返回拉薩繼續(xù)為國家統(tǒng)一和平作出努力。在返回拉薩前,他還留在內(nèi)地,繼續(xù)為加強西藏地方政府與民國中央政府的聯(lián)系發(fā)揮作用。1934年4月,西藏地方政府上書中央政府,說明貢覺仲尼、阿旺堅贊、曲批圖丹等“奉委年久,勤慎將事,邀請更換前來,自應準其回藏銷差,以資獎勵”[32],同時還呈報決定前來更換之新人為副堪布阿旺桑丹、卓尼根登曲他(即格敦恪典)、羅藏娃執(zhí)事吐丹桑結(即圖丹桑結)等?!坝中屡神v雍和宮廟折繃寺各莽格昔丹巴達札、駐五臺山新廟堪布色拉寺吉巴格昔阿旺益喜等前往換班”。[33]《申報》刊文《前藏更換駐京代表》:“南京,前藏駐京代表貢覺仲尼、阿且堅贊及曲披多圖三人迄已數(shù)載,茲悉司倫噶夏電京,謂原有駐京三代表已準予辭職,其繼任代表人選,俟正式推定后,即行來京接替?!盵34]

      1936年3月30日《申報》登載《西藏四堪布昨抵平》:“西藏四堪布阿旺意喜,貢薩格貢柏結,登巴達札,扯勉甲錯二十八日夜十一時許由貢覺仲尼陪同抵平,定三十日向平喇嘛寺廟整理會報到,并商接收平雍和宮、晉五臺山兩喇嘛寺事宜,該兩處寺廟住持將由四堪布中擇定二人分任(二十九日中央社電)?!盵35]1936年4月,新任西藏駐京辦事處處長阿旺桑丹等到職。為西藏地方的相關人員在內(nèi)地順利開展工作,貢覺仲尼陪同阿旺桑丹等先后到南京、北平等地拜謁了國民政府主席林森、行政院院長蔣介石、蒙藏委員會委員長黃慕松等要員。1937年4月6日《申報》登載《中央代表:張繼等祭謁黃陵、顧祝同致祭周茂陵、馬超俊主祭明孝陵》:“[南京]五日為民族掃墓節(jié),國府于是晨八時在明陵祀堂舉行祭謁明太祖陵典禮……(五日中央社電)?!盵36]貢覺仲尼以中委身份參加。1938年3月貢覺仲尼仍為西藏地方派往內(nèi)地尋找達賴靈童的格倉活佛電報免檢事致函蒙藏委員會藏事處處長孔慶宗。[37]4月,參加“蒙回藏族慰勞抗戰(zhàn)將士代表團”,開赴前線。在即將開赴徐州前線的獻禮儀式上,用藏語進行抗日演講,鼓舞士氣。

      由于貢覺仲尼工作出色,得到了民國政府的嘉獎?!洞蠊珗蟆分貞c版刊文《國府授勛》:“國民政府十日令:……又貢覺仲尼、孔慶宗、意仁雅巴哈度戳斯達、巴喀巴哈都喀得利之各給予五等彩玉勛章,此令?!盵38]1940年,吳忠信赴藏執(zhí)行任務時,他也提供了各種幫助。他奔走于噶廈政府與行轅之間,受中央大員之命全權與噶廈商談,為吳忠信完成使命做出了貢獻。貢覺仲尼于1940年l月22日在色拉寺供養(yǎng)僧眾5000余人,念佛誦經(jīng),祈禱祖國抗戰(zhàn)取得最后勝利。貢覺仲尼雖已遠在西藏,但內(nèi)地組織抗戰(zhàn)慰勞團時,還請他作為藏族代表。1941年1月28日《大公報》重慶版以《蒙回藏同胞慰勞戰(zhàn)士,慰勞團團員決定籌備工作進行中》為題予以報道。1944年3月8日,貢覺仲尼因病去世,享年61歲。去世后1944年3月29日,《大公報》桂林版登載《貢覺中尼病逝西藏拉薩,中央□電唁其家屬》:“中央執(zhí)委兼西藏外交局局長貢覺仲尼,于三月八日病逝西藏拉薩,中央聞訊,深為悼念,除由蒙藏委會駐渝辦事處長孔慶宗代表致吊外,并電唁其家屬?!盵39]

      余論

      貢覺仲尼的一生,始終將溝通和維護西藏與中央關系、爭取西藏地方的權益放在首要位置。有人評價說“西藏與內(nèi)地的關系自民國以來,隔而復通,斷而復繼,肇始于民國二十年,第十三輩達賴喇嘛派遣駐京代表。自那時起內(nèi)地與邊地始通聞問,中央與西藏的政治關系才開始轉折而漸趨密切”[40]。這無疑與貢覺仲尼是分不開的。他被國民政府蒙藏委員會委員長譽為“藏人中最接近中央者”[41],始終將國家統(tǒng)一和存亡放在首要位置,通過自己的雍和宮堪布和民國政府公職人員的雙重身份,來往于中央和西藏地方之間,溝通協(xié)調(diào),居間調(diào)停,為維護民族團結與祖國統(tǒng)一做出了貢獻,其身份的重要和身份所代表的意義值得學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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